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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所屬書籍: 榜下貴婿

陸徜溫熱的手掌似蘊藏了無上力量,厚實地包裹著她的拳頭,讓她漸漸鬆開了拳頭,放鬆下來。
明舒想,她終於還是把那句話給說出來了。
雖然是衝動之下脫口而出,雖然對何師娘和徐山長很抱歉,但她並不後悔,心中清明。唐離已經牽涉到一樁命案中,關於她的點點滴滴也許會是案子的轉折,她不該在這個時候有所保留。
她這話猶如平地驚雷,別人尚未反應之際,謝熙已經變了『色』,溫文爾雅的少年忽然間凶神惡煞般飽含威脅,狠道:「你別信口開河,胡說八道!」
眾人都站在堂中,彼此距離不過三五步,謝熙像要朝明舒撲過來般嚇人,陸徜的手還沒離開明舒的手,見狀又飛快把她往身後一拉,自己則攔在她身前,抬臂隔開距離,冷然道:「離她遠點。」
「放肆!」趙景然再度拍案,「謝熙,退下!」
「殿下,是她信口雌黃,污衊他人在先!」謝熙不似先前冷靜,眉間起了急『色』。
「是不是她胡說,找人一查便知,何需在殿下面前大呼大叫。」陸文瀚收起笑意,揮手示意侍衛安排。
宋清沼已強拉謝熙,將他按下,只道:「謝熙,你冷靜點!」
「放手!你們別去找他!」謝熙急道。
「不用查了!」徐山長又「卟嗵」跪下,垂首招認,「殿下,是徐嚴之錯!唐離,她是女娃……她是蘇昌華的獨女,蘇棠璃。」
「荒唐!你太荒唐了!」趙景然震怒,又罵謝熙,「還有你,謝熙!你早就知曉此事,不知避嫌,還處處替其遮掩隱藏?你要知道今天面對的可是一樁命案!」
「她不會殺人!」謝熙被宋清沼半架著,仍執拗道。
「謝熙,你冷靜點!我們沒說兇手是她,現在不是正查著?」宋清沼見好友像換了個人般,又急又怒,恨不得扇他兩巴掌讓他清醒點。
「將唐離也押上來。」趙景然沉聲道。
謝熙掙了掙,無法從宋清沼的鉗制中掙脫,便轉頭朝宋清沼道:「清沼,你我摯交數年,你看在我的份上幫幫她。」
宋清沼蹙了眉:「謝熙,你讓我幫她什麼?今日殿下坐鎮在此,定會查明真相,如果兇手不是她,又有何可幫?如果兇手是她,那這世上又有誰能幫得了她?」他語畢又將謝熙用力一按,「謝熙,你別再說了,再說下去你我之間最後一點交情都留不住。你今日此舉,可替聞安想過半分?她才是你未過門的妻子。」
聽到聞安之名,謝熙忽沉寂下來。
陸文瀚又將擱在案上的明舒的小冊子拿起,朝明舒揮揮手:「小丫頭,你過來。」
明舒邁了半步,才發現陸徜仍沒鬆手,她甩甩手,有點不好意思:「阿兄,沒事了,你快鬆手!」
陸徜這才放開她。明舒幾步走到陸文瀚身邊,道:「大人何事吩咐?」
陸文瀚指著她畫的圖問:「既然竹林境的花圃沒有腳印,也許兇手離開竹林後往別的方向去,你看看還有沒別的可能?」
一語驚醒明舒,她往後翻了兩頁,「嘶啦」一下撕下其中一頁,然後拼在竹林境那幅圖的旁邊。
「松靈書院太大,我這冊子太小,一頁畫不完。」看到陸文瀚微詫的目光,明舒訕笑著解釋一句,又指著圖道,「竹林境還通兩個地方,往南是玉松館,往北是雜役區,雜役區正在準備今日膳食,人多,兇手剛殺完人不會往那裡跑,我猜會去玉松館。玉松館是……」
玉松館是普通學子的居住區,唐離就住在那裡,因為她是女扮男裝,何師娘安排住屋時,特地給了她一間單房。
