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瑤知道,自己現在孤身而去,恐有危險;她知道真相已經就在觸手可及的前方。但是當她想起薄靳言站在那裡說愛她的樣子,想起他昨晚倔強地要她先回北京,她的胸中就升起一股孤寒又疼痛的氣息,驅使著她,去做一些大膽的事。
她要讓他看到,現在她簡瑤想要做到的事,一樣可以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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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到嫌疑人了!”
空曠的辦公室里,響起安岩冷淡又有力的聲音。
方青他們全都圍了過去。只余薄靳言一人還站在窗前。在他心中,找到嫌疑人是遲早的事。因為對洵市不熟悉,安岩這個速度還算慢的了。
只是簡瑤下樓一陣了,還沒上來。他知她脾性很好,很少生氣、情緒劇烈波動。但她剛才的一番話,真的擊痛了也融化了男人的心。然後她就一個人躲開了。
太溫柔的女人,連發脾氣都是沉默而有距離的。
薄靳言摸到口袋裡的那枚戒指。冷硬的鑽石,枝蔓的稜角。自從離開她之後,他一直沒戴過,只隨身帶著。怕不小心掉了,也怕磕磕碰碰。怕戴著戒指,思念就在指間,難以揮去。
現在他把戒指摸出來,戴在了無名指上。然後垂下手。
一會兒,要讓她看到,她就不會再生氣了。想到這裡,薄靳言連胸口都是熱的。
“黑色豐田,市價20-30萬。於昨晚3點05分,駛過目標路口。”安岩快速地說,“車主名叫石朋,28歲,瀝縣人,是一家輪胎公司的技術工程師。身高176厘米,就住在佳美名苑。”
薄靳言冷笑了一下說:“動作要快。現在離他做第二起案件的時間還不長,他又打算繼續作案。所以作案工具和各種證據痕迹,很可能還留在他的家裡或車裡。”
邵勇:“出發!抓人!”
“等等!”一名刑警突然開口,“我好像在哪裡見過這輛車!”大家都看著他,他苦苦思索了一下,一拍腦袋說:“停車場!三天前,就是咱們停車場!就是馮悅兮的朋友,開車來接她!黑色豐田,車牌號沒錯!”
包括方青、安岩在內,刑警們全都整裝出動了。薄靳言也穿上外套,與刑警們一起走了出去。噢,這是怎樣有趣的事實呢?兜兜轉轉,又回到了案件最初開始的地方。天大的殘忍,掩飾的也許不過是再微小俗氣不過的真相。
薄靳言又拿出手機,打給簡瑤。可是一直無人接聽。
簡瑤發脾氣時,不接他的電話,也是會有的事。薄靳言收起電話,心想,也好,等抓到兇手,她的氣應該也消了。他甚至極其敏銳的覺察出一個結論:現在的簡瑤脾氣有點大有點倔,不能隨便亂鬨……
——
佳美名苑位於望江公園以東四公里,距離聶拾君家3公里不到。當然它並非這個範圍內的唯一住宅,周圍還有新新舊舊一些小區,望江小區、教師新村、廣博路新村……等等。但薄靳言推斷這是兇手唯一可能的居住地,只因為無論從品質、新舊程度和氣質來說,這裡都最符合兇手的偏好。而事實上,這一點恰恰被薄靳言料中了。
刑警們迅速抵達目標樓房。因為不宜驚動太多,所以刑警們都穿著便衣,然後留幾人控制了電梯和單元出入口,其他人魚貫而入,直達石朋所住樓層。
路上,安岩還在不斷搜集更多新的有關於嫌疑人的資料,傳遞給薄靳言等人。
“石朋高中學歷,大學沒考上,這一點和你的推理結果相悖。”安岩說,“他在家混了兩年,而後讀了一所技校。顯然他很擅長技工內工作,畢業後進入這家輪胎公司,5、6年時間,就從一名普通技工,升職為工程師。我進入這家公司的內部資料庫,他的年年績效評估為優或良,上級核心評語是’為人熱心、勤奮。雖然脾氣比較大,但是人緣關係很好……’”
薄靳言怔了一下。
這時刑警們已經敲開石朋的屋門,一個睡眼惺忪、穿著背心褲衩的男人,探出頭來。說時遲那時快,方青和另一名刑警一撲而上,破門而入,將他壓在了地上。其它刑警迅速進入,控制住整間房屋。
石朋體格高大、濃眉大眼,皮膚黝黑,渾身上下都透著技術工人獨有的那種膽大心細的粗獷。他整個人也懵了,又震驚又憤怒地被壓在地上嘶吼:“你們是什麼人!要幹什麼?”
方青一亮證件:“警察!老實點!”
石朋傻了,奮力地想要掙脫:“警察?我沒犯事啊!警察就能隨便抓人啊!”
警察們已迅速將屋裡搜了一圈,但是沒有發現作案工具等。方青冷笑問:“車鑰匙呢?你那輛黑色豐田,車牌號洵A67GT3!”
石朋被拷在門口,眼睛瞪得很大,緩了一下,才答:“車鑰匙不在我這兒。我這幾天都在廠里值班,車鑰匙放我朋友那兒了,讓他幫我去4S店保養!”
方青和其他刑警都是一愣。
他們短暫交鋒之時,薄靳言卻已讓安岩領著自己,在屋裡快速轉了一圈,並且低聲告訴他屋內的一切陳設特點。
“屋裡挺亂的,放著一些速食麵和快餐盒。沒有書,只有一些汽車雜誌……衣服大多是T恤牛仔褲,傢具是一套老紅色紅木的,桌角掉了一個沒有修理……”
薄靳言已轉身走出了房間,劈頭蓋臉就問:“你的朋友也住在這個小區?”
眾刑警都不明所以,石朋看到薄靳言的模樣,也是一愣,答:“……是。”
薄靳言語速非常快:“身高175左右?研究生學歷?開的車比你略好?”
“……是。可是這些你……怎麼知道?”
“他和馮悅兮,也是很親密的朋友?”
“……是。我們三個,一塊長大。”
旁邊的刑警神色一動,低聲對方青說:“是了,我想起來了,那天到警局接馮悅兮的車,車上是有兩個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