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風呼號的吹著,漫天鵝毛般的大雪紛揚而下,遮住了天上的月亮,蒼鷹在雲層上盤旋,發出凄厲的尖嘯,四周白茫茫一片,連東南西北都辨不清。
然而,就是在這樣寒冷刺骨的冷風裡,一條一眼望不到盡頭的人流卻好似長龍般在緩緩的蠕動著,風像是撒了鹽的刀子,狠狠的發出怒吼割在人們的臉上,他們已經睜不開眼,可是這卻無損他們戰鬥的熱情。燕北的百姓們,他們接到了第二軍曹大將軍的守土徵兵令,紛紛帶著自製的彎刀,騎著家裡最強壯的馬匹,趕往北朔城,為他們心目中夢想著的大同獻出自己的忠誠。
這是一個彪悍的民族,生活在這裡的人都從小嫻熟弓馬,楚喬知道,只要稍加訓練,在這片土地上,就會誕生一個強大的無以倫比的軍隊。但是現在,看著這些信心滿滿頂風冒雪唱著燕北戰歌的漢子,她卻滿心傷懷,她想要攔住他們,卻只得到一些鄙夷的白眼,有人看到她和薛致遠三人向西奔去,狠狠的吐了一口吐沫,大聲罵道:「逃兵!」
「大人,快走吧。」燕洵留下的親衛兵回頭急切的說道。
就在這時,楚喬眉梢輕輕一挑,使勁一拉韁繩,馬蹄驟停。親兵奔出二十多步才停了下來,回頭問道:「大人,怎麼了?」
楚喬皺著眉,側著耳朵,轉頭對一旁的薛致遠說道:「你聽到了嗎?」
「轟隆!轟隆!轟隆!」
滾滾如悶雷般的聲響緩緩傳來,越來越大,好似在地皮下面,鑽過人的腳心,從脊樑上爬了上來。
薛致遠眉毛一挑,頓時跳下馬背,年輕的軍官幾步跑上一旁的高坡,抬頭眺望,剎那間,薛致遠整個人愣住了,他遙遙的望向西方,久久一動不動。
很快,幾個同樣聽到聲響的百姓隨之爬上去,站在雪原上。
靜,死一樣的靜,很快,有人夢魘般的回過頭來,四下張望,伸著手,指著西方問道:「有軍隊?是我們的大軍嗎?」
大片的馬蹄聲從西方傳來,地平線下出現了一條淡淡的黑影,由一線,而一面,數目龐大,足足有上千人,聲如悶雷,從遙遠的落日山脈,賓士而來!
「快跑!」
凌厲的女聲突然響起,眾人一驚,齊齊轉過看去,只見一名一身戎裝的女子坐在馬背上,已經將佩劍拔出來握在手上,指著西方大聲喝道:「是大夏的軍隊!快跑!往北朔的方向去!」
人群中頓時一陣慌亂,可是很快,就有人質疑道:「大夏的軍隊怎會在燕北內陸?」
「是啊,」有人隨聲附和:「他們都在北朔關外呢!」
然而,已經來不及了,那熟悉的控馬方式,熟悉的劈砍衝鋒方式,一看就是受到過正規訓練的大夏邊防軍。楚喬面色蒼白,握著刀的手心幾乎在出汗,這些是什麼人?他們為什麼能夠突破北朔關出現在燕北腹地,此處一隻正規部隊都沒有,若是讓他們衝到燕北後方,將會造成什麼局面?
剎那間,所有的念頭電光石火般穿梭而過,楚喬一把舉起佩劍,大聲叫道:「我是燕北參謀部高級軍官楚喬,所有人聽我號令!」
狂風呼嘯,將她的聲音吹散在北風中,只見前方黑影一片,以密集的衝鋒隊形卷殺而來,成千上萬,排山倒海,勢如風暴!
