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茜的事楊澄幫了忙,在此之前我從沒感受過他家的背景和力量,我也沒想他能怎麼樣,只是病急亂投醫地跟他說了一嘴,這事秦川都不知道,他肯定不願接受楊澄的惠及。可到底楊澄家手眼通天,這麼簡單的一句話,秦茜就被從整個事件中摘了出來。她不但只成了一名普通的受害者,而且一輝的事還和曹象兒的案子分開而論,只作為一件故意傷害致死的事故。那幾個兇手因為全部未滿18歲而被量刑輕判。在四九城,在上海灘,喧囂一世的不死鳥一輝,徹底離開了這個世界。而秦茜,她與一輝在一起的那麼多年就這樣悄悄地被抹去,像是從沒發生過一樣。
到美國後楊澄一直跟我聯繫著,他不像小船哥,要計算往返的機票錢,只要心情好他就會回國待幾天,約我吃吃飯,看看電影,再和我不認識的他們那個層次的朋友去全國各地轉轉。最歡迎他的就是娜娜,她常拜託我讓楊澄從國外帶這帶那,包啊化妝品啊什麼都有,她在最時尚的湖南衛視,早就對這些比我懂得多了,同樣是媒體,我在國內最傳統的出版社裡,接觸最多的只是領導們要傳達的精神。在這些東西中間,楊澄每次都會夾帶給我的禮物,有時候乾脆娜娜要的,他也給我照樣帶一份。
我並不經常想念楊澄,我們在彼此生活之外分別過得很好,所有的交往就像是一種駕輕就熟的習慣。我可以半個月沒有楊澄的消息,而當他打電話過來時,我們又可以隨意聊得彷彿昨天剛見過面一樣。到了24歲本命年,我家裡人開始格外關心起我的戀愛情況。小愉多嘴,我們家裡人大致都知道了楊澄的存在,又因為他從未出現,充滿了對他的各種猜測。我媽總是試探地想問,都被我糊弄了過去。我永遠不可能和我爸媽說,我和楊澄好了很多年,但其實我並不愛他,我愛的是他們從小看不上的秦川,而現在秦川又是我同宿舍好友王瑩的男朋友。我們這代人和父母輩的交流一直特別奇怪,我們毋庸置疑地彼此深愛,但又從來不在乎對方到底怎麼想,我們之間就像有兩條通道,各自向對方輸送親情,而中間從無交集。
這些事我最多和千喜聊,當然還要排除掉秦川那一部分。她念到研二已經很輕鬆了,更多的精力都花在了她的演藝事業上。陳總和盧域對千喜很好,給她在東三環租了一套小公寓,也沒有安排和那些剛出道的歌手一起四處走穴。總的來說前期的發展不溫不火比較穩定,這是千喜簽合同時就要求的,因為她一定要順利地碩士畢業。盧域愁眉苦臉地說千喜想要的太多,對此千喜不置可否,她跟我說,不管他們怎麼想,反正她一輩子的目標不是唱歌,她是要賺夠了錢飛到美國去的,到那邊唱歌管什麼用,所以必須要有過硬的文憑,那是盧域他們不懂的未來。
千喜和小船哥可與我和楊澄不一樣,他們幾乎每天都要通電話,聊QQ,或是網上視頻。我在千喜的公寓里時就常能遇到小船哥打電話來,然後千喜就跑到一邊去接。他們什麼都說,小到家裡的燈泡瓦數,大到千喜出席的某個活動,有一次千喜去給百事可樂的新品站台,對方封了一個大紅包,裡面裝著一萬塊錢的出場費,千喜當晚就給小船哥打了電話,兩個人高興得像孩子一樣。我在旁邊看著不由深深地羨慕,我也想要一個屬於兩個人的未來,但我很清楚,那真是一種奢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