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金這才回過頭來,看著全新的環境,在他眼前是一個巨大的環形大廳,就像奧運會主賽場一樣呈橢圓形,但比莫金見過的任何一個奧運會賽場都要大無數倍,在這環形大廳的中央竟然是一座湖!
大廳通高四層,每一層都有一圓環形廊道,廊道邊緣每十米便有一根雙人合抱的立柱,使整座大廳看起來先個無比巨大的歌劇院,而大廳的穹頂呈日輪輻射型,由一根初步估計有六七十米至今的中央立柱支撐著。湖水已經芒果大廳的底層,而湖中竟由許多佛像造型筆力,湖面盪著一層藻類,大多已經與那些佛像融為一體,
那根中央立柱的頂端和所有廊道的內牆以及那些佛身體的某些部位都燃燒著熊熊烈火,將整座大廳照得明晃晃的,同時也講那些當空亂舞,似乎怒氣滔天的黑色藤蔓照得清清楚楚!
「Oh,shit!」莫金傻眼了,就他們眼前所見,那些拿鞭亂抽的巨大藤蔓,少說也有二三十根,而還有更多的在緩緩蠕動,要從牆體、從佛像體內抽離出來,也不知道是誰激怒了它們,它們彷彿在到處尋找而供發泄的物體。
只是一根都那麼難以對付了,而眼前卻出現了一群,難怪卓木強巴說話的聲調那麼冰冷。而那些長條形的怪獸也一下子就找到了泄憤的出口,就是那兩個突然從牆裡鑽出來的小爬蟲,已經剛知道他們引起的震動了,滅了他們!
莫金看著卓木強巴道:「你有什麼好辦法?」
「好辦法?」卓木強巴憋了莫金一眼,又看了看那十幾根稍稍圍過來的黑藤,只間那些傢伙在同一時間展開肉膜,露出巨大而猙獰的口器,一齊撲了過來,卓木強巴大聲道:「跑啊!」
於是,兩人就在這巨大的橢圓環道走廊上,以跑一百米的速度開始衝刺一萬米的距離。
黑藤的藤蔓從湖中探出濕漉漉的身體,發動一次又一次如同靈蛇捕食的攻擊,迫得卓木強巴和莫金上躥下跳。剛開始莫金還滿心希望地告訴卓木強巴:「說不定它們為了爭奪我們而自相殘殺起來,道時候我們就可以乘機逃脫了,低級生物往往都會犯這樣的低級錯誤。」可是很快,莫金就意識到自己錯了。那些黑色藤蔓,人家配合得親密無間,一根藤蔓發動完全攻擊,另一根藤蔓境界者又來,前面有堵截,後面的緊追不捨。兩人蹬牆,滑鏟,抱柱,甚至下湖,能現得招數都想盡了,仍難擺脫一浪高過一浪的洶湧進攻,
沒多久,攻擊就開始升級,那些藤蔓鑽破了牆體,從牆體內ye探出頭來,加入攻擊的行列,莫金一面忙不迭地躲避那些揮舞的鐮刀和不斷射出的觸鬚,一面抱怨道:「怎麼會有這麼多?那些戈巴族人,到底養了多少這種東西在這裡?」
卓木強巴心道:「祭湖,祭湖,難道是指這座內湖,對了,那湖中的佛像不正是一座壇城的布置!那祭湖之主,捕食應該只有一個嗎?難道經過一千年的繁殖,數量激增?」
同時兩個人都在思索如何才能擺脫這些攻擊。
在卓、莫二人疲於奔命時,傭兵的隊伍已經下到台階的底層。那些向下的台階很長,前面幾圈都是一百米左右才有一道九十度的轉彎,接著又下台階,又是左轉,左轉,左轉,每轉一次,台階都要短一些,他們就像行進在海螺的螺旋線裡面。到了核心之後,不知怎麼拐了幾個彎,他們又開始右轉,然後每轉一次台階又相應增加一些,若不是台階始終是向下的,他們恐怕會以為自己又循著原路回去了。
年輕人在心中默念:「從反萬字輪迴的起點,轉到反萬字輪迴的終點,完成了無想轉身,所有的洗禮我們都已經接收,神廟也該出現在眼前了吧。」
