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吉姆迪烏的屋子在村中心,屋身粗圓,從窗戶看起碼分了三層,四角拉有經幡,底層放有許多木雕鬼神像,以亞拉法師的見聞,也說不出來那些是什麼像。瑪吉一進門就大聲嚷嚷道:「迪烏大人,迪烏大人,我給你找到認識馬爾文的人了!」
「呵呵,是小阿米回來啦,聲音這麼大,又在外面闖禍啦?」
瑪吉又羞又急,忙道:「迪烏大人亂說哦,有尊貴的客人呢。」
「噢。」老者這才轉過身來,注意到卓木強巴他們:「下戈巴族人?怎麼可能?」安吉姆迪烏年歲在六七十歲之間,看上去比亞拉法師還要蒼老,一張臉上布滿深深的皺紋,頭上包著頭巾,但顯然沒有留髮,倒是有兩縷長髯和下頜的鬍鬚彙集到一起。
瑪吉笑道:「迪烏大人也有不靈的時候!他們可不是下戈巴族人,他們是外面來的客人!」當下將卓木強巴等人一一作了介紹,又徑直從迪烏大人裡屋拖出許多坐墊,讓大家坐下。
知道了卓木強巴他們的身份之後,這位迪烏大人開門見山地說道:「說說你們的來意吧,遠方的客人。」
亞拉法師道:「我們追尋著光明的帕巴拉足跡,來到了這個地方,我們……」
「啊!」雖然知道這樣很不禮貌,這位迪烏大人還是忍不住打斷道:「戈巴族,帕巴拉神廟!我明白了。」他站起身來,不安地走了兩步,道:「似乎所有從外面來的人,都是為了帕巴拉。那裡可不是那麼容易去的。」他看了瑪吉一眼,嘆息道:「好吧,我可以告訴你們帕巴拉神廟和戈巴族的事,不過,我知道的也不多。」
老人整了整衣衫,重新坐下來,緩緩道:「我們韋達族人很早很早就已經在這裡定居了,只比岩穴人和雪山人來得稍晚。」
「雪山人!」岳陽一聽這個發音就驚呼起來。安吉姆迪烏對「雪山人」的發音類似於「沙司瑪桑米」,或是「哈斯誇昂矣」,岳陽用「雪山」和「人」的古藏語發音拼接,卻發現不是那樣的。亞拉法師解釋說,「雪山人」的發音應該是象雄語,或是比象雄語更早的古老語言,發音一直保留至今,所以不能用古藏語去拼讀。
安吉姆迪烏停下來,岳陽不好意思道:「我……我是說,能跟我們說說你們傳說中的雪山人嗎?」自從上次亞拉法師提到雪山人之後,岳陽就從方新教授的資料中查找了關於西藏雪人的資料。不查不知道,一查嚇一跳,從十九世紀末至今,在喜馬拉雅山脈附近尋找雪人的官方明文記載,就多達上千條,各種名義的尋訪雪人考察團進山次數,比珠峰科考次數多多了。
而且,他們還發現很多有趣的東西。比如科研學者認為,人類與雪山人有著共同的祖先,兩百萬年前,古猿從樹上下地,開創了一種全新的生存方式,南方巨猿身材高大,其中的一部分向著人的方向進化,而另一部分則分化成纖細種、粗壯種以及鮑氏種。最初南方古猿進化成能人,就是能製造簡單石頭和工具的人類祖先,開創了人類的舊石器時代。
一百萬年前,冰河時期降臨,非洲的荒漠沙化進程加速,一支留在非洲的能人又進化成直立人,他們學會了用火,語言更明朗。非洲土地的沙漠化擴張,導致直立人不得不離開非洲,向世界各地遷徙。中國有名的北京人、元謀人、藍田人都屬於直立人;直立人抵達歐洲稍晚一些,它們進化出德國海德堡人,進而又演化出尼安德特人。
