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語驚沒想到她自己想給自己解個惑,還沒來得及付諸以行動, 這個千古難題竟然就這麼迎刃而解了。
也不知道腦子裡是不是哪根線搭錯了, 她手一抖, 竟然點了一下下面的搜索記錄,點進去看了看。
還真有不少人問這個問題, 答案五花八門, 有說十八歲確實有點兒小的,也有說不會有什麼大影響的, 兩邊各有各的道理爭執不下,林語驚一時間竟然有些茫然,陷入了一種從未有過的疑問當中。
她之前從來沒考慮過這個問題, 就覺得既然已經成年了,那就沒事兒了。
結果沈倦竟然是往這方面想的。
林語驚有些啞然, 誰家男朋友會考慮這種問題?
浴室裡面水聲漸止, 她退出了軟體,踢掉了app, 將沈倦的手機重新放回床頭,還擺了擺角度和位置,讓它和之前一模一樣,然後拉起被子,人鑽進去。
沒一會兒, 沈倦從裡面出來, 他低垂著頭, 單手扣著毛巾隨意揉了兩下半濕的頭髮, 小臂肌肉的線條幹凈流暢,身上隨便套了件白t,衣擺一邊兒掖進了褲腰,勾勒出的腰胯部位看起來結實有力。
林語驚將被子拉高,捂住了眼睛。
誰說只有男人看女人會有慾望。
女人對男人也是有的。
沈倦那邊兒聲音窸窸窣窣不知道在幹什麼,大概幾分鐘以後,林語驚感覺到他走到床邊兒,緊接著旁邊一沉。
她將被子拉下來,轉過身看著他。
沈倦靠坐在床頭,垂眸:「還不睡?」
「我在給你計時,」林語驚說著,看了一眼表,「我發現你這次怎麼比較久。」
沈倦看了她一眼:「不一樣。」
林語驚翻了個身,趴在枕頭上:「怎麼不一樣。」
沈倦從床頭拽了本書過來,翻開,他現在每天訓練佔了大部分時間,專業課的部分基本上都是見縫插針地找時間來看,比如每天晚上睡前的半個小時。
他將林語驚那邊兒的燈關掉,開了自己這頭的,平靜說:「你幫我弄和我自己動手,當然不一樣。」
只聽著她的呼吸和聲音就已經夠讓人衝動的了,更別說看著她,感受著她的觸碰。
「……」
林語驚覺得自己這個問題就是多餘問。
男人這種生物全都是能把這麼不要臉的話說得這麼面不改色的嗎?
她白了他一眼,重新把被子往上拉了拉,蓋住臉,琢磨著怎麼跟沈倦探討一下十八歲上床對身體到底有沒有啥傷害這個問題。
沈倦笑笑,俯身親了親她露出來的半個額頭,問:「明天帶你去個地方,去么?」
「什麼地方。」林語驚臉都埋在被子里,聲音悶悶的。
「我家。」沈倦說。
「我現在不就在——」林語驚腦子裡還在想著別的,一時間沒思考,隨口說了一半,反應過來,被子拉下來,「你哪個家?」
「我爺爺奶奶家。」沈倦說。
「……」
林語驚張了張嘴,有點愣,好半天,憋出來一句:「見家長啊……?」
沈倦笑了:「嗯,想見嗎?你不想咱們就不回去。」
「我不是不想,」林語驚忽然坐了起來,看著他,還有點兒呆的樣子,又有些手足無措:「我如果見了,那你是不是也要……」
她後面的聲音很小,沈倦沒聽清,湊近了一點兒:「嗯?」
林語驚看著他,半晌,才小聲道:「沈倦,我不想讓你見我的家長。」
沈倦愣了愣。
「我們家……」林語驚說得有些艱難,「你家裡人會覺得,我們家家庭不太健康什麼的,不喜歡我嗎…。」
