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天秋意味深長地看了地鼠一眼,隨後回到了「天堂口」的隊伍當中。
「怎麼說……?」文巧雲問道,「那個「地級」是什麼立場?」
「比較難形容。」楚天秋面無表情地說道,「看起來像是跟「天」一個立場。」
「天……?」
「他說若是「天意」讓我們活,那他就出手幫忙。」楚天秋皺著眉頭,將手中的眼球扔進了口中。
「活下來才幫……這和不幫有什麼區別……?」文巧雲喃喃地說道。
「有區別。」楚天秋點點頭,「他留了一絲縹緲的希望給我們。」
楚天秋咬下眼球,隨後在地面上橫七豎八召喚出諸多枯樹,當即衝散了包圍圈的陣型,但楚天秋的雙眼也在此時開始泛紅。
今天註定是所有人的瘋癲之日。
楚天秋只記得自己從早上進入「倉頡棋」起,眾人就在大量的使用「迴響」,接下來的破壞巨鍾顯示屏、突破包圍圈,活下來的人幾乎都進入了「迴響」枯竭狀態。
所以眾人真的是沒有辦法「迴響」了嗎?
不,要說現在的感受……就好像是一個人知道自己馬上就要喝多了,所以會從潛意識裡排斥桌面上所有的酒。
因為他知道再喝下去,自己將會失態、會混沌、會神志不清、會破綻百出。
「可若這是此生最後一次喝酒了呢?」
張山、金元勛、小眼鏡等人聽後回過頭來看向楚天秋。
「楚先生,你說什麼?」小眼鏡問。
「楚哥……」金元勛也看向他。
「天堂口」眾人也在此時回過頭來,看向自己昔日的首領。
「對不起。」楚天秋笑著回答道,「理論上我現在應該說很多鼓舞你們鬥志的話,可我一句都說不出來,因為我們要死了。」
「我干……」張山也笑著說道,「有什麼大驚小怪的……我們這裡誰沒死過?」
「這一次是真的要死了,我們不是在遊戲里投機取巧,而是在挑戰整個規則。」楚天秋說道,「「天堂口」就在這裡解散吧,你們四散逃命,我一個人窺探「天意」。」
「天秋……」文巧雲皺著眉頭拉了拉他的胳膊,「你現在說這個……「天堂口」難道不是你的信仰嗎?」
「「天堂口」是我繼承而來的信仰。」楚天秋說道,「現在這份信仰差不多到達終點了,各位沒必要白白送死。」
「繼承而來的……?」
楚天秋的記憶在這一刻縹緲地飛回到很多年前。
……
一個花臂男站在一間老舊的旅館門口,沖著自己眉飛色舞地揮手。
「又見面啦!」那人叫道,「天秋仔!要不要加入我們「堂口」試試看?半個小時之前剛剛成立,很勁的哇。」
「「堂口」……?」那時的楚天秋聽到這個名字哭笑不得,「怪名字,聽起來就像個幫派,不愧是你能創建出來的組織。」
「有什麼奇怪,「廟街」啊「堂口」啊,都是要收小弟的啦。」花臂男說道,「現在我們和「葫蘆娃」分道揚鑣了,必須要自己壯大起來啊!」
「那你這個幫派主要負責做什麼?」楚天秋又問。
「這個……我沒想好啦。」花臂男搖搖頭,「應該是跟「生肖」站站街,然後照顧一下各方投靠而來的小弟,最後再跟「葫蘆娃」作作對,最主要的是等騙人仔回……算了,就這些啦。」
「聽起來稍微有點荒唐了呢。」楚天秋推了推眼鏡,「像是一群沒什麼正事的人聚在一起閑逛。」
「嗨……主要是我沒什麼頭腦。」花臂男說道,「看起來你聰明些,所以問你要不要一起啊?」
「我……」楚天秋明顯猶豫了,「現在有幾個人?」
「現在有兩個了。」花臂男信誓旦旦地說道。
「……」楚天秋的眼神當場死了,「一個大哥……外加我一個小弟?」
「有朝一日讓你當大佬也不是不行哦。」花臂男趁熱打鐵地說道,「以我的頭腦,說不定什麼時候就會失去記憶橫屍街頭了,到時候一眾小弟還需要人照顧呢。我準備從今天開始大批的收人!」
「有意思。」楚天秋點點頭,抬眼望了望花臂男身後的旅館,「這麼說的話……我建議你別死。」
「怎麼說?」
「你要是死了,這組織就成我的了。」楚天秋笑道,「我一定會篡位,然後第一時間把你這破名字改了。」
「篡不篡位都無所謂啊。」花臂男搖頭道,「這裡有太多人都需要照顧了,無論是誰都行。我只是想給他們提供一個安身之所罷了。」
「你倒是豁達。」楚天秋苦笑道,「沒見過你這樣建立組織的。」
「話說天秋仔……你覺得「堂口」不好聽嗎?」花臂男撓著頭說道,「是不是三個字的好一些?因為很多幫派都是三個字的名字呀……」
楚天秋沒有說話,邁步走進了旅館。
花臂男繼續在身後追問道:「天秋仔,你覺得「青龍幫」和「天地會」這種名字怎麼樣啊?可是這樣顯得組織太大了,不太像個「堂口」……哎!天秋仔!你幫我挑一個啊!」
楚天秋依然沒有說話,只是巡視著旅館的規模。
這地方看起來確實能讓不少人居住,雖然有一些房間破敗了,但是容納十幾二十人綽綽有餘。
「可是一旦叫「天地會」……怎麼才能讓人從名字上看出我想幫助他們啊?」花臂男似乎自己把自己繞暈了,「這名字聽起來就像是要去找人麻煩的樣子……我丟,騙人仔和俊男仔不在……我這腦子……」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楚天秋說道,「三個字、顯得像「堂口」、幫助各方小弟,這幾個特性我都給你記得,有朝一日我真的改名字,一定會讓你認出來的。」
「啊,我想到了!」花臂男一拍腦門,「直接用你名字命名多好,我丟,叫「秋秋堂」啊!」
「你再說我就退出了。」
……
所以,怎麼不算是繼承而來的「天堂口」呢?
後來,那人不記得「堂口」了。
後來,自己也不記得「堂口」了。
但是「天堂口」依然都在,它記得一切啊。
它到底是在等什麼人,還是在拯救什麼人?
它沒有說話,只是一直都在「終焉之地」苟延殘喘。
所以那些記憶都不重要了。
因為它也會在今天消失。
「「天意」已經很多次傾斜在我這邊了。」楚天秋對眾人說道,「我可以自己賭,但不敢帶著你們所有人一起賭,就到這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