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門有重兵把守,盤查森嚴,行兇歹人無法逃出城去,在城中龜縮兩日,終在第三天找到城防的疏漏之處,趁夜悄悄潛出城去,與伍四會合。想這是禁衛軍設下的陷阱,用來引蛇出洞,再暗中跟著這些歹人找到了伍四,一舉擒獲。
「你這招順藤『摸』瓜之計,用得錯。」魏卓。
「魏叔過獎。」陸徜淡。
這計策,由陸徜所想,魏卓實施,人配合所成。
人依舊是關在地牢內,陸徜重點審問了伍四。這伍四是個硬漢,陸徜頗費了一番功夫才撬開他的嘴。
從伍四供述中知,現江寧通判高仕才多年前就已經開始招納流民入府,以家丁為名培植死士私兵,人數少,約有百人,平時替高仕才做些見得光的勾當,與江南一帶的盜匪幫派暗中皆有往來,謂以官養惡。高仕才再藉著這些勢力之手為江南部分富商權貴所用,收受錢物賄賂,在江寧府扶植自己的親信以鞏固權勢。
伍四隻是高仕才私兵中的一個小頭目,替高仕才料理過少陰私,但那也只是冰山一角。他並清楚簡家劫案的緣由,這次只是接到高仕才密令追殺明舒、周秀清與陸徜三人。
「主子交代過,周秀清與簡明舒這人務必清理,陸徜次之。過我們找到周秀清的行蹤時,周秀清已經失蹤,所以才轉而刺殺陸徜。」伍四。
除了兩個證人外,陸徜是簡家劫案的主要負責人,他一死,這案子就難查了,再也能警告來人,讓人少『插』手江寧之事。
「所以……周秀清是你們帶走的?」陸徜問。
也知用了什麼刑,伍四臉『色』慘白額冒密汗,虛弱無力地點頭應著陸徜的話。
是高仕才的人出的手,會是誰?
陸徜心中隱隱有個猜測,但沒有證據能做准。
那人……擄走周氏是為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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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頭充足,曬得剛從地牢里出來的人由自主眯起眼。
「陸徜,眼下進京追殺你們的兇徒已經全部落網,明舒暫時安全了,你也必過擔心。」魏卓瞧著陸徜仍舊眉宇緊鎖的模樣,勸慰。
「簡家的案子一日能水落石出,我便一日難寐。」陸徜抬手至額前遮住陽光。
提起簡家的案子與明舒的身世,魏卓也是一陣唏噓。明舒那麼個愛笑愛鬧的小姑娘,才剛十八歲就經歷滅門之禍,只肖想想便叫人難過。縱魏卓久經沙場見慣生死,也禁替她憤怒,為她心疼,何況是陸徜這個與她朝夕相處的人。
魏卓倒能理解陸徜急欲查清此案的心情,但仍是勸他:「案子急來,你現下傷勢未愈,為此事數日未歇,也得顧著自己的身體,別叫你母親和明舒擔心。」
「謝謝魏叔,我知。」陸徜了謝,提起另一事,「雖然簡家的案情並未查明,但是高仕才指行刺之案,已是證據確鑿。再有他私募家兵,家中藏有私鑄兵器,令伍四人犯下多樁罪行,這些足夠將他提至京城審理。」
「嗯,我明日會與三殿下入宮面聖請旨,你也一併同往。沒人比你更清楚簡家劫案始末以及所有涉案關節,故今夜需要辛苦將明日遞交聖人的奏章擬定。」
「沒問題。」陸徜一口答應,,「過這高仕才既然在家囤兵,恐怕是輕易伏法的人,事情敗落我擔心他『逼』急了會顧一切……江寧府衙的人力足,多是他培植的親信,足應衝突。」
「無妨,我會令江寧廂軍指揮曹海親自拿人並押送入京,曹海是當初曾隨我一同戰場殺敵的老同袍,有他親自拿人,這高仕才逃掉,除非他是真要反了。」魏卓說到此處,眼眸一沉,幾分悍『色』閃過。
陸徜點了點頭,再多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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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只有一輪弦月掛空。四野無風,夏夜悶熱,陸徜坐在案前寫奏章寫得一身汗。
他箭傷未愈,明舒讓在他屋裡放冰鑒,怕冰氣凍壞骨頭落下病根,他只能生受這股悶熱。
筆尖才剛落下最一划,門外就傳來敲門聲。
他抖抖未乾透的奏章,將奏章小心翼翼收入屜中,這才起身開門。
「你怎麼還沒睡?」看到門外站的人,他由蹙眉。
更鼓敲過久,這快到三更天了。
門外的人是明舒,她手裡端著兩碗涼飲,頭髮已經半散,身上是藕荷『色』褙子,裡面一件白綾抹胸,下頭系著條與褙子一『色』的宋褲,清清涼涼的居家打扮。
這裝束是時下女子常做的打扮,並出格,她穿出一身的俏皮勁兒。
陸徜看了兩眼,便將目光轉開,心裡浮起幾分死死克制在胸的異樣。
「你也沒睡?」明舒進屋反駁。
如今他們暫居魏府,房是面面,他屋的燈火幾時熄滅的,她一清楚。
已經連著三天,他房的燭火到快五更天才滅,沒多久天亮他就起身,這一夜下來他幾乎沒睡兩個時辰,打量她知?
