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人正是護士長,她穿著一身白色護士裝,慢慢轉過頭,大家看到她臉上的皮膚和肌肉已被掀了下來,一塊肉耷拉在下巴以下,剝開的整張臉血肉模糊,極其恐怖,手腕上還滴著血,嘴巴里冒著血泡,發出似哭似笑的慘叫聲。
這一幕簡直令人魂飛魄散,慌亂之中,畫龍鳴槍示警,那女人直挺挺地倒在一個墓坑裡。副院長以及保安主任聞聲趕來,駐守在醫院門外的警察也迅速趕來。包斬大聲呼喊要保護現場,但是沒有人聽他的,現場一片嘈雜,大家七手八腳的將護士長抬到醫院急救室,這個女人的傷情非常嚴重,除了臉上的皮膚被剝離之外,舌頭也被割掉,手腕上的動脈和靜脈也被切開,一個小時後,護士長搶救無效,流血過多死掉了。
特案組進行了現場勘查,蘇眉拍照,由於現場腳印眾多,一時難以辨別兇犯足跡。
梁教授注意到墓地中有車轍痕迹,經醫院工作人員辨認,痕迹是擔架車留下的。
包斬對於墓坑做了細緻的勘查,現場遺留下一把鐵鍬,一座新墳被挖開,這是很奇怪的事情,墓地位於醫院樓後,荒草叢生,非常偏僻,兇手完全能夠殺死護士長,將其掩埋進去,但兇手並沒有這樣做,不知是故意所為還是另有隱情。
嚴處長連夜召開緊急會議,這個脾氣暴躁的老警察,拍著桌子吼道:兇手,竟然在咱們眼皮底下又殺死一個人,手段極其殘忍,這是一種挑釁。
梁教授說:我們都認為,兇手就隱藏在醫院裡,就在我們身邊,希望當地警方深入排查。
安定警方負責人遞交了屍檢結果和現場鑒證報告。
院長、院長夫人、停屍房看守人、護士長,四名死者被害之前都被注射過麻醉劑,麻醉劑存放於藥房、庫房、搶救護理室等地方,這些房間使用的都是老式暗鎖,包括手術室、化驗室的門,因為年久變形造成門與門框之間的縫隙加大,只需要用一張很薄的硬塑料卡片,例如身份證,工作證等,就可以將門鎖撥開,任何人都可以自由進入。
停屍房兇殺現場遺留下大量的作案工具,一共有27件之多——膠皮手套、後顱凹撐開器、蛇形自動牽開器、電鑽頭、電鑽頭鑰匙、頭皮夾置放架、弓形手搖鑽、顱骨鍃孔鑽頭、鷹嘴咬骨鉗、眼皮拉鉤、頭皮剝離器、骨膜剝離器、骨撬、甲狀腺拉鉤、神經鉤、腦膜鑷、愛迪森氏鑷、手術刀、手術剪、腦活檢抽吸器、腦吸引器、線鋸、線鋸柄、板鋸、刮匙、大紗布、繃帶。
作案工具可以分為兩大類,開顱手術器械和截肢手術器械。兇殺現場的水龍頭被打開,地面上滿是血水,兇手帶著手套,現場沒有提取到足跡和指紋。
安定警方對院長的社會背景也做了詳細調查,初步認為這是一起性質惡劣的報復殺人案件。院長夫人被殺應該是出於偶然,案發當晚,院長夫人開車來接院長一起去喝朋友的喜酒,兇手在院長辦公室將夫婦二人先後麻醉迷倒,使用擔架車運到停屍房,又將看守人麻醉,然後在停屍房將三人殺害。從屍檢結果來看,兇手有意讓三名被害人互相看著整個解剖肢解過程。院長辦公室和停屍房沒有搏鬥痕迹,兇手應為熟人,可能是醫院裡的工作人員,從現場牆壁上血手印和血腳印來看,兇手也具有精神分裂的變態傾向。
梁教授聽完安定警方負責人的介紹之後,說道:三種可能,一、兇手是醫院裡的工作人員;二、兇手是醫院裡的精神病人;還有一種可能……
嚴處長說:醫院裡的人除了醫生就是神經病,還能有什麼第三種可能?
