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律受了傷的小眼睛沒看到劉詩韻,但劉詩韻眼尖,可一下子把這個已經腫成豬頭的前男友給認了出來,她幸災樂禍道:「喲,這不是咱們時刻都維持著典雅氣質的溫柔紳士唐律嗎?要不是你那雞賊的聲音,這個臉我還真是不敢相認啊!怎麼毀容成這樣了啊!」
唐律指著錢川,情緒震怒而激動:「那你問問他幹了什麼好事?我好好在路上走著,突然竄出來這個神經病,照著我的臉就是一頓亂打!」他看了眼錢川,又看了眼劉詩韻,「原本我還想,我和這個人從來沒見過,無冤無仇的,大概是個瘋子或者打錯人了,現在看到你也在,這事情我就明白了。」他冷笑一聲,「這男的是你找的新男友吧?怎麼和我分手了以後品味下降這麼大?找了個這麼一點沒有高雅氣質的人?吃過了滿漢全席你還能吃下這種街邊攤?哦,不對,你肯定不喜歡這男的,就是為了想找個人揍我出氣,才找的他吧!」
錢川擼起了袖子:「你是想繼續挨揍?」他哼了聲,「真不好意思,我就是個看不慣劈腿渣男,路見不平拔刀相助的雷鋒。」
劉詩韻看了眼錢川:「你還真的去打他了?」她的眼睛亮晶晶的,「我還以為是那天喝多了隨口說的胡話。天啊,結果你說干還真就幹了!」
「我錢川從來說話算話!」
劉詩韻真心實意由衷道:「錢川,我有沒有和你說過,你真的挺帥的。」
「啊?真的啊?哈哈哈,其實不用你說,我也知道自己挺帥的哈哈哈……」
唐律實在有些忍無可忍:「你們不用在我面前故意這樣激怒我了!不管出於什麼理由,總之無故毆打別人,這就應該受到法律制裁,之前我沒找到誰打了我,現在被我抓了個正著,這事可不能就這麼算了,一切我都會交給警察來處理,我也會配合去進行驗傷。」他掏出手機,就要報警,那動作幅度似乎牽扯到了臉上傷口,疼的他都有些齜牙咧嘴起來,那模樣別說什麼「建築系系草」,猙獰的反而像是校門口搶客失敗的黑車司機。
劉詩韻二話沒說,一把上前搶走了他的手機:「你劈腿在先,是我授意錢川打你的,你還覺得冤枉了?」
唐律呵呵冷笑道:「我不管誰授意的,總之他打了我,這事沒完,要是在公安留下案底,我看他被不被退學。」
唐律的語氣怨毒,配上他那張奼紫嫣紅又表情異常扭曲的臉,頗有種不擇手段的感覺。
面對唐律的威脅,錢川二話沒說,非常識時務者為俊傑地轉頭朝陸詢:「詢哥……我如果被退學可怎麼辦啊,我怕錢唯會為我哭死……」那語氣,十分之柔弱和無助,那眼神,也相當可憐巴巴了……
錢唯心想,錢川這三秒內完美的變臉,恐怕是師承四川的變臉絕技吧,簡直讓人佩服的五體投地。
對此,錢唯連忙擺手:「你別胡說啊,你退學了我也不會為你哭的,爸媽說不能順利畢業就打斷你的腿,實話說,這場景我一直挺期待的,光是想想也還挺刺激的。」
錢川也不管錢唯,他一雙眼睛如泣如訴地盯著陸詢:「詢哥……姐夫!」
唐律自然也知道法學院陸詢的名號,他頗為戒備地看了陸詢一眼:「你別以為你法學院的尖子生,就能用你的口才說服我放棄給他一個教訓啊!我都被打成這樣了,那是他應得的!」
陸詢笑了笑,他瞥了眼唐律,壓根沒睬他,而是徑直看向了錢川:「你在哪兒打的他?」
錢川抓了抓腦袋:「那個,從學校西區到東區靠近後山的那條小路上……」
「什麼時候?」
「大概就三天前的傍晚吧?天快黑了。」
「當時路上有別人嗎?」
「沒有,就我和他。」
「那兒有監控嗎?」
錢川想了想:「他走的那段路正好沒有。」
陸詢笑意更深了:「那沒事了。」他說完,轉向了唐律,「你別再給錢川潑髒水了,我們錢川根本沒打過你。」
錢川:???
