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聽了這話,頓時睜開了眼睛,幽深的目光鎖住了慕灼華,帶著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
慕灼華看著男人的眼睛,忽然有了片刻的失神,只因那雙眼睛,生得太亮了些,連這平庸的五官也增添了幾分姿色,難怪能做這行了。
「你……你……」慕灼華結結巴巴,不小心咬到了舌尖,這才痛醒過來,尷尬地咳嗽兩聲,「你別擔心,只是催、情葯而已,我能解。」
慕灼華說著取出金針,眼明手快地在男人的手上扎了幾針,又從藥箱里取出一個香包,放在男人口鼻間。「你聞聞這個,能減輕身上的燥熱。」
男人一手抓住了香包,深深吸了口氣,清冽的葯香頓時驅散了幾分燥熱,而身上的痛楚也在金針的作用下消減了許多。他抬眼看向慕灼華,眼中的戒備也降低了幾分。
慕灼華找到藥瓶,取了顆丹藥讓男人服下。
「這顆葯是活血壯骨的,你脊背處血氣不通,應該是幾年前受過重傷吧,遇到陰雨天會酸痛難當,這種病不好斷根,只能減輕。」
男人凝視了慕灼華半晌,才慢慢將丹藥送入口中服下。
「你翻過身,脫去外衣,趴在床上,我幫你施針。」
男人有些遲疑地打量著慕灼華,也許是慕灼華的眉眼太過憨厚真誠了,他最終選擇了相信,緩緩地脫去了外衣。
男人因為疼痛而手指微微顫抖,脫衣服的動作有些慢,月光從門口蔓延進來,悄悄爬上他的鎖骨,胸口,腰腹。男人的身體無一絲贅肉,腰腹和胸口的肌肉恰到好處地勾勒出性感的曲線,只是膚色較常人蒼白一些,而此時在藥性的作用下,泛出一層曖昧的粉色。
慕灼華的心跳不自覺地快了幾分,難為情地移開了眼——這可是她第一次見到男人的身體。雖然說醫者父母心應該心無雜念,可這個男人的身體也太好看了,特別是這樣慢吞吞脫衣服的樣子,好像……好像是自己在逼他做什麼壞事似的。
好在男人一會兒便脫下了衣服,趴在床上,也看不到慕灼華臉上的尷尬了。
慕灼華深吸了口氣,認真執針,找准了穴位落針。落針處酸脹的感覺讓男人悶哼了一聲。
「弄疼你了嗎?」慕灼華頓了一下,「我會輕點的。」
男人:「……」
慕灼華扎完針,又取來艾草為他熏炙,一股股熱意漫進經絡骨骼之中,男人的呼吸也漸漸平緩了下來。
窗外不知道什麼時候又開始滴滴答答下起雨了,慕灼華走過去關上了門窗,在壁櫥里找到一件棉被,搬到床上為男人蓋上。
「還有一炷香便可起針。」慕灼華擦了擦額角的汗。
男人伏在床上,側過臉來,靜靜地看著慕灼華。
慕灼華從藥箱里取出了一張紙,跪坐在地上,借著油燈的光認真地寫著藥方。她梳了男子的髮式,但是一點都遮掩不住性別,倒是臉上的妝容掩去了女子的艷色,看起來只是普通清秀的少女,小小的臉,小小的手,膽子,卻大得很。
慕灼華寫好了藥方,朝墨跡吹了吹氣。
「你按這個藥方吃半個月,應該會有些效果的。」慕灼華把藥方放在了床頭,估摸著時間,便為男人起針。
最後一根針拔起,男人喉間發出一聲極輕的悶哼。
「針眼會有些酸疼,正常的,明天便好了,注意保暖,多穿些衣服。」慕灼華收拾著藥箱說。
男人穿上了衣服,拿起床頭的藥方,輕輕摩挲著紙張,神色複雜地看向慕灼華的背影。
慕灼華提起藥箱走到了門口,又頓住了腳步,回過頭,正對上了男人探究的視線。
「你要是身體出了什麼問題,可以到花巷來找我,宋韻知道我的住處。」
「我叫慕灼華,灼灼其華的灼華。」
慕灼華的身影消失在門外,腳步聲漸漸遠去。不知道什麼時候,房間的陰影里多了一個人。
「王爺!屬下來遲,請王爺責罰!」
床上的男人和衣起身,心情複雜看著手上的藥方和銀子,忽地勾唇一笑。
「我原不知道,自己生得像個男……伎……」
黑衣人頓時嚇出了一身冷汗:「王爺!」
男人抬起手,揭下□□,露出清雋雅緻的面容,赫然便是定王劉衍。
「是這個面具有問題嗎?」
黑衣人果斷回答:「不,是那個女人腦子有問題。王爺,要不要屬下殺了她,以防萬一……」
劉衍淡淡一笑:「有什麼萬一,執劍,她剛剛救了我,我總不能恩將仇報。」
被稱作執劍的黑衣人眼中殺意森森:「這個時機,這麼巧合,萬一這個人也是對方派來的呢?」
