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跟談戀愛一樣,林語驚對婚姻沒什麼信心。
在說出這句話時, 她才恍惚地想到, 她和沈倦以後大概會擁有一個孩子。
一個身體里流著他們倆的血液的, 長得像爸爸又像媽媽的,軟乎乎圓滾滾的小朋友。
她曾經以為自己永遠也不會喜歡小孩子, 也不會想要小孩, 因為她對於愛情和家庭的不信任態度。
這種不穩定性存在的情況下,她不確定自己能不能給她的孩子一個完整幸福的成長環境。
但這個人是沈倦。
是她不想談戀愛, 但是想和他談,不想相信愛但是想相信他的沈倦。
是他就沒什麼不行的。
她沒安全感,沈倦也沒有。
她怕感情會變, 他怕她再跑一次。
林語驚也想給他一點安全感。
她想讓他安心,想讓他明白她的喜歡。
沈倦聽明白了。
理智因為她這兩句話噼里啪啦地炸了個精光, 全部炸空了以後, 他腦子裡有一瞬間的空白。
這個姑娘,因為自己的經歷和成長背景, 她最不安,最反感的部分,現在都許諾給他了。
她把自己最柔軟脆弱的部分剖開,擺在你面前給你看。
以這樣的方式不顧一切。
沈倦覺得自己身體里像是被塞進了一把匕首,在心臟上狠狠剮了一刀。
想對她好。
把她揉進身體里, 一輩子都對她好。
林語驚一句話說完, 幾乎是從他身上跳起來, 面紅耳赤後退了一步, 還沒來得及站穩。
沈倦拽著她手腕把人拽回來,手勁有點兒大,攥得她手腕生疼,被扯著往前,一頭重新栽進他懷裡。
沈倦翻身,壓著她陷進沙發。
林語驚有點兒懵地看著他。
沈倦一言不發,抬手捏著她下巴,半強迫她張開嘴,垂頭吻上去。
林語驚眨了眨眼,反應兩秒,主動攬住了他。
一個和平時一樣,好像又不一樣的親吻。
纏綿而深,激烈又溫柔。
包含了他太多的複雜情緒,她分辨不出來。
沈倦沉默地親她的下巴,舔吻耳垂,咬著鎖骨向下。
林語驚閉上眼睛仰起頭,指尖繞著他的頭髮,隔著衣服摸到他肩胛處的骨骼。
沈倦忽然抱著她起身,走進艙內隔間卧室里,將她放在床上。
他單膝跪在床邊,彎下身去親了親她的嘴唇。
林語驚睜開眼,看著他直起身,要走。
她明白過來,去捉他的手,拉著他不讓他走。
沈倦轉回過身。
林語驚從床上坐起來,抓著他手仰頭:「你還打算在飛機上打個飛機嗎?」林語驚都沒敢看他的表情,誇獎他,「沈老闆,你真是走在時尚的最前端。」
沈倦:「……」
林語驚語出驚人這一點,真是永遠都能讓人佩服。
林語驚清了清嗓子,不自在地別開眼,委婉地說:「其實我不太介意,就,十七歲十八歲這回事兒……反正也就差個十幾天……」
沈倦頓了頓,垂眸看著她:「我去把貓放到貓箱里。」
林語驚:「……」
林語驚茫然地看著他:「啊?」
「那玩意兒掉毛,還到處竄。」沈倦說。
……?
