齊夏的話如同一把巨大的戰斧,順著地猴的天靈蓋一下子劈到了腳後跟。
一股徹頭徹尾的寒冷在地猴身上蔓延開來。
連續這麼多回合的博弈……自己到底……有沒有贏過一次?
地猴如同被抽走了骨頭,一臉失神地坐到座位上。
事後想想,這是多麼可怕的一件事?自己似乎一直都在被齊夏壓著打,完全沒有還手的餘地。
對方甚至都不精通「賭術」,他精通的是「人心」和「騙術」。
「不……不對……」地猴強打著精神,眼神慌亂地看向齊夏,「你絕對偷牌了……你、你的老千被我發現了……」
「不好意思。」齊夏搖搖頭,「偷牌的不是我。」
話音一落,齊夏左手邊的喬家勁和右手邊的陳俊南同時掏出了一張卡牌,在手中晃了晃。
陳俊南手中的是「重陽」。
喬家勁手中的是「中元」。
「猴兒哥,我倆偷的牌啊。」陳俊南說道,「可你要做什麼?我倆沒賭啊,也沒用這張牌幹啥,就是把牌拿在手裡看了看。你們這場賭局一共就會用到七張牌,我倆拿一張在手裡不妨礙賭局吧?」
「是啊是啊。」喬家勁也點點頭,「肥馬騮你這牌做得很漂亮啊,我很想拿回去一張做紀念嘅,剛才一直拿著看呢。」
「你們放屁!!」地猴狠狠地拍了一下桌子,「你們剛剛明明把牌遞給了齊夏!我剛才親眼……」
聽到這句話,齊夏猛然站起來,用一雙冰冷無比的眼睛直勾勾地看向地猴:「你親眼看到了?」
「我……我……」
「你是不是親眼看到了?」
「你……」
「說啊!」齊瞬間瞪起雙眼,那眼中帶著癲狂,又含著一絲笑意,「地猴,說出來啊,到底是誰……抓到誰出老千了?」
齊夏的話幾乎斷絕了地猴所有的後路。
地猴只能將已經到嘴邊的話,狠狠地咽了下去。
是的,如果自己沒有看到那兩張牌,自己也根本不會落到如此下場。
畢竟齊夏一開始就在自己的牌背上沾染了血跡,最後掏出來的也是同一張。
就算他在中途換過牌,也並沒有影響他最後的牌面,他一開始抽到的牌和最後亮出來的牌,統統都是「大雪」。
難道連那朵血液染成的紅花,都是設計好的嗎?
何其可怕的一個人……?
他提前算到了所有的事情,但卻沒有直接說明,反而在這些真相上設下了一個又一個的圈套,直到自己落入陷阱之中。
在這場遊戲當中,到底誰才是獵物?
「你……」地猴的疑問太多,一時之間居然不知道從哪裡開始問。
「別灰心,地猴。我說過,你不是輸在我說的某一句話上,而是輸在我說的每一句話上。」
「所以你早就知道「滿月規則」可以不使用「公共牌」……」
「當然。」齊夏點點頭,「畢竟「公共牌」有直接「爆掉」的可能,當翻出來一張「重陽」時,所有人的牌面都會瞬間達到「十八」,遊戲會判所有人為負,這不僅不符合你們生肖設計遊戲的規則,也不能作為一場「賭博」的規則。」
地猴抿著嘴唇沉默不語。
「所以我大膽猜測了一下,就算翻出來的牌會「爆掉」,眾人依舊需要將賭博繼續,畢竟自己手中還有一張「暗牌」是眾人所猜不到的,而這種規則就需要「捨棄公共牌」,畢竟就算在「二十一點」里,玩家的手牌足夠大了之後,也會停止讓裁判發牌。」齊夏說道,「本來我們是有機率直接猜到這個規則的,只可惜不知是好運還是霉運,這幾個回合的「公共牌」全都很小,恰好繞開了這個規則。」
地猴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額頭,輕聲感嘆道:「真厲害啊……齊夏……」
他沒有想到對方獲勝所用的工具,居然是一張自己一直藏著的「底牌」。
「這你就服輸了嗎?」齊夏嘴角一揚,看了看甜甜,「甜甜,告訴地猴他輸在哪裡。」
甜甜聽後也露出了一絲苦笑,隨後搖搖頭,說道:「地猴……就連我這次來洗牌,應該也是齊夏設計好的。」
「什麼……?」
地猴忽然想到自己提議找一個人洗牌時,遠處的甜甜忽然毛遂自薦,隨後自己就輸掉了這一局。
「剛才我在給英雄弟弟想辦法止血,他卻忽然拉住了我。」甜甜說道,「他告訴我,如果一會兒地猴要找人洗牌,我一定要爭取到這個機會,隨後將牌散落到桌子上。」
地猴從未想到齊夏的計策居然從這時候就開始了。
「一旦牌散落到桌子上,喬家勁就會提議要洗牌,你也不會反對,此時他便可以趁機順走一張牌。」甜甜看了看地猴,又說,「你認為不會有人會光明正大的偷牌,所以最多只會檢查一下有沒有做記號,而不會一張一張去數牌的數量,隨後陳俊南也可以順走一張牌。」
地猴聽到這句話,悵然地說道:「費這麼大的周章……就是為了混淆我的視線……」
「是啊猴兒哥。」陳俊南點點頭,「您以為老齊每次暈倒,我倆真的是去扶他嗎?我倆只是為了把牌遞給他啊!為了讓您這個火眼金睛他媽的好好看個夠啊!」
「地猴……」齊夏也在此時開口說道,「我不僅知道你身上可能帶著「能力」,更大膽的猜到你不能完全釋放這個「能力」,你對這個「能力」的控制非常小心,每次都只會顯露出一點點端倪,所以你沒有辦法同時查看我們三個人桌面底下的情況,而只會看我,這便是你最大的破綻。」
地猴聽後慢慢抬起眼睛看了看眼前三人,知道自己不僅僅是輸給了齊夏。
那個叫做陳俊南的男人從一開始就在擾亂自己的心理,並且在最後關頭讓自己親口說出了「默許作弊」,現在想想,他的每一句話、每一個動作都是有預謀的。
而一旁那個花臂男人也同樣不能小看,且不說他同樣可以擾亂自己的心智,單單是他最後一句「別出老千」就讓人琢磨不透,自己的「靈視」居然在這一句話的影響之下消失的無影無蹤。
再加上那邊流鼻血的小孩,發牌的女孩,還有那個大學生……
「「羊群效應」啊。」齊夏輕聲說道,「當有一個人開始說謊,剩下的人也都會變為說謊的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