唐律愣了愣,沒想到陸詢根本沒準備說服他放棄報警,而是直接完全不承認了錢川打過自己了,對此,唐律氣到發抖,指了指自己的臉:「我這不是被打的,難怪是自己摔的?」
陸詢的雙手插在褲子口袋裡,樣子恐怕在唐律看來更為欠扁了,然而比起他的話來,這根本不算什麼。
陸詢瞟了唐律一眼,然後輕描淡寫的:「是啊,就是你自己摔的啊。」
唐律一張臉,直接氣成了豬肝色:「沒事,等到時候一驗傷,就知道是不是被人打的還是自己摔的了!你們不用在這裡狡辯!」
唐律是氣急敗壞就差跳腳了,陸詢卻仍舊雲淡風輕一派從容:「我們怎麼知道你到底是被人打的還是摔的?我們又不在現場。但就算被人打的,也肯定不是錢川啊。」他說完,看了一眼錢川,「錢川,你打唐律了嗎?」
錢川很快領悟,他義正言辭地搖頭道:「我不是,我沒有,別瞎說啊!」
「你……你們……」唐律氣的說話都打結了。
陸詢聳了聳肩:「你臉上這傷,要真是被打的,那也應該是幾天前被打的了,就算現在刑偵技術再高級,並且願意為你這點小傷動用全套檢測,恐怕也提取不出前幾天打你臉那個人的指紋了,證據都滅失了,不知道還怎麼證明是誰打了你?也不知道事發路段有沒有路過的人證,有沒有監控了。」他說完,猶如很擔心對方般笑了笑,「我看你還是趕緊報警吧,時間越久,這證據提取就越難,劉詩韻,你還是趕緊把手機還給人家吧,人家這麼一個大個子的男生,竟然走在路上被人莫名其妙暴打了一頓,而且竟然還打不過,被人專門狠狠打了臉,想想也是挺慘的,我設身處地想了想,覺得聽著都要哭了。」
陸詢一出手,別人基本就靠邊站了,劉詩韻看見劈腿的前男友不僅挨揍,竟然還被奚落成這樣,要不是捂住嘴,當場差點就笑出聲來,她趕緊把手機丟回給了對方,也狀若關愛道:「哎,被打成這樣你也太慘了,要不要我給你號召個全校捐款啊,你看你這鼻子,我感覺怎麼都被打的有點歪了呢,要不大家籌點錢你趕緊去韓國整整吧。」
就在唐律快要爆發之際,他的手機不合時宜地響了起來,唐律看了一眼顯示屏,雖然面露不快,但還是接了起來,可惜他那張臉大概腫的太厲害,手機碰著都疼,導致他不得不不停變換接聽的位置,這一不小心就按到了公放鍵。
「唐律,人家找你好久了,剛給你打電話你怎麼也不接呢,你都連續三天找盡各種借口不和我見面了,你就不想我嗎?算了,剛才有人和我說在體育館外看到你,我馬上就過來找你……」
雖然唐律手忙腳亂地趕緊按掉了公放,然而之前簡短的對話已經傳進了所有人的耳朵里。
好啊,劉詩韻想,這不就是和你暗度陳倉的臭小三?聲音倒是聽著有幾分熟悉啊。
「唐律,可算找到你了!」
結果還沒等劉詩韻反應過來,這熟悉的聲音就出現在了她的面前。
「哎?莫梓心???」錢唯也有些狐疑,然而此刻莫梓心手裡正舉著手機,顯然剛才在和人通話的模樣,而細細想來,她的聲音,確實就是剛才電話里的那個女聲。
唐律劈腿了……
莫梓心也劈腿了……
兩個人一起劈腿了……
如今兩個人在手機里態度親昵……
那麼,也就是說……
劉詩韻愣了愣:「你們倆???」
錢川的態度則比劉詩韻激烈多了:「我靠!原來綠我錢川的就是你唐律啊!」他一邊說著一邊又挽了挽袖子,「我真恨揍你揍的不夠狠,今天倒好,你還正好找上門來!」
