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得了木頌清的反饋,葉柒這才注意到,木頌清並未坐著輪椅。
她愣了愣:「頌清你……」
木頌清聞聲道:「正如你所見,我應是好了。」
一陣沉默之後,葉柒房內傳來葉柒掩藏不住笑意的一聲喚:「快!快把徐寧找來!!」
這一個月里,回京找記憶的法子還是有效的,胡不羈又變回了那個與戚雲璋恩恩愛愛的徐寧,已經撤去了徐家祠堂的牌位,正式的認祖歸宗了,「清潭山小神農胡不羈」就變作了「清潭山小神農徐寧」。
因此自這之後,徐寧和戚雲璋的故事也在說書先生的口中傳播了出去,兩人一下便在京城出了名,多少待字閨中的少女,都渴望自己能有像戚雲璋這般痴情的相公,待卿十二年不離不棄,這有多少男人可以做到。
一時間,許多人開始效仿徐寧的穿著打扮,人人都希望能沾上一絲徐寧的運氣,讓自己能如如她一般的幸福。
因此每次只要徐寧出行,便有不少人虎視眈眈地盯著。
徐寧在山中生活了那麼多年,雖說仍有著先前良好的家教規矩培養出來的禮儀,可心境與往日早已不同,最怕的就是麻煩,先前出門幾次,馬車後頭跟著一屁股的尾巴,讓她與戚雲璋約個會都沒個安生。
到後來,若非葉柒等人請她,她便安心在家當個宅女,至多翻過隔牆去隔壁找戚雲璋,但是打死都不願意出門了。
徐寧本在房內看醫術,忽然戚雲璋闖了進來,告訴她葉柒急找。
兩人都以為莫不是出了什麼事,來不及多想,出門就上了戚雲璋準備好的馬車直奔葉家別苑。
待花雕出來為他們開門時嚇了一跳,巷道內,竟莫名多了些年輕女子,一個人人虎視眈眈地往徐寧身上瞟。
花雕將徐寧和戚雲璋放進了門,又本來來者都是客的理念,把這群「小尾巴」,全引入了對門的酒方,交給李信他們招待。
「阿柒,出什麼事兒了?」
徐寧和戚雲璋直奔葉柒的房間,進門卻見葉柒和木頌清兩人好整以暇地坐在桌前喝茶吃點心,一時愣了。
葉柒放下杯子,忙迎了過來:「阿寧,快快,來幫頌清瞧瞧。」
得知了前因後果,徐寧替木頌清做了一套檢查,最終得出了結果,木頌清的腿已經徹底康復了。
葉柒樂地抱住了木頌清猛親,一時間覺得上天待她太好了,既讓木頌清康復,又讓她找到了新酒研發的方向。
徐寧一邊收拾著東西,一邊埋怨道:「還以為是你們出了什麼事兒,可嚇我一跳。」
葉柒笑眯眯地哄了她半天,還承諾,若是蓮花白釀成了,定然讓她第一個嘗,這才把徐寧又給鬨笑了。
徐寧本也是和葉柒鬧著玩,但蹭酒這事,倒是也順水推舟。
戚雲璋嘖了一聲,吐槽道:「阿寧本是滴酒不沾的,如今可被你帶壞了。」
「怎叫帶壞。」葉柒爭辯,「難道我家的酒不好喝?阿寧姐姐這叫做有眼光。」
徐寧站在葉柒的這邊,跟著懟戚雲璋:「怎的,我喝個酒就不行了?」
戚雲璋好容易找回來的娘子又怎麼會讓她不快,忙伏低做小地向她賠罪。
當天夜裡,為了慶祝木頌清康復一事,花雕做了一大桌子酒宴,把酒坊里的夥計們一道叫了過來。
葉柒將蓮花白的事,與洪師傅等人商量了一番,洪師傅和汪良自是同意,也覺得這是個很好的方向,比起往日的不清不楚,好多了。
葉柒笑道:「先前是我不對,沒想好便亂下主意,所以才浪費了大家這麼多時間,如今咱們瞄著這個方向一起加油,一定將蓮花白做出來!」
「好!」
一時宴席上的氣氛到了高潮,數十個酒杯碰在了一起,杯中的酒液搖曳,但映著每個人的笑臉,別苑的歡聲笑語一直延續到了後半夜。
葉柒有些醉了,被木頌清抱著回到了房間安置,木頌清替她擦拭了臉和手,葉柒醉眼朦朧地抱住他的手不放,打著舌頭撒著嬌道:「頌清,斗酒會後,咱們成親可好?」
木頌清愣了愣神,面上浮起了羞澀,他道:「這事,該我們男子先說的。」
葉柒大幅度地擺著手,對此說法表示不滿,她拍了拍自己的胸膛道:「我、我心裡這麼想的,我就要說出來,這有什麼男的女的,你就說……你想不想與我成親嘛。」
木頌清放低了聲音,柔聲道:「自是想的。」
怎麼會不想呢?