不少父母或者家裡其實都會在意這個,林語驚是知道的,家長會覺得,扭曲的家庭會對孩子的性格造成影響,隱患比較大。
林語驚知道沈倦有個很幸福的家,有愛他的爸爸媽媽。
但是她沒有。
甚至最開始,她一直都非常非常不想讓他知道她家裡哪怕一點兒情況。
林語驚唇角抿著,一點一點垂下去,剛想說話。
沈倦把手裡的書放下,湊過去抱住她:「沒事,你是石頭裡蹦出來的都沒事兒,沒人會不喜歡你。」
林語驚頭被按進他懷裡,眨了眨眼。
「你是人見人愛林語驚,是不是?」沈倦低聲說,「怎麼會有人不喜歡你。」
林語驚安靜了幾秒。
「你說得對,」林語驚說,她從他懷裡鑽出來,仰頭看著他,伸手捧住他的臉,「我是不是萬人迷。」
沈倦任由她捧著,點點頭:「你是。」
林語驚繼續問:「你快被我迷死了吧。」
沈倦握著她的手拉過來,輕輕咬了咬她指尖:「快了。」
林語驚又不滿意了,她抽手,隔著薄薄衣料摸他的腹肌,小腹,沿著衣擺鑽進去,指尖碰到人魚線。
她本來以為,男人的喉結和手指就已經夠性感了。
自從被沈倦打開了另一個世界的大門,她發現不是。
他的小腹,從人魚線開始蔓延著一路往上,情動時小腹緊緊繃著的肌肉線條,性感又勾人的力量感。
林語驚手指沿著人魚線摸到他小腹肌肉,乾淨得不帶任何慾望,純欣賞似的觸碰:「沈小倦,你是不是背著我天天偷偷健身啊。」
身材和體力都這麼好。
沈倦「嘶」了一聲,按著她的手,暗示性地往前拉了拉,虛眸低聲警告道:「林小驚,你要是今天不想睡了,咱們就通宵干點兒別的。」
「……」
林語驚整個人靜止了兩秒,然後淡定地抽手,拉著被子一直蓋到下巴,轉過身去,後腦勺沖著他:「晚安。」
–
林語驚確實是挺累的,前一天晚上折騰到後半夜,第二天一覺睡到上午十點,醒的時候沈倦還在睡。
他應該挺累的,平時要比她忙得多,不過覺很輕,林語驚從床上坐起來,剛一動,他就睜開眼睛了。
這倆人都有點兒起床氣,林語驚剛睡醒的時候得緩一會兒,不愛說話,也不愛動,還不喜歡別人碰,沈倦閉著眼睛胳膊剛伸過來摟她,她一巴掌直接就拍到他臉上了,聲音還挺清脆。
「我操……」沈倦聲音很低的,啞著嗓子罵了句髒話。
這一巴掌直接把他給拍醒了,低著氣壓又不能發火兒,低著氣壓進了洗手間,出來才好。
他出來林語驚已經醒了,坐在床上,神情恍惚:「沈倦。」
沈倦拉開衣櫃,隨便拽了條牛仔褲出來:「嗯。」
「我是不是要見家長了?」林語驚有些緊張。
沈倦看了她一眼:「好像是。」
「好,我要化一個十二個小時的妝。」
林語驚一個鯉魚打挺從床上翻下來,光著腳蹬蹬蹬往洗手間跑,沒跑兩步被沈倦一把抓回來:「鞋穿上,」沈倦俯身撿起拖鞋來給她套上,「你再多化兩個小時湊湊,我生日就過完了。」
林語驚難得沒接話。
她確實是有些緊張,八風不動林語驚,高考的時候都平心靜氣到沒有任何波瀾,這會兒終於感受到了什麼叫忐忑。
但是她的忐忑是看不出來的,她淡定地跟著沈倦回去了,一直到沈家老宅子門口以前,都是平靜如水的。
直到車停下。
沈家爺爺好古…風,不喜歡洋玩意兒,畫愛山水畫,宅子也一樣,磚牆琉璃瓦,九曲長廊大盆栽,建築風格低調奢華有內涵。
一切看著都挺有逼格的。
如果忽略門口掛著的那個,迎風飄舞獵獵作響的紅底黃字大橫幅,千來號黑體大字,上面清晰地寫著——熱烈慶祝沈家子孫沈倦二十歲生日快樂!!