外面的燈火一直沿著台階照下來,想到到達底層就可以休息,傭兵們都跑的十分快,轉眼就到了台階的底層,這是一間並不十分寬敞的石室,僅約兩百平方米,六七十個傭兵站在裡面還有些擁擠。石室中間放著四個由石片砌成的長方體,看上去就像四座棺槨一樣,四壁都有壁繪,畫著傭兵們從未見過的怪獸或惡魔,石室頂端則伸下八根黑色的柱子,柱頭一端尖銳如梭,可除了進來的石門,石室的四面牆都封的死死的,不像有出路的樣子。
傭兵們大失所望,紛紛不解的盯著年輕人,這就是所謂的神廟?一間什麼都沒有的破落的石屋?與先前所見的那些比起來,這簡直無法比,只有一種可能,那四道門前年輕人選錯了路!連亞拉法師和呂競男也持相同觀點,那些繪畫和石片砌成的長方體,顯然不在他們的教派印象之中。
與所有的人相反,年輕人卻是大喜過望,看著石壁的繪畫,喜道:「就是這裡,沒錯了。」他開始向傭兵們解說起來:「這是象雄墓葬形式。」他指著那四個長方體道:「在古藏和象雄,一直都用將死去的靈魂神格化的做法,將生前強大的人安葬與神聖的建築中,起著庇護後人的作用。顯然古戈巴族人在修建這座神廟的時候,沿用了這種做法。」年輕人又指著四周的壁畫道:「這些全是古苯教和象雄的神靈,恐怕真正見過它們的專家,全世界也都能用是個手指頭數出來。分別代表了忠誠、勇武、智慧,等等,全是些守護的神靈,保佑在這間石室的人安全地抵達彼岸。」
有傭兵指著頭頂那八根黑色的柱子問道:「這是什麼?圖騰嗎?」
年輕人搖頭道:「這怎麼會是圖騰?我看倒有些像外面那些黑色的藤蔓,看見那些紅色的小花了嗎?應該是藤蔓的尖端吧,那些藤蔓顯然喜歡沿著縫隙生長,竟然將這裡鑽的到處是洞。」
「可是這裡什麼都沒有啊?」有個傭兵嚷起來,這才是它們最關心的問題。
年輕人道:「整間石室,就是一個機關。」
「機關在哪裡?」呂競男和亞拉法師可不像傭兵那麼好糊弄。
年輕人一指眼前的石棺,道了聲:「喏。」見呂競男馬上要去劈長方體,他趕緊道:「少安毋躁,這是四選一的機關,選錯了那可就真的沒有辦法了,只能退回去,進另外一道門。」
亞拉法師皺了皺眉,這四座石棺封的如此嚴密,聽年輕人的說法,顯然每一片石頭都有可能破壞了機關,那該怎麼尋找正確的石棺,四選一,好運氣只佔百分之二十五啊。
年輕人不慌不忙道:「幸好我們有現代科技幫忙,從來不打無準備之戰么。」說著,他從柯夫手裡接過一個類似手提B超一樣的小機器,對著石棺一座一座地探查起來。
剛查到一半,突然聽見一個聲音道:「那是神馬?」傭兵們嚇了一跳,那分明就是莫金的聲音。緊接著又是一句:「噢,這就是那個『酷的不能再酷』!」聲音是如此清晰,彷彿就懸在眾人頭頂,年輕人也不得不停下手裡的工作,探尋聲音的來源。
很快,又聽到卓木強巴叫了一聲:「快跑!」呂競男、亞拉法師和敏敏都是面色一變,亦喜亦憂。年輕人則注意到那些附著在黑色藤蔓體表的小紅花,不禁變色道:「擬聲!」
「what?」柯夫一直緊隨在年輕人身旁。
「和擬態一樣。擬態是一些動植物用來逃避天敵的偽裝,而擬聲則是一些動植物用來誘捕獵物的手段,它們捕捉空氣中最強烈的震動並將其記錄下來,然後利用自身震顫來模擬空氣中的震動,就像復讀機一樣。這是一種無意識的行為,捕食的動植物本身並不怎麼高級,但是能發出這樣清晰的擬聲,這些東西怕是食肉……」年輕人猛然驚醒,提心那些擠在一起的傭兵道:「小點心,那些黑藤可能會動!」