林語驚鬆開手,難以置信地看著他:「沈倦,你是不是有病?你親我親到一半,告訴我你要去把貓放到貓箱里?因為它到處跑還掉毛?」
那貓就蹲在床尾,此時正睜著一雙貓眼滴溜溜地看著他們,好像在好奇。…
也不知道看了多久。
沈倦走過去,蹲下,抓著他走到牆角,塞進貓包,關好,一氣呵成。順便還把箱子掉了個個,門沖著機艙壁。
那貓這會兒啥也看不見了,憤怒地叫喚了兩聲。
沈倦轉過頭來,看著她說:「這貓才三個月,還一小孩,有些事兒不能看。」
林語驚無語地看著他,一時間竟然找不到什麼合適的話來反駁。
沈倦看著她的表情,低笑了聲,走過來,抬手捂住了她的眼睛,林語驚視線被阻擋,一片黑暗裡,聽見他翻身上床,身邊床墊一陷:「你也是,有些事兒不能看,不能幹,也不能說,知道么,小孩。」
他捂著她眼睛靠在她耳邊,啞聲說:「再有下次,老子真就不忍了。」
–
林語驚到了a市打算直接回學校,後天開學,她一大堆作業沒做完。
她沒沈倦那麼有追求,根本就沒想著出去玩要做作業這回事,一堆需要用的資料和書全沒帶,都放在學校里,這兩天估計得熬夜敲代碼到凌晨。
兩個人黏黏糊糊了幾天,回來開始各忙各的,沈倦一會兒回工作室。
他們進市區以後先去送了貓,那貓也物似主人型,他主子和他一樣酷,懶懶倚靠在路虎車頭,個頭看著好像比沈倦還要猛點兒,側臉的線條深刻凌厲,眼窩很深,每一處的肌肉線條都寫滿了荷爾蒙。
林語驚坐在車裡,吹了聲悠長的流氓哨。
沈倦看了她一眼,拎著貓箱下車,給那人送過去,兩人低聲說了幾句話。
林語驚撐著腦袋,順著車窗目不轉睛地看著那酷哥拎著貓箱上了路虎,絕塵而去。
沈倦回來,面無表情:「帥么。」
林語驚有些意猶未盡:「我還沒見過這麼酷的。」
沈倦「嘖」了一聲,眯著眼不爽道:「我不帥么?」
林語驚轉過頭來,眨了眨眼:「倦爺最好看。」
沈倦冷眼看著她:「你第一次見著我的時候怎麼沒見你有這個反應?」
林語驚不明白這個人為什麼忽然翻起了舊賬,乾脆也和他一起翻:「你第一次見到我的時候也不熱情,你還以為我是去紋身的。」
「哎,」她忽然問:「你身上有紋身嗎?」
沈倦頓了頓,淡道:「沒有。」
林語驚有些訝異:「你怎麼沒有,我看那些刺青師,身上全都是花里胡哨到處都是的,花臂至少得有一個吧,王一揚不是都有么。」
「想知道?」沈倦打方向盤上橋,他開的他堂哥的車,動作還挺熟練,看起來遊刃有餘,林語驚都不知道他還會開車,主要是,她以前都沒想過他有車。
林語驚點點頭。
她等著沈校霸給她來一個什麼驚天動地炫酷又裝逼的答案。
沈倦表情挺淡定的:「我媽不讓。」
林語驚有點兒沒反應過來:「啥?」
「我媽不讓我紋,」沈倦淡道,「我舅舅做這個,她就不讓,後來也沒什麼辦法,洛清河是個很固執的人,後來也就過去了。」
林語驚不知道該說什麼。
車子里有一瞬間的沉默,林語驚頓了頓,輕聲說:「沒有什麼過不去的。」
她一直是這麼告訴自己的。
沈倦注意到她的情緒,笑了下:「而且我媽這人很講道理,很民主,她會反對,但不會阻止,想干就去干,但是以後就都別回家了,也別認她了。」
「……」
林語驚恍然大悟,心道這可真是挺民主的媽媽。