便是夢裡,他都已經與葉柒成親千百回了。
葉柒嘻嘻笑了一聲,伸出手來要與木頌清勾小指,木頌清勾了上去,只聽得葉柒道:「那就、那就說定了。」
話音落下,葉柒便一頭栽下,倒在床上呼呼大睡。
木頌清無奈地替她脫去了鞋襪,蓋上了被子,在她額間親親落下一吻。
好夢,我的娘子。
木頌清的腿腳好了之後,便履行了與老爺子的約定,進行了葉家釀酒師的考核。
令老爺子意外的是,木頌清的釀酒技能並沒有因為這些年腿腳不便而受到影響,他對釀酒每一步的把握分寸極好,像是已經融入了肌肉之中。
老爺子不得不承認,木頌清就是那種天生是為釀酒而存在的人,甚至在天賦上,比起當年的他來說,還要高上不少。
於是沒有任何懸念的,木頌清通過了考核,有了在葉家酒坊釀酒的資格。
蓮花白的研製,有了木頌清的正式加入後,便如風馳電掣,很快就有了突破,口感上已經超越了酒坊的任何一支酒。
但葉柒覺得還是不夠,翻閱了不少書籍,尋找降暑之法,青梅果的酸味與蓮湖、荔枝的清甜有著極大的衝撞,並不兼容,最終還是在從戚雲璋那得到了啟發。
原是戚雲璋過往在齊水閣,曾見過番邦一種酒,若是距離晃動便會溢出大量的氣泡來,一口和下去,口感在氣泡的衝擊下,頓時有種冰涼沁心的感覺,十分的過癮。
葉柒從戚雲璋那打聽到了賣這酒的地方,便買了幾瓶回去,而後便是不斷地研究、翻閱番邦的書籍,試圖找出那氣泡的秘密。
結果還真被她破解了出來。
僅僅一個半月的時間,蓮花白釀製成功。
葉柒遵照約定,請來了徐寧、戚雲璋、沈念妤、李崢來別苑試酒。
蓮花白裝在特製的琉璃制酒壺內,半透明的瓶身依稀可以看見裡頭透明的酒液。
葉柒晃了晃酒壺,酒液內浮上了一個個氣泡,讓徐寧和沈念妤愣了神,葉柒小心翼翼地給每人倒上了一杯。
沈念妤看著杯內面上的泡沫,遲疑道:「柒柒,這個真的可以喝嗎?」
「當然,你試試。」
沈念妤和徐寧面面相覷了片刻,到底是徐寧比較霸氣,道:「沒事,就算有毒我也能治。」
她舉著杯子一口就將酒喝了下去,隨之眼睛一亮,喜道:「好喝!」
蓮花與荔枝完美地融合在一起,有著一股沁人心脾的香氣,仿若山林湖上的仙子,舞出動人的舞姿,而氣泡在嘴中又碰撞出一絲不一樣的氣氛,本是溫婉的味道,卻一下靈動了起來。
一杯入肚,似乎渾身的暑氣都消散了。
聽著徐寧的形容,其他人也紛紛動了心,將眼前的這杯酒喝了下去,毫無意外,蓮花白已然超過了雪裡紅太多。
甚至是市面上也從未出現過這樣的酒,戚雲璋甚至敢預言,若是蓮花白在斗酒會上一露面,必將掀起新的狂潮。
帶著戚雲璋的這句吉言,五月初五,有間酒坊終於等來了長安斗酒會的開幕。
因五月初五又是端午節,因此長安城內格外的熱鬧,河上賽龍舟,岸上市集,還有著各色傳統的表演。
葉柒和木頌清帶著有間酒坊的眾人,帶著蓮花白,往西市而去。
應與酒盟合作承辦了斗酒會,西市廣場與那日的祈福祭典已是全然不同,那三個三足的吉祥爐被搬往了別處,酒盟在正中的位置搭了一個檯子,請來了世間有名的釀酒大師、品酒師、鑒酒師等等聽起來葉柒就覺得抬頭特別厲害的人物作為第一環節比工藝的考官,在台上坐了一排。
