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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七章 宋卿源……

所屬書籍: 臣領旨

第097章宋卿源……

許嬌一直在想,想了很多,又彷彿什麼都沒想出來。哈爾米亞出其不意的這一步讓她措手不及。

四更天都過了,轉眼離二月中旬只剩了八日。

許嬌在床榻上輾轉反側,許是想了太多也想不到出路,又許是壓力逼得人一直高度緊張到喘不過氣來,許嬌腦海中一直渾渾噩噩的。

渾渾噩噩里,又始終覺得哪裡不對,似是漏了什麼一般?

……

天邊泛起魚肚白時,葫蘆入了帳中,見許嬌還坐在案幾前出神,葫蘆輕喚一聲,「小姐……」

他以為許嬌一整晚沒睡。

許嬌抬眸看了看他,彷彿在想什麼一般,沒有應聲。

葫蘆沉聲道,「小姐……」

「等會兒。」許嬌打斷,自方才起她就在案幾前想到些蛛絲馬跡,葫蘆打斷,她讓他先噤聲。

許嬌是近乎拂曉才闔眼。

闔眼不多會兒,忽然又醒了。

昨日一直在想對策,反而頭暈腦脹毫無進展,但在小寐一會兒後,腦子放空,壓力也暫時放下,整個人卻似忽然緩過來了。

她是終於想起何處不對!

哈爾米亞想借倉恆駐軍的人除掉枯木和普益兩個部落,但這是哈爾米亞的如意算盤。普益和枯木兩個部落原本就同哈爾米亞有矛盾,怎麼願意聽哈爾米亞的話去送死?

邏輯不對!

葡萄說枯木和普益兩個部落早就讓人去看著郭睿了,是想保住郭睿的性命。想保住郭睿的性命,就是不想出兵打倉恆。

而且,如果普益和枯木真想出兵攻打倉恆,就不會有前兩日的內訌了!

許嬌臉色越漸蒼白。

昨日哈爾米亞突然提起讓普益和枯木攻打倉恆的時候,她是措手不及,也愣住了,所以沒有想清楚其中不對的地方……

眼下,許嬌才回過神來,要麼是前兩日內訌的時候,哈爾米亞和枯木、普益兩個部落達成了協議,兩個部落忽然願意一起去攻打倉恆了……

這樣的可能性很小,若是都達成了協議,哈爾米亞也不會讓這兩個部落去送死。

那再一種可能性——就是哈爾米亞在試探她……

許嬌的臉色從煞白,緩緩變得鐵青。

——前幾日倒是忘了問起,東宮近來可好?

——他實在謹慎,早前才讓人送過信給我,眼下又讓你來一趟!

——我的建議,殿下考慮得如何了?

許嬌額頭都有冷汗滲了出來。

哈爾米亞真要問,她到大營的第一日就問了……

她昨日還真以為她矇混過關了過去,但細下想,怎麼這麼湊巧,她來西戎營中之前,柏靳才有過書信給哈爾米亞……

但要是壓根,柏靳就沒有書信給過哈爾米亞呢?

許嬌後背都被冷汗浸濕。

如果哈爾米亞先用攻打倉恆試探她,再用柏靳試探她,那她已經露出馬腳了……

許嬌指尖繼續不規則得輕敲桌面,眼眸在眼眶中轉著,思索著。

哈爾米亞早前已經明明沒有懷疑她了,從什麼時候又開始懷疑她的?還這麼篤定?

許嬌思緒著。

忽然,內訌?

