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星延就覺得沈星若很惡劣。
明明知道他不是那個意思,還總愛抓他話里的漏洞瘋狂對他進行打擊羞辱,這要換個心理承受能力差點的,恐怕早就被她弄出抑鬱症了。
不過也是很神奇了,沈星若除了打擊他的時候這麼不遺餘力,對別人倒挺親切友好。
陸星延轉念一想——
沈星若只打擊他,那這也算是獨一份的特殊待遇吧。
那也證明,他的地位還是有那麼一絲絲的不同吧。
嗯。
陸星延被自己說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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叨叨了差不多有半個小時,王有福終於叨叨完了,然後他最後特別富有激情地宣布:「暑假正式開始,希望大家可以,好好享受假期!」
班上同學一陣歡呼鼓掌。
緊接其後的是一陣桌椅推拉聲。
有不少同學歸心似箭,王有福還沒從班上離開,就如離弦之箭「咻」地一下射出了教室門。
陸星延沒立刻就走,他一邊覷著沈星若和人討論試卷,一邊給預定的KTV打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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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前大家就說好,考完要補一次生日聚會。
陸星延早就訂了地方。
大致安排就是晚上K個歌,然後再續一攤燒烤。
給他和沈星若送禮物的人很多,那自然都要邀請。
有些人有事不能去,但最後能去的人統計下來也還挺多,一班有十多個,三班有五六個,加起來差不多二十個人。
其中一大半都是男生。
男生多也有好處,用陳竹的話說就是——這群傻□□成績不怎麼樣,炒氣氛那是一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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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星延定的是君逸華章酒店自帶的KTV。
這KTV空間寬敞,裝修高大上,音響設備一流,原本是不對非酒店住戶開放預約的。
可陸星延被裴月呃住敗家的喉嚨之後,只能一天一微信三天一電話地向他表哥江徹發去誠摯的問候,以及哭窮。
江徹向來是除了女朋友誰也不慣,陸星延的哭窮他就權當放屁了,但他覺得,生日請同學唱個歌也無可厚非,所以他百忙之中還給陸星延找了個不要錢的唱歌的地方。
君逸華章五星級,配套娛樂設施完善,肯定是不丟他陸少爺的份兒。
當然,江徹主要還是考慮到場子乾淨。
高中生不知道天高地厚的,簡單來說就是一群沒什麼人生經驗的菜雞。
偏生這些菜雞還很膨脹,以為自己很厲害,特別喜歡四處瞎啄。
要是在不熟的地方惹了事或者是沾了不幹凈的東西,非常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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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這幫菜雞到君逸華章的時候,恰逢岑森來酒店例行巡視。
岑森是君逸的太子爺,也是江徹發小。
江徹和岑森打過招呼,說自己表弟和同學來君逸唱個歌,他應下了,但他對招待一群高中生顯然沒什麼興趣。
這群人里,岑森只認識陸星延。
他上前和陸星延說了兩句,然後吩咐大堂經理打點,就被助理秘書們簇擁著,往私人電梯走了。
小姑娘們先是被這架勢鎮住了。
回過神後,就開始瘋狂地少女心泛濫——
「這陸星延的哥哥嗎,太帥了吧也。」
「活體霸總!」
「對對對!我覺得從今天起,我看的小說,霸道總裁都有了具體的形象!」
「剛剛有人叫岑總吧,然後陸星延叫森哥,所以他是叫岑森嗎?」
「岑參不是邊塞詩人嘛,說起來這回語文還考了他的詩啊。」
「你怎麼這麼能破壞氣氛,別提考試行不行?」
……
女生們討論歸討論,但也不好意思去問陸星延。
但陳竹不怕陸星延,上前就眼冒桃心逮著陸星延問:「剛剛那誰,你喊森哥?!你有長得這麼帥的哥哥為什麼不介紹給我認識一下?你是人嗎?」
「……」
「你閉嘴吧,我也不是很熟。」陸星延上下打量陳竹,「就我表哥發小,而且人家大你十歲吧起碼。」
陳竹:「年齡是問題嗎???」
許承洲看穿了這群女生的本質,雙手插著褲兜潑冷水道:「我看錢才是問題,見人排場這麼大呼啦啦一群助理小秘的,就和失了魂一樣。」
陳竹回身,嚴肅矯正,「不!錢也不是問題!顏值才是問題!」
陸星延白眼都不知道從哪個方向翻起才好,無意間瞥了眼沈星若。
沈星若不知道和石沁在聊什麼,聊得還挺認真。
他又瞥了眼石沁——
那一臉迷妹樣,八成也是在說岑森了。
等沈星若走過來,他「喂」了聲,故作不經意般問道:「你也喜歡他那樣的?」
「什麼?」
沈星若剛開始還沒反應過來他在問什麼,反應過來後,她想了兩秒,說,「你說你那個哥哥啊,有錢有顏智商高,女生都喜歡吧。」
陸星延:「……」
他納悶,「你哪裡看出他智商高了?」
沈星若:「他不是君逸的老闆嗎,老闆應該不會高考低於四百分吧。」
又來了又來了。
陸星延趕緊伸手打止,「行了別說了,你等著吧沈星若,這次期末我肯定能考四百分的。」
沈星若:「可是你考四百分也不等於智商高,也不等於女生都喜歡。」
陸星延自行理解了一下,換而言之就是——
考了四百分,也不等於她會喜歡。
果然,沈老師的扎心刀可能會遲到,但永遠不會缺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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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了包廂,陸陸續續有三個推車的啤酒零食推了進來,後頭還有人捧了一盒桌游牌。
李乘帆翻了翻,特別自來熟地和管事的經理說:「沒撲克,拿副撲克過來吧姐姐。」
站在最前頭的大堂經理一身工作制服穿得一絲不苟,笑容也和她的著裝站姿一樣,標準得不要不要的——
「岑總吩咐了,陸少爺和各位同學年紀還小,今天補過生日,啤酒可以喝一箱,當是慶祝,稍後我們還會送上醒好的紅酒,但白酒香煙,還有撲克麻將等涉及賭博的工具都不允許提供的。」
「什麼???」
「我操……!」
真是絕了。
一群男生的目光都紛紛投向陸星延。
陸星延也懵了下。
不是,還能這樣?