明舒說著又望向謝熙。
謝熙此時已從唐離女兒身被揭穿的驚怒中冷靜下來,只死咬一件事不放:「那又如何?我說過袖箭被我弄丟了,我沒給她。她手中既無兇器,如何傷人?」
「殿下,陸大人,唐離帶到。」侍衛帶著一個人走到堂中稟道。
眾人的目光都隨之望去。
唐離垂首行禮,她穿一襲寬大的襕衫,頭髮整齊梳起,舉止倒是瞧不出什麼破綻,只叫人覺得這是個眉清目秀的年輕書生。她還不知自己身份被揭穿,只覺得滿堂人看自己的目光有些古怪,而徐山長則頹然在地,她便有些慌了。
「蘇娘子。」趙景然揮揮手,讓侍衛將袖箭箭筒與箭簡一起呈到她面前,「你看看,可認得此物?這是你的東西嗎?」
唐離一聽這稱呼就變了神情,第一眼就慌張地望向謝熙。
謝熙又掙了掙,想脫離宋清沼的鉗制衝到她身邊,無果。
「殿下在問你話,你看謝熙做什麼?」陸文瀚收起笑後顯出三分陰沉,盯著唐離問道。
唐離又望徐山長,徐山長只道:「他們都知道了,你照實說便是。」余話便無。
她只能開口:「這……這不是我的東西,我也沒見過這東西。」
她一說完,謝熙便閉了閉眼,似微鬆口氣。
豈料旁邊忽然有人『插』嘴。
「殿……殿下,這東西我二人見過。」說話的是被侍衛帶過來的兩個楊子書友人之一。
這兩人一個叫張松,一個叫彭國,正好生得一高一矮一胖一瘦,因與楊子書走得近,所以被帶過來等候問話,眼下說話的是高胖那人,喚作彭國。
「是,我們見過。」張松也開了口。
「在何處見過。」趙景然道。
「在……在唐離手裡見過。」彭國一開口,就被謝熙瞪得一縮。
「只管說,不必怕,殿下在此,無人敢造次。」陸文瀚道。
彭國連忙點頭,道:「最近一個月,子書不知為何,總在暗處悄悄盯著唐離,我與張松二人跟著他,也沒少盯。謝世子來書院的頭天,我們就瞧見他在竹林里教唐離使用此物,殿下駕臨前幾天,子書曾帶著我二人去尋唐離……『逼』唐離為他代筆作詩送給殿下,我們在她屋中,也曾見過此物。」
「學生與彭國同時見過此物。」張松忙開口附和。
「把那幅字拿過來給他們認認。」陸文瀚又道。
侍衛很快將楊子書死時壓在手下的那幅字拿來,紙已被血浸透大半,但還有幾個字並沒被染到,張松與彭國看了兩眼,先後道:「就這首,是唐離幫子書寫的。」
「你二人還有何要說?這樁案子極可能是唐離不滿楊子書所為,以謝世子所贈之箭在今日早上暗殺了楊子書。人證,物證,動機,幾乎俱全,還不肯交代清楚?」陸文瀚冷道。
「我沒有!我沒有!謝熙哥哥,救我!」唐離猛地朝後退步,卻被身旁侍衛押住。
陸文瀚看了眼微沉的天『色』,又道:「殿下,我看開封府尹應該快到了,這二人滿口胡話,沒有一句真的,不如把人交給開封府,用點刑,撬開他們的嘴。」
謝熙本瞧得目眥欲裂,只喊著「放開她,不是她」,聽到陸文瀚之言後他忽然攥緊雙拳,似做了什麼重大決定般道:「楊子書是我殺的!和唐離無關!楊子書除了『逼』唐離給他代筆之外,還識破她女兒之身,處處威『逼』肋迫,那袖箭是我請人造來給她防身所用。就在昨日,楊子書那禽獸變本加厲,不僅『逼』她寫今日所呈詩詞,甚至還要侮辱她,我氣不過,所以打了他一頓出氣。後來回去後我越想越氣,於是今日早上到唐離屋中找她,從她那裡拿走袖箭,跟蹤他到環濤館,伺機下手殺他,一了百了。這所有一切,均和唐離無關,系我一人所做。」
