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詢說完,很隨意地擦了擦嘴角的血跡,又看了一眼錢唯,還真的捧著個仙人掌走了。一場風波終於就此平息,看熱鬧的人散了,錢唯也終於鬆了一口氣,這個點也是午飯時間了,她也有些餓了,直接便往食堂方向走。
「錢唯!」錢川這時也終於徹底反應過來,態度激烈,他三下五除二追上錢唯,在飯桌上堵住了她,質問道,「你說,你是不是也看上陸詢這個小白臉了?」
錢唯一邊吃著糖醋小排,一邊翻了個白眼:「你真是不知道自己躲過了一場什麼樣丟人的風波。」
「什麼丟人?難道你覺得我打不過陸詢那種小白臉?」
「確實打不過。」錢唯鄙夷道,「你別覺得自己是體育生就一定比人家強壯,人家陸詢穿衣顯瘦脫衣有肉類型好嗎?」上一世,錢川挑釁陸詢,結果不僅沒討到好,還差點被陸詢打成豬頭,陸詢這傢伙別看平時斯文內斂的,心裡煤球一樣黑,打起人來專門撿臉上和身上疼卻不致命的地方下手,和錢川那種沒章法的亂打根本不同,錢川事後頂著那張奼紫嫣紅堪比彩虹的臉恢復了一個月才敢出門見人,因此和陸詢有了不共戴天之仇。
「你看過?」錢川氣吼吼的。
「我沒看過我還不能意淫?」
「你果然對這個小白臉有意思。」錢川陰陽怪氣地笑了笑,「我說你今天怎麼一反常態對陸詢那麼溜須拍馬,原來是想泡他。什麼學習的榜樣?我認識你十九年就沒見你什麼時候想認真學習過,你上課就沒不遲到過,連早起都做不到的人,就突然在學習上有了偶像?」
「你這個人思想不要這麼齷齪好不好?陸詢根本不是我喜歡的那類型好嗎?」錢唯停下了筷子,腦內浮現出28歲斯文敗類衣冠禽獸般的陸詢,「我喜歡清純不做作的男人,陸詢那種妖艷賤貨型的我可駕馭不了。」
「妖艷賤貨??」錢川對這個未來的流行詞很陌生,「雖然我不爽他,但也不能平白污衊人吧,陸詢哪裡妖艷賤貨了?他穿得清清爽爽的,一張小白臉也乾乾淨淨的,雖然我也是男人,但也承認他確實長得不錯……」
「你懂個屁。」錢唯敲了敲餐盤,「陸詢就是那種骨子裡很騷的妖艷氣質,看人要透過表象,你看看陸詢現在就夠招蜂引蝶了,雖然如今還是一張清純的臉,但他再過幾年絕對就進化了,臉上那種骨子裡的妖艷就會透出來了。」
「咳咳咳咳咳。」
「你咳什麼咳?什麼東西都沒吃還能被自己口水嗆成這樣?眼睛呢?眨這麼快是抽筋了?」錢唯看了一眼突然大聲咳嗽不斷眨眼的錢川,有些莫名其妙。
她顯然沒收到錢川好心的示意,直到陸詢冷著張臉出現在她面前,錢唯才意識到危機。
「這個……我可以解釋……」倒了血霉,竟然在食堂吃個飯還能繼續撞見陸詢,「陸詢……是我用詞不當,我請你吃飯,你聽我慢慢說……」
可惜陸詢的臉色並沒有轉好看:「我突然想好讓你做什麼補償措施了。」他冷颼颼地說道,「你不是要請我吃飯嗎?行,那就請吧,一個月。」
錢唯鬆了一口氣,剛要點頭稱好,就聽見陸詢惡魔般的聲音繼續響了起來。
「一個月早飯。」
「……」陸詢一定是故意的吧!錢唯內心欲哭無淚,他一定聽到錢川的話了,明知道自己是絕對早起不來,連上課都遲到的人,卻要幫他打一個月的早飯。A大的食堂早餐非常豐盛,但相對的,早飯也因此十分火爆,如果不早起排隊,根本搶不到早點。
錢唯試圖垂死掙扎:「最近的早點真的很難搶,能不能縮短點時間,半個月怎麼樣?一個月實在有點強人所難啊……」
「不行。」陸詢面無表情,語氣淡淡的,「畢竟我是妖艷賤貨,我們妖艷賤貨就是喜歡強人所難。」
「……」
「你手機號?」
「就……就不用交換手機號碼了吧?」
陸詢瞥了錢唯一眼:「你是不是想多了?以為是言情偶像劇,還『女人,你成功引起了我的注意』?你放心,我視力和品味都很好,不用去眼科。沒有你的手機號,第二天早上我想吃什麼怎麼提前發給你?」
陸詢,你果然19歲和28歲的時候一樣令人討厭!但本著討好未來老闆的心,錢唯敢怒不敢言,只能乖乖地交出了自己的手機號碼。
「那以後我是先打好早飯以後在食堂等你嗎?」
「為什麼要等我?」陸詢語氣理所當然道,「我在哪裡你直接給我送過來不就行了?」
陸詢,你個周扒皮!除了要辛辛苦苦早起打早飯,竟然還要包郵?去死吧!