「怎麼可能?」
人群中,突然爆發出一聲慘叫,千里迢迢響應號召前來參軍入伍保家衛國的燕北漢子們,驟然遭遇突然的敵襲,頓時慌成一片。
「跑啊!」
此時再跑已經來不及了,在潰散的逃亡中只會被人瘋狂的絞殺,楚喬回過身去,大聲喊道:「不要逃!去攔截他們!」
然而根本就沒有人理會她,親衛兵衝上前來,一把拉住她的馬韁,叫道:「大人,快跑!」
「必須馬上通知北朔大本營!」
「大人!來不及啦!」
彷彿是為了印證他的話一樣,「殺敵」的衝鋒號聲轟然響起,毫無疑問,正是大夏正規軍的衝鋒口號。
狂亂的馬蹄驟然奔至,轉瞬間就追上了那群慌亂奔跑的平民們,風馳電掣,刀鋒瞬間出鞘,猶如電閃,還沒等燕北的百姓回過神來,眼前已是一片白光閃爍,血花噴桶,腦袋頓時脫離了脖子飛上半空,腔子里的血噴濺而出,嘩的一下就灑在潔白的雪地上!
短兵相接,在對方飛快的馬速和精準狠辣的刀法下,燕北的人們沒有一絲還擊之力,況且他們也根本就不會還擊。尖銳的慘叫聲完全淹沒在馬蹄的喧囂之下,人們一個一個的墜馬倒地,被成百上千的馬蹄所踐踏。
楚喬紅了眼,突然遭逢敵人讓她陣腳大亂,在這樣狂猛的衝擊下,個人的作用小的微乎其微。一名年輕人騎著馬奔跑在前面,被後面追上來的敵人一刀砍斷的脖子,鮮血飛濺而出,噴射在楚喬的大裘上,她一劍刺入那名夏兵的胸膛,劍芒雪亮,帶起一溜血花。
「薛致遠!馬上回去!通知大本營!」
這隊騎兵大約有一千多人,人人身著藍底白紋的大夏正規軍裝,他們忙於追侃逃跑的平民,一時間竟然無人注意到這裡還有幾個能夠還擊的生力軍。薛致遠被三個夏兵圍住,楚喬揮劍上去,為他解圍,大聲叫道:「快走!」
「讓女人掩護我?我做不到!」
薛致遠不愧是身經百戰的精銳軍人,身手敏捷迅速,沒有一絲花哨,只見他手起刀落,一刀砍下一名夏兵的腦袋,身法迅猛如虎。
楚喬眉頭一緊,突然伸手扯開大裘,一把拋在地上,縱馬大喝道:「無恥宵小!屠戮平民!該殺!」說罷,她猛刺戰馬,高舉佩劍,毅然決然的沖向夏軍的列陣。
「大人!」那名親衛軍見了,眼睛幾乎充血,狂奔上前,跟在楚喬的身後。
兩個人,狂吼著沖向上千人的軍隊,這一幕看起來就好似一幅漫畫一般可笑,然而,這一刻卻無人能夠笑的出來。大夏的官兵們似乎這時才發現楚喬,看到她身上的制服,有人高呼道:「這裡有個當官的!」
霎時間,前後左右的包圍頓時如潮水般湧上來,比起那些不成氣候的平民,一個燕北軍官員所代表的意義,是非同尋常的。
薛致遠目瞪口呆,眼看圍攻自己的官兵瞬間將他拋下,他只感覺胸腔內一腔熱血在橫衝直撞,他知道,楚喬用生命為他爭取了這個逃亡的時間,並非是為了所謂的戰友之情,而是為了北朔城裡那上百萬的軍民百姓!
獵獵北風中,他眼眶發紅,嘶聲烈吼一聲,轉身向著北朔城的方向打馬狂奔。
他跑的太快了,如果他能再多等一會,也許會看到些不一樣的畫面。可是命運就是這樣的離奇,就在他轉身的那一剎那,仍舊是那片遙遠的西北方,一道鐵灰色的墨線再次出現,大地在震動,狂風在嘶吼,嗜血的殺氣在長風中瀰漫飄蕩,充溢在每一寸雪原之下,每一縷月光之中,身穿五花八門便服的隊伍,像是狂掃大地的颶風一般,鋪天蓋地的席捲而來!