「謝熙,你是不是瘋了!你可知殺人是多大的罪名?」宋清沼只覺得謝熙瘋了。
「謝熙哥哥……你……我……」唐離緩緩跪在地上,已雙眸通紅,滿面淚痕,幾次張嘴卻都不敢說話。
「謝熙,你既然說案子是你做的,那你說說,你把這袖箭扔在何地?行兇之後你怎麼回的竹林小館?你又是如何殺的人?是藏在左窗戶下面,還是右窗戶?」陸徜開口,緩緩拋出一連串問題。
謝熙被問住,想了片刻後只垂頭迴避陸徜的目光,胡『亂』道:「袖箭……扔在窗下……我當然是穿過竹林回的房間,窗戶……我躲在左窗下……」
這次陸徜還沒回答,眾人就只聽「砰」一聲清脆的瓷裂音。
趙景然怒擲桌案上的青瓷茶盞,青瓷迸裂,茶水四濺,他怒道:「謝熙!你可是堂堂永慶侯世子,未來是要襲爵的人,你不思報效國家,孝敬父母,光耀門楣也就罷了,竟還做出這等枉顧禮法之事,在書院與罪臣之女苟且,與她互相包庇遮掩?這可是樁命案!你一而再,再而三的撒謊,不僅罔顧國法為其做偽證,干擾辦案,甚至自認兇手,包庇真兇!你這般行為,可對得起你的父母親族?吾不知永慶侯如何教出你這樣的世子來,待吾回京,必定會將此事如實上奏父皇。這永慶侯爵位,你們若是不想要,便歸還朝廷!」
謝熙這時方驚醒,自己所為禍及家中,還想再辯解什麼,只是趙景然已經不想再聽到他的聲音,揮手令人將二人帶下。
等那兩人被押下後,陸文瀚才勸道:「殿下息怒,此案容後再審,您在書院快一天了,還未盡粒米,不如先歇息歇息,用些飯食。」
趙景然氣還未順,當下沉沉坐回椅中,陸文瀚又溫言朝陸徜與明舒道:「你二人也辛苦了一整天,去喝口水吃點東西吧。」
明舒覺得這陸大人的臉,變得著實快,一會和煦如春光,一會陰沉如凜秋。
「陸大人,殿下,可否將袖箭箭筒與箭簡借予學生一觀?」陸徜卻道。
陸文瀚點下頭,侍衛送上袖箭,陸徜拈起箭簡在手中輕輕一轉,似乎想到什麼,道:「學生想帶著袖箭回案發現場看看,不知可否?」
「有發現?」陸文瀚好奇問道。
「學生不能確定,但此案不論是唐離還是謝熙所為,都有說不通之處,我想再回去看看。」
「我也去!」明舒馬上道。
「你不餓嗎?」陸文瀚問明舒。
「餓,不過還能忍。」明舒老實道。
「哈哈,你這孩子倒是實誠。精力充沛,幹勁十足,年輕真好……」陸文瀚說著『露』出幾分悵惘神情,很快又回神,道,「去查吧,殿下與本官很期待你們的發現。」
「謝謝陸大人!」兄妹二人異口同聲。
陸文瀚看著兩人遠去背景,久久未收回目光。
————
出了崇明堂,看著已然泛灰的山『色』,明舒才知時間已不知不覺近晚。
這驚心動魄的一天哪。
「阿兄,你突然帶著袖箭要去案發現聲,可是發現了什麼?」明舒與陸徜並肩而行,好奇問道。
「你不先去吃點東西嗎?」陸徜怕她餓著。
明舒的頭搖得像波浪鼓:「我心急,不想浪費時間。」
陸徜盯著她片刻,從衣袖裡慢慢掏出了一顆飴糖來:「墊墊。」
明舒眼睛大亮,接過糖問他:「阿兄怎麼帶著這個?」
陸徜徑直朝前走,只道:「你猜。」他不吃糖,早上出門時看到桌上有兩顆糖,心裡想起她,就神始鬼差地收到袖裡,在三皇子跟前侍候,她飯食肯定不能準點,這糖興許能派上些用場。
不想,真的用上了。
「阿兄也學人賣關子了?這有何難,你又不嗜甜不愛糖,這定是給我備的唄。」明舒含著糖,含糊道。
瞧她含著糖美滋滋的模樣,陸徜翹起嘴角。
他了解她,她又何償不了解他呢?