約二十五萬年前,非洲環境進一步惡化,停留在非洲的一支直立人進化成智人,智人開始了第二次全球遷徙。其餘分散到各地的直立人,也都有不同程度的進化,他們與智人共同生活了很長一段時期。直到六萬年前,又一次冰河期到來,全球生存環境惡化,智人在勞動中,智力不斷進化,終於誕生了晚期智人,或稱新人、現代人,其外形和大腦容量幾乎與今天人類相當,並漸漸取代了未能繼續進化的直立人。人們將晚期智人分為四個種屬:中國、東亞、美洲印第安人屬於黃種人,稱蒙古人種;歐洲、北非、南亞屬白種人,又稱歐羅巴人種;此外還有非洲黑種人、澳洲棕種人,自此形成今天的人類格局。
讓那些人類學家和藏學家感興趣的是,很多西藏的遠古傳說,竟然與人類進化史有著驚人的相似。比如藏族人類起源傳說,由猿猴進化成人;還有雪山人與岩居人的戰鬥傳說,幾乎就是智人和直立人戰鬥的翻版;甚至連雪山人,也暗含了大冰河時期的內容。因此,那些人類學家推斷,今天仍流傳在雪山各地,被許多傳說和許多人親歷過的雪山人,極有可能是在智人與直立人更迭交戰時,進化成適宜在冰河時期生存的直立人。由於冰河的退去消融,其餘大部分生存空間都被智人佔據,唯有世界第一屋脊——連綿的雪山高原,保留下一小塊適宜雪山人生存的空間。
而且岳陽、張立他們通過研究還發現,整個人類的進化歷程,與方新教授所說的智慧狼王產生的過程是何其相似,簡直可以稱得上一致。也就是說,不管什麼種屬,都必須經歷這相同的過程,才能進化出足夠的智慧。生存空間惡化、共同生活勞動、不斷的遷徙,等種群數量和對抗環境的能力都達到一定程度時,才開始定居,經過上萬年的積累沉澱,才慢慢有了變化。
安吉姆迪烏沒有這些科普知識,但他聽過傳說,從老一輩,一輩一輩傳下來的。他道:「雪山人是這裡最早的居民之一,所有的傳說都這麼說。他們的身高起碼是我們的兩倍,傳說中,雪山人有著厚厚的皮毛,在雪山上來去自如,根本不懼怕冰封和嚴寒;他們徒手就可以打翻野氂牛和雪豹一類;他們也有自己的部落,有自己生產的工具,不過比我們的工具要差些,大部分是石頭製品,也有金屬製品。但是傳說中的內容很少,畢竟我們誰都沒有見過,許多傳說還是下戈巴族人帶給我們的。」
安吉姆迪烏給出的傳說內容如此之少,岳陽不由皺了皺眉頭,一瞥眼,看見法師在注視自己,讓他不要隨意打斷安吉姆迪烏的話。
安吉姆迪烏見岳陽沒了問題,才接著道:「其實,我們的先祖來到這裡是為了躲避戰亂,到這裡來的人似乎都是同樣的目的。戈巴族人是最後一批遷來的,但卻是最強大的,雖然他們和我們一樣,都稱為岩穴人的後人,但年代相隔久遠,他們早已和我們有了很大差異。他們佔據了原本屬於雪山人地盤的最上面一層,並在聖域徵調人手,修建帕巴拉,沒有哪個部族可以反抗。」
「為什麼選擇最上面?」胡楊隊長不禁問道。第二層平台大約在海拔四千米左右,第三層平台就已經到了六千米附近,那可是已經接近雪線,而超過海拔五千米就不適宜人類居住了,這是常識。
迪烏大人道:「為什麼?可能是因為那裡的人最少吧。在戈巴族人到來以前,第三層平台上似乎只有雪山人,那裡的環境不太適合其他部族生活,但後來戈巴族強佔了那裡,那些反抗的雪山人被殺的殺,逃的逃。後來才有傳說,戈巴族在上面找到了一個近乎完美的地方,因為那裡一直被冰風和雪霧包裹著,所以一直也沒有被人發現。傳說上面有一大片地方,沒有多變的天氣,沒有可怕的白骨森林和兇猛的巨獸,距離神聖的雪山也最近,那裡的草永遠是青的,那裡的水永遠是暖的,那裡的雲永遠是白的,一年到頭,都是春天。也有傳說,是戈巴族人造就了那一切,總之,傳說中,戈巴族太強大了,他們有最強大的武器、最強大的巫師、最強大的軍團,他們的技藝令人驚嘆,他們的智慧更是高絕,他們已經不再使用馬爾文,而是另一種文字,還發明了可以書寫文字的東西,不再寫在樹皮上,他們有可以操縱火焰的神通,還能令木頭自己行走……」說到這裡,安吉姆迪烏停了下來,每每聽到這些消息,外來人都是很驚訝的。