不過提醒似乎來得晚了些,年輕人剛開口說出最後一句,那些黑藤已經「嘭、嘭、嘭、嘭」紛紛張開了肉罩,伸出螳螂臂,向傭兵們撲了過來。
本來地方就小,傭兵們擠在一起,又沒有準備,那些黑藤一抓一個準,頓時就有八名傭兵被罩住了腦袋,整個被包裹在肉膜里,連慘叫都來不及發出。其餘傭兵還在錯愕時,之見那八名傭兵,有的直接被完全裹住,有的還露出一雙腿在外面,抖了兩下,紛紛被黑藤帶到半空中,然後就像一個人吸入一根麵條般,「哧溜」一下整個人就沒影了。
那些低等生物的胃口奇大,八名傭兵下肚後馬上又張開了肉膜,向拾取器一樣伸了下來。這時傭兵們回過神來,紛紛開槍射擊,自己人相互踩踏擠壓,避免被那可怖的大嘴吸進去。一時槍聲大作,場面混亂不堪,機會!呂競男看了亞拉法師一眼,問他是否要趁亂離開,亞拉法師微微搖頭,表示自己的傷不允許自己做劇烈運動,不如跟著這個年輕人看看,看看他們的神廟。
呂競男娥眉輕蹙,心中突然想到:「難道那個人與法師交手的那一拳,也是有意為之?令法師傷重無法行動,進而也限定了自己的行動?這一切早就在計算之中?那麼那個人的心思,未免也太可怕了吧!」每一步都是早就想好了的,根本不怕自己逃掉或者有什麼別的想法,他們甚至連對手沒有想到的可能性也已經考慮在內,與這樣的人作對會令你生出一種無力感,就好似不管你如何掙扎,卻依然被對手牢牢地掌握在手中。令呂競男有過這種感覺的,還只有二層雀母的那個小矮子。
那些大肉罩根本就不懼怕子彈,儘管你將它打得千瘡百孔,它們照吃不誤。這一點卓木強巴已經深有體會,現在輪到這些傭兵們嘗嘗滋味了,很快,又有三名傭兵被吞了下去。而其中還有一名傭兵是逃跑不及,絆倒後被到拽進去的,慘呼連連,雙手扒地,那情形足以令別的傭兵膽寒心戰。
其中一條藤蔓,由於被連續多槍打在同一個位置,加上一連吞了兩個還未來得及消化的傭兵,終於承受不住自身的重量,軀幹自被槍洞穿的地方撕裂開來,最早被吞的那名傭兵像個水泥袋子,「噗」地落回地面,其餘傭兵紛紛退避三舍,這名同伴死的太慘了,渾身都是黏液,雙目鼓出,最可怕的是他全身,連防彈衣帶肌肉紛紛被劃成一條一條的,深可見骨,又被蠕動壓縮,為了適應那種腔腸寬窄,骨骼完全被壓的變了形。
柯夫大怒,從旁人手中抓過一把帶彈鼓的槍,對著那條快斷的黑藤一陣猛掃,那條黑藤被射斷在地,豈料卻沒死,落在地面靈活的像條泥鰍,反身一彈,又向最近的一名傭兵撲去。那名傭兵還沒有被碰到就已經嚇得大叫起來。眼看著黑藤彈出了觸鬚,裹住了他雙腳,那名傭兵更是慌了神智,眼看就要提槍亂射,被年輕人一掌將槍擊飛,跟著年輕人雙手至那名傭兵腰間一抹,拿出手來時,每隻手各扣了兩枚手雷,對著在地面肆虐的那根「大泥鰍」便扔了過去。
呂競男注意到,那年輕人不知道用了什麼方法,手雷在手心的時候明明沒有拔插銷,可是在出手的那一瞬間,插銷竟然自動脫落出來,神乎其技。「單手拋雷術」呂競男在心中默念了一遍。
四枚手雷連成一線,先後進入那張可怖的大嘴中,接著就是一陣轟鳴,那截「泥鰍」被徹底炸成一堆肉泥,再也不能傷人,不過,就是那些碎肉,竟然還在不停扭動,被澆了一頭一臉肉汁的傭兵們徹底驚呆了,這究竟是什麼怪物啊!