後面兩個感嘆號,起到了強調語氣的作用。
最下面一排還一個破折號,字型大小很小,林語驚眯著眼睛才看清楚寫的是什麼——全家人送給你的生日禮物。
林語驚都看呆了,一時間有些不知道該作何反應,抬手啪啪鼓掌,真心實意地說:「我從來沒見過這麼走心的生日禮物,一個橫幅,多好。」
沈倦一臉平靜到麻木的表情,拉著她進去了,穿過長廊和前院兒,進門。
裡邊兒倒還是偏現代的裝修風格,屋子裡挺熱鬧,幾個人坐在沙發上聊天看電視啊,旁邊搖椅里坐著個老太太。
老太太最先看見他們進來,老花鏡往下勾了勾,看著他們走過來。
沈倦把手裡拎著的東西遞給傭人,一樣樣接過去,才走過去,叫了聲奶奶。
林語驚也跟著叫了一聲。
沈倦和沈奶奶長得挺像的,老太太看起來七十來歲,人很精神,眉眼間都能看出來年輕時的影子,是個美人,氣質有些冷。
沈奶奶表情冷淡地沖著林語驚招了招手。
林語驚有些緊張,面上安靜乖巧地走過去了,心提到了嗓子眼兒,時刻準備著回答問題。
她站住,老太太看著她,等了幾秒,見她沒動靜了,朝她勾勾手。
林語驚俯身,湊過去。
老太太神秘地看著她,問道:「你有扣扣嗎?」
「……」
林語驚有些茫然:「啊?」
「你平時在網上沖不衝浪?」老太太又問。
「啊,」林語驚恍惚地回過神來,試探性道,「我……沖一點兒?」
旁邊沙發里沈瀾「噗嗤」一聲笑出來了。
沈倦靠著沙發站,看著這邊,勾起唇角。
「沖就是沖,不沖就是不沖,那還能沖一點兒?」老太太一邊說著,一邊掏出手機來,眯著眼睛又把老花鏡勾上去了,劃著手機屏幕翻了好半天,「來,你跟我加個扣扣好友,你掃我還是我掃你?」
林語驚這回是真的愣住了,她還真不知道q.q這個好友還能掃的。
她半天沒動靜,沈奶奶等了一會兒,抬起頭來,懂了:「你是不是不會掃,這個還用我教你?你一看就是不經常衝浪,」老太太慢悠悠地說,「我找找啊……」
「……」
林語驚扭頭,求助地看著沈倦。
沈倦靠在沙發邊兒,笑得肩膀都在抖,他直了直身子,走過去:「奶奶,我們這才剛到,您讓她坐會兒?」
沈奶奶看了他一眼,不情不願地放下了手機,林語驚在旁邊坐下,老太太不滿意,又朝她招手:「你離我近點兒,我跟你說說話。」
林語驚靠過去,老太太笑著看著她,小聲說,「我小孫子長得好吧。」
林語驚點點頭:「像您。」
「就是脾氣大,」老太太說,「他對你好不好?」
林語驚再點:「好的。」
沈奶奶湊過頭去,小聲地跟她說悄悄話:「他們沈家的男人,遺傳,對自己的女人那都是好得跟什麼一樣的,那個叫什麼來著?氣管病。」
林語驚笑了起來:「奶奶,妻管嚴。」
老太太笑眯眯地拖長了聲:「哎——是這個。」
–
沈奶奶是個很潮的老太太,求知慾旺盛得像個十萬個為什麼,而且特別愛…說話,從中午吃完飯就一直拉著林語驚聊天兒。
一直待到下午三點多,沈倦準備走人,說是還有重要的事兒。
臨走之前,老太太拽著林語驚的手,從手上擼了串鐲子下來,四下瞧了一圈兒,偷偷摸摸地給她套上。
林語驚一愣,要推:「奶奶,這個——」
「噓,」老太太做賊似的,聲音很小的打斷她,「別讓別人看見。」
林語驚:「……」
直到出了院門,林語驚跟著沈倦上車,坐在副駕駛上,眼睛亮亮地看著沈倦:「我表現得好嗎?」
沈倦笑了:「林語驚,你是領導,現在是你來視察,」沈倦說,「怎麼樣,還讓你滿意嗎?能不能過審?」
「太能了,」林語驚靠進副駕駛里,「我現在已經開始嫉妒你了。」
沈倦看了她一眼,岔開話題:「剛剛在門口,你跟老太太說什麼了。」
林語驚眨眨眼,袖子往上拉了拉:「奶奶給了我這個。」
