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終於進入了戀愛模式,不知不覺地,每個傍晚的簡訊成了一種習慣。說不清從哪一天起,我開始等待楊澄的簡訊。接近五點鐘的時候,無論做什麼我都會心不在焉,不停地瞄向手機,甚至連心跳都加快了。直到傳來那滴的一聲,看見「幹嗎呢」這三個字,我才會安穩起來。有時也會有其他人或者廣告簡訊進來,那一驚喜與一失落之間的跌宕,就是我對楊澄的愛戀。他把我的心打開了一點,裝進了一種習慣,習慣又變成慾念,愛情便是尋求慾念滿足的唯一出口。
可是,在我越來越感覺到我喜歡楊澄的時候,我卻發現他對我似乎沒有那麼上心了。像表白時那樣的炙熱的態度,之後再也沒有了。最初我也無所謂,可隨著他慢慢進駐我的內心,我就不由自主地有了願景。可能所有初次戀愛的女孩都和我一樣是慢熱的,對男孩熱烈的追逐既新奇期待又誠惶誠恐,一邊羞澀地躲避著,一邊忍不住想要他更喜歡自己,為自己做得更多。而一旦兩個人真的交往起來,女孩的喜歡便堅定且執著起來。可男孩不是,他們愛情的峰值大概都在追求的最初階段,那時的女孩就是女神。等到兩人戀愛的時候,熱情退卻,荷爾蒙分泌降低,一切又都平靜了下來。所以女孩在綿長的戀愛里堅韌,而男孩卻在最初的感情中熱烈。
我忘了是哪一天,楊澄沒有按時發來那句「幹嗎呢」。我那一個晚上都心緒不寧的,每一次手機響都像火箭一樣衝過去看,而發現不是楊澄之後,就慵懶地撲倒在床上。什麼都不想做,什麼都做不下去。腦子裡都是楊澄,他在幹什麼,他有沒有想我,還是就這麼輕易地把我忘了。
徐林去打工,千喜去自習,宿舍里只有我和王瑩。翻來覆去的我把她搞得很煩,她扔掉雅思書說:「你要是不能消停會兒的話就去跟楊澄吃飯吧!」
我翻身坐起來說:「他和朋友在一起呢吧。」
「誰呀?」王瑩問。
「不知道。」我沮喪地答,至今我只認識且見過他一個朋友,就是王瑩,「他朋友很多麼?」
「還好啊,反正平時在一起玩的就我們那撥人唄,陶家的、花家的、戴家的,再有就是他們常帶常新的姑娘們。」王瑩不屑地說,而我聽到姑娘還「們」,心裡更不舒服了。
「楊澄交過很多女朋友嗎?」我蹭到王瑩身邊問。
王瑩用早就說過的懶得理你的眼神鄙視地看著我。
「好吧……那他交往最久的女朋友是誰?」我只好換了種問法。
「不記得有久的,」王瑩說,「最長不過三個月。」
我安靜下來,開始默默計算我們好了幾天。
「他這個人從小就這樣,想要的東西,就一定要得手。我記得小時候我爸從美國給我帶回來一套變形金剛的模型玩具,他喜歡得不得了,天天纏著我要,拿各種好東西來和我換,他們男孩子喜歡那些,我本來也沒太大興趣,耐不住他磨人就送給他了。按理說費了這麼大力氣到手的玩具他總應該珍惜吧,可過幾天他就帶到學校里弄丟了,丟了也就丟了,一點都不見他心疼,就跟從來沒在意過那些玩具似的。對女人也一樣,你還記得以前我說過他為什麼來B大念書么?本來他家裡是安排他去美國的,就是為了追一個B大的女孩,他美國都不去了,死活要來這裡。夠痴心的了吧,結果怎麼樣呢?你也看到了,現在還不是和你好上了。」王瑩合起書,站起來靠在書桌上剝開一隻橘子,「你知道,像我們這樣的人,從小什麼都不缺,又沒有父輩他們偉大的理想、革命的抱負。所有人都對我們很好,我們得到的也都是好的,所以我們是一群沒有渴望的人。我總覺得他一直在找自己想要的東西,因為不知道到底想要什麼,所以試試這個,再試試那個,如果不對就立刻丟掉,就這麼簡單而已。」
王瑩遞給我一半橘子,我接過來,怔怔地坐在床上,王瑩尖叫著別坐床上的聲音彷彿離我很遠,我只想著,我到底是變形金剛還是女生甲乙,我的試用,會在哪天到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