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早戀也是可以的。
只不過他一上來就給出了「你這樣的好學生肯定沒有想過要早戀」這樣肯定的結論,沈星若也不好推翻,再想想他那不到四百分的成績……
沈星若冷靜了。
她本來也不是戀愛腦,只不過被陸星延三番五次欲蓋彌彰還死活不肯承認的舉動氣到了,這才跑來逼他說一句實話,省得被佔了便宜還要胡思亂想是不是自己自作多情。
這會她腦海中迅速閃過陸星延前幾次考試的成績,頭昏腦熱回歸清醒,她推開陸星延的手,又「噢」了聲,非常高冷地留下三個字,「隨便你。」
……?
隨便我什麼?
陸星延想問清楚,可沈星若走得比闖進來的時候還快,他剛追到門口,就聽沈星若房間傳來很重的關門聲。
他走過去,敲了敲,然後站在沈星若房門口,問:「沈星若,你的意思是我可以追你?」
「那我真追了。」
沒聲。
「你不說話我就當你默認了?」
三、二、一。
正當陸星延準備蓋棺定論的時候,房門忽然又從里拉開了。
沈星若劈頭蓋臉給他砸了一摞五顏六色的書——
「五六百分?你以為分數是牛皮吹一吹就能鼓?」
陸星延那本來就不是很高的智商一下被沈星若砸低了一半。
他眼花了下,接住那摞書。
沈星若冷冷道:「暑假也休息夠了,明天開始補習。」
說完她就想關門。
陸星延眼疾手快,身體往前擠,「等等。」
沈星若抬眼覷他。
其實陸星延聽到她說補習的時候,心情就忽然明朗起來了。
非常簡單的邏輯——她都願意繼續幫忙補習,那一定是不討厭他的,說不定還有點好感。
意識到這點,陸星延整個人都快原地騷成了狐狸精。
「補習完全沒問題,但我想跟你商量件事。」陸星延上下打量著沈星若,忽然露出個懶洋洋的、不正經的笑,「你補習的時候能不能多穿點,不然我沒法兒專心搞學習。」
沈星若聽了,一秒都沒停,「砰」地一下關緊了門!
陸星延臉都差點撞平了,他伸手摸了摸,又莫名其妙笑了下。
–
不過很快,陸星延就感受到了什麼叫做——放話一時爽,補習火葬場。
之前沈星若給他補習大多以應付考試為主,再加上他的主觀能動性也就那樣,三天打魚兩天晒網的,補習進行得並不系統。
換而言之就是,沈星若還不知道他具體有多差。
這次補習,沈星若上來就讓他做了一套六科的模擬試卷當是摸底。
他寫試卷的時候,沈星若就在旁邊給他列背單詞的計劃。
摸底成績倒是比預料中稍堪入目一點。
沈星若將其放在一邊,又說:「四級單詞我看你也背不下,還是背高考單詞吧,三千五背三輪,這個計劃表是持續到高考前一個月的。」
陸星延:「三輪?」
沈星若:「三輪也就勉強記住而已,你不是說自己不蠢么,三千五的單詞都背不下來,你拿什麼考五六百拿什麼當我男朋友?」
行了知道了。
陸星延忙比OK手勢。
接下來沈星若又將自己的各科複習計劃都降低難度和強度,比照著做了一份給陸星延。
暑假一個多月,差不多有一整個月的時間,陸星延都在痛並快樂地參與補習。
期間狐朋狗友多次約他出門,他全部都給拒了。
問起原因,他也只回復實誠又見鬼的四個字——我要補習。
狐朋狗友們也不知道為什麼,從這四個字里愣是隱隱嗅出一股炫耀感和優越感。
–
時序八月初,盛夏蟬鳴不絕於耳,蔥綠香樟遮蔽林蔭過道,單車在明禮校門口留了一道又一道車轍印跡。
不知不覺,高三的開學日期又漸漸逼近了。
開學前半個月,裴月就安排人打掃了星河灣的房子,還挪了不少新傢具進去。
整個複式樓很快煥然一新。
除此之外,她還給周姨漲了工資,又找時間跟王有福通了電話,無外乎就是讓人多多照顧兩個即將成年的大朋友。
裴月這般提前打點操心,將陸星延和沈星若的高三生活安排得面面俱到,其實也是有原因的——她要和陸山去南城了。
接下去的一年,不僅對陸星延和沈星若至關重要,對陸山來說也很關鍵。
金盛前不久剛剛進駐南城,一舉拿下多塊地皮,並和南城政府達成了區域發展的戰略合作目標,要開發幾個重點項目。
這意味著接下去一兩年里,他的工作重心將要轉移到南城。
陸山長期在外,飲食習慣不好,有脂肪肝。
迎來送往的飯局上又少不了喝酒,暑假喝多一回,還進了醫院。
而且裴月聽小姐妹說過好幾次,這一兩年她沒怎麼跟著陸山天南海北地出差,金盛有些個小妖精就不那麼安分了。
她不放心。
思來想去,她覺得沈星若和陸星延住到學校附近,又有周姨照料,其實沒什麼可擔心的。
她除了指揮人和買買買,其他事兒不在行,留在星城也幫不上什麼忙。
反而是陸山那邊比較值得擔心。
於是她決定要和陸山一起去南城住一段時間。
反正也不是很遠,周末回來也很方便。
提前安排好陸星延和沈星若,落星湖這邊倒沒什麼不妥當的。