唐律也愣了愣,他看了看錢川,又看了看莫梓心,莫梓心臉上此刻也失去了一貫的完美溫柔,一張臉上一陣黑一陣紅,不用再說什麼,答案呼之欲出。
唐律一張腫成豬頭的臉上看不清表情的變換,然而他顫抖的語氣卻泄露了他心中的震驚,他指著莫梓心:「原來你和我在一起時不是單身?你不是說你沒談過男朋友,我是你唯一一個喜歡的人嗎?」他的聲音一下子抬高了八度,「你騙我?!」
莫梓心本來想把他拉走,然而唐律卻死活不肯,他又一次猶如和劉詩韻分手時一般,再次站到了道德的制高點上:「你的那些完美和溫柔,那是不是也都是偽裝的?」
他鼻青臉腫的模樣外加抬高的聲音很快吸引了不少目光,莫梓心的臉上寫滿了尷尬,兩人僵持了一會兒,莫梓心也有些生氣了。
「你也別光顧著指責我,你難道不是也劈腿了別人?你每次為什麼總覺得自己就是沒問題的,別人就都是錯?」莫梓心畢竟是法學院的學霸,吵起架來邏輯清晰,條理清楚,「而且你這個臉上是怎麼回事?難怪這幾天都對我避而不見,你搞成這樣,你知不知道我很沒面子的!我莫梓心的男朋友竟然被人打成了這樣,說出去我的臉往哪兒放?」
雙重標準嚴重的唐律哪裡禁得住這樣當面的指責:「好啊,你果然暴露了,一點都不溫柔,這是想當面和我吵架嗎?!一點不顧忌我的面子是嗎?!尤其我現在受了傷,你不僅不問我疼不疼,怎麼回事,竟然第一反應就是你覺得丟人現眼了!原來在你心裡,你的面子比我的身體更重要!你可真是個虛榮的女人!我唐律真是被你騙了!你把交往期間我請你吃飯看電影的錢全部折算一下還給我!」
……
錢川看著唐律,止不住的撇嘴:「劉詩韻,不是我說,你的眼光可真的不怎麼樣啊,這什麼品位……」
「說的你的莫梓心很好似的,我看你都可以去天橋下面拉二泉映月了。」
「哎?」
「瞎子阿炳啊!」劉詩韻白了錢川一眼,「瞧你這眼瞎的。」
「你……」
「算了算了,咱倆誰也沒比誰好哪裡去,都該一起去眼科醫院看看,就別互相擠兌了。」劉詩韻對錢川笑了笑,「總之,幫我揍唐律這件事謝謝你了,現在你知道了他是莫梓心劈腿對象以後,要不要再揍他一頓?」
錢川抓了抓頭:「揍了他萬一我要吃處分呢!」
「有陸詢坐鎮,你怕什麼?大不了我們把唐律拖進那邊沒人的樹叢里打一頓不就行了?你放心吧,我們法學院的人處理證據,一定專業無漏洞。」
「……」錢川提醒道,「那萬一他死賴著要問我要賠償金呢……」
「沒事啊!」劉詩韻拍了拍胸,「對我劉詩韻而言,所有錢的問題,都不是問題,他要讓你賠多少我都出得起,他要價多少,我給他賠兩倍,你再給我打一頓就是了。」
「可我不想打他了啊!」錢川聳了聳肩,「他和莫梓心在一起,我已經不生氣了,我覺得他們兩個挺配的,我真誠的祝福他們纏纏綿綿到天涯,可千萬別分手了來禍害別人。」
劉詩韻愣了愣,也才意識到,自己內心似乎對唐律,也不再有那種不甘心和憤怒了,此刻她的心中除了解氣和幸災樂禍,竟然十分平靜。
於是她和錢川,就這麼站著,靜靜地看著唐律和莫梓心兩個人鬧著彆扭,劉詩韻甚至還從包里掏出一袋瓜子,一邊看一邊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