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9章 廣春堂4
暗堂裏的事暫且不論。
廣春堂外,沈渡和景林跟隨在撤退的半面鬼身後,摸到了院牆外。
正好,院子外,牆角處有一顆大樹,枝繁葉茂,二人藏身於上,若不鬧出動靜,別人絕對發現不了。
王不醉回來吩咐過後,院子裏的守衛明顯加強了些,到處是戴著青面獠牙的半面鬼在巡邏。
沈渡咬了咬牙:「此處定是火蛾黨在營州的老巢了,看這架勢,朱顏定在此處。」
莫謙之與火蛾黨早有勾結,而那個半面鬼首領在祭祀儀式的時候也站在莫謙之身旁,只怕還不止是勾結這麽簡單。
若是他猜的不錯的話,這些半面鬼就是火蛾黨的人,只是為了掩人耳目才帶上鬼面具,在外面裝神弄鬼。
論是誰都不會想到,這些年一直在甘南道行兇的半面鬼竟然是火蛾黨的人,而背後就是一直宣揚懸壺濟世的廣春堂。
打著治病救人的旗號作惡,死不足惜。
景林所想亦是如此:「既是老巢,定是守備森嚴,憑我們二人怕是不能全身而退。」
況且,他們還受了傷,氣力也損耗不少,單槍匹馬去闖龍潭虎穴,只有被人拆骨入腹的下場。
若是如此,別說救回夫人了,他們也得搭上,景林很擔心。
常言道,旁觀者清,當局者迷,朱顏看不清沈渡對她的感情,他卻是十分清楚的。
龍之逆鱗,觸之必死,朱顏就是沈渡的逆鱗, 可同時也是軟肋,他怕沈渡會不顧生死,直接沖進去。
這樣與送死有何區別?
「不若讓屬下先去探探,閣領守在此處等候消息。」景林說完便要下去。
沈渡伸手攔住,眯眸低頭打量一番,快速做了安排:「景林,你先回縣衙,調遣一部分內衛府的弟兄來支援,我會想辦法混進去,打探朱顏被關在何處。」
想了想,沈渡又道:「若是能找到不良人,還請他們搭把手,一舉將他們的老巢給端了。」
早在孫譚找上朱顏的時候,沈渡就讓景林暗中去查了他們的身份,今日他們又來施以援手,共患難一場,也算是朋友了。
再說朱顏手裏有不良帥徐想仁的帥印,見帥印如見不良帥,他們也不會見死不救。
「可是您只身前往打探,無疑是羊入虎穴,不妥。」景林搖了搖頭:「大人,不若您在此處探查動靜即可,屬下快去快回,定將支援帶來。」
「景林,聽話。」
沈渡無疑加重了語氣,這是命令,而不是商量。
「是。」
服從是天職,入了內衛府,便以大閣領命令為尊,景林雖然擔心沈渡的安危,但不得不遵從。
將氣息隱藏,景林飛身而下悄悄離去。
沈渡嘆了一口氣,撕下幾塊布條來,將身上有傷的地方草率的包紮了幾下,趁著換防的空隙,從樹上一躍落到圍牆上,翻進了院子裏。
一落地,沈渡就聽到腳步聲,乾脆躲進了一處灌木叢裏。
沈渡剛藏好身子,幾個半面鬼便從旁經過,其中一個還不忘罵罵咧咧:「都快些,若是耽誤了副舵主的好事,可沒有什麽好果子吃。」
「頭兒,那群女人已經飼養這麽多天,什麽時候才能……」
沈渡眉骨微凜,眸光淩厲起來,這些人竟然用飼養牲畜來形容那些被關押的女子,而這些女子還包括朱顏。
一絲冰冷的殺氣外洩……
「好冷啊……」有人往四周看了看,無風,樹葉都安靜豎立在那裏。
沈渡收斂身上的氣息,只等他們過去。
「住嘴,管好自己的嘴,不該問的別問。」
被稱為頭兒的呵斥出聲,問話那人便訕訕地閉了嘴。
待前頭的人走過後,他便貓著身子探了出去,將走在最後的捂住嘴擰斷了脖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拖進了灌木樹後。
直到腳步聲遠去,他才扒了半面鬼身上的衣裳,猶豫一瞬息咬牙穿在了自己身上,帶上了那張鬼面具,從草叢裏出去。
沈渡站在院裏理了理衣裳,這才跟了過去,穿過廊下,過了角門,又進了一處院子,還不等他打量地勢,便被一個半面鬼攔住了去路。
「伙房的?在此處亂轉悠什麽?」
沈渡表情微愣,這還有什麽講究不成?明明是一樣的裝扮,他為何看得出自己是伙房的?
那人見他如此呆笨,拍了他一巴掌:「愣著做什麽?」難怪只能在伙房做活,一點都不機靈。
沈渡立即回神,捏緊雙拳複又鬆開,捂住了肚子,扯開嘴角,壓著嗓子,結巴道:「大……大人,我……我肚子有些痛,正,正在找茅房呢。」
「院子太大了,這……這茅房究竟在哪呢?」
「從那邊走,後院有茅房,無事不要在院中亂逛,完事了就回去廚房安分一點,若是沖撞了什麽大人物,你小子可就吃不了兜著走了。」
那人見他是個結巴,腦子又不靈光,還好心地給他指了路。
沈渡立馬從善如流,點頭哈腰:「是是是,多謝大人指路,我這就離開。」說完,扭頭順著那個半面鬼指的方向走了。
留下那人一頭霧水,喃喃道:「這也不結巴了啊!」
宅子雖然不是很大,但一處一處的查看,不僅費時,萬一暴露還容易打草驚蛇,於是沈渡便裝作第一日進來當差,問清楚廚房的位置,這才朝那邊去。
既然伙房的人知曉那群女人的存在,想來是往那邊送過飯食,自然也就知曉她們被關在何處了。
暗堂內,朱顏走近了些,只覺得蜜甜香味更加濃烈了。
見王不醉等人醉心祭祀儀式,對她見怪不怪仿若看將死之人一般,也便沒有顧慮,大著膽子靠近了石桌。
石桌上放置了大大小小的罈子,那股甜香味便是從中散發出來的。
朱顏跨前一步,湊近其中一個看了看,饒是驗屍無數,也不由得一陣驚詫,下意識驚呼:「啊!」
罈子裏裝著的竟然是一個人頭,鮮活的人頭,沒有絲毫腐敗,眼睛還瞪圓了,死死地盯著前方。
明顯就是死不瞑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