年輕人道:「笨蛋,別把它們打下來,沒看見它們的根嵌在岩石中,根本動不了嗎?躲遠點,別被它們抓到就是了。這些低等生物的捕食只是一種本能,它們的神經系統遲鈍的令它們根本沒有痛覺。而且一看長成這種長條形,就是擁有環狀神經節的生物,你把它打下來,反而讓它沒有了限制,它們憑本能神經反應,一樣可以吃人。」
柯夫不解道:「怎麼會這樣?」
年輕人道:「低等生物不需要大腦,它身體的每一部分都能憑藉自己的神經系統運動,就像壁虎的尾巴,掉了還能扭動;一些蜘蛛的腿,斷了還能伸縮;蛇頭被斬下,依然會跳起來咬人。我奇怪的是剛才的聲音,為什麼所有的藤蔓都會發同樣的音?」
年輕人突然想通了,倒吸一口冷氣,道:「我明白了,這些藤蔓並不是單獨存在的,它們只是一些觸手,是捕食器,那個傢伙就像海葵一樣擁有無數的觸手,這些黑藤共享一個身體,所有的營養大家均分!北方的魔龍贊,原來是這樣,幸好我們從湖面經過時,沒有將它驚醒。『酷的不能再酷』!」想起莫金給這傢伙起的名字,年輕人嘴角翹起了一下,見傭兵們安定下來,他又開始探察。
那些傭兵聽從年輕人的命令,紛紛盡量蜷縮在那黑藤夠不著的角落裡,偶有躲得不夠遠的,被黑藤射出的觸鬚纏住了,馬上有七八名傭兵去幫忙,拉人的拉人,刀割的刀割,與黑藤展開拔河,總算是沒有增添新的傷亡。
在核心地帶,就只有年輕人一人拿著探測器探測,每每有黑藤攻擊,也不見他有什麼動作,卻輕巧的落在黑藤的攻擊範圍之外。接連幾次之後,不知是年輕人發現了黑藤的奧秘,還是黑藤放棄了攻擊,總之,就好像那些黑藤根本感覺不到年輕人的存在一般,將注意力都集中到了躲起來的傭兵身上。
「找到了。」年輕人一叫,那些黑藤又攻了過來,年輕人頭也不抬,竟將一枚手雷的觸爆器,在手裡就揭開來,然後才迅速無比地一扔,起爆時間掌握的剛剛好,那枚手雷正好將黑藤的口器前端連同整個肉罩給炸沒了,剩下的部位自然傷不到年輕人。
接連幾次徒勞無功的攻擊,那些黑藤似乎漸漸退了。傭兵們都看到黑藤體表產生了一圈一圈的蠕動波,往岩層里縮了回去。而年輕人在選定的一個石棺外,敲敲打打,似乎發現了機關,找到石棺外的一片石塊,用手鉗住往外一拉,整個石棺竟然都散架了,石片坍塌了一地。那裡面沒有屍骨,而是一根圓柱形的東西,兩頭大,中間稍細,直徑有二三十厘米,造型頗有些國際象棋中的車。圓柱的頂端有一個橫向圓孔,大概可供一根竹竿穿過去。
「你,你,過來。」年輕人喚來兩名身體強壯的傭兵,將一把槍從圓孔中插過,讓兩名傭兵分別站在槍的兩頭,指著圓孔道:「推。」
亞拉法師見呂競男在一旁愁眉不展,告訴她道:「神廟是收藏珍寶的地方,為了不讓外人玷污,將機關修的複雜一些,也很平常。」
呂競男搖頭道:「能從這麼多石塊里找到唯一的支撐,那個人的眼力比我預估的還好。」
亞拉法師這才明白,呂競男是為什麼而擔憂,不免輕嘆:「是啊,塔西法師在就好了。」
那兩名傭兵如推磨盤一樣轉動著圓柱,隨著圓柱緩緩轉動,整間石屋竟然開始傾斜,傭兵們都有些慌亂,那些黑色藤蔓似乎也有所察覺,蠕動退去的速度更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