許嬌恍然大悟,對,是內訌,普益和枯木忽然向哈爾米亞發難,哈爾米亞一定肯定會查原因。

無論什麼原因,但都是她來了大營之後的事,真要打聽也不難。哈爾米亞本就多疑,應當也拿捏不準,所以昨日才會特意試探她。

其實,帶她出去騎馬,並不是不想讓其他部落的人知曉他們談了什麼,而是……

許嬌指尖僵住,眼神也收緊——而是昨天哈爾米亞已經動了殺心,想借著騎馬讓她意外墜馬身亡,這樣就算柏靳真要追究都沒有理由……

許嬌咬唇。

但哈爾米亞沒有殺她,因為早前他見她的時候,她確實是柏靳的人,所以哈爾米亞吃不準是她的緣由,還是柏靳的緣由。

眼下對哈爾米亞來說,最重要的是西關和內訌的事,他可以暫且將她放到一邊,秋後算賬也不遲,所以才對她說,等過兩日讓人送她去羌亞,其實是拖住她……

那這個時候,她更不能說要先走了。

如果說了,便等於將這一層欲蓋彌彰都撕破了,逼得哈爾米亞提前對付她。

許嬌看向葫蘆,她一夜沒怎麼合眼,略帶沙啞的聲音道,「暫時走不了了,哈爾米亞應當懷疑我了。」

葫蘆駭然。

大帳內,哈爾米亞同謀士一處。

「單于昨日試探過了嗎?」謀士問。

哈爾米亞捏著酒杯,沉聲道,「岑清是有問題。」

昨日西關的細作有一人到了營中,說好像見過岑清身邊的葡萄出入西關官邸,是取狐狸毛披風的。

葡萄生得眉清目秀,在西關這樣的地方很容易引人注目,他也正好見過岑清身上的狐狸毛披風……

但岑清是柏靳的人,他早前也試探過了,所以他還是有幾分不信。

可此事不是小事。

岑清如果是南順的人,那她一定很在意倉恆,所以他昨日拿普益和枯木攻打倉恆試探岑清。

岑清的一慣清冷,在他說起的時候,明顯愣了稍許,而且目光中有惶恐之色,雖然很短,但只要留心就能捕捉到。

他再用柏靳的書信試探她。

她如果不知道柏靳送了信,大可以說不知道,但她明顯怕他知曉她不知道……

柏靳根本沒有派人來過。

岑清有事情隱藏,才會心虛。

謀士驚訝,「那……這岑清是假的?」

哈爾米亞搖頭,「不是假的,我確認是她,但不知道出於什麼原因……」

謀士詫異,「單于沒殺她?」

哈爾米亞眼中忽得犀利一斂,「我昨日是想當場殺了她,但事後一想,還不知道她背後有什麼目的,與其如此,不如等西關之事結束後,好好拷問一翻。而且就算拷問不出來,這麼聰明的美人,就這麼殺了可惜了,不如先留著,日後用來一一籠絡其他部落?」

謀士隱晦笑了笑。

哈爾米亞繼續道,「把她留在軍中,事後推脫說她死在兩軍交戰,兵馬混亂時,柏靳能有什麼辦法?再說,她若『死』了,從她嘴裡套出些蒼月的秘密豈不是更好?」

謀士問道,「那要讓人看押起來嗎?」

哈爾米亞擺手,「不用,我還想看看她要做什麼,左右都在這軍營中,她能長出翅膀飛出去?讓人盯著。」

謀士應是,而後又問道,「那普益和枯木兩個部落……真要他們去打倉恆嗎?」

哈爾米亞笑了笑,「細作說城中每日來來往往都有鶴城駐軍,岑清也暗示西關有駐軍,我反倒覺得更有問題。我已經讓另外兩個部落偷襲倉恆去了,如果倉恆能打下來,就說明西關是個空殼子,普益和枯木看了,自然也老實了……」

謀士不解,「為什麼岑清暗示西關有駐軍,單于會覺得更有問題。」

哈爾米亞擰了擰大拇指上的扳指,沉聲道,「你好好想想,她來了軍營幾日?」

謀士錯愕,「七八日……」

哈爾米亞眸間都是陰冷,「七八日是什麼概念?對方如果沒有增援,剩下都是些老弱殘兵,興許連一萬人都不到,不用半日就能打下來。而我們有十幾萬大軍,足足七八日的時間,就算對方不是幾千人的空殼子,有五六萬人,這八日時間,西關也早就是囊中之物。她一個人拖延了五六萬駐軍都未必能拖延的時間,還讓普益和枯木跟著起內訌,你說她來做什麼的?」

謀士驚詫。

哈爾米亞攥緊掌心,「再拖,鶴城的增援就會到了。」

大帳中,葡萄回來,「大人,我們的人還是可以自由行動,沒有人攔著。」

葫蘆也看向許嬌,「小姐,會不會多慮了?」

許嬌沉思,低聲道,「不會,他是在試探,看我要做什麼。」

葡萄嘆道,「大人,那我們要做什麼?」

許嬌沉聲,「既然我們走不了,留在這裡也是死,倉恆也守不住,我們只有賭一回,賭哈爾米亞猜不到……」

葡萄和葫蘆對視一眼,葡萄喉間重重咽了口口水。

「我來找機會。」許嬌垂眸。

只是許嬌言罷,又有暗衛撩起簾櫳入了帳中,慌張道,「大人,普益和枯木一族在主帳同哈爾米亞鬧起來了,鬧得很大,提了郭睿大人,雙方在主帳中動手了。」

許嬌看向葡萄和葫蘆,但很快烏齊木來了帳中,「大人,單于有請。」

「我馬上來。」許嬌應聲。

等烏齊木出了帳中,許嬌才看向葡萄和葫蘆,「機會來了,但是只有一次。」

葫蘆和葡萄頷首。

主帳之中,普益和枯木部落的首領都在同哈爾米亞爭執,「你明明知道西關有重兵在,你還拿我們族人去送死?」

「西關的細作說鶴城已經到了;蒼月的使臣也已經暗示過你了;南順將領也已經招供了,倉恆有大量守軍在;哈爾米亞,你究竟安得什麼心,你自己心裡清楚!」

「是嗎?」哈爾米亞笑了笑,「細作的話就一定可信嗎,就不可能是對方安排好讓你我看的?如果倉恆乃至西關都只是個空殼子,南順大費周折就是為了故布迷障,讓你我相信倉恆有大量駐軍,他的將領為什麼要招供有大量駐軍在?」

普益首領怒道,「漢人不都講虛虛實實!還有蒼月使臣!」

言及此處,烏齊木正好入內,「岑清大人到了。」

眾人紛紛將目光轉向剛入大營的岑清身上。

岑清身邊一直都有葡萄在,今日帳中氣氛劍拔弩張,岑清帶一個青面獠牙面具的暗衛入內不突兀。

許嬌瞥了一眼大帳中被人架著跪在一處的郭睿,很快收回目光。

郭睿方才就被人提出來,到主帳中見到西戎各個部落的首領與哈爾米亞,他們用西戎語激烈爭執著,甚至劍拔弩張,郭睿隱隱覺得哪裡不對,但還沒來得及反應,又見許嬌入了大營中。

郭睿心底隱約覺得要出什麼大事……

眾人目光都落在許嬌身上。

郭睿餘光看了看葫蘆和葡萄,見那張青面獠牙面具下的眼睛有些熟悉,許嬌身邊的葫蘆?