而兩側則是各參賽酒坊的臨時攤位,每個攤位都有對應的號碼,葉柒等人只需尋到相對應的即可。
有間酒坊的號碼是,南12,按著位面來說,是在考官台的左面,葉柒捏著號碼尋了過去,終於找到了屬於有間酒坊的位置。
木頌清幫著她從推車上將蓮花白搬了下來放進了攤子後方專屬的帳篷內,而攤子的桌面上也擺上了酒壺與酒杯。
按著第一輪的規矩,考官們會先依次來品嘗攤子上的酒,評出名詞後,只留下前十名,剩下的當場淘汰全部扯談,連在這會場銷售推銷的機會都沒有。
葉柒方才來的時候,特意看了一下,這廣場上彙集了全國上下的酒家,不說有上百那麼多,大門也有五十來家左右。
一輪過去,就剩下十家,這淘汰率極高,競爭也格外的激烈。
在考官鑒定前,各家是可互相來往,探聽探聽情報的,葉柒和木頌清才剛出了帳篷,就發現隔壁的十一號攤進人了。
葉柒想著,既然與人家做了鄰居,便得同人打一個招呼,便與木頌清說了一聲,兩人帶了一些早先讓袁譽做好的滷味,前去拜會了。
哪知剛進了人家的帳篷,卻發現,遇見了熟人。
十一號攤的正是吉祥酒樓。
此回斗酒會前,吉祥酒樓出了太多的事,以致於王譽對此次斗酒會有了幾分擔心,便親自帶隊出馬,他同樣未想到,隔壁就是有間酒坊。
兩邊的掌柜互相行了禮,葉柒將下酒菜送給了王譽。
王譽收到後,心情格外複雜,想起當初他們誤會了葉柒等人的事,不禁有些羞愧地向葉柒他們作了個揖道:「葉小姐,老夫要向你道謝還要向你道歉,謝得是,您與木掌柜替我們找回了雲中燒的配方我已聽胡捕頭說了,我欠你們一個情,往後若是有什麼需要我相助的,我定竭盡所能。至於道歉……」
他嘆了一聲道:「往日是我和歸元坊的掌柜未將事情了解清楚便上門來找您的麻煩,這事兒是事實,雖說後來誤會化解,但我始終欠了你們一句抱歉。」
葉柒忙擺手道:「不必如此,當初我們都是被人所設計,情急之下,未思索周全,也是可以理解的,您莫要太責怪自己了。」
「葉小姐恢廓大度,老夫慚愧。」
葉柒著實應付不來這個場面,萬萬沒想到,王譽竟像是打開了話匣子拉著她說了半天的話,葉柒到了後來著實撐不住了,肚子里搜颳了半日都挖不出一個可以應答的字來,正好尷尬地陪著笑,她忙給木頌清打了眼色,讓他快救救自己。
木頌清清了清嗓子道:「王掌柜,馬上這斗酒會就要開始了,咱們攤子還未準備周全,因此先不打擾您了。」
「哦哦!」王譽忙點頭道「快去吧。」
木頌清和葉柒臨走前,王譽又從旁拿了壺酒來,同葉柒道:「這是吉祥酒樓今次的新酒,送予葉小姐,你收下後,過往的那些事兒,權當是翻了篇了。」
「好。」
葉柒提著酒和木頌清回到了有間酒坊的帳篷內,她著實沒想到吉祥酒樓竟也用新酒參會,但仔細一想,這事兒亦可理解。
雲中燒的配方畢竟在外轉了一圈,就算市場上未出現仿冒品,但參賽風險也極大,而吉祥酒樓的新酒早就在研製中了,如今既然拿出,定然是對它很有信心。