她剛剛都沒看,就瞥了一眼,這會兒在車上仔細看了看,翠綠翠綠的一個鐲子,在陽光下看著像是要滴出來了。
林語驚眨眨眼,她不太研究這些東西,但是家庭環境原因也見過了不少:「這個多少錢?」
沈倦瞥了一眼:「不知道,反正這鐲子她一直戴著的,沈瀾帶了好幾個女朋友回來過,她也沒給。」
林語驚看著他,舉著手腕在他旁邊晃了晃:「沈倦,這個可能比你的飛機還值錢。」
沈倦笑:「哦。」
林語驚嘆了口氣:「我感覺這禮物一收,我以後就算想跟你分手都開不了口了。」
「這跟你收不收沒關係,」沈倦打了轉向燈,「我勸你想點兒能實現的事情。」
林語驚對a市不太熟,沈倦這條路也不是回家的方向,他沒說去哪兒,在一個藝術園區門口停了車。
a市有挺多這種一片一片的藝術園區,裡面開著各種小店,做油畫的,金屬工藝品的,還有展覽館,各種各樣全都有。
林語驚沒多想,就以為這人是來帶她玩兒的,覺得沈老闆不虧是搞藝術的人,生日約會都選在這種——不是真的裝逼技能點滿都不好意思來地方。
兩個人下了車,沈倦一路往裡走,到一個單開的小門前,推門進去。
林語驚仰頭看了一眼,木製的牌匾,上面就一個點兒。
也是一個不知道幹什麼的,很有性格的店。
她跟著進去,裡面走性冷淡工業風格,一樓一條窄長的走廊,旁邊有個樓梯往上。
林語驚跟在沈倦後面,上了樓,她看見一排排放著色料的架子和熟悉工具,才意識到這也是一家刺青店。
一個很酷的小姐姐坐在樓上沙發里玩手機,聽見聲音抬起頭來,看見沈倦,又看看他身後的林語驚,吹了聲口哨,往裡面揚揚下巴:「自己弄?」
沈倦「嗯」了一聲,拉著林語驚的手往裡走。
她就這麼迷迷糊糊地跟著他,看著他推開裡面小門,進到裡間,走到旁邊水池前,洗了個手。
然後打開柜子,從裡面拿出了個一個耳釘槍,消毒。
「……」
林語驚看著他一系列流暢的動作:「不是,沈老闆,你帶我來幹什麼的?」
「打耳洞,」沈倦把手裡的耳釘槍遞給她,「你先?」
林語驚沒接。
沈倦點點頭,朝她走過來:「那我先。」
他手指擦過她左邊耳朵:「右邊可以?你左邊有點兒多。」
林語驚蒙住了:「沈倦,你等會兒,你生日你帶我來打耳洞嗎?這就是你說的重要的事兒?哎——涼涼涼涼,」她縮著脖子,拖長了聲,「你別揉…我耳朵,你急什麼?」
沈倦用酒精棉擦過她耳垂,手指捏著她薄薄的耳垂,緩慢有力的揉捏了一會兒,看著它一點點變紅,跟她說話:「林語驚,看著我。」
林語驚轉過頭來。
四目相對的瞬間,一聲輕響,右耳一瞬傳來尖銳的穿透感,帶著刺痛,林語驚「啊」地一聲慘叫。
她還以為他還會讓她先做一下準備什麼的,聊會兒天兒,說說話,放鬆放鬆,結果沒有。
這人咔嗒一槍就下來了!
林語驚抬腳就去踹他:「你不能等我準備準備嗎??」
沈倦放下耳釘槍,低垂著眼,看著她耳垂上緩慢滲出血珠來。
晶瑩剔透的,小小的一粒,從被穿透的地方滲出,然後緩緩滑下去。
他垂頭,舌尖滾著耳廓將滴落的血珠舔掉:「你之前說過,生日的時候和你一起打耳洞的人,下輩子也會陪著你。」
林語驚眼睛都紅了,他這一下太突然,痛感雖然沒那麼重,但是來得毫無預兆,耳朵火辣辣的,想去摸摸,又不敢碰。
林語驚現在只想揍他一頓:「我下輩子還喜歡你個屁!我要跟別人談戀愛,滾,快滾!」
沈倦垂眼,從旁邊的瓶子里夾出酒精棉,冰涼的棉球碰上耳垂,刮掉血珠。
「林語驚,我不管你下輩子喜歡誰,」沈倦盯著她,低聲說,「無論喜歡誰,你都得陪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