「前面是哪一路軍隊?報上番號和將領姓名!」
一個渾厚的聲音衝破了冷冽的寒風,刺入耳膜,廝殺中的楚喬一劍劈倒一名夏兵,陡然仰起臉來,寒風中的聲音十分耳熟。
「報上番號和將領姓名!」
對方人馬最起碼有五千以上,而且只觀陣型,就可見對方的悍勇之處。夏兵不得不停止衝殺百姓的隊伍,前頭官回頭喊道:「我們是大夏鎮守燕北的第十八區第二十一中隊,對面是什麼人?」
是燕北內陸的鎮守夏兵?
只是一瞬間,楚喬就已經想通了所有的關節。燕北獨立是一夜之間在各個省郡發動起來的政變,幾乎是在不到半個月之間,燕北的原大夏鎮守官兵就被趕出邊境,非死即傷。但是,因為燕北獨立的時間太短,大夏的兵鋒又轉瞬而來,所以他們根本沒有時間好好的肅清內部,這就造成內陸至今還殘留著小股的大夏騎兵。
這些人一定是在事變中北擊潰的夏軍,如今眼見大夏北伐,是以集結起來,想要裡應外合立這頭功,不想卻在路上遇見了接到第二軍徵兵令的平民,為防泄露消息,是以展開屠殺。
這隊人的來歷已經清楚了,那麼對面的那些人,又是什麼身份?
只聽夏軍自報家門之後,對面突然陷入了一陣可怕的沉默之中,風聲嗖嗖,大地一片蒼茫,天空中月亮慘白,大雪早已停止,但是地上的積雪被風吹起,飄飄洒洒,就好像又下了一場雪一樣。
「殺敵!」
一聲響亮整齊的衝鋒號突然響起,赫然正是大夏正規軍的衝鋒口號,和這一隊夏軍幾乎毫無二至。然而,他們閃亮的馬刀和奔騰的馬蹄,又再毫無保留的表明了自己的敵意。夏軍的將士們驚慌了,他們的將領衝上前去,大聲喊道:「我們是大夏鎮守燕北的帝**,貴方是什麼人?可是帝**隊嗎?請停止前進!請停止前進!」
「嗖」的一聲,一隻勁箭猛然襲來,當胸穿過那名夏軍的胸膛。一道血線衝天而起,軍官轟然倒下,狠狠的砸在地上。
「準備迎敵!準備迎敵!」
揮舞著刀槍,倉促轉變陣型,然而,一切都已經來不及了。這樣近的距離,這樣快的馬速,這樣數倍於己的壓倒性優勢,無論從氣勢上還是從數量上看,夏軍都已落入下風。報應來的如此之快,方才的屠殺再一次上演,只是角色雙方發生的改變。刀鋒的撞擊聲響徹全場,來人雖然服裝五花八門,但是刀術嫻熟,裝備精良,動作乾脆,一刀切中要害!
戰場上一片白刀如雪,夏軍在這樣的衝殺之下好似秋風的落葉,不到半盞茶間,就已經四分五裂,潰不成軍!
