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將那人刺倒後回身卻發現小竹已不見了,焦急地在紛亂的人影中搜尋了一圈,卻看見那孩子正蹲在一個被刺傷的人邊上。怕他再次被人所傷,狸貓趕忙走上前。
「哈哈哈!真好玩!」那孩子手持一柄小彎刀一下挑斷了受傷之人的手筋,鮮血迸射,淋在了孩子粉嫩的臉頰上,他卻毫不在意,一副樂在其中的樣子。一雙亮晶晶的眼睛熠熠生輝,再次舉起彎刀準確地一把挑斷了那人的腳筋。
「啊——」那人痛苦的哀號響徹天際,驚恐地扭動著身子,兩隻眼珠子因為懼怕,充血地暴突著,「魔鬼!魔鬼……」
那孩子卻彷彿更開心了,咯咯地笑著,用尖刃在那人胸口一筆一筆畫了個扭曲的圖案,好像只不過是一般孩童信手塗鴉一樣稀鬆平常,最後,才慢慢地將刀一點一點送入那人心臟深處,聽著刀下人死亡的凄厲哀號哈哈大笑。
狸貓被眼前的這一幕震呆了。自己也曾無數次舉刀落劍、殺人屠生,帝王家本是殘酷,問鼎帝位自然不可能是個菩薩心腸的善人,即使雙手沾滿鮮血也是必然。
但此刻,一個不過三歲的孩子,居然如此殘忍,似乎殘忍還不足以形容,他彷彿以此為樂,大大的眼睛裡不要說害怕、憐憫,連一點狠戾的蹤跡都尋不著,有的只是遊戲玩耍的興奮,彷彿躺在地上的不是一個人,而是一塊木頭。
鮮血,詭異地蔓延。
狸貓一個掌風擊開小竹手中的彎刀,狠狠將他扳了過來:「你知不知道你在幹什麼!誰教你如此歹毒!」他搖晃著孩子小小的肩膀,不可置信。
突然,狸貓想起什麼,一把撩起孩子的衣裳,卻發現那光潔圓潤的肚子上莫要說傷痕,就是一點淤青都沒有。伴隨著恍然大悟的是痛徹心扉的震驚!這個孩子居然利用他對他的愛護之情,佯裝受傷,挑起兩隊毫無恩怨的路人相互屠殺。
「停!」狸貓大喊一聲,轉頭,卻發現只剩安親王、龐虎、金劍三人站在他身後,那隊過路的人馬早已盡數命喪黃泉。
紫苑撓了撓耳朵,不明白這個銀髮叔叔為什麼這麼激動,父皇可不會這樣。自己兩歲的時候☆、第一次摸准一個小太監的手筋用刀把它挑斷時,父皇可高興了,獎勵他騎著小沙的背繞湖遊了一圈。「小沙」是紫苑對寒潭殿里那隻小一點的鯊魚的昵稱。父皇還常常帶他看「圈斗」,就是把兩個賤民圈在一個鐵籠子里,腳下是燒紅的鐵板,讓他們兩個人相鬥,不鬥死一方就不開門。父皇經常指著賤民流出來的血問他:「紫苑,這個顏色可好看?」紫苑自然點頭,他最喜歡的就是這種紅色了。
「說!是誰教你這樣的!」狸貓不能剋制地對著紫苑咆哮,心裡從沒像今天這般如此悔恨。
從來沒有人敢這樣大聲對他吼過,就是父皇也從來不凶他,頂多用暗器射他。紫苑大瞪著眼睛,有些嚇傻了:「阿夏……阿夏教的……」繼而放開嗓門號啕大哭,「哇哇哇……你好凶……我不要理你了……嗚……我要回去找阿夏,你是壞人……哇……」
狸貓氣得胸膛一起一伏,已經快要說不出話來了。安親王終於從震驚中清醒過來,目光凌厲地看著孩子:「阿夏是誰?」
「嗚……嗚嗚嗚……我不告訴你,你們是壞人……」紫苑滿腹的委屈都化成了淚水,哭得一發不可收拾。
狸貓一把抓過他,扯下他的褲子將他翻轉放在自己的腿上,掄起手掌就對著那粉嫩的屁股「啪啪啪」地打起來,一掌接一掌落下:「我讓你不學好!我讓你不學好!……你以後還敢不敢殺人!敢不敢撒謊!……」
不知打了多少下,一旁的安親王和兩個侍衛都看得目瞪口呆。
紫苑已經掉不出眼淚了,哽咽著,聲音沙啞:「不……不……敢了……不……不敢……了……嗚——」小小的屁股紅得發腫。
狸貓才終於止了手,放開他,自己起身走到邊上一躍上馬向前行去。金劍趕忙上來把孩子的褲子給穿上,看來皇上似乎不打算再抱他,但是似乎又沒打算將他丟下。金劍只有硬著頭皮將這小惡魔抱在身前,騎馬跟在皇上身後。
紫苑哽咽著趴在馬上,前所未有的委屈和怨恨,發誓要報仇。阿夏說過,什麼可以殺,不可以鹵(辱)。他紫苑也是堂堂男子漢,今天這樣被一個草民打屁股,簡直是奇恥大鹵(辱)。
幾個人騎著馬往前行了一段路程,狸貓始終陰沉著臉不曾開口。紫苑早就忘了報仇這件事,忍不住地偷偷看了他幾眼,覺得這個人微眯著眼睛很是可怕,不由地抖了抖,打了個寒顫:「阿嚏!」
狸貓突然停了下來回過頭,紫苑一陣緊張,以為又要打他屁股了,嚇得直往金劍懷裡鑽。
馬蹄「??」行至紫苑這邊,狸貓一把將他抱了過來,僵硬著臉問道:「冷了?」
紫苑緊張地閉著眼直搖頭,半天之後卻沒有料想中的巴掌落下,而是落入了一片溫暖中。狸貓用自己的披風將他攏進了自己的懷裡,順便抓過他的手替他搓了搓。
紫苑突然又覺得鼻子酸酸的,就像那次他去御膳房玩,把頭栽進醋缸里學閉氣時候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