這麼一想,葉柒來了興趣。
問李信要了兩個酒杯,給自己和木頌清都倒上了一杯,迫不及待的嘗了一嘗。
酒入口之後,葉柒不禁感嘆,果真是老字號了,這新酒屬白酒系,入口柔、吞咽順,滿嘴的酒香,只說工藝比起蓮花白連說,是在其之上的。
早聽聞吉祥酒樓有一釀酒師釀酒功夫極好,可謂是如今業內的扛把子,現下嘗來果然驚人。
這批蓮花白不同,雖說木頌清已然康復,但徐寧叮囑他在這些日子還是不能久站,因此蓮花白有一大半是洪師傅師徒二人完成的。
並非是說他們技藝不佳,而是比起這位釀酒師來說,可能還存有一些小小的微妙的差距,但也並不是很明顯。
不過,蓮花白加入了的氣泡又是釀製酒中比較特別的,也或許可以出奇制勝,贏過吉祥酒樓,因此兩者不相上下,贏率各佔一半,還要看最終誰的口味更偏向於考官喜歡。
「原本以為蓮花白在此次斗酒會上或許真如戚兄所說會一騎絕塵,現下看來,這世間藏龍卧虎,還不可高興得太早。」葉柒忍不住感嘆道。
木頌清笑道:「我以為你早有這覺悟了。」
葉柒摸了摸鼻子,有些心虛。
講真的,在蓮花白成功釀製,她喝下第一口時,自信心已然爆棚,甚至產生了錯覺,自己憑著蓮花白就可以在斗酒會上大殺四方,最後打敗番邦,贏得冠軍,接受皇帝著急,最後走上人生巔峰。
這夢確實做得挺美的,然則在方才就被戳破了。
「蓮花白優點很明顯,缺點也很明顯,如今第一輪或許可以憑著新鮮感晉級,但我總覺得咱們還是得抓緊時間改進,才可以走到最後。」
被潑了一頭冷水,瞬間冷靜下來的葉柒,很快就找到了新的奮鬥目標,蓮花白的上限空間還有很大,這氣泡工藝是他們短時間內研製出來的,若是時間越多,或許在口味和口感上還能做出更多的變化。
木頌清笑看著葉柒又恢復了鬥志盎然,在那不停地說著自己的打算,深覺她就像是戰場上的女戰士一般,永遠不會陷在過往,一直往前看。
「頌清,你覺得呢?」葉柒忽出聲問他道。
木頌清回神,點了點頭,回道:「這輪結束後,我們回去可以對此復盤,總結下他人優勢,我們的缺點,再調整。」
「好!就按你說的來!」
兩人說話間,李信走進了帳篷內說外頭有人求見,葉柒和木頌清猜想,怕是別家過來打招呼,便讓李信把人帶了進來。
於是便看著李信帶著一身錦衣的傅思瑞走了進來。
「傅兄?!」葉柒詫異地喚了一聲。
傅思瑞笑著向葉柒和木頌清行禮,木頌清見狀,也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向傅思瑞作了一揖:「傅公子,久違了。」
傅思瑞面露詫異,目光落在木頌清如今好端端的腿腳上,遲疑了片刻,卻未直接詢問,只是開口道賀,恭喜木頌清治好了腿疾。
木頌清且淡淡一笑,一旁的葉柒每提到木頌清腿腳的事,便止不住話道:「多虧了小神農,咱們家頌清這才康復了。」
傅思瑞點頭:「那著實是妙手回春,一身的好醫術。」
三人閑話了幾句,葉柒才想起來問傅思瑞:「傅兄,你們是幾號?」
傅思瑞:「十三號。」
葉柒和木頌清互視了一眼,豈不是又在隔壁?