郭睿驚訝。

葫蘆朝他微微頷首。

郭睿忽然反應過來,難道……許嬌要在這裡動手?!

郭睿心底砰砰跳著,彷彿下一刻就要躍出胸膛。

在滿是西戎首領的營帳中,就只有他們幾個人!!

郭睿忍不住輕輕顫了顫,但又強忍著不敢太過明顯。

大帳中,哈爾米亞用生疏的漢文,笑著朝許嬌問道,「倉恆和西關真有重兵嗎?美人,好好想清楚?」

郭睿看向許嬌,他整個人的臉色因為緊張而開始泛白。

許嬌腦海中飛速拿捏著,要讓哈爾米亞放鬆警惕,她一定要和前幾日保持一樣,哈爾米亞才不會疑心。

許嬌輕哂,「單于,我說了好幾次了,這是你們西戎和南順的事,蒼月什麼都不想摻和。」

大帳中,每個部落首領身邊都有精通漢文的人跟隨,許嬌說完,很快有人譯出。

許嬌繼續道,「我奉東宮之命去往羌亞,途徑西戎,單于這裡在同西關開戰,我擔心路上有流寇,所以請單于安排人手送我一程……我就順便提醒了單于一聲,留意南順,實在不知道單于想借我的口說什麼?西戎同南順也好,還是你們西戎內部的事也好,我都沒有興趣。」

許嬌說完,普益部落和枯木部落的首領當即道,「哈爾米亞!」

岑清是蒼月的人,普益和枯木都不願意因為哈爾米亞的緣故同蒼月交惡。

哈爾米亞沒有搭理,而是從位置上起身。

許嬌是特意激哈爾米亞近前的……

見他上前,葡萄和葫蘆都深吸一口氣。

眼見哈爾米亞一步一步走向許嬌,卻又驟然停留在離許嬌有段距離處,葡萄和葫蘆心底又沉了下去,還是太遠……

眾人各懷心思的時候,哈爾米亞笑著開口,「岑清,你好像不知道,昨日西關的細作告訴我,曾看到你的人出入過西關官邸?」

哈爾米亞言罷,伸手指了指葡萄。

帳中紛紛嘩然。

葡萄本就緊張,忽然聽到這一句,頓時僵住,臉色一白,有些慌亂。

哈爾米亞笑了笑,目光繼續看向許嬌。

許嬌心中飛快計量著,要逼哈爾米亞上前,就要下一劑猛葯……

許嬌看了葡萄一眼,又轉頭看向哈爾米亞,面色如常,「細作是你的人,你想讓他們說什麼,他們就會說什麼,我好奇的是,你為什麼要處心積慮針對我……」

許嬌頓了頓,看著他一字一句道,「可是因為聽到風聲,殿下覺得單于剛愎自用,未將蒼月和殿下放在眼中過……」

許嬌這句話一處,大帳中頓時嗅出了不同意味——蒼月原來不滿哈爾米亞。

哈爾米亞也特意想掩飾此事!

難怪!

哈爾米亞臉色果然一變,「岑清,你是不是打著柏靳的旗號做旁的事,審了就知道了。」

哈爾米亞憤怒上前幾步,但還是停下來。

許嬌一顆心懸在了嗓子眼兒,沒有退路了,許嬌繼續道,「不是你想讓普益和枯木兩個部落去攻打倉恆,藉機除掉他們兩人嗎?」

話音一落,見哈爾米亞沒有反駁,大帳中所有人紛紛拔刀。

普益首領和枯木首領怒道,「哈爾米亞!你敢算計我們!」

哈爾米亞一夥的部落首領和侍衛也拔刀。

葫蘆也跟著拔刀。

現場氣氛頓時到了極端,葫蘆和葡萄對視一眼,眼下,他們雙方的注意力都在對方身上。

等機會!

許嬌,郭睿,葡萄和葫蘆都屏住呼吸。

哈爾米亞應當也沒想到許嬌會來這麼一出,帶著壓迫感,一步一步離許嬌越來越近。

近了,再近一些……

葡萄和葫蘆眼神都不敢移開,但最後哈爾米亞再次停下,郭睿閉目。

哈爾米亞笑道,「岑清,你知道我昨日為什麼沒殺你嗎?」

許嬌隱在袖間的指尖死死攥緊,反問道,「你要殺我?」

普益首領惱道,「哈爾米亞!你瘋了是不是!她是蒼月使臣!」

哈爾米亞吼道,「各位!倉恆是不是有重兵很快就會知道了,我昨夜已經派人攻打了倉恆!」

不僅帳中其他首領,許嬌,郭睿,葫蘆和葡萄都驚住!

