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4章 空氣

「九……九姐……」邱十六呆愣愣地問道，「你看到了嗎……剛才竄出來的東西……」

白九在另一頭沉默很久，隨後傳來縹緲的聲音說道：「看到了。」

「你也看到了，我以為我自己出現幻覺了……剛才那個……」

「十六。」白九立刻打斷了道，「先別說話，打開你身後的門。」

「哎……？」

「馬上。」白九用不容拒絕的口氣又說道。

「好……我、我知道了……」邱十六沒問原因，立刻回頭打開了房門，房門那一頭是一個老舊的房屋。

「什麼也別想，現在進門。」白九又說道。

姜十明顯看到白九的神色凝重，似乎非常緊張。

可他明明從聲音判斷邱十六已經脫離危險了，不知道白九在擔憂什麼。

「好好好，九姐，剛才真的嚇死我了……你也看到了，剛才那個女人出來之後直接……」

「別……！」

白九話音一落，姜十的左眼直接陷入了黑暗，彷彿邱十六所在的空間出了什麼問題，緊接著，一聲驚呼傳了出來。

「壞了……」白九扶著姜十的腦袋左看右看，可眼睛那一頭僅僅是一片黑暗和悉悉索索的聲音，完全看不見邱十六的身影。

「九姐……怎麼了？」姜十問道。

「十六這個傻孩子……」白九有些著急地說道，「她忘了自己現在是靠「意念」漂浮在半空之中的，一旦她認為「人會墜落」，那她必然會墜落的。」

按照白九的想法，邱十六在進入這片空間的時候下意識地認為自己進入了浩瀚宇宙，所以她的潛意識給自己灌輸的信念為「人會漂浮」以及「無法呼吸」。

「啊？！」姜十聽後也一愣，「那十六她……」

二人知道事態有些嚴重，隨即都沉默下來，等了半天，才終於聽到邱十六的聲音又一次從姜十的左眼處傳出——

「媽的，嚇死我了……」

「太好了……十六……」白九懸著的心稍稍放了下來，「你沒事嗎？」

「沒事的，九姐，多虧了你……」邱十六回道，「幸虧你讓我趕緊打開門，這個決策救了我一命。」

畫面另一頭悉悉索索的響聲之後，重新出現了邱十六的的臉，看起來她將小型的「對講機」放進了門裡，想辦法照出了自己的樣子。

白九從微小的畫面中發現邱十六雙手扒住地面，她的身後是無邊星空，但卻有一雙手伸進了門裡，彷彿掛在了懸崖邊上。

只見她雙手發力，一點一點挪進了房門，從懸崖邊將自己從墜落的邊緣救了回來，隨後氣喘吁吁地回過身去將房門關上了。

隨後她緩緩站起身，看了看面前這棟平庸的建築。

「是什麼東西？」白九問道，「我視角有限，看不清。」

「是……」邱十六不知道該如何形容眼前的房屋，因為它實在太過普通了，「九姐……怎麼說呢……你見過電視劇里經常出現的「破廟」嗎？差不多就是這樣……」

「破廟？」

「對……差不多……」

邱十六緩緩往前走著，看向這家徒四壁的屋子，這裡被打掃得乾乾淨淨，僅有一個用石磚壘起來的灶台和用稻草鋪成的床，除此之外再無其他任何傢具。

「你要小心，有情況的話和我說。」白九說道。

「放心，這裡看起來……實在……太……」邱十六皺著眉頭想了半天，最終想到了這個形容詞，「太安全了。」

話罷，她來到屋子的另一側，見到這裡竟然還有一扇生鏽的藍色鐵門。

她緩緩伸手，將鐵門一把推開，溫暖的陽光灑進屋裡，灑在屋子裡、牆面上，邱十六的臉上。

邱十六的眼睛緩緩瞪大，幾乎是一瞬間卻愣在了原地。

這間房屋所處的位置是一座小山丘的半山坡，而從這半山坡往下望去，竟然錯落有致的排列著許多土屋，看起來時間似乎已經過了黃昏，有一些土屋開始升起炊煙，人影熙熙攘攘，聲音吵吵鬧鬧。

邱十六咽了一下口水，隨後提起鼻子嗅了嗅，瞬間，一股新鮮的空氣灌入了她的肺葉，令人暈眩的氧氣開始跟隨身上的每一個細胞運送到各處，沉睡的身體彷彿被逐漸喚醒，連毛孔都在這一剎那舒展開了。

她雙眼霎時間變得通紅，再伸手一摸，淚水不知覺間已經掛滿了臉頰。

「十六……你怎麼了？」

邱十六知道自己根本不想哭的，可是這種感覺偏偏就是忍不住，她的眼淚奔涌，渾身都在顫抖。

「九姐……我……我不知道該怎麼說……」邱十六哽咽著回答道，「我好像感覺自己真的活著，我在看夕陽落下……我在呼吸空氣……我在看炊煙裊裊……我的眼前是一個小小的山村。」

「呼吸……空氣……？」白九感覺有些理解不了，「你不是一直都在呼吸嗎……？」

「不……九姐……」邱十六努力表達著自己所感受到的東西，「只要你在這裡呼吸一口，就會感覺之前這麼多年來呼吸到的東西都是假的……僅僅只需要一口……」

白九聽後眼神閃爍了一下，嘴巴微微動了動，一個詭異的想法在她腦海當中浮現了出來。

只希望十六不要發現這個想法，否則……

「九姐……我是不是……逃出來了？」

聽到這句話的白九一怔，捧著姜十臉頰的雙手也略微用了一下力。

是啊……一個可以通向任何地方的奇怪空間，邱十六為什麼不可以直接通往現實世界？

無論是哪一個現實世界都可以……她應該能夠好好的活著了吧？

白九從理性上很想否認邱十六的答案，並且想要告訴她「你看錯了，一切都是假的」，可從感性的角度又希望邱十六真的能夠逃脫，她沒有理由繼續留在這裡吃苦了。

如果她真的能夠留在那裡，哪怕是一個與世隔絕的山村，那她也是有史以來離開這裡的第一個人。

一股糾結的感情開始在白九心中蔓延，僅僅片刻之後，她就做出了選擇。

「十六，別管玄武了，你找機會直接……」

「九姐，現在我應該很靠近玄武的秘密了。」邱十六打斷道，「告訴我該怎麼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