——除了陸星延弄回來的那隻白孔雀。
白孔雀一直是裴月和周姨在養,現在已經長大很多了,羽翼漸豐,也越發有光澤。
落星湖的獨棟別墅有草坪有花園,養只孔雀自然不在話下,但這孔雀總不能讓周姨帶去星河灣,她也不至於帶去南城。
裴月想了想,將白孔雀託付給了自己的好姐妹。
人家爽快,一口應下,還特地帶小孫子一起來陸家做客,順便接走小孔雀。
她這姐妹做奶奶做得早,兒子比陸星延還不聽話,剛滿二十就把人家小姑娘搞懷孕了,又要死要活鬧著是真愛絕不打胎絕不分手。
那還能怎麼辦,只好匆匆辦了婚禮當是補票。
不過讓人欣慰的是,她這兒子結婚之後竟然收心了,在自家公司幹得踏實,一家小三口也和和美美。
現在她的小孫子都已經兩歲多了,乖巧聰明,十分惹人喜愛。
吃飯的時候裴月一個勁兒夸人好福氣,「你現在是什麼事兒都不用想了,哪像我,你看我家陸星延,腦子也是個不開竅的,我哪敢盼孫子,那都不曉得多少年以後的事兒了!我現在啊,就希望他能正兒八經考個大學,上大學再交個好女朋友。」
陸星延不慌不忙地夾著菜,抬頭覷了眼沈星若,唇角噙著似有若無的笑。
沈星若目不斜視,見裴月的碗空了,又幫她舀湯。
裴月那小姐妹一見沈星若就喜歡得不行,再加上裴月平時也沒少在她面前炫耀這個小姑娘,這會她就揶揄起來,「你操什麼心啊,這不就有現成的么,和你家陸星延年紀差不多的小姑娘我可沒少見,哪有星若這麼標緻的。」
「你說陸星延配星若啊,」裴月擺了擺筷子,「得了,他以後女朋友有若若十分之一,我都謝天謝地了。」
「你也真是,你家陸星延長得這麼好,就你三天兩頭沒一句好話。」
畢竟是十幾歲的小男生小姑娘,兩人也沒當著面多加調侃,很快又聊起了美容的話題。
一說起美容,兩人就都來了勁,下午就想去新開的美容中心探探路。
可周姨今天不在。
——早知道就不帶孫子出來了。
不過裴月不是一般人,一起了勁,就想方設法要排除阻礙。
在陸星延和沈星若吃完飯去放碗筷還渾然不知的情況下,她就替兩人打了包票,「這有什麼,把杭杭留給他們倆帶,他們倆都很喜歡小孩子,再說了,你家杭杭也乖,只要哄睡著了能睡四五個小時,那會我們都回來了。」
也是。
於是兩位中年姐妹就這麼愉快地下了決定。
–
毫無心理準備地接到已經被哄睡的小朋友一枚,陸星延和沈星若都不知從何下手。
這位叫杭杭的小朋友看起來的確很乖。
吃飯的時候安安靜靜,只滴溜溜轉著那雙無辜的大眼睛。
睡著了也沒發出一點兒聲響,睫毛長長,長大後估計又是一隻純天然的睫毛精。
但小朋友都是很具有欺騙性的,誰知道這會兒乖乖巧巧,下一秒醒來會不會像定時炸|彈般一頓亂炸。
沈星若把他安頓在陸星延的床上睡覺,然後督促陸星延寫今日份的試卷。
夏日下午的陽光被隔熱玻璃窗過濾後,溫暖卻不灼人,曬得人懶洋洋的,很適合睡覺。
陸星延試卷寫到一半,沈星若已經在旁邊打盹了。
她的皮膚在陽光下呈現出一種透明的潔凈感,唇色也是接近果凍的透明淺粉。
補習一個月了,除了挨訓還是挨訓,連牽手的福利都沒提前預支過,再加上最近又做了兩回春夢,陸星延實在是有些躁動了。
他放下筆,手撐著沈星若的椅背,慢慢俯身靠近,靠近……
「哇!」
就在雙唇即將碰觸的瞬間,身後傳來一聲清脆嘹亮的哭嚎!
「奶奶!奶奶!嗚哇!嗚嗚嗚……」
沈星若被驚醒,睜眼。
陸星延還沒來得及往回撤,就與她近距離地四目相對。
沈星若怔了怔。
不過她這會沒功夫找陸星延算賬,直接推開陸星延的臉,往後望。
杭杭小朋友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轉醒,坐在床上嚎啕大哭起來。
陸星延一面懊惱自己動作怎麼不再快一點,一面又腦仁生疼,沒什麼好臉色地瞪了眼杭杭小朋友。
然後杭杭小朋友哭得更大聲了。
操……
就你會哭,把你給能的。
見沈星若已經走至床邊不熟練地哄人,陸星延推開試卷也起了身,直接將杭杭小朋友拎了起來,不耐道:「你哭什麼哭啊你?起來,自己去玩。」
回應他的是一陣愈發撕心裂肺的哭嚎。
「陸星延你幹什麼,他才兩歲半。」
沈星若從他手裡截下人,抱進懷裡,然後又冷冷訓斥。
陸星延散漫地笑著,「小姐姐,我也才十七未成年呢,這補習一個月都被你罵得麻木了,我還是你男朋友預備役,你是不是太厚此薄彼了。」
沈星若實在是不擅長哄人,小朋友的哭嚎吵得她有些神經衰弱,太陽穴突突直跳,陸星延又在她面前逼逼叨叨沒完沒了。
她忽然將小朋友轉了個邊背對兩人,然後踮腳輕輕吻了下陸星延的臉,「還薄嗎?」
……?
「不薄了就給我把人哄好繼續寫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