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給葉星川的六個小朋友年紀都較小,全在五六歲上下,都是最頑皮的時候。他們圍在葉星川的身邊,有個小女孩兒拽住他的手臂,拉著他就要去滑雪,有個小女孩兒害羞地站在一旁,目光卻直視著他,有個小男孩兒目光緊緊盯著一個小女孩兒,還有個小男孩兒高冷得看都不看葉星川。
最後一個小女孩兒是個話癆,從來到葉星川身邊後嘴巴就沒停過,短短一兩分鐘就把自己全家幾口人叫什麼做什麼都講了個遍,萌得不要不要的。
好不容易安撫了六個小朋友,葉星川問道:「小朋友們,你們以前都滑過雪嗎?」
在教學前,教練當然要先了解學員的水平。
「我滑過!我可厲害了!」
「我沒有……」
「哼,不告訴你,我爸爸媽媽不讓我跟陌生人講話。」
最後說話的是那個高冷小男孩兒。他其實是被節目組塞給葉星川的,估計節目組是想考驗考驗葉星川的能力。作為全場最受小孩兒喜歡的參選者,葉星川有著先天優勢。
葉星川了解完六個小朋友的水平後,就帶著他們去了入門道,準備從最簡單的內容教起。
在去的路上,葉星川不停和他們聊天,問他們是從哪裡來的,喜不喜歡滑雪之類的。
葉星川對小孩子真的有種莫名的親和力,雖然照顧著六個小孩子,卻一點也不慌亂,小孩子也很聽葉星川的話,雙方相處非常和諧。
其他滑雪者,只有少部分跟孩子打成了一片,大部分滑雪者不太適應和小孩子在一起,也不會教他們。
一上午的時間很快過去。
有的滑雪者度「秒」 如年,有的卻樂在其中,後者顯然以葉星川為代表。
分別時候,那六個小孩子都有些戀戀不捨的意思。
與小孩子道過別,葉星川和滕懿麟碰面,後者開始大倒苦水,「現在的孩子也太早熟了吧,怎麼什麼都知道啊?一點智商優越感都沒有了,還怎麼讓他們佩服我啊?全程一副高冷的模樣,我太難了!」
滕懿麟有點怕帶小孩兒,所以結婚很多年了都還沒要孩子。
葉星川笑著說:「現在的孩子兩歲就開始接觸網路了,眼界比我們小時候開闊得多,看世界的方式也不一樣。你帶的那個孩子才七八歲吧,要是再大點,說不定人家知道的比你還多。」
滕懿麟嘆了口氣:「唉,時代變了。」
中午五人吃飯的時候,滕懿麟更細緻地說了上午帶小孩兒的過程,笑得幾個人直不起腰來。
滕懿麟看著葉星川,吸了口氣:「我應該要被淘汰了,接下來就看你了!」孩子啊,真是他的弱點。
果不其然,下午兩人接到節目組的消息,滕懿麟被淘汰了,葉星川晉級了,這次包括葉星川在內只留下了五個人。
五個人將在傍晚接受最後一輪篩選,並不再考核技術及教學能力,而是面試,具體面試內容並不知道。
從各方面的條件來看,葉星川的贏面都很大,這讓樂言高興得不行。
十二個明星,十二個助理,到時候葉星川不僅可以陪著她進組拍攝,說不定還可以待在她身邊成為她的助理呢。
那她將會有如神助!