不過亞拉法師等人似乎毫不驚訝,而是繼續問道:「後來呢?戈巴族佔領了第三層平台後呢?」
「後來……」迪烏大人回憶道,「傳說在第三層平台修了很多石頭城,就連那些被徵召的建設者也承認那是奇蹟的代表,是天上的神鷹帶來的祥瑞,我前面說的傳說也都是他們帶回來的。但是後來戈巴族人卻死死把守著那些城堡,他們把其他人都趕了下來,其他部族的人誰都不許登上第三層平台一步,以後發生了什麼,就不是我們所能知道的了。曾有試圖登上第三層平台的人,但是據說那些上戈巴族人,會毫不留情地將所有登上第三層平台的人殺掉。」
「啊,為什麼這樣子?」瑪吉忍不住叫出聲來。包括亞拉法師在內,所有的人都感到不可思議。
「如果說上去的人都被殺死了,那消息是怎麼流傳下來的呢?」岳陽質疑道。
迪烏大人道:「總是有勇士冒死前往第三層平台,而也有幸運兒逃下來。以前的上戈巴族人和我們大致相似,分布在各個地方,以部落群居為主,部落之間也有爭鬥,所以只要在上面小心點不碰到他們,還是有機會的。當然,這些消息都是近一兩百年才流傳開的。根據部族古老的傳說,在好幾百年前,去第三層平台的人,是絕沒有任何機會活著回來的,他們都一去不返了。」
卓木強巴等人面面相覷。不對啊,這種說法和他們已知的完全不吻合。戈巴族就是光軍,那是一支完整的部隊,怎麼可能分成各自不同的部落呢?難道是時間久遠,光軍也被分散成一個個小團體,為了取得最高統治權而相互爭鬥起來?而亞拉法師在心底更是肯定,絕不可能,一定是哪裡弄錯了。傳說錯了?或是那些上第三層平台的人,根本沒有上去過,不過是瞎編一氣?
「他們上去做什麼?」岳陽不解。
「做什麼?」安吉姆迪烏苦笑道:「為什麼你們不遠萬里,不懼這一路上重重艱險,也要到這裡來?為什麼你們同伴死傷無數,你們仍不肯回頭?別告訴我你們來到這裡,沒有一個同伴傷亡。你們又是為了什麼,一定要去第三層平台?」岳陽張了張嘴,安吉姆迪烏接著道:「我們,也和你們一樣,聽說最上面有神跡般的城邦,有吃不完的糧食,沒有天敵和野獸侵襲,誰不想去看一看?我們這裡的情況你們也都看到了,戰爭、天災、野獸,我們每天都在生死線上掙扎,每年都會因饑荒和疾病奪去不少人的性命。更何況,這些年像你們一樣抵達這裡的甲米人越來越多,從他們口中我們聽到一個截然不同的世界,一個廣袤無垠,用雙腿走路,就算走上十年也走不完的世界。那些人有不同的膚色、不同的語言,更是發明創造出我們想都無法想像的東西。你們可知道,生活在這裡的人,是多麼渴望離開這裡,去外面那個世界看一看,看看傳說中會飛的大鐵鳥;看看帶著輪子,不用牛馬人力也能向前飛奔的鐵甲蟲。」
說著說著,迪烏大人的眼眶都濕潤了:「可是,戈巴族人在上面築起了一層不可逾越的屏障,他們讓外面的人找不到這裡,同時也讓這裡面的人出不去。更多的時候,普通的百姓可能會認為,那些上去之後就再也沒回來的勇士,大概是找到了出路,離開這裡了吧。雖然明知道那是不可能的,可還是忍不住這樣去想。況且,大多數時候,我們還有不得不上去的原因。」