二人走了一會,就到環濤館外。館門緊閉,門口站著兩個侍衛守著,陸文瀚派了個人陪著他們兩同來,那人與侍衛打過招呼,侍衛就放明舒與陸徜入內。
楊子書的屍首還等著仵作來勘驗,現場也等著開封府的捕快勘察,因而一切都還保持原樣未動,只有被楊子書壓在手下的那幅字,已經被收走。
門窗緊閉了一會,屋裡的氣味複雜得讓明舒胸口陣陣翻滾,她在門口站了片刻才緩過這勁,與陸徜一起踏入屋內。
一進屋,陸徜就先支起已關閉的窗,人先走到窗邊,以帕捏著箭簡,將箭簡裝回箭筒,再手執箭筒矮身蹲到與窗欞同高的位置,朝著楊子書的方向瞄準。
明舒退到一旁靜靜看他,他左右瞄準了片刻,放下手閉眼歇了歇,這才再抬手重新瞄準。
這一次,他速度很快,抬手,瞄準,按下括簧。
咻——
袖箭從箭筒內飛出,並沒朝著楊子書的方向飛去,卻偏向大門去了。
恰好「吱嘎」一聲,門被人從外推開,押謝熙退下的宋清沼回來聽說他們來環濤館調查,便也跟過來,不想進門就遇暗箭,也是驚呆。
明舒霍地站直,叫了聲:「小心!」
陸徜也直起了身子。
所幸那箭「咻」地越過宋清沼,撞在木板上後又「咚」一聲落地。。
虛驚一場,明舒嚇得心頭直跳,抱怨陸徜:「阿兄,你要試箭早點說,差點被你嚇掉魂!」
陸徜上前將箭簡撿起,又仔細查看箭簇在木頭上留下的痕迹。
明舒見他不說話,只好朝宋清沼抱歉道:「宋公子,對不住,你沒事吧?」
宋清沼進了屋,搖頭道:「我沒事。我聽陸大人說你們來此調查,所以也過來看看。」語畢想起前兩次和明舒因為謝熙而起的小爭論,他道,「明舒,對不起,我沒想過謝熙他糊塗至此,前兩日還與你……」
明舒一聽他提起前兩日,後背就發『毛』,可不能叫陸徜知道自己私下和宋清沼接觸,因而馬上道:「過去了就別提,誰都想不到的事,況且站在你的立場維護自己的好友也沒問題,別提了!」
她說著看了眼陸徜,正好對上陸徜微冷的眼。
陸徜盯她——似乎只有他注意到,宋清沼直接叫了她的名字。
那聲「明舒」聽起來實在讓人不悅。
宋清沼聽了明舒的話點點頭,不提前事,只道:「我過來是想和你們一起調查的。」他說著頓了頓,又解釋道,「不是想為謝熙脫罪,只是心中覺得此案尚有許多疑點未解,不論是謝熙還是唐離所為,都仍有說不通的地方。」
「我懂。」明舒道,她和陸徜也是一樣的感覺。
「那我……可以加入你們嗎?」宋清沼誠懇道。
呃?加入他們?這就……
當著阿兄的面,明舒可不敢點頭,便望向陸徜。陸徜不知何時已經走到屍首旁邊,正拿著袖箭箭簡比對楊子書頸上傷口,聽到這話,他轉過頭來,看著宋清沼面『露』微笑:「宋兄願意出力,在下求之不得。」
明舒忽然間就覺得,阿兄這笑,和那位陸大人的笑,簡直有異曲同工之妙,擱在楊子書那死人臉旁邊,有些瘮人。
「陸兄言重了,多謝二位。」宋清沼抱拳致謝,又問,「不知二位有何發現?」
陸徜收起笑,起身道:「楊子書頸上的傷口,不是一次造成的,起碼扎了有兩次以上,傷口比箭簡要大上一些。」