梁教授說:一個患有精神分裂症的醫生,也許,此人並不知道自己有精神病。
包斬將墓地現場的勘查情況作了彙報,現場遺留下的鐵鍬原本放在醫院食堂外面,食堂廚師,勤雜工,清潔小工都曾使用過這把鐵鍬,擔架車原先停放在醫院一樓走廊拐角處,兇手將值班的護士長在某個僻靜處用麻醉劑弄暈,裝上擔架車,拿起食堂外面的鐵鍬,來到墓地。兇手先是將護士長的臉皮剝下,然後割腕、割舌,用鐵鍬挖開了一座墳。也許是因為護士長的麻醉藥效過去了,她開始慘叫起來,兇手推著擔架車逃跑,放回原處。有一種可能是兇手故意將警方引到墓地里去。挖開的是一座新墳,奇怪的是墳里沒有屍體也沒發現骨灰盒。
梁教授說:墓地中可能有著什麼秘密!
包斬說:兇手肯定留下了足跡或鞋印,一個人挖墳,再怎麼偽裝都會留下腳印。
蘇眉出示了現場足跡照片,因為人員破壞了現場,鞋印很多,一時間難以辨別哪一個是兇手的鞋印。
梁教授說:剛才去過現場的人員,都做一個足跡鑒定,這樣能儘快排查出兇手的鞋印。
嚴處長說:從現在開始,麻醉劑應由副院長管制,工作人員使用時就去副院長那裡領取,還有,現在讓醫院裡所有的值班人員,都來做一個足跡鑒定。
副院長旁邊站著的那個長鬍子的女護士嘀咕了一句:瞎指揮個球啊。
嚴處長瞪著眼睛問道:這位男同志,你說什麼呢?
長鬍子的女護士叉著腰說道:你娘了個逼的,我是女的。
副院長趕緊勸道:小朱護士,不許無禮!
嚴處長拍著桌子和朱護士吵了起來,這時,醫院走廊里傳來一陣嘈雜的腳步聲,兩名護士和一位保安追著一個壯漢闖進了會議室。壯漢上身赤裸,脖子上青筋畢露,氣勢駭人,他的腹部有一道疤,臉上,胳膊上,也是傷痕纍纍。他對著會議室里的眾人大吼了一聲「粗啊」,保安在後面攔腰將其抱住,壯漢由憤怒轉為暴怒,他甩開保安,一邊怪叫著「粗啊」,一邊用拳頭打牆,每一拳都力大無比,砰砰直響,牆面霎時紅了一片。
壯漢轉過身,向著離他最近的梁教授走去,畫龍站起來想保護梁教授,小朱護士已經沖了上去,她勒住壯漢的脖子,使用蒙古式摔跤中的「大別子」招數,將其摔倒在地,她另一隻手迅速拿出一針鎮定劑注射進壯漢的胳膊,壯漢癱軟下來,被護士和保安抬走了。
朱護士拍拍手,對嚴處長說:說你瞎指揮,就是瞎指揮,看見了沒,如果先申請再領取麻醉劑,這個房間里起碼死了幾個人了。
包斬突然想起小朱護士畫在紙上的那個圓圈,他的腦子裡有個念頭閃了一下,那圓圈並不規則,是由兩個月牙形組成的一個圓,圖案很怪異,似乎含有什麼深意。
副院長示意大家繼續開會,剛才是一場虛驚,那位壯漢是一名狂躁症患者。
嚴處長的表情很尷尬,他咳嗽了一聲說道:這裡,我的警銜最高,就按我說的辦吧。麻醉劑和鎮定劑的管制以後再說,現在,把醫院裡所有的值班人員都叫來,做一個足跡鑒定,去過墓地的人中肯定有一個是兇手。
副院長說:如果把人都叫來,病人就處在無人監管的狀態。
嚴處長說:先把病人綁到床上,控制住。
夜晚值班人員不是很多,足跡鑒定進行的很順利。首先排除了特案組成員、嚴處長、副院長、保安主任、以及駐守警察的足跡,再排除死者護士長之後,墓地現場的最後一個鞋印就是犯罪嫌疑人留下的。然而,比對結果令人失望,醫院值班人員中沒有一個人的鞋印與犯罪嫌疑人的相吻合。
包斬看著照片上的鞋印,那是一雙拖鞋留下的痕迹。
這個案子很古怪,兇手先麻醉護士長,割舌割腕剖開臉部,在黑暗的墓地里挖了一個墓坑,整個犯罪實施過程中,兇手竟然穿著一雙拖鞋,這說明兇手的心理素質非常好。
副院長介紹說:這種拖鞋是醫院裡的精神病人穿的。
蘇眉說:現在是冬天,病人還穿涼拖鞋?