安吉姆迪烏又換了語氣,悠然嘆息道:「如你們所見,這第二層平台天氣多變,有時一場天災,就可以讓一個部落失去收成,比如這次北方的那幾個部落,遭遇大水澇,糧食顆粒無收。而下戈巴族人,也不是每一年都會出現的,有時好幾十年才出現一次。為了讓部落能繼續生存下去,雅加的勇士們必須冒死去第三層盜取種子,而我們朗布的勇士則要穿過白骨森林去下戈巴族人那裡。戈巴族人的糧食永遠充裕,如果幸運的話,總是會有勇士帶著種子回來的。不過,現在雅加可能連盜取種子都做不到了,希望雅加的部落還能堅持下去。」
「為什麼?」
「三年前,末血忍的勇士前去盜糧,結果全軍覆沒,還剩下一隻手和一條腿的貢布爬回了棍巴脫,他帶回一個消息,戈巴族人有了自己的王。」
看著不是很明白的外來者,安吉姆迪烏解釋道:「戈巴族原本和我們第二層平台上這些部落一樣,他們分散在各個區域,成為一個個部落,在部落與部落之間有空隙,似乎也不怎麼和睦。可是,一旦有了自己的王,那就完全不一樣了,意味著,第三層平台上的全部戈巴族人,都已被統一起來。現在只希望,他們不會將我們這些部落全部消滅掉呢。」
亞拉法師問道:「那麼,下戈巴族呢?下戈巴族是怎麼回事?」
迪烏大人點點頭,道:「事實上,在先輩留下的傳說中,有很長一段時間,我們都不知道有下戈巴族的存在。大約在上戈巴族人出現一百餘年後,我們才知道下戈巴族的存在,據他們自己說,他們是和上戈巴族人一起來到這個地方的,但不知什麼原因,他們留在了下面。」
「那麼他們為什麼會被滅族了呢?」卓木強巴道。
迪烏大人苦笑道:「我怎麼知道呢?不過多半是和上戈巴族有關,在最近的一兩百年間,被滅族的村落,大多和上戈巴族有關。在雅加那邊被滅族的村落更多,有時候盜取種子被發現了,就要有被滅族的心理準備。」
卓木強巴驚呼道:「怎麼會這樣啊!」很顯然,那些種子估計就是胡楊隊長所說的黃金糧食。難道是因為土質還是別的原因,致使種在第二層平台上的黃金糧食產了幾代之後,產量就會下降?就算是這樣,那上戈巴族人的糧食多到吃不完,分一些給第二層平台上的居民又會如何?還要禁止人家去盜取,一旦發現,就滅人全族,這算什麼道理?而下戈巴族又怎麼驚動了上戈巴族呢?他們田地里的黃金糧食,根本就不缺啊?
亞拉法師制止了卓木強巴的驚訝,繼續問道:「那大約是什麼時候發生的事情呢?」
迪烏大人道:「嗯,差不多四年前吧,那時棍巴脫村和姐隊共日村都被驚動了,因為大隊的上戈巴族人從他們村子附近經過,他們還以為自己的村落將被屠村呢。」
「四年前,也就是那時候,戈巴族的瘋子逃離了這個地方,如果說是這樣,那麼時間已經連接起來了。原來下面的村子是被上戈巴族人屠掉的,那天梯和水輪通道也是上戈巴族人破壞掉的,可是,根據我們勘測的屍體,並不是人類武器造成的傷口,這又怎麼解釋呢?對了,守護靈!一定是這樣!」岳陽已經將整條線索在腦子裡捋了一遍。
說到這裡,安吉姆迪烏已經站了起來,對這群來客道:「好了,我所知道的也就是這麼多了,很多事情我也不是十分清楚。如果你們還想知道更多,不如去雀母找我們朗布王國的大迪烏次傑大人吧,他知道很多隱秘,而且,許多傳說我也是從他那裡聽說的。」
看著迪烏大人微微欠身,卓木強巴等人趕緊起身道:「能從迪烏大人這裡聽到這樣多的消息,實在是很感激。打擾了這麼久,真是不好意思,那我們,就告辭了。」
瑪吉在一旁邀請道:「到我家裡去吧,我家就在前面……」
迪烏大人道:「沒有關係,剛才聽說下戈巴族人在分發食物,還治療了我們村裡的人,是我應該感謝你們才對。哎,等等……強巴拉!」