霍家的酒坊名為醉樂閣,此次傅思瑞帶來的酒,正是先前給葉柒嘗過的冰肌,葉柒不禁感慨,這會否是主辦方的陰謀,竟給她兩側都安排了這麼強的對手。
傅思瑞本只是來打個招呼的,但卻意外地發現有間酒坊這回參賽的酒並非是雪裡紅。
「葉小姐,研製新酒了?」
見傅思瑞主動提到了這事,葉柒也不隱瞞,讓人給傅思瑞拿來了杯子,嘗了一嘗蓮花白。
傅思瑞一口喝下,面露驚訝:「這酒倒是新鮮得很。」
葉柒笑得見牙不見眼道:「雖說工藝上與諸位前輩還差了一些,我便指望這些個考官們,能看在這『特別『二字上,讓我先過了這第一關。」
傅思瑞笑道:「以我的判斷,定是可以的。」
他說著又飛快地看了一眼木頌清,在木頌清察覺前,飛快將目光收了回來。
此時帳篷外,有人敲響了戰鼓。
三人走出了帳篷,發現那台上立著一面戰鼓,一著紅衣短褂的漢子正手持著鼓棒有節奏地敲擊著鼓面。
葉柒滿臉茫然,聽得傅思瑞說了一句:「要開始了。」
她渾身一凜,頓時提起了精神,擂鼓表演結束,任蹤走上了台,他揚聲宣布戰鼓已響,斗酒會第一輪比拼正式開始。
傅思瑞告辭回到了自己的攤子上,葉柒見著那些大拿們依次下台來,從一號攤位開始,依次品嘗起酒來。
葉柒暗自數了一數人數,發現考官竟有七人,而他們的攤子上至擺了三個酒杯,她忙對李信道:「把裡頭備著的酒杯全拿出來。」
李信依言照做,與花雕盧青一道,又拿了六個琉璃杯出來。
木頌清檢查了每個杯子,除了一個在搬運的路上杯沿碰出了缺口不可用外,其他的都完好無損。這些個杯子,與前期那三個一起,被擺在了桌面上。
嘗酒完畢,考官們便會直接打分,酒盟的夥計便會記下每個攤子的總分,傳給台上的人,即時向圍觀群眾們公布現在的排名。
每嘗過一個攤子,考官便會漱口去除嘴裡的味道,再去掉下一個攤子。
這群考官都十分的專業,判斷從不見猶豫,不過一會兒隊伍已然到了八號了,葉柒心裡勸著自己說不緊張,可手還是忍不住地發著抖。
木頌清發覺葉柒指尖抖得厲害,無奈地笑了一笑,伸手用自己的大手緊緊包裹著葉柒的小手,道:「你可知考官中領頭那位是誰?」
葉柒搖了搖頭,方才台上的夥計說了一堆抬頭,她確是一個沒記住,她抬頭望了過去,木頌清所說的那個人看起來與他阿翁一個年級,鬢邊的頭髮已然全白,鬍子也白了,可人確實紅光滿面,精神極好,葉柒看得出來,這老者在年輕的時候,定然也曾是風靡萬千少女的翩翩公子。
木頌清道:「此人名作阮宗原,本是江南一代出了名的才子,曾中過會試頭名,卻因其好酒,在殿試前夜,因醉酒而誤了第二日的殿試,最終是落了榜。」
他說著笑道:「你不覺得你二人有些像嗎?」
葉柒知道木頌清說的便是葉柒及笄前夜喝醉酒誤了第二日典禮一事,她哼了一聲,在肚內搜颳了老半天反駁的語句,最後開口道:「可我也因禍得福,若不是有這烏龍,哪會陰錯陽差撞上了你。」
木頌清趁人不備,偷偷親了親她的唇,笑道:「這阮宗原也是,他科舉失利回江南的路上,陰錯陽差遇到了當年還是小姑娘的酒聖,嘗到了酒聖第一回所制之酒,大為所動,做了一首飲酒詩,這飲酒詩傳了出去後,無人不對這詩中所評之酒好奇,紛紛去往霍家酒坊買酒,一飲驚艷,從而酒聖問世。」
「也就是說,這位阮先生成了傅兄娘親的伯樂?」
「倒也不能這麼說,他二人也算是互相成就,阮宗原未想到自己一首詩竟讓一小姑娘成了酒聖,他那時已然對科舉沒了興趣,一拍腦袋,就決定雲遊,品酒論酒為生,因酒聖一事,不少酒坊以千金求他一詩,哪知這位,更重口欲,錢財乃次之,於是但凡能讓他作詩的酒,定然是滿足他口欲者,由此久而久之,便成了如今這行當內的扛把子。」
葉柒瞭然,忽靈光一動:「那豈不是說,若是我們能得到他的詩,比做多少宣傳都有用?」
木頌清笑看著葉柒:「怎麼不緊張了?」
葉柒臉紅了一紅,這才明白,木頌清與她說這些,就是為了轉移她注意力,讓她不要那麼緊張,葉柒別彆扭扭地開口為自己辯解了一句:「這就像是學堂的課前小考一般,總是會慌上一慌的。」
木頌清側著頭想了想,輕飄飄地回了一句:「嗯,很有道理。」
葉柒輕輕捏了他一下,氣氣地用鼻腔發出哼的一聲,隨即嬌嗔道:「混蛋,你什麼時候變得這般愛逗我了?」
「這個……」木頌清臉不紅心不跳,認真道「大約是,逗你可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