江徹怎麼不早說?
他一一回望過去,眼裡寫了大大的四個字:我—不—知—情。
要是換他平時和一幫朋友出來玩還要被管這管那的,他肯定就起身走人另找場子了,有錢到哪不是大爺。
可今時不同往日,這他媽還不是沒錢……?
倒是沈星若拿起副桌游牌看了看,忽然開口,「有狼人殺的牌,聽說很有趣,你們有會玩的嗎?」
笑話。
他們除了學習,有什麼不會???
沈女神發話,一群男生也不管撲克牌麻將白酒那些有的沒的了,都蜂擁上來獻殷勤。
陳竹作為女粉小頭目之一,自然也是沖在了獻殷勤的第一線,她以性別優勢一屁股就坐到沈星若身邊,把沈星若擠得下意識往旁邊陸星延那挪了挪。
一瞬間,沈星若和陸星延的距離,就變得很近。
沈星若是覺得哪不對,但沒等她仔細想,陳竹就拿著狼人殺的牌開始給她解釋規則了。
陸星延坐在那本來還憋屈著,忽然天降福利,他好幾秒都沒說出話。
沈星若今晚穿的裙子,坐下來後,裙子邊緣離遮膝蓋還有一小段距離,兩人坐得近,腿上的溫度都能清晰感知。
陸星延假裝無事發生,一邊享受零距離福利,一邊和許承洲李乘帆他們有一搭沒一搭地侃。
趙朗銘是KTV死神,早就趁大家不注意一連點好了七八首歌。
點完他拿起話筒,清嗓。
整個人和站軍姿似的站得筆直的,還往前稍微傾了傾,肅聲道:「咳咳,今天的第一首歌,《朋友》!獻給在座的各位親朋好友,感謝你們來我的星城站個人演唱會捧場!」
說完他煞有其事地鞠了個九十度的躬。
女生們大多沒聽過他唱歌,只覺得他是一本正經地在搞笑,就都挺給面子地鼓了鼓掌。
李乘帆不一樣,在趙朗銘鞠躬那會就感受到一級預警,連忙拿起支話筒朝他喊話,另一隻手還打著手勢,往下壓,示意他停下,「誒誒誒銘爺,有話好好說,不要唱!」
許承洲也拿了支話筒,「還《朋友》,銘爺,唱了咱就不是朋友了!」
但,什麼都阻擋不了KTV死神收割鮮活生命的開嗓。
幾個男生也顧不得了,人家都真情實感唱起來了,也不好切了他歌。只能趕緊佔據點歌台,瘋狂點歌,把他剩下的歌全都頂了下去。
這邊陳竹也講解完了狼人殺的規則。
沈星若邊聽邊消化,勉強是聽懂了。
也就她理解能力好還勉強聽懂了,反正陸星延一個會玩狼人殺的坐旁邊,都沒聽懂陳竹那複雜的講解方式,他一度很想讓陳竹別逼逼了換他來講。
反正人多,唱歌的唱歌,桌游這邊也很快安排開始,氣氛分分鐘就嗨了起來。
沈星若第一次玩狼人殺,還沒來得及發揮,就在第二天睜眼的時候,作為預言家,被陸星延這隻狼給屠了。
她的預感告訴她就是陸星延殺的,於是留了個查殺陸星延的遺言,光榮死去。
李乘帆瞎幾把點了一堆歌,大多是在熱門歌單里劃拉下來的,有些根本沒人唱。
跳到一首小清新的《我喜歡上你時的內心活動》時,他隨口朝女生那邊問了句,「這個有沒有人會?沒人我切了啊。」
沈星若一看,「我來吧。」
她本身就不是扭捏害羞不敢在眾人面前唱歌的人,這會死了也無事可做,剛巧碰上首聽過的歌,就從桌上拿起話筒,坐軟沙發上唱起來了。
「在九月/潮濕的車廂……」
「我操……」
「誰在唱?」
她剛唱出第一句,所有人就都抬起了頭,然後唰唰唰地看了過去。
尤其坐她旁邊的陸星延,聽得最為真切。
陸星延看了她一眼,瞬間就將剛剛準備好的盤邏輯發言忘得一乾二淨。
她平時說話的聲音就很清冷,唱這種小清新的歌,清冷乾淨的感覺被放大,音色顯得分外明亮純凈。
這他媽簡直,開口跪吧。
「陸星延你發言了你發言了!」
有人催促。
陸星延回神,隨便說了幾句無力的辯解,然後——
一致通過被票死了。
可他現在根本就不care!
「你看那/九點鐘方向
日內瓦湖的房子貴嗎」
不貴!買買買!!現在立刻馬上就讓金盛去日內瓦湖開發樓盤!!!
「世界上/七千個地方
我們定居哪」
隨便你!想住哪住哪!!有錢難買你高興!!!
——陸星延面上寡淡,拿起杯啤酒喝著,內心卻在瘋狂O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