「而且我也沒什麼特別想紋的,」沈倦繼續道,「刺青這東西,你弄出來的玩意兒是從你生帶到你死,要跟著你進墳墓的東西…。」
刻進皮肉,滲透骨血,因你而生,伴著你死。
沈倦看著前面開車,沒看她:「我以前,沒有這種東西。」
林語驚笑了起來:「那你現在有了嗎?」
沈倦也跟著勾唇:「好像有吧。」
「什麼叫好像有吧,你怎麼不情不願的,」林語驚翻了他一眼,突發奇想道,「沈倦,你給我紋個身吧?」
沈倦看了她一眼:「你想弄個什麼。」
「不知道,」她撐著腦袋,手肘支在腿上,認真的想了下,「弄一個,一看見就能想到你的。」
沈倦怔了下。
林語驚指尖一下一下點著下巴,真的開始思考起來了,自顧自地嘟噥:「我弄個你的名字上去吧,會不會有點太大眾了?而且就寫個名字的拼音感覺好傻啊。」
車開到a大門口,沈倦在路邊停了車,側過頭來看著她。
林語驚轉過頭去,詢問專業人士的意見:「你覺得做在哪裡比較好看?」
沈倦專註看著她:「想紋我的名字?」
林語驚點點頭。
他解開安全帶,傾身靠過來,低聲問:「不怕疼么。」
「怕,」林語驚也解開安全帶,湊過去,雙手撐著副駕駛座椅邊兒,仰頭親了親他,「所以你得跟我一起疼。」
沈倦抬手,捏了捏她的耳朵:「好。」
林語驚想了想,還是不行:「你得挑一個,比我還疼的地方紋。」
「好,」沈倦順從道,「聽你的。」
–
沈倦回工作室呆了一天,他挺久沒好好弄過這兒,自從洛清河死了以後,他感覺最後一點兒支撐著的什麼東西也跟著被抽走了。
什麼都不想干,什麼都不想考慮,頹了很長一段時間。
預約被沈母退大半,回國以後一直到現在,接活兒也全都隨緣,碰上了就做,碰不上就這麼混著。
沈倦坐在空無一人的工作室里,發獃發到後半夜三點。
他二十年,幾乎從有記憶開始,人就被綁在這個小小的、破舊的老房子里。
他曾經試著想要扛起什麼,也試圖擺脫過,可惜都不怎麼成功。
筋疲力竭撐到現在,沈倦只覺得累,太累了。
沈倦仰頭,一片黑暗裡,看見天花板上畫著的畫。
光線太暗,看不清圖案,但是顏色對比涇渭分明,一片天堂,一片地獄,洛清河住院那天,他一筆一筆一個人畫上去的,整片天花板畫完不知道用了幾天,他眼睛都沒合過。
沈倦本來以為自己閉著眼睛都知道每一個細節畫的都是什麼,結果現在,他忽然發現自己記不清了。
他想起林語驚今天說的話。
沒有什麼過不去的。
沈倦靠進沙發里,手背遮住眼睛。
誰也不欠誰的。
也該過去了。
–
第二天一大早,沈倦人還沒起,蔣寒和王一揚這兩個閑人就敲鑼打鼓地來了。
王一揚這個長假無聊得都快長毛了,他在本地郊區大學城,坐個地鐵進城要兩個多小時公交地鐵轉個三四次,好不容易盼了個長假飛奔回來找他爸爸玩,結果他爸爸人沒在。
根據蔣老闆的說法,這人好像去了a大以後迅速有了情況,談了個女朋友。
王一揚當時第一反應就是不可能。
蔣寒比他大個幾歲,早沒在讀書了,沒在十班,不知道當時林語驚和沈倦是個什麼情況。
王一揚知道。
甚至林語驚走了以後,沈倦的狀態,他都是清清楚楚看在眼裡的。
沈倦沒搭理他們,睡眠不足讓他此時處於心情極度不怎…么美麗的狀態,自顧自睡到中午才起來。
洗了個澡出了卧室門,就看見王一揚坐在沙發上眼巴巴地盯著他,看啊看。
沈倦沒有搭理他的意思。
於是王一揚開始長久地盯著他。