昨夜派人攻打倉恆?!

哈爾米亞看向許嬌,猶如棒打落水狗一般的快感。

哈爾米亞用西戎話道,「兩位叔伯,你們看看不就知道了,是我處心積慮,還是你們被人騙了,西關究竟有沒有重兵,很快就有結果了……」

看著許嬌臉上的僵住表情,哈爾米亞心中快感更高,遂而繼續上前,「岑清,我等著,等我收拾完西關,會先讓人好好照顧你,再剝了你的皮……」

許嬌隱在袖間的掌心已經因為緊張,全是冷汗。

近了,就是現在!

許嬌閉眼,身側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刀光一閃,葡萄手中的軟劍已經架在哈爾米亞的脖子上。

速度太快!

葡萄的打扮就是近侍,根本沒人見過葡萄腰間的軟劍!

許嬌腳下都是軟的,嘴唇也都煞白沒有血色。

方才眾人的注意力都在葡萄身上,見他劫持了哈爾米亞,都大驚失色。

半晌,才又反應過來,除了哈爾米亞,許嬌身邊另一個帶著青面獠牙面具的暗衛,也趁著眾人看向哈爾米亞的時候,當場斬殺了普益首領身後的親衛,染血的刀夾在普益首領的脖子上。

這兩幕來得太快,快得根本讓人反應不過來。

普益部落首領和哈爾米亞都面如死灰。

「都別動,都別動!」有清醒的人出聲,整個帳中的氛圍緊張到了窒息的地步。

「你出不去的岑清!」哈爾米亞沉聲。

葫蘆開口,「葡萄!」

葡萄的刀鋒瞬間將他的脖子割出了一絲血跡,眾人才知曉他手中的武器有多鋒利……

帳中再不敢隨意出聲。

許嬌鎮定道,「都聽到了,你們單于想用什麼手段對付我,我要是留下才是自取其辱,今日之事蒼月都會記得,你們也都要與蒼月為敵嗎?」

被葫蘆劫持的普益首領忽然開口說了一句西戎話,有人顫聲譯道,「那你劫哈爾米亞就是,劫我做什麼?」

許嬌道,「你們各懷鬼胎,我無論劫持哪一邊,都有另一邊想趁機至對方於死地,我都會跟著送命,語氣如此,不如劫持兩個人,你們更應該放心,我誰都不會殺,因為我只想安穩離開。」

翻譯的西戎話說完,帳中面面相覷,她說的沒毛病。

葫蘆冷聲,「都讓開!」

許嬌手中不僅有哈爾米亞,還有普益首領,旁人只能讓開。

許嬌看向郭睿,「解開他,我們還要個南順的人質。」

葫蘆又看向一側的親衛,親衛看向普益,普益點頭,親衛上前,用刀砍掉郭睿身上的繩索。

郭睿還是沒什麼力氣,但勉強能走。

葫蘆架著普益首領在前,郭睿拿著刀劍同許嬌一處,葡萄和哈爾米亞在最後。

大帳外雖然滿滿都是西戎士兵,但也有二三十餘個南順暗衛,不再是許嬌,郭睿,葫蘆和葡萄四人。

有人上前攙著郭睿,二三十餘人也能相互簇擁著,離開營中。

郭睿從沒想過這一趟還能從鬼門關離開,也從未想過許嬌能撐到這種程度。

所有人陸續上馬。

許嬌騎不了快馬,葡萄騎馬帶著許嬌;郭睿也騎不了,由一側的暗衛帶著;剩下的暗衛里有人將普益首領和哈爾米亞都綁起來,搭在馬匹背上,分別由一人看著。

幾個暗衛在前方開路,其餘人一道,還有幾個暗衛斷後。

西戎人不可能不管哈爾米亞兩人,便一直騎馬遠遠跟著。

許嬌的方向是往倉恆去的。

郭睿清楚,有哈爾米亞和普益首領做人質,即便倉恆破了,西關還有一線生機。若不是許嬌將兩個人都劫了,他們眼下的局面一定很被動。

郭睿看向許嬌,一面快速騎著馬,一面慶幸笑了笑,這人腦子究竟裝了什麼,怎麼會這麼穩妥?

許嬌才來不及看他。

她從來都沒騎過快馬,葡萄帶著她,她根本不敢睜眼,眼睛閉著,動都不敢動。

郭睿一直在笑,就許嬌這樣的,騎馬都會嚇得閉眼睛的,竟然……

郭睿笑得咳嗽不停。

大漠荒原,好似沒有盡頭,到處都是風沙迷眼,但郭睿覺得從來沒有這麼暢快過。

馬蹄飛馳著,越漸逼近黃昏。

哈爾米亞一直沒有吭聲,餘光遠遠瞥到身後的侍衛跟著,他有豐富的作戰經驗,也知曉這樣的場合要怎麼才有機會逃脫。

西戎人驍勇善戰,而哈爾米亞是其中最厲害的幾個,馬背上只有一個暗衛看著他,這裡的暗衛也總共只有二三十個……

哈爾米亞一點點用手上扳指里隱藏的銳角慢慢劃開繩索,他目光也看向對面普益部落首領,對方也看到他,哈爾米亞朝他點頭,他也點頭。

在外族面前,他們都是一族。

哈爾米亞手上的繩索已經鬆開,但是還佯裝抓住。

在經過類似小段綠洲的時候,哈爾米亞忽然暴起,用腰腹力量躍身上馬,暗衛一驚,但哈爾米亞手中的扳指已經劃破暗衛的喉嚨,很快趴在馬背上,一手穩穩握住韁繩,一手用扳指隔斷腿上的繩索。