此時的卓木強巴剛剛走到門口,香巴拉的光照在他身上。轉過身來,迪烏大人奇怪地打量著卓木強巴,詢問道:「我可以看看你的眼睛嗎?強巴拉。」
卓木強巴點頭同意了。迪烏大人伸出那雙乾涸的手,扒拉下卓木強巴的眼皮,只見眼球下方及左右,布著一根根不意察覺的青色血絲,有的已經發黑,看上去就像一條黑色小蟲順著眼球一直延伸到顱內。
安吉姆迪烏退了一步,吸氣道:「竟然是它。」
卓木強巴等人似乎也知道了迪烏大人說的是什麼,亞拉法師驚訝道:「迪烏大人認識?」
迪烏大人道:「嗯,地獄八大蠱中的大青蓮,原來你們也知道,有多長時間了?」
卓木強巴無法壓抑心中的喜悅,沒想到竟然不用到帕巴拉神廟,才在香巴拉看見第一個有人的村子,就有人認識這種蠱毒,叫他如何不喜出望外。卓木強巴有些著急道:「我,我還剩三個月時間,迪烏大人,我,我還能治嗎?」
亞拉法師在一旁補充道:「這也是我們尋找帕巴拉的一個目的。」
安吉姆迪烏疑惑地看了亞拉法師一眼,似乎很難相信帕巴拉會有治療蠱毒的方法,他捻須,微微搖頭道:「嗯,大青蓮,沒想到我有生之年還能再看見它一次。我沒有辦法,還是那句話,去找大迪烏次傑大人吧,我曾經見過一次大青蓮蠱,就是次傑大人施放的。」他們都聽懂了迪烏大人言下之意,既然能施蠱,那麼多半也能解除這種蠱毒。
「不過,」安吉姆迪烏又補充道,「你們最好保持謹慎,次傑大人可不像我這樣好說話。」
「那麼,從這裡到雀母,需要多長時間?」岳陽細問。
迪烏大人道:「不出意外的話,大約三天腳程。」
「謝謝,真是太感謝你了。」「太感謝了,迪烏大人。」每個人都表達著對迪烏大人的感激之情。
離開安吉姆迪烏的屋子,只見唐敏她們那裡,已經圍了老大一群人,敏敏和呂競男在那裡看病救人、分發物資,忙得不亦樂乎。
「教官!」「敏敏小姐!」張立和岳陽扯著嗓子,老遠就喊開了,他們迫不及待要將這個好消息告訴她們。強巴少爺有救了,這可是天大的喜訊!
聽到這個令人振奮的消息,敏敏幸福地靠在卓木強巴肩上,激動地含著淚道:「強巴拉,真的是好心有好報,善人有善福,我就知道,你不會有事的。」
卓木強巴道:「是啊,是啊,我不會有事的。好了,別哭啊,這麼多人看著呢,不然張立他們又會笑話你了。」
呂競男也在一旁,滿臉歡喜。她看了看擁堵的人群,忙招呼胡楊隊長和法師他們道:「來,幫忙散發這些東西。」
岳陽有些不舍道:「教官,你們把吃的都分發給村民了,那我們怎麼辦?」
呂競男道:「我們哪裡吃得完那麼多?對這些村民來說,這可是救命的,如果不是來到這裡,強巴拉他……他怎麼能……」說到這裡,眼裡滿是溫馨。
這一忙竟是大半天,看著唐敏和呂競男嫻熟的護理技術,瑪吉歪著頭想了想,抽空對唐敏道:「敏敏姐姐,明天如果你們有時間,我想,想請你們去看幾位重病人。」
唐敏道:「明天啊,明天我們得去雀母了,強巴拉的身體需要馬上治療呢。要不今天晚上帶我們去看看,或許能幫上點忙。」
瑪吉偷偷看了張立一眼。張立也一直盯著瑪吉呢,見瑪吉看過來,臉色一紅,故作鎮靜地轉過頭去。瑪吉為難道:「明天就要走了嗎?」
「嗯,我們會回來看你的。」
「今天晚上不行,那裡在村外了。明天,明天你們要經過那裡。」瑪吉想了想,說道。
「好。」唐敏答應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