沈倦擦了把頭髮,走進工作間,出來,拿了畫板和鉛筆,無視了他十分鐘以後,終於不耐煩地轉過來,捏著鉛筆面無表情地看著他。
王一揚顛顛兒湊過來:「爸爸,什麼時候回來的,怎麼不告訴我們。」
沈倦打了個哈欠:「昨天。」
「一回來就畫畫啊。」王一揚琢磨著怎麼進入正題,又不想那麼直接,沒話找話道。
沈倦對林語驚以外的人向來缺少耐心,尤其是這二百五。
瞥他一眼:「有屁就放。」
王一揚乾脆地問:「您談戀愛了啊。」
沈倦揚眉,抬了抬眼,沒說話。
王一揚心裡咯噔一下,完了,竟然還是真的。
王一揚作為沈倦的哥們兒,林語驚那時候走,他當然也怨過,他還把林語驚的聯繫方式都拉進了黑名單。
後來想起她走的那天,回來收拾東西。
他們十班八風不動波瀾不驚的小仙女,就對著沈倦幾本書一個空座位,眼淚啪嗒啪嗒不要命似的往下砸。
王一揚又把人從黑名單里拉出來,和她說話,所有消息全部石沉大海。
他是真的盼著,他們倆最後還是能在一塊兒的。
王一揚忽然有些悵然。
他這麼沒心沒肺的人,心裡都堵了一下,好像所有事兒都是這樣,最開始的那個,總是走著走著就走丟了。
他點點頭:「行,挺好的,你還能再遇見個自己喜歡的,哥們兒真心高興。」
沈倦用看智障的眼神看了他一眼,垂頭,鉛筆筆尖在紙上唰唰划過。
王一揚沒注意,他早就習慣這種眼神了。
他嘆了口氣,悵然道:「你說,是不是這輩子最好的時候遇見的那個人,就是為了成為你人生里的遺憾?」
蔣寒被他這一句話直接噁心得整個人一抖,受不了地看著他:「王一揚,我他媽是不是跟你說了少看點兒智障偶像劇?容易變成傻逼你知道不知道?」
他說著,也看了沈倦一眼。
蔣寒倒是知道暑假那會兒,林語驚好像是給沈倦打過一個電話。
這人出去回了一個,後來怎麼樣,還有沒有後續,蔣寒也不知道,沈倦不說,他也不可能問。
王一揚還在那邊逼逼逼逼,大概是十一這個長假太閑了真看了不少偶像劇,嘴裡非主流的愛情台詞一套一套的,說到興起跑出去買了一堆下酒菜回來,從廚房裡推出箱啤酒,跟蔣寒開始你一瓶我一瓶地嘮。
沈倦帶了個耳機,就那麼抱著個畫板坐在地上畫了一下午,屁股都沒挪一下。
他做起事情來就啥都聽不見了,倆人早就習慣了,蔣寒去廁所的時候往紙上看了一眼,大致掃了個輪廓,看著像是條魚之類的玩意兒。
夜幕將至,沈倦終於放下筆,東西放到一邊兒起身,過來吃東西。
蔣寒和王一揚吃了一下午了,也不餓,幾個人坐在沙發前地毯上,工作室們開著,初秋的夜風順著門灌進來,沈倦單腿屈起,手裡捏著瓶啤酒,仰靠著沙發聽蔣寒和王一揚吹逼,心情很久沒有的輕鬆。
手機在褲兜里嗡嗡震動,他空出手來抽出來,劃開,林語驚的信息。
【男朋友,你在幹什麼呀?】
沈倦頓了頓。
林語驚很少用這樣的語氣,給他發信息。
一般這種情況都沒啥好事,她可能要坑你了,或者有事兒求你幫她了。
沈…倦頓了頓:【閑著,怎麼了?】
林語驚也早就習慣了他發信息的時候言簡意賅的習慣:【在工作室呢?】
沈倦回:【嗯。】
林語驚沒再回復。
沈倦當她在寫作業什麼的,也沒在意,手機放到一邊。
也沒注意蔣寒和王一揚不知道什麼時候沒說話了。
沈倦一抬頭,這兩個人直勾勾看著他。
王一揚說:「我爸爸剛剛是不是笑了一下?」