狂風如利刃加身,黑沉沉的天幕下,大雪紛飛,刀鋒如銀,雜牌軍的戰鬥力恐怖的驚人,到處都是廝殺聲,到處都是劈砍聲,在距離北朔城不到五十里的雪原上,一場激烈的戰鬥正在激烈的進行著。
「報!」
一聲報告聲突然傳來,在倉促搭建而成的小帳篷里,將領正在來回踱步,似乎正在等什麼人。
傳令兵走進來,大聲說道:「報告大人,有一名自動投降的俘虜,要求見您。」
男人還很年輕,長相十分英俊,眼形狹長,嘴唇很薄,只看一眼,就可知道這是一個堅韌且果敢的人。可是此時此刻,他卻略顯煩躁,他皺著眉說道:「是夏軍的俘虜?找我有什麼事?那名燕北的士兵還沒回來嗎?」
「還沒有,大人。至於那個俘虜,她不肯說,她堅決要求見大人一面。」
將領隨意的揮了揮手:「帶進來吧。」
楚喬進來的時候,將領正對著坐在帳篷里的三名女子很有禮貌的客氣的說道:「姑娘她身體還好嗎?」
「身體還好,就是運氣不怎麼好,一不小心,就成了別人的俘虜了。」
話音剛落,男人虎軀一震,猛的回過頭來,隨即,將近三十歲的漢子突然目瞪口呆,幾步跑上前來,張口結舌的幾乎不能言語。
「賀蕭,你大老遠的叫我來,不是就為了這麼站一會吧?」
「姑娘!怎麼是你?」賀蕭滿面風塵,可是卻仍掩飾不住他臉上那發自真心的喜色。
楚喬一把脫去風帽,笑著說道:「我還想問你呢?你是怎麼回事?好好的軍人不當,帶著士兵去落草為寇當土匪?不親眼見到我都不敢相信。」
「姑娘,你不在,我們怎敢放心的回來?」
賀蕭嘆了口氣,楚喬知道,對於當初燕洵在真煌城放棄西南鎮府使的事情他仍舊心有餘悸,當下也不點破,拍了拍他的肩:「這下我回來了,你總該放心了吧。」
「是啊,不然的話,我們也不會繞了這麼大的一個圈來找姑娘您。我們不敢靠近北朔城,害怕會引起誤會,只能用這個方法來請姑娘,還請您不要見怪。」
賀蕭恭恭敬敬的說道,楚喬一笑:「賀蕭,你什麼時候起要跟我這樣客氣了?我們是生死與共的戰友,在一個戰壕里吃過飯,有過過命的交情,如今你在這個時候回來,我真的很感激你。」
「姑娘回來了?」
「姑娘在裡面嗎?」
門外突然傳來士兵的聲音,楚喬知道是剛剛她過來的時候被熟人看到了,賀蕭滿臉激動,臉孔脹的發紅,說道:「姑娘,出來跟大家說兩句吧。我們都很想念你,當初知道你在卞唐出事,我們都要去救你了,誰知走了一半知道你回來了,我們又馬不停蹄的趕回來。」
楚喬心下一陣感動,當初營救西南鎮府使,完全是出於戰略上的考慮,沒想到正是因為當初的那一份恩情,卻贏得了這些士兵們真心的用戶和愛戴。她走到門前,一把撩開帘子,狂風倒卷而入,冰冷的吹在她的臉孔上,外面火把林立,士兵們黑壓壓的擠在前面,那一張張臉孔看起來熟悉且激動,人人爭相擁擠,只為見她一面。看到她的身影,隊伍里頓時發出雷鳴般的歡呼。
「是姑娘回來了!真的是她!」
士兵們齊聲高喊,揮舞著馬刀,表達著自己的興奮之情。
楚喬伸出手來,做出一個安靜的手勢,現場頓時安靜下來,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她的身上,身子窈窕的少女走上營地旁的一個高坡,在那裡,正在飄動著一面白底紅雲的大旗,軍旗之上,紅色的火雲的熱烈的燃燒著,這是西南鎮府使的軍旗,不僅象徵著西南鎮府使出身於燕北的身份,更象徵著這隻軍隊的歷史和戰績。
長風吹來,楚喬一身黑色制服在冷風中尤其顯得挺拔和颯爽,她伸出雙手,眼神真摯,朗聲說道:「西南鎮府使的將士們!我是燕北北朔大本營參謀部的楚喬,也是你們曾經的戰友,現在,是我在對你們說話。」