他的速度太快,旁的暗衛反應過來的時候,哈爾米亞已經騎馬撲向帶著普益首領的那個暗衛,直接將人撲倒,將普益從馬背上扯了下來。

西戎和巴爾都是在馬背上的民族,普益首領滾落下的時候避開了要害,哈爾米亞用扳指割斷繩索。

斷後的幾個暗衛很快和哈爾米亞遭遇,但頃刻間被哈爾米亞和普益首領兩人制服。

又有暗衛陸續停下,葫蘆大聲吼道,「走!」

身後有追兵!對方已經跑掉,他們抓不住!

停下來被西戎人抓住就是死!

「走!」葫蘆大吼一聲。

許嬌心驚,哈爾米亞真的逃脫了,他們能從大營出來,是僥倖,是對方措手不及。但身後都是西戎追兵,他們本就人少,沒有勝算。

哈爾米亞活動活動筋骨,有人牽馬上來,哈爾米亞道,「舅舅你先回去!」

普益首領道,「我也要親手殺了她!」

哈爾米亞笑道,「那就一起!」

……

「看清楚了嗎?」葫蘆問起的時候,葡萄額頭都是冷汗,最後的暗衛道,「至少兩三百人!」

兩三百人,郭睿咬牙!

葡萄又道,「有弓箭手!」

許嬌嘴唇都咬出了血色,

話音剛落,便有弓箭射來,更有強弩射中馬匹,有暗衛連人帶馬摔下。

箭矢如雨一般襲來。

不斷有人中箭倒下,身後的人越來越少。

不斷聽到弓箭刺入骨肉的聲音,許嬌眼眶都是紅的。

葫蘆忽然道,「葡萄,你們先走!」

「葫蘆哥!」葡萄驚住!

「葡萄,你們幾個送小姐和郭睿大人先走,你們幾個和我一起留下,快,沒時間了!」葫蘆勒馬。

身後十餘騎紛紛勒馬停下,葡萄渾身都在顫抖,還是沒有停下,一面哭著,一面繼續向前。

「葫蘆!」許嬌大喊,眼前已經全然濕潤看不後方。

——小姐。

——怎麼了?