傍晚吃完飯,葉星川在節目組負責人的帶領下,到了面試場所,其實就是某個重要負責人的房間。
房間里坐著兩男一女,年紀都蠻大的,坐在右側、長相很是和善的中年男人,是節目組的副導演張海。
「坐。」
見葉星川進來,張海微笑著站了起來。
「謝謝。」
等葉星川坐下後,張海才又坐下。
「我們這次來呢,主要是想請你談談你對滑雪這項運動的看法。」張海雙手交叉放在桌面,說,「據我所知,你去年年底之前完全沒按觸過滑雪吧?我們想聽聽你的心路歷程以及心態轉變過程。當然了,如果涉什麼隱私,你可以不說。」
張海顯然是了解過葉星川的。
「沒什麼隱私,都可以說。」
葉星川微微一笑。雖然面對的是央視的節目組,但他一點也不緊張,畢竟他也是上過幾次央視的人,之前還和央視的紀錄片頻道合作過。
「最開始的時候,我學習滑雪完全是為了邀請會。那時的我真的不太有歡滑雪,也沒感受到滑雪的樂趣,無論是摔倒還是機械性的重複訓練,都讓我有些排斥和倦怠。讓我改變想法的是我的女朋友,樂言。」
說到這裡,葉星川頓了頓,三名面試官也都發出一陣善意的笑聲,他們當然知道葉星川是樂言的男朋友。
「是她讓我感受到了滑雪的樂趣,但我仍然沒有特別喜歡滑雪,畢竟對我而言,有太多可以替代滑雪的項目了。我那時主動去學滑雪,是為了追她,去了解和感受她的喜好和熱愛,但中間發生過幾件事,讓我剛剛建立起的對滑雪運動的喜愛差點就崩潰了。」葉星川喝了口水,「 第一件事是我們倆在長白山突遇暴風雪,被困在山谷里了。那次如果不是救援及時,我們就得在山谷里過夜了,而且她還差點跌進溪水裡,後來發燒了好幾天。我覺得滑野雪太危險了,不過那畢竟是偶然事件,而且我的計劃還沒完成,所以我克服了自己的畏難情緒。」
張海三人靜靜地聽著。他們其實也挺好奇葉星川和樂言究竟是怎麼走到一起的,頗有點八卦心態,所以即便葉星川現在說的內容不太符合他們要求,他們也沒有打斷。
葉星川說:「第二件事是我們遇到了雪崩,也是在西坡滑雪場。當時真的太危險了,只要有一點失誤,她就可能會被雪埋住。因為那件事,我們差點鬧了矛盾,但最後我還是選擇相信她說的話,把這件事也當作巧合,當做偶然性事件。後來我仔細想過,直到那時,我對滑雪的喜愛其實都是虛假的喜愛,我真正對滑雪改觀其實是這半年多以來。」
張海翻了翻桌上的資料,說:「其實我們也有看過你們的視頻,我能明顯感覺到你對滑雪這項運動的改觀,今天你跟那些小朋友的相處讓我們更加確定了。這半年多你到底都經歷了些什麼呢,我們想知道。」
葉星川沉默了幾秒鐘:「那可太多了。」
「慢慢講,我們有的是時間。不過要是太晚了沒飯吃,你可得管飯啊。」張海開了個玩笑。
「沒問題,我在這兒有個餐廳。」葉星川笑道。
張海也哈哈大笑。
葉星川說:「剛才說了,我對滑雪的喜歡是愛屋及鳥,我是想讓言言實現她的理想,重新回到舞台上,所以才跟著她到處跑,去各個滑雪場拍攝滑雪視頻。我有自己的工作,說實話,剛開始我覺得有點累,但後來就樂在其中了,因為我真正感受到了滑雪的魅力和意義。」
「我原本覺得滑雪這項運動的意義是刺激,是那種多巴胺分泌的興奮感,是競技,是成就感,但後來我發現,滑雪運動包含著更多的意義,是分享的喜悅,是突破的愉悅,是自我沉浸,是人生感悟,是一種積極的生活態度,也是人生。」
「說一件我覺得很感動的事吧。有一次我在滑雪場看到個殘疾人,他的左腳全沒了,右腳穿著一塊滑雪板,雙手各拿一根帶雪橇的滑雪杖。雖然沒了一條腿,但他的技術一點都不比我差,甚至比我更好。後來我見到更多的殘疾人滑雪,其中還有一個坐輪椅的。嚴格來說,那是一種為下肢殘疾者打造的滑雪裝備,類似於彈簧,有獨特的的減震能力,整體不是很複雜,價格也不離譜。他和一群年輕人在一起,雙方其樂融融地聊著天,沒有任何的隔閡。後來,我看他的滑雪技術也很強。」
「還有盲人,我記得有個盲人技術太好了,如果不是他穿著特製的背心,還有引導者在他身邊跟著,我真的不敢相信他是個盲人。」
「這種積極的生活態度真的很讓我感動。這是我真正對滑雪改觀的一個原因,當然了,還有更多的原因。」
葉星川把過去半年多他和樂言經歷的許多事告訴了張海等三人,讓他們增加了不少靈感的同時,也頗為感嘆。
足足一個半小時後,張海才叫停。他算是看出來了,如果不叫停的話,葉星川可以一直講下去。
「這些故事我們很感興趣,但再不停我們就真沒飯吃了,以後你在組裡跟我們講吧。」張海笑著說。
葉星川聞言,忍不住笑了。
張海這話的意思,等於確定他突破重圍,成為教學助理了。一想到樂言聽到這件事的開心樣子,葉星川就忍不住想跟她分享。
臨走時,張海走過來握了握葉星川的手,說:「你今天講的這些故事非常有意義,特別是殘疾人滑雪那些事,我們會適當考慮的,謝謝了!」
「應該的。」葉星川笑著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