蔣寒接道:「你爸剛才身上怎麼好像突然多出了點兒人氣兒呢?」
王一揚興奮道:「還發信息!是不是我媽!是不是!」
「哎呀,倦爺,啥時候把嫂子給我們帶回來見見啊。」蔣寒笑聲嘎嘎嘎的,像只鴨子。
這個東西就是這樣,無論兄弟的前女友他們是不是熟悉,過去了也就過去了,既然哥們兒現在有新歡,說明本人都過去了,那他們還有什麼好過不去的。
蔣寒喝得也上頭,嘴巴上有點兒把不住門:「我是真好奇,到底是何方神聖能把你從當時那種十八層地獄裡拉回人間。」
王一揚說:「肯定好看,沉魚落雁閉月羞花,我賭五毛,仙女型的,溫柔得能滴出水來,說話聲音都輕聲細語的那種,長得也得有點兒小仙女氣質,眼睛一定要好看,睫毛還要長,」
王一揚拍桌,喝道,「還得會打籃球!!」
「……」
蔣寒聽著怎麼越聽越不對勁兒呢。
沈倦聽到這兒,也看了他一眼:「好奇?」
倆人一齊點頭。
沈倦這次是真笑了:「哪天吧,你們做好心理準備。」
何方神聖,當然是神。
他的神。
「爸爸,我跟你——」王一揚興緻上來了,還要再問,抬起手來,眼珠子一轉,掃了眼門口。
他聲音戛然而止。
蔣寒也跟著掃過去,動作停住了。
沈倦一抬眼,順著他們的目光側頭。
門外是皎皎月光,少年背對著月光站在門口,眉眼在屋裡暖色地燈的光線中顯得溫和而無害。
沈倦一頓。
他最後一次見到聶星河,還是在醫院門口。
只恍惚一瞥,少年漠然地站在那兒,來見洛清河最後一面,沈倦那時候自己狀態也差,甚至不確定是不是真的看到過他。
只是那天以後,聶星河就真的消失了。
直到現在,這人站在門口,聲音依然很輕:「這麼熱鬧。」
蔣寒一躍而起,狠狠瞪著他。
「別這麼嚇人,我沒想幹什麼,」聶星河抿了抿唇,看過來,「沈倦,聽說你要去a大的射擊隊了。」
沈倦沒說話,靠在沙發邊兒側頭看著他,眸光暗暗,看不出情緒。
「你真的要回去?我本來以為你放棄了,你還沒死心,你還敢回去啊,」聶星河安靜地歪了歪頭,「你忘了洛清河因為誰死的了?你不記得?」
「你不記得,我記得,所以我來提醒你一下,」他平靜地看著他,「我說過,你這輩子都別想再——」
他沒說完,王一揚直接罵了句髒話,擼起袖子衝到門口:「我操——」
「我可去你——大爺的,」王一揚的國罵被打斷,一道女聲突然從門口傳過來,連帶著一個大塑料袋,一起映入眼帘,嘭的一聲砸在聶星河腦袋上。
聽起來很有點兒重量。
王一揚衝到一半,被這震撼的場面唬住了,愣在了原地,直接沒反應過來。
「你是不是有病?沈倦去哪兒關你屁事?這輩子都別想?別想什麼?」林語驚一袋子零食全砸在聶星河臉上,裡面霹靂啪啦一堆東西往…下掉,砸得聶星河往後趔趄了兩步,人直接懵了,轉過頭看過去。
林語驚袋子順手隨意一丟,一把抓著他領子拽到跟前,極近的距離下看著他:「我不管你記得什麼,想說什麼,沈倦現在什麼都不記得,你最好也全忘了,安安靜靜閉上你的嘴。」
她眯著眼看著他,放低了聲音輕聲道:「你要是非想給自己找事兒干,想要記點兒東西,你就記著你爸爸今天準備揍你一頓,記住了嗎?」
沈倦:「……」
王一揚:「……」
蔣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