——上次宮中生變,葫蘆沒留在小姐身邊,這次葫蘆一定守著小姐。

許嬌泣不成聲,郭睿也眼底紅透。

黃昏過後,風沙越漸迷眼。

「起風沙了!」暗衛驚呼。

「離倉恆還有多遠?」郭睿問。

葡萄道,「至少兩個時辰!但是……我們可能迷路了!」

葫蘆他們十餘個人根本抵擋不了兩個時辰,前面又有風沙在。

「進風沙!」郭睿咬牙。

葡萄點頭。

眼見那十餘騎沖入風沙之中,葫蘆已經和周圍的暗衛一道殺紅了眼。

從十餘人到十人,到幾人。

周圍的暗衛都是百里挑一的高手,但架不住對方人多,又都是哈爾米亞的親衛。哈爾米亞看著沖入風沙的許嬌,親自拔刀上前。

葫蘆身後並肩作戰的人越來越少,臨到最後只有三兩人,葫蘆轉身見哈爾米亞的刀向他劈來。

葫蘆肩膀上中了一刀,刀都再握不穩。

哈爾米亞上前又是一刀,但彷彿不想直接殺了他,這一刀砍在後背上,葫蘆趴下。

周圍的暗衛也都動彈不了。

眼看著哈爾米亞走向葫蘆,眾人都閉眼,但卻在哈爾米亞臨近時,葫蘆忽然起身將他按倒。

兩人肉搏在一處。

周圍的西戎人看得更興奮,葫蘆已經重傷,不可能肉搏得過哈爾米亞。

但不知葡萄哪裡來得力氣,不僅同哈爾米亞廝殺到一處,又忽得從腿間拔出匕首,差一分就扎進哈爾米亞胸口。

哈爾米亞身後的侍衛一刀扔過來,葫蘆身側的暗衛上前擋了這一刀。

葫蘆和哈爾米亞都幸免於難。

但兩人已然分開。

哈爾米亞徹底惱火,握了刀上前,葫蘆掙扎著半跪著撐手起身。

他知道打不過哈爾米亞,但西戎一族,有決鬥的驕傲。

哈爾米亞只要和他打上,除非他死。

只要他不死……哈爾米亞就不會追。

葫蘆咬緊牙關起身。

哈爾米亞揮刀上前,葫蘆拿起匕首抗住。

但匕首哪裡抗得住哈爾米亞的力道,葫蘆被震開,但還是起身,鮮血順著後背,左肩下流。

哈爾米亞再度上前,葫蘆的手抖得連匕首都拿不穩。

哈爾米亞一刀揮上,葫蘆沒有移目,做好趁他砍中他的時候,將匕首扎進他腹中的準備,忽得,一道箭矢貼著哈爾米亞一側划過。

葫蘆和剩餘的暗衛愣住。

哈爾米亞、普益首領,還有旁的親衛都愣住,只聽風沙掩隱處,隱約有馬蹄聲傳來。

馬蹄聲不多,哈爾米亞很容易聽得出來,大約只有一百多騎,遠遠不及他們的數量。

哈爾米亞輕嗤,等著風沙掩隱中的人露面。

慢慢地,馬蹄聲向前,只見高大的棕馬上,皆是同葫蘆等人一模一樣的暗衛衣裳,還有青面獠牙面具。

葫蘆愣住,葫蘆身側的暗衛也愣住。

就連哈爾米亞也愣住。

但哈爾米亞眼中卻一點點收起了早前的猖狂,他認得對方。

但葫蘆不認得。

榆木騎馬走在最前,「單于和普益首領是以為蒼月好欺負嗎?」

榆木說完,身側的人朝空中放了一枚信號彈。

哈爾米亞眉頭皺緊,看了看那枚信號彈,又看了看榆木。

這裡不會,也不應當有蒼月的軍隊……

但是真的不會有嗎?

哈爾米亞生性多疑,就憑這一百多騎,榆木怎麼敢?

榆木繼續上前,「哈爾米亞,你帥軍出來攻打西關,就不怕羌亞趁機攻打你們王都嗎?」

哈爾米亞微訝,普益首領冷哼道,「羌亞怎麼會攻打王都?」

榆木看向他,冷聲道,「要試試嗎?」

普益首領剛要開口,哈爾米亞西戎話制止,「舅舅。」

普益首領不說話了。

哈爾米亞道,「榆木,你們蒼月出了叛徒。」

榆木看了眼他,「不牢單于費心。

榆木朝身邊的人道,「走!」

有人上前,扶起葫蘆和剩餘幾人,先撤走。

榆木斷後。

哈爾米亞指尖關節攥得咯咯作響。

他有兩三百騎,對方只有一百多騎,對方跑不掉,但榆木剛才的信號彈,讓他摸不清蒼月有多少人。

而榆木也等到對方沒有上前,才快馬駛去。

普益部落首領上前,「單于?」

哈爾米亞道,「先取西關城,舅舅你在這裡看著,等風沙散了,若是沒有蒼月其他救兵來,就一起抓起來。」

「好。」普益首領應聲。

哈爾米亞朝身邊的侍衛道,「再調一千人來。」

風沙中,再走就會被風沙填埋。

葡萄等人尋到一處隱秘的綠洲石室躲避風沙,風沙這麼大,應當不會追來。

許嬌伸手環著膝蓋,埋首在膝蓋處。

十餘個暗衛守在石室門口,葡萄和郭睿,還有許嬌在一處。

「許嬌……」郭睿不知道當說什麼,也見葡萄眼眶和鼻尖都是通紅的,郭睿沒有再說話,而是仰首靠在石壁上。

這一段時日的驚心動魄,彷彿在入夜的這一刻才從頭到尾在腦海中浮現。

從他被擒以為要死在西戎軍中,到看到許嬌時,到許嬌在西戎軍中想方設法拖延了一日又一日,到今日西戎內訌,許嬌劫持了哈爾米亞和普益首領逃出軍中,再到被對方追殺……

這段時日的經歷,他早前在京中永遠也不會體會到……

石室外黃沙漫天,隨時可能有西戎人追來,郭睿想起葫蘆最後的決絕,彷彿看到繁伊一戰,血流成河,到最後肉搏廝殺到一處的場景。

「許嬌……」良久,郭睿又開口。

許嬌緩緩抬頭看他。

郭睿看她哭紅雙眼,心底似針扎一般,「你已經做得比任何人都好,葫蘆他也在做他能做的……換作是我,我也會……」

許嬌鼻尖又紅了起來,羽睫也再次忍不住顫了顫。

葡萄正欲開口,卻忽然聽到石室外馬蹄聲。

追來了!

葡萄拔出軟劍警戒著,郭睿也拄劍起身,護在許嬌身前。

但很快,葡萄見到入內的青面獠牙面具時,忽得朝榆木懷中撲去,「榆木大人!」

看到榆木,彷彿看到了救星!

