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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4章

所屬書籍: 榜下貴婿

雨夜濕沉,細密雨聲敲打在車廂頂上,車內也一股『潮』濕氣,讓人不舒服。
陸徜與舒分坐兩邊,中間隔著一個人距離。陸徜正襟安坐,只側望著舒,她雙手抱胸,微微蜷著身體倚在車廂壁上,目光直落地面,再也沒了從前意興盎然精神。
「舒,那晚在水仙庵,除了周秀清和高仕才外,你真沒有其他發嗎?」陸徜聲音打破『逼』仄空間沉默。
舒握緊了拳,卻未望向他,很乾脆地回答:「沒有!」
「可剛才在屋,你不這麼說。」陸徜並沒忘記己問起此事時她反應,當時他見她情緒失控並未追問,可下她果斷回答,不他生疑。
「我當時說什麼了?」舒反問。
「你說了『不過』……」陸徜道。這個轉折,但她最終沒有將轉折說出來。
「我想岔了而已。」舒別開閉上,不再搭理他。
車又恢復沉默,只剩雨水敲打車廂與車軲轆聲響。舒疲倦萬分,想『逼』己睡個覺養精蓄銳,然而這覺始終沒能睡著。
閉上,就那些她不曾見過畫面,藉著想像鋪天蓋地淹過來,最終格成簡金海死不瞑目臉龐。
「啊——」
她尖叫著睜。
「舒,怎麼了?」陸徜不知何時已經坐到她身邊,到她尖叫忙轉身問道。
她目光驚恐過了片刻才漸漸消退,只剩下滿汗。
「不做噩夢了?」陸徜想握住她顫抖手。
馬車外傳來曹海讓停馬車聲音,舒沒讓陸徜握住己手,她拭了拭額上汗,道:「到大相國寺了?」
陸徜點點,起身探出車廂。
「地上濕滑,慢點下來。」他先下馬車,再伸手扶她。
舒道了聲「多謝」卻沒扶他手,己提裙跳下馬車,徑直走進大相國寺去,連傘也沒打。陸徜不及多想,拿起傘追上去。
————
出了火燒禪台與兩樁人命,大相國寺早就被禁衛軍嚴密包圍,百姓們已散去,無關緊要外人進不來,與盂蘭盆節那天熱鬧相比,偌大寺院顯格外空寂,再加上下了一天雨,又添蕭瑟。
陸徜與舒被帶到了北廂房見三皇子與魏卓,宋清沼與應尋等人也還留在寺中,並未離去。
見到陸徜和舒,三皇子和魏卓顯神情一松。在他們來之前,宋清沼與應尋已將普渡會上發生事並盧家案子詳細說了一遍。
下兩案已併案審理。
簡單行過禮,舒先開□□唐離之死與盧家案子,她唯一一個在唐離死前和此人打過交道,沒人比她更清楚這其中來龍去脈。
等舒將事件完整陳稟結束,宋清沼才補充道:「我能證舒之言。我趕到之時,謝熙與唐離氣息尚未斷絕,確謝熙存著同歸於盡之意下殺手。」語畢他又低聲一嘆,「其實離開松靈書院,革除參加科舉資格又被貶為庶民,謝熙已一蹶不振,終日藉酒消愁,再加上唐離利用他離開打擊,他整個人……平時除了他母親接濟些銀錢外,偶爾幾個好友也會去看看他,但他很少見人。其實我前些日子剛去探望過他,他精神已經不太對勁,照顧他書童說,他每天神神秘秘出門,從不讓人跟隨,也不知在外做什麼,回來之會躲在屋內將房中東西砸粉碎。我想……他那個時候起就在跟蹤唐離了,昨夜發生事,並非他臨時起意。」
說完他看了舒,復又開口:「不過也好在他出,否則果不堪設想。事我查過西禪房,有人在禪房內香爐中動了手腳,當時在廂房內休憩人均被『迷』暈,尤其盧家與當年和蘇家案有牽連幾府,甚至被鎖在內室,如果點燃屋草料,根本來不及救出。」
想起此事,就連宋清沼也一陣怕。他母親當時也在禪房內,他去時候,許氏只說有些暈,當時他只當母親勞累過度致,故也沒有打撓,只讓許氏繼續休息,他則出了禪房。
「也幸好能及時阻止放燈儀式,那批孔燈確有問題,有半數以上動過手腳,恐怕飛到一半就要墜落,按當日風向掉落西禪房可能『性』很大,到時引發火災就一場意外。」應尋道。
這應該唐離最初打算,但靠孔燈始終不能保證萬無一失,以唐離親臨場,打算如果孔燈計劃沒有成功,就改成人為縱火。
「荒唐!簡直荒唐!為了一己私仇,竟然設下如此毒計殃及無辜!」三皇子完不拍案而起,震怒道。
魏卓倒冷靜,又問:「按你們說,禪台之事,也出她手筆?」
「我來說吧。」陸徜介面道,將己受唐離威脅,勸服三皇子將計就計之事和盤托出。
「她想借她投靠之人力量報仇,勢必要替那人出力,否則那人豈肯將力量借予唐離。威肋陸大人,讓三殿下登禪台,既她用以取信那人計策,也她報仇手段,畢竟如果殿下真在禪台發生意外,盧家也難辭其咎。她布置,一箭三雕,要將盧家趕盡殺絕罷了。」
「可周秀清怎麼又在他們手?難道他們也與那樁案子有牽聯?」
「應該沒有。」回答這個問題,舒。
眾人俱一愣,而望向舒。
「舒想起來了。」陸徜輕道。
眾人皆大感詫異,難怪今夜舒與平時不同。
她進屋這麼久,連一個笑沒『露』出過。