副院長說:總比光腳要好一些吧。
特案組連夜進行了調查,原先見過的那個臆想症女人和幻視症胖子的拖鞋都沒有發現異常,患有人格分裂的劉無心的拖鞋也沒發現墓地現場的泥土,這說明三人都沒有去過墓地。
天快亮的時候,醫院的檔案室突然起火,濃煙滾滾,火苗很快竄向三樓,三樓的精神病人集體騷亂,因為無人看管,他們砸毀了鐵刪門,隨即四樓的精神病人迫於火勢兇猛,有的人跳樓摔死,更多的病人聚集在樓道口,一時間鬼哭狼嚎,一片混亂。
很多精神病人跑到了院里的空地上,他們顯得極其興奮,其中一個病人還冒充交警指揮交通,他的嘴巴發出哨子似的聲音。
這場騷亂整整持續了一個小時,在消防警和武警的介入下,漸漸平息,火災也被控制。醫護人員給那些鬧的最凶的病人注射了鎮定劑,畫龍和包斬在混亂的人群里尋找梁教授和蘇眉,然而倆人卻不見了。
騷亂髮生時,梁教授和蘇眉正在詢問劉無心,他們檢查了劉無心的拖鞋,沒有發現異常。
梁教授:你給了我一張紙條,要我小心護士長,護士長卻被殺害了,這是巧合嗎?
劉無心:我說的話,你不會相信的。
梁教授:為什麼?
劉無心:因為我是一個精神病患者,沒有人會相信我的話。
梁教授:你想告訴我什麼?
劉無心:其實,我沒有精神病,這家醫院裡的每一個病人都沒有病,醫生才有病。
醫院的走廊里突然喧鬧起來,有人喊著起火了快跑。梁教授、蘇眉,劉無心跑到走廊里,一群精神病人突然湧進來,一個老頭高聲唱著京戲,他蹦起來,大喊一聲,猛地撕開自己的衣服,將身體裸露給蘇眉看,蘇眉嚇得尖叫一聲,三個人跑到一樓樓梯拐角的一個雜物間,蘇眉拖過來一把椅子把門頂上。過了一會兒,走廊里的人越聚越多,很多病人弄破窗口跳出去,一些病人開始拿著砸門,剛才的那個老年暴露癖患者伸著舌頭,獰笑著對蘇眉大喊:小妮妮,我要和你睡覺,睡覺,你看看我嘛,看看我的……
病人們將門砸壞,衝進雜物間,卻發現裡面沒有人。
梁教授、蘇眉、劉無心在雜物間里發現了地下室的入口,蘇眉掀開蓋板,等到劉無心背著梁教授進入地下室後,蘇眉將地下室蓋板的插銷緊緊插上。
地下室里漆黑一片,蘇眉拿出手機,發現地下室里沒有手機信號,借著手機的熒光,他們看到架子上有一些玻璃瓶子。
蘇眉將手機靠近玻璃瓶子,瓶子里赫然出現一張嬰兒的臉,其他瓶子里也泡著人體器官。
蘇眉嚇得手機掉在地上,光線正好對著牆邊,可以看到牆邊模模糊糊的放著幾具木乃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