榆木煩躁看他,「下去!」

葡萄哭得一臉花,但就是不放手。

在榆木不耐煩要踢他的時候,葡萄才鬆手。

郭睿看懵。

許嬌才見到有人扛了葫蘆入內。

「葫蘆!」許嬌上前,郭睿和葡萄都反應過來。

葫蘆已經失去知覺,一身衣裳被鮮血染濕。

榆木道,「先救人。」

榆木身後的暗衛上前,熟練撕開葫蘆身上的衣裳,清理傷口,上藥等等,葫蘆也會吃痛悶哼,但沒醒過來。

榆木看了看郭睿,「你也要。」

郭睿只得在角落躺好。

「你……怎麼在?」許嬌問起榆木。

榆木看了看她,又看了看葡萄,「我月前正好從羌亞折回西戎,暗衛給了我葡萄的信,我就從西戎往這邊趕,今日才到。」

葡萄唏噓。

許嬌意外,「你什麼時候送得信。」

葡萄撓了撓頭,「就是剛出西關,大人您說要去軍中見哈爾米亞的時候,我覺得可能要出事。」

許嬌:「……」

榆木冷聲中帶著罕見的錯愕,「你去軍中見哈爾米亞?」

許嬌:「……」

葡萄:「……」

兩人面面相覷,都不知道要怎麼解釋,你看看我,我再看看你,最後是葡萄簡要同榆木說起緣由。

榆木聽完,一臉陰沉看她,「大人實乃當世奇才!」

葡萄都聽得出諷刺。

許嬌臉色更不怎麼好看。

身後,還有郭睿上藥的鬼谷狼嚎聲。

葡萄感嘆道,「榆木大人你來了,我們終於有救了!」

榆木看他,「誰說的?」

葡萄:「……」

許嬌:「……」

葡萄一臉懵,「榆木大人出馬,還有搞不定的事情嗎……而且,你連葫蘆哥都從哈爾米亞手裡救下來了……我們不是安全了嗎?」

許嬌也看向榆木。

榆木朝葡萄道,「你真以為全天下都是蒼月的暗衛!」

葡萄不吱聲了。

榆木淡聲道,「我放了一枚信號彈騙了哈爾米亞,他生性多疑,不確定蒼月有多少人,所以沒有追來。但等風沙結束,他還是會讓人追來,過兩個時辰,我們先上路,能跑多遠跑多遠,跑不了再詐他們一次。」

許嬌:「……」

葡萄:「……」

葡萄吞了口口水,「對方會不會不被詐了?今日詐了好多次了……」

榆木冷聲道,「那就等死。」

許嬌此時才道,「倉恆一破,西關也會破,我們往哪裡去?」

榆木道,「多慮了,現在到處是風沙,我們死在風沙里的可能性更大。」

許嬌:「……」

葡萄:「……」

休息時間只有短暫的兩個時辰,蒼月的暗衛輪流值守。

許嬌一夜未睡,白日里又驚魂了一日,眼下實在扛不住,原本是靠在石壁上睡的,因為郭睿在一側,後來就變成靠在郭睿肩頭睡了。

郭睿整個人都僵住,表情很微妙,一面悄聲說著,喂喂喂,許嬌,我告訴你,你別對我有意思啊,我雖然也很有魅力,但是我喜歡傅喬……

不對,傅喬不是你遺孀嗎?

不對,你還活著啊……

不對,你是女的啊?

難道你喜歡傅喬?!傅喬也喜歡你?!!

那他和傅喬怎麼辦?!

他和許嬌同生共死過,許嬌還救過他,他……他怎麼能挖她的牆角……

郭睿整個人都坐直了,全身僵住,也因為他僵住,許嬌的頭順勢滑了下來,他又趕緊伸手,怕她頭耷拉下來。

他們是情敵啊!

他為什麼還怕她沒地方靠著睡!

郭睿惱火。

一側,葫蘆還沒醒,葡萄同榆木在一處。

葡萄將這一兩月的事悉數說與榆木聽,尤其是出西關之後的事。

葡萄說完,朝榆木長嘆一口氣,「要是以前,我肯定不信,但是大人真的拖到了這個時候,還從軍中逃了出來,若不是哈爾米亞實在厲害,興許,還能將哈爾米亞擒到南順。」

榆木沒有出聲。

葡萄又道,「大人這次借蒼月的名義行事,殿下那裡……」

榆木看他,「你覺得殿下會管這個嗎?」

也是,葡萄忽然反應過來。

榆木又道,「你方才如果沒有漏掉旁的,那許嬌在西戎軍中說的每一句話都沒有留把柄,在南順的事情上,許嬌一個緊要的字都沒說,都是哈爾米亞猜的……至於最後,說殿下對個哈爾米亞不滿,是為了逃出去,哈爾米亞知曉如果許驕逃走,他一點辦法都沒有,所以才咽不下這口氣,非要殺了許嬌泄恨。」