「舒謝過三殿下、殿帥以及諸位對簡家案關心。」舒說著向眾人行了個禮,才又緩緩開口,「簡家案子應該與唐離投靠那位沒有關係,否則那位無論如何也不會放任周秀清活到在,還險些將這個重要證人送到我們手中。」
若豫王牽聯進簡家劫案,他第一件要做事滅口而非用以威脅陸徜,因為對真兇來說,周秀清存在才最大威脅。
雖然沒有一個人指豫王,但有人皆心中有數。
「嗯,我認同舒看法。」陸徜附言道,「三殿下接手開封府對那位已構成極大威脅,而簡家案子又三殿下親向聖人陳情接到第一樁要案,若辦好,能立威樹信,那位……想要阻攔也不足為奇。」
阻攔趙景然立功最好辦法,然就攪渾這灘水。
以宋清沼人才會在江寧遇到豫王手下,恐怕就豫王到風聲派入江寧探子,再借陸徜之手,於京城外搶走周秀清,把這樁案攪越發複雜。
「當日舒遇刺之事,料來也因為那位將舒存在告訴高仕才。高仕才做為主凶之一,知道舒還活著,生恐罪行敗『露』,狗急跳牆派人入京行刺。」
這當初陸徜最『迷』『惑』地方,就算他派去江寧人打草驚蛇,但其中未涉舒,高仕才不可能那麼快知舒躲在京城且又狀元妹妹,當時他亦疑心高仕才京中有靠,但在看來,卻並非這麼一回事。豫王也沒那麼長手,能伸到江寧去。
只已經無法確在這件事上,唐離參與了幾分,她主意還那位主意了,但來發生一連串事情,肯出唐離之手。
「如此說來,這兩樁案子與簡家劫案並無關係,那簡家案兇手……」趙景然蹙眉望向舒。
魏卓與宋清沼也同時望向舒。
舒淡淡開口:「對不起,那天晚上,我只看到高仕才和周秀清,沒有看到其他人,也沒到第三個名字。」
她聲音剛落,就見趙景然失望。
陸徜心中卻一痛,只道:「你沒對不起誰,這並非你錯。」
「舒,案子查下去總能水落石出,這條路不通咱們再找其他路。」宋清沼亦溫聲勸慰道。
魏卓沉聲道:「丫,放心吧,我們會找出真兇,還你家一個公道。」
「謝謝。」舒垂道。
趙景然也待勸她兩句,卻忽聞外面有人傳話,竟聖人派內侍出宮,傳召他入宮問話。
「三殿下先回吧,這交給我了。」魏卓抱拳道。
聖人傳召,不敢耽擱,趙景然整了整衣襟,帶著人匆匆離去。陸徜目送他離開,才向魏卓開口:「魏叔,謀害三皇子證據可找到?」
雖然與簡家案沒有關聯,但謀害三皇子卻板上釘釘事,總能揪出兇嫌來。
怎料魏卓卻搖了:「禪台被大火燒乾凈,你說禪台被人動過手腳會致人墜落證據雖然已經找不到,但工部那邊排查倒揪出了動手腳兇徒。負責搭建禪台木匠,有人買通他在榫卯上動過手腳,可他只能指證柳婉兒為。」
「那柳婉兒呢?」
「已經審問過柳婉兒,不過此人非同常人,用了刑依舊咬緊上線唐離,再無其他人,一切皆唐離之命行事,可唐離已死,死無對證,唯一能夠說問題,就唐離曾出入於那位身邊,但她也未姬妾位份,很難直接指證。」魏卓道。
「魏叔,可審過柳婉兒?禪台那場火,她安排嗎?」舒忽然道。
魏卓搖:「她只承認禪台動過手腳,但那場火她死也不肯承認,我亦審問過寺中僧人,並無疑點。那天能進禪台附近人員,全禁衛軍一早查驗過身份,確認沒問題才放入,外人嚴禁入內,出問題可能『性』也不大。」
那場火,看起來確實像個意外。
舒垂下了,並沒反駁。
那天到來,出了例外,不嗎?
————
天越來越暗沉,雨也越下越大,嘩嘩雨聲不絕於耳。
一場案件分析耗盡眾人心神,天將時分才到寺內廂房暫做休憩。
似乎沒過多久,天就亮了,雨聲也停了,只剩屋檐落水,滴滴答答。
陸徜只閉睡了一個時辰就醒來,披衣出屋時,院落中只有幾個僧人正在洒掃。舒房門緊閉著,也不知昨晚如何度過。他在院中停頓片刻,往大雄寶殿走去。
寺院內日子並沒因為這些事發生而有變化,僧人們早課照常,陸徜踏進寶殿外空庭時,早課結束鐘聲正沉沉撞響。
燒毀禪台架子還未清走,四周狼藉仍保留著當日模樣,陸徜沿著四周走了一圈,最踏上寶殿西側閣樓。
閣樓有兩層,二層外有眺望風景長廊,那天魏卓用來居高監守全場地方,陸徜走到長廊上,一陣風迎面吹來,刮他鬢髮紛飛。
他扶欄遠眺,在這站了約近半個時辰,才從上面下來,慢慢又踱回廂房,才剛走到禪院外,便與宮中傳旨內侍迎面撞上。
「開封府少尹陸徜接旨……」
旨意聖人今早剛下——假扮皇子登上禪台,褻瀆神,又有欺君之嫌,即日革除少尹之職……
「臣領旨,謝恩。」陸徜跪接。
起身之,那內持拍拍他肩膀,留了句「好為知」便離去,陸徜面上無異,轉卻見舒屋門已敞,她正扶門靜靜望來。
十載寒窗才換這出人地機會,他本該仕途平坦,不該……不該這個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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