「讓執墨盯著她,查查她的來歷,若無可疑,便不要傷害她。」
執劍心中似還有些不服,但還是點頭稱是。「王爺,雲想月已經死了,是中毒而亡。」
劉衍聞言,神色頓時凝重起來。「背後之人,還真是機關算盡。執墨查到是誰把雲想月的下落透露給我們的了嗎?」
執劍道:「無跡可尋,查不到。」
「查過雲想月的屍體和房間了嗎,她是在何時何地下毒的?」
執劍更加難堪:「查、查不到毒藥的痕迹。」
劉衍凝眉回想與雲想月見面的細節。雲想月原名袁惜月,是劉衍的副將之女。三年前,劉衍與袁副將定下誘敵深入之際,給袁副將留下了救援標記,讓袁副將領兵支援,但不知出了什麼岔子,標記被人全部抹去,劉衍部隊深陷包圍,無處求援。此事袁副將通敵賣國的嫌疑自然最大,然而劉衍此戰重傷昏迷半年,這半年間,昭明帝大怒問責,誅殺了不少人,袁副將一家卻始終不見人影。三年來,他沒有放棄過尋找袁副將的下落,但今天晚上,突然得到了這個消息,卻也著實詭異。
劉衍暗中讓人拍下雲想月,支開眾人與雲想月見面。見面之前,劉衍的手下自然會檢查過雲想月,確定她沒有攜帶毒藥暗器。雲想月見了劉衍之後,露出的驚懼之色不似作偽,顯然她不知道自己暴露了,與引劉衍前來的神秘人不是一夥。在劉衍的追問之下,雲想月透露出一個訊息,那就是袁副將確實是受人要挾。三年前,雲想月和她的母親被人綁架,囚在一個山村,後來袁副將不知如何追查到了她們的藏身之地,帶著她們母女殺出了重圍,為了掩護她們母女逃走,自己卻被追兵殺死。
「我不知道綁架我們的是誰,也不知道他們要父親做什麼。父親帶了人找到我們,為了掩護我們逃走,父親帶人引開了追兵。我和母親逃走之後,才知道外面都在傳說父親通敵賣國,背叛了王爺,害得王爺險些喪命。母親擔心暴露了身份會遭到追殺,這幾年一直東躲西藏,後來母親病逝,我淪落青樓……我知道父親對不起王爺,但他一定是被逼的!」
雲想月說到此處,臉色越來越紅,身子搖搖欲墜,劉衍驚覺不對勁,上前查看,卻見雲想月嘴角溢出鮮血,渾身劇烈顫抖。劉衍剛想開口喊人,忽然氣血翻湧,渾身如墜烈火煎熬,一種細密尖銳的疼痛浸入骨髓深處,讓他頓時失去了力氣。
便在這時,外間響起了打鬥聲,劉衍知道自己落入陷阱之中,對方不知如何下了毒,顯然是有備而來,他情急之下破窗而出,強忍著劇痛逃離,倉皇間躲入了小秦宮的柴房。三年前他中了北涼三皇子耶律璟的毒箭,那種毒藥名為淵羅花,霸道無比,他刮骨療毒,也只能減輕一半毒性。所幸劉琛身上帶著一枚雪塵丹,雪塵丹乃神醫燕離研製,能壓制世間一切毒藥,珍貴無比,整個陳國也僅剩一顆。雪塵丹能夠壓制毒性,卻無法真正解毒,兩種藥性在劉衍體內達到一種平衡,而一旦平衡被打破,他便會受到毒性的侵蝕囁噬,痛不欲生。
今晚雲想月身上,定然有一種毒藥,打破了他身上藥性的平衡。劉衍的手下有精通毒理的謀士,但那人卻未從雲想月身上找到毒藥。
背後之人,究竟是誰……
劉衍冷然道:「那人以雲想月的下落引我前來,設局殺我,著實謀慮深遠,不過,卻也暴露了他的存在——三年前的主謀,果然還沒死。」
執劍飛上屋頂,與執墨會和。
「雲想月這邊,我負責追查。執墨,你去查一查那個叫慕灼華,她出現的時機太過巧合,也太過蹊蹺。」
執墨點點頭。
執劍頓了一下,補充了一句:「若有異常,殺無赦。」
執墨眉頭一皺:「是王爺的意思?」
執劍冷哼一聲:「王爺心善,咱們需為他思慮周全。你方才讓人查過大皇子的行蹤了嗎?」
執墨道:「一直在宮裡,沒有異常。執劍,你懷疑大皇子?」
「他知道王爺的毒,知道王爺的行蹤,難道不是最可疑的人嗎?」
執墨深深看了執劍一眼,嘆了口氣:「執劍,你的恨太深了。」
執劍冷冷看著皇城的方向:「支撐我們活下來的,不就是恨嗎?我不知道背後主謀究竟是誰,但我相信,他一定姓劉。」
執墨道:「我只希望怨恨不要吞噬了你的理智。」
作者有話要說: 作者懶得想章節名了,就醬吧……
文案上的初見,雙雙易容,誰家男女主臉是先看了對方的身體再看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