之前怕擾他公事,她也便忍了,天天如此,她著實忍住。
「傷沒好,天天還要換『葯』,夜裡好好休息,你顧著些自己的身體吧!」明舒著實想當個嘮叨的人,但她發現自己做到。
以前總嫌陸徜管東管西,但現在,她好像也和他一樣了。
過陸徜在這方面的感受和明舒一樣。
她管束念叨,陸徜心裡反而生出喜悅。
「知了。你呢?頭還疼?」陸徜到盆架前擰了把巾帕,拭凈頭臉脖子的汗濕,才回來問明舒。
「疼了。」明舒聳肩,反正去回憶就沒有痛苦。
「那就好。你別勉強自己,我這邊已經找到新的證據,暫時無需你的證詞,你順其自然便好。」陸徜坐到桌前,端起一碗涼飲仰頭喝盡。
忙了整夜,他一滴水沒喝,如今才覺得口乾舌燥。
明舒便將自己那碗也推到他面前:「什麼新證據?」
「這次方派來行兇的人,已經全部抓獲,足夠指證他主刺殺,還有幾樁其他罪行,其他的將人提入京城再審也遲。」
雖然仍有疑點未明,但進展勉強還算順利,起碼他們揪出了高仕才。
明舒眼睛一亮:「全部抓到了?那我是是以……」
陸徜沒同她客氣,是一口飲盡涼盡,而才:「怎麼?想出門了?」
「阿兄……我鋪子里還有一大攤子事呢!這困在這裡三四天了……」明舒搬椅子坐近他,滿眼企求地盯著他。
陸徜撂下碗,一語發垂眸望她,互相盯了片刻,明舒敗下陣來。
受了他這目光,她看得臉皮一陣發燙。
「想出去以,換個稱呼。」陸徜這才開口。
「換什麼?」
「隨意。」陸徜提了要求。
明舒白他:「那就……陸兄?子翱兄?」
陸徜:「把那個兄字去掉。」
「陸……徜……」明舒閉閉眼,豁了出去。
說也奇怪,明明上回她還能叫得好好的,過了幾天她反而叫出口他的名字了。
「准你出門了。」陸徜笑了,疲憊一掃而光,「過你能一個人出門。雖然行兇之人抓到了,但保濟方還有手,我已經向魏叔借了人,你出門時帶上,別讓他們離開你左右。」
「知了!」明舒大喜,只要能出門,身有沒尾巴跟著她介意,「謝謝阿兄。」
「……」陸徜默。
要聽她叫一聲「陸徜」,真是太難了。
但這罪,是自找的。
他怨了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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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陸徜起個大早,沒到明舒起床,就與魏卓出府。
明舒昨夜睡得晚,今日起時天已晚,陸徜替她借的人已經園子外頭了許久。
那是兩個年輕的禁衛軍,一個叫邱明,一個叫潘順,站得筆直,穿著一身輕甲,腰挎刀,威風凜凜的模樣。
明舒沒想到陸徜行事如此之快,昨晚才商量好的事,今天他雖然早早就走了,人替她安排好了。
「陸娘子,馬車也已經備好,你要先去哪處?」邱明問。
「我……」明舒剛想說滿堂輝,那邊忽然傳來聲音。
「陸娘子,應捕快找你。」魏府的下人把應尋給帶了過來。
應尋是來給陸徜送文書的,過陸徜在,他就「順便」來找明舒了。
「應捕快?」明舒有些詫異他找自己,快反應過來,「是那樁案子有眉目了?」
應尋盯著她看了片刻,這才揮揮手裡的卷宗:「在這裡。」
明舒伸手去取,他縮回去。
「卷宗是官府密檔,你能私自查閱,需有官衙差役陪同。」
這話說的,他直說他也要跟著就結了?
明舒挑眉:「那我請應捕快去我鋪里喝杯茶吧?」
應尋還是一臉正兒八經的模樣:「好。」
「那走吧。」明舒心情愉悅地往外大步走去,邱明和潘順遠近地跟在邊。
走了幾步,她突然轉頭問應尋:「應捕快,你調閱這卷宗的事,我阿兄知嗎?」
「我調閱卷宗需要請示上峰。」他早就和她說過了。
「那你的上峰是……」明舒隱隱有了祥預感。
「你阿兄。」
「……」
所以陸徜什麼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