「今天,能在這裡看到你們,我十分高興。你們用實際行動向人們證明了我當初決定的正確性,也用實際行動證明了自己的忠勇,大夏強兵在側,燕北風雨飄搖,在這個危急關頭,能看到你們毅然決然的挺身而出,是我楚喬之幸,是燕北之幸,是天下蒼生之幸!我代表北朔城中的百姓,代表燕洵世子,代表燕北大地,歡迎你們回家!」
「萬歲!」
人群頓時沸騰,七千名士兵齊聲高呼,整片大地都在顫抖,叛出大夏流離失所的士兵們興奮的嘶吼,手握馬刀,高聲喝道:「誓死追隨大人!」
「大人!」賀蕭走上前來,手持西南鎮府使的軍旗,一步一步的走到楚喬身邊,突然單膝下跪,仰頭沉聲說道:「大人曾以一人之力,不懼生死,力挽狂瀾,救我西南鎮府使四千官兵逃出生天。當日,在真煌城內,我們就已經宣誓,一生追隨大人左右,聽從大人的號令,遵從大人的刀鋒,永不背叛!今日,我賀蕭,自願將西南鎮府使,四千本土軍,三千新兵的指揮權交給大人,請大人帶領我們,領導我們。從今以後,我們西南鎮府使就是大人的戰刀,大人的馬鞭指向哪,我們就打向哪,生死不棄,永無二志!」
「轟!」
戰刀齊齊揮出,七千名西南鎮府使的官兵齊刷刷的單膝點地,跪在地上,仰著頭,看著那個站在高處的少女,齊聲喊道:「生死不棄!永無二志!」
她還是那麼年輕,甚至有些稚嫩。可是,這個世上有一種人,無論她看起來有多麼的弱小,但是她的精神,她的視線,都像是一團火焰一樣,只要靠近,就會有無窮的力量散發出來。讓人欣悅臣服的跟隨,讓人心甘情願的效忠,而楚喬,正是這麼一種人。當你看著她的時候,你可以完全忽略掉她的年齡,她的閱歷,她的身份,她的地位,因為她名副其實,因為她眾望所歸!
「賀統領,」楚喬走上前來,目光堅韌,表情嚴肅,她緩緩的伸出手來:「我代表燕北的王,接受你的軍隊,你的旗幟,接受你們的效忠!」
「萬歲!大人萬歲!燕北萬歲!」
士兵們紛紛如潮水一般涌了上來,他們簇擁在楚喬身邊,開心的揮舞著戰刀狂吼,而那面白地紅雲旗幟,在他們的頭頂上空,激烈的飄蕩著!
七七五年十月二十一日晚,在距離北朔城五十里外的雪原上,未來的秀麗王建立起了她的第一支武裝力量,白底紅雲大旗第一次公開飄蕩在了燕北高原的上空。七千名西南鎮府使官兵一同見證了這一歷史性的一刻,那一天,他們並不知道自己的命運,也並不清楚今日的一切將會給西蒙大地這片古老的土地帶來怎樣翻天覆地的巨變。歷史的輪軸開始緩緩的運轉,無人能夠阻擋它前進的腳步,在不遠的未來,這面旗幟將會插滿每一寸土地,古老且莊重的卞唐,鐵血且強悍的大夏,富饒且繁華懷宋,浩瀚且飄渺的東海,神秘且危險的南丘,還有關外那沃野千里一片清脆的草原!這些精銳的士兵將會為他們今日的誓言奉獻一生,成就他們光榮且豪邁的神聖之名!
午夜時分,在楚喬的帶領下,這隊全部由輕騎兵組成的精銳軍隊,從雪原啟程,向著北朔城全速前進,毅然投向那片即將爆發的戰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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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面將會是《燕北卷》第一個小**,在這裡先暫停一下吧,我會加快速度,下面的章節,盡量保持一日一更,每更近萬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