葡萄驚呆。

榆木頓了頓,「但反過來想,他也一定會千方百計砍死我們。」

葡萄:「……」

兩個時辰後,許嬌被葡萄叫醒,所有的暗衛已經整裝待發。

還是葡萄載著許嬌。

榆木道,「借著風沙,能往哪裡逃,就往哪裡逃,大家不用擠一起死。」

眾人:「……」

「出發!」榆木也上馬。

許嬌發現沒有昨天榆木說的一百多騎,頂多五六十騎,葡萄道,「榆木大人讓他們往四面八方跑了。反正如果對方人多,一百人和五十人也沒什麼區別,還不如分散對方注意力。」

許嬌會意。

葡萄載著許嬌在夜色中疾馳,還有一個時辰就拂曉了,其實他們也不知道去哪裡,興許拂曉過後更危險……

郭睿已經可以自己騎馬,葫蘆還由人載著。

「許嬌,你同傅喬什麼關係!」郭睿忍不住問,因為如果不問,恐怕永遠也沒有機會問起。

許嬌,→_→

葡萄頭疼。

許嬌雖然不知道郭睿那根神經抽了,還是應道,「閨蜜關係啊……」

忽得,郭睿整個人開始笑起來,沒有理由的笑起來。

葡萄悄聲道,「郭睿大人的腦子是不是被西戎人打壞了?以前不這樣的?」

許嬌也悄聲,「不是,他以前就不怎麼好用,中途好用了一陣子,可能眼下恢復了。」

「難怪了。」葡萄話音剛落,「嗖」得一枚箭矢貼著葡萄的耳邊擦過,險些就射中他們兩人。

「是西戎追兵!」有暗衛大喊一聲。

還是找來了!

周遭頓時緊張起來。

周圍還有風沙在,所有人都裹著厚厚的裹巾,根本看不清楚,箭雨中不斷有人倒下,也有人射中了身後的西戎人。

榆木吼道,「都別停!」

所有人都不敢停下。

身後的馬蹄聲越漸靠近,身後的暗衛越來越少。

郭睿額頭都是冷汗,但似乎有榆木在,所有人都看向榆木,寄希望於他,也根本不想旁的。

忽然,榆木彷彿聽到了什麼一般,勒緊韁繩停下,所有人都效仿。

「榆木大人!」葡萄驚慌。

榆木臉上帶著青面獠牙面具,看不清神色,但是葡萄明顯覺得榆木有緊張,有詫異,也在飛快做判斷。

「追兵靠近了!」郭睿看了看身後,大喊一聲。

再不走,所有人都走不了。

葡萄緊張得汗水都順著臉頰落下,許嬌也看向身後,慢慢地,慢慢地,她看到了普益部落的首領騎馬握刀上前。

因為他們停下,對方也停下。

普益部落首領面容猙獰,領著身後的幾百餘騎上前。

「榆木大人!」葡萄又顫顫喚了一聲。

但榆木卻是朝著眼前風沙方向握緊佩刀,因為雙方都停下,他反而能慢慢聽出一絲一樣。

馬蹄聲……不是身後追兵的,而是前面……

眾人彷彿也意識到什麼一般,面面相覷著,但很西戎人還沉浸在他們停下的狂喜中,沒反應過來。

榆木心中慢慢清晰,這陣風沙也不單是風沙,而是馬蹄颳起的風沙。

這麼大的風沙都迷眼了,要有多少行軍……

無論是葡萄還是郭睿,還是旁的人,都不將目光放在身後的西戎人身上了,而是看著前方的風沙里。

有人來了。

很多人……

但身後的西戎人彷彿不知道,那應該不是一夥兒的……

許嬌腦海中飛速想著。

援軍?是援軍?

許嬌心中忽然迸出這樣的念想。

不是還有六七日嗎?但誰說得上呢?

如果前面也是西戎人,他們必死無疑,但前面若是援軍……

郭睿也屏住呼吸,風沙中,最近的馬蹄聲逐漸停下。

榆木在隊伍最前面,應當是看到了,手中的刀劍慢慢扔下,也舉手示意,自己手中沒有武器。

身側的暗衛跟著效仿。

此時放下刀劍……葡萄想起他只有軟劍,沒有旁的……

許嬌看到風沙慢慢散去,前面是排排騎兵,騎兵中有人舉著旗幟,旗幟上隱約是一個曹字。

曹?

曹復水?

許嬌怔住。

果真,風沙近乎消融殆盡時,有頭碰頭獅子狗騎著高大的駿馬,手中握著一人高的大刀上前。

許嬌從未覺得碰頭獅子狗這幾個字這麼親切過,親切得都要哭了……

許嬌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就聽耳膜邊一陣標準的「獅子吼」,震得許嬌腦子裡都暈暈乎乎的。曹復水已經騎馬握刀衝上前去,朝著對面的普益部落首領就是一斬。

許嬌剛回頭,郭睿連忙伸手擋著她眼睛,「許嬌別看!」

他特么記得許嬌在東宮就怕到怕老鼠,還有這種場面的……

周圍的馬蹄不斷上前沖向後方,廝殺聲湧起,勢如破竹,但是郭睿還是盡量伸手擋住,沒讓她看見。

「許嬌,我們死裡逃生了。」郭睿如釋重負。

許嬌鼻尖和眼眶都兀得紅了,紅得都有些發酸發痛……

這兩日太嚇人了……

許嬌直接哭了出來,因為郭睿的手一直當著,她也沒看旁的地方,反正哭就是了的時候,忽得被人從身後抱下了馬。

許嬌一驚,但這個懷抱又實在太過熟悉,許驕慢慢轉眸時,眼淚鼻涕都哭成了一團,「宋……宋卿源……」

作者有話要說:  你們也看得出來,我為了把抱抱龍寫出場,我已經要吐血了,這章四更了,,,我多有信念才寫完,好了不寫了,一個字都不想寫了

今天還是假期,記得按爪,有紅包

無憂書城 > 言情小說 > 臣領旨 > 第九十七章 宋卿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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