錢唯吃過午飯,又打包了一份,再拐去校外小攤上買了一盆新的仙人掌,這才回了宿舍。
劉詩韻果然還沒起來,錢唯打開了打包來的飯菜,這傢伙才像是循著人肉味而行動的喪屍一樣循著香味爬了起來。
「是醬香雞腿嗎?好香啊……」
劉詩韻吃完,終於想起了自己的寶貝仙人掌,她看一眼,有些狐疑:「這真的是我那盆仙人掌?怎麼一下子顏色也不黃了,刺也不軟了,水分都飽滿了,連個頭都長大了點?」
錢唯面不紅心不跳:「萬物生長靠太陽啊,你看到錢川了沒,185的身高你知道怎麼來的嗎?他就是曬太陽長的,你這仙人掌晒晒給你長大點也不奇怪啊!」
劉詩韻恍然大悟:「那我以後再也不做防晒了,既省錢,還能長高!」
錢唯心虛地朝劉詩韻拋了個媚眼,準備爬上床來一個午覺,結果手機屏幕里叮地跳出一個提醒。
「中國法制史補考!」
這七個大字讓錢唯渾身一激靈,被中國法制史統治的恐懼又一次浮現,法制史的老師姓強,名力,外號「強哥」,因為出題角度刁鑽而得到「強哥出征,寸草不生」的江湖名諱,幾乎班上80%的人都被掛了,就連很多學霸也沒有幸免於難,上一世錢唯就栽在中國法制史上,大二開學補考也是靠著暑假結束前最後一個禮拜惡補才低空飛過,可如今……錢唯只想咆哮,她根本沒複習啊!什麼法制史,早就還給老師了!如果這次再掛,就得重修了,弄的不巧還會影響畢業,這絕對不行!
好在錢唯急中生智,她拼了命地努力回想,終於勉強想起了當時補考的兩道論述大題是什麼,可惜知識點太多,離考試已經來不及背了,錢唯想了想,決定破釜沉舟,她索性合上了書,急匆匆趕到了補考的教室。
A大的補考相對來說比較寬鬆,提前一刻鐘可以入場,位置隨便坐,只需保證一個隔開一個坐就行。
錢唯一等入場,就選中了一張相對比較偏的座位,然後開始在課桌上做小抄,她準備把模糊回憶起的兩道論述大題答案趕緊抄在課桌上以便作弊。
「你在幹什麼?」
正當錢唯抄得熱火朝天的時候,一個乾淨冷冽的男聲在她的頭頂響了起來。
錢唯抬頭,十分驚訝了:「陸詢?連你也掛了啊?」學霸如他,竟然也被強哥掛了,錢唯同情的同時,內心也平衡了不少。
既然打定了注意要討好未來老闆,錢唯決定不放過任何一個機會,她熱情地朝陸詢笑了笑,指了指自己的桌面,偷偷摸摸低聲道:「我在做小抄啦,今天補考最後兩道論述題,要是別人我絕對不告訴。」
陸詢瞟了桌面上密密麻麻的小抄一眼:「這次補考試卷是絕對保密的,你怎麼知道最後兩道大題?」
「我有超準的第六感。」錢唯得意地揚了揚眉毛,「算了,我現在不論怎麼說你估計也不信,等你拿到考卷就知道聽我的沒錯的,你要不要也趕緊把這兩題的答案抄到課桌上,反正就算沒考到,你也不虧啊。」
陸詢顯然不為所動,錢唯還想勸說他,卻見陸詢站了起來,往講台的方向走。
「還有十分鐘考試,請大家把書、複習材料和手機都放到講台上來。」
錢唯:???
「因為強老師臨時有事,所以這次法制史的補考由我來監考。」陸詢說起話來慢條斯理的,每一個字都像是凌遲般地戳在錢唯的心上。
是了,錢唯怎麼忘了,陸詢這種人,怎麼可能會掛科啊!就算老師變態,他比老師更變態啊!
錢唯的心在打鼓,好在陸詢已經開始拆封補考試卷了,也沒提及錢唯的小抄,錢唯的心裡剛要放鬆,卻見陸詢把試卷翻到了最後的論述題部分看了一眼,然後他抬起頭,看了一眼錢唯。
「現在請大家站起來,換一下座位。」
這禽獸!!!
一錘定音,錢唯的小抄行動宣告失敗。
作弊雖然不光榮,但直接舉報同學作弊這種事,也會被認為非常不上道,舉報人最後的下場往往也是被人孤立,就算是陸詢這種偶像型選手,也得口碑大跌,為人不齒,錢唯料定了陸詢不會戳穿自己做小抄,卻沒料到這傢伙這麼陰。他分明是發現最後兩道論述大題確實被自己猜中了才要換位置!而自己剛剛辛辛苦苦抄了一桌面的小抄!就這麼付之東流了!
錢唯只覺得心在滴血,她後悔得恨不得像個大猩猩一樣怒捶胸口。但她能怎麼辦?她只能忍著心痛,飛速地用手把桌上鉛筆寫的小抄全部抹掉。自己抄不到,也不能便宜別人!更不能留下把柄被別人知道自己做小抄!
然而就在她終於抹乾凈了桌面站起來準備調換位置時,陸詢又開了口。
「算了,馬上到考試時間了,座位就不換了,大家繼續按照原來的位置坐下吧。」
錢唯憤怒地抬頭,果然發現陸詢正似笑非笑地看向她:「你是有什麼問題嗎?」
陰!真是陰!
陸詢這大牲口明明就是預料了自己的所有行動,讓自己的情緒雲霄飛車般的上上下下,人生最懊悔的事是什麼?是沒成功作弊到嗎?不是!是曾經有一個作弊的機會擺在我面前,我卻自己親手扼殺了!
錢唯在心中給陸詢比了無數個中指,但嘴裡只能強顏歡笑說出溫順的三個字。
「沒問題。」
好生氣哦,但是要保持微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