白天發現屍首時人才死去沒多久,血還未凝固,傷口被血水泡著,並不明顯,現在血『液』凝固,就很容易比對了。
此話一出,明舒和宋清沼都驚詫非常。
「什麼意思?這袖箭不是單發嗎?就算不是單發,兩次同樣『射』中一個位置,這可能『性』也十分之小。」宋清沼馬上道。
「阿兄,按你的推測,楊子書可能不是被人從窗□□進的箭殺害的?」明舒也很快道。
陸徜點點頭,舉起手中袖箭,又道:「你們掂掂這袖箭,它除了比普通袖箭要精巧外,也比普通袖箭要輕,這意味著袖筒內部構件都打造得很輕薄,這麼輕薄的組件勢必不會發出太大衝力。我剛才試過這袖箭,它的威力比普通袖箭要小許多。」
他說話間將袖箭交到宋清沼,繼續道:「袖箭這東西,本就是貼身暗器,對戰時近身偷襲使用,一般袖箭『射』程不過二三十步,這支袖箭還要打個折扣,而越到到『射』程末尾箭力越微,你看我發出的箭,連木頭都扎不進,足證此袖箭只是精巧,威力不足。同樣的,如果兇手是在窗口發『射』,從窗口到楊子書所坐這段距離,袖箭不可能盡根沒入他的脖頸。」
經他一解釋,明舒與宋清沼豁然開朗。
陸徜卻沒停,仍在道:「此其一,其二,從窗口到楊子書坐的位置可有段距離,要以袖箭『射』殺楊子書,兇手若非箭藝高手,怎麼可能做到一箭入脖?這種百步穿紅靶的準頭,謝熙可有?」
宋清沼搖頭。他們這些世家公子,雖然也從小習武強身,但和真正行武出生的人,還是隔著很遠距離。
「那唐離就更不可能了。按照張松、彭國所言,前兩天謝熙才教唐離使用此物,不會是她,亦或不會是她躲在窗下『射』殺楊子書。」明舒道,「阿兄你剛才說,楊子書脖頸傷口比箭簡要大,所以……你懷疑楊子書不是被人『射』殺,而是被人入室後從後背偷襲,以手握箭扎頸?」
這樣也才能解釋,為何楊子書面目猙獰倒在桌上卻一聲驚呼都沒發出,應該有人捂住他的口鼻阻止他求救。
而唐離並沒這種力氣。
「若是如此,竹林內沒有留下腳印也說得通,那箭筒遺棄的位置,也許並非兇手逃離現場時留下的,可能是預先扔在那裡的。」宋清沼道。
陸徜點頭。
這幾點分析,幾乎推翻了他們先前所有推論。
「如果不是通過竹林逃離環濤館,那還會從哪裡走?還有什麼路……」明舒自問自思,忽然想起什麼,又掏出自己的小冊子蹲到地上。
「你做什麼?」宋清沼見她一頁又一頁從小冊子上撕下紙頁,不禁奇道。
只聞「嘶啦」數聲,明舒乾脆利落地把自己畫的所有布局圖全都撕下來,一張張拼到一起,很快拼出了松靈書院全貌。
他們的確都忽略了一個地方。
「確實不止竹林境,還有一處地方……但那人,是怎麼辦到的?」
明舒喃喃著,陷入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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