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氣場
葡萄見過許嬌穿女官服。
在蒼月,許嬌做過郡守,國子監司業,祭酒,工部侍郎,女官服從靛青色到深紫色都有。官階不同,對應的官服顏色不同,只是分了男女而已。
但在南順,許嬌算是天子欽點的第一個女官。
光這個身份就引人注目,更勿說這一身正青色的正三品巡察使官服。
城門口,沈凌帶了朝中官員相送,隨行禁軍也在城門口等候。
馬車緩緩停下,葡萄撩起簾櫳。
簾櫳撩起的一刻,看到馬車中走出來的那身正青色的女官服,周遭都愣住。
不是女子穿男子的官服,而是女官服?
南順從來沒有女官,自然也沒有女官服的感念,正三品巡察使的確是正青色官服……
這身女官服應當是禮部做的。
能讓禮部做女官服的,只有天子。
應當是天子離京前,特意責成了禮部做了正三品巡察使的女官服……
人人眸間都是詫異。
天子慣來清貴矜持,後宮空置多年,從未有任何貪戀女色的傳聞傳出過,但這次為了許嬌特意讓禮部做女官服,還是讓前來送行的朝中官吏隱約秀出了些許旁的意外。
是天子恩寵許嬌?
還是天子藉此契機,讓禮部將女官服的制式一併列入了朝中官服的品階之中。
換言之,日後每一種官階都有對應的女官服制式的,那南順以後再有女官也不是什麼稀奇事了……
人人心中都存了疑慮,但目光都紛紛落在許嬌身上。
這身女官服穿在許嬌身上,分明是女官服,卻有說不出的英姿颯爽,並著說不出的氣場。
栗炳昌是沈相的學生,在朝中順風順水,也意氣風發,但同許嬌站在一處,竟然全然被許嬌的氣場壓住了……
就彷彿,相爺還在一般。
眾人都想起相爺,但又確實不是相爺。
就是,怎麼說呢,說不好是因為許嬌的緣故,還是折身女官服的緣故,還是許嬌穿了這身女官服的緣故。
其實不說栗炳昌,就算是一身深紫色朝服的沈相在許嬌跟前彷彿也被碾壓了一頭。
沈凌也才回過神來。
那種相爺回朝的既視感,從心底生出的尊敬,沈凌險些就朝著許嬌低頭拱手,但眼下,確實不妥。
沈凌會意,「一路順風。」
即便他如今是相位,但他清楚許嬌的身份,他要叮囑許嬌才是不妥,所以簡單一聲「一路順風」便是。
眾人再度看向許嬌。
朝中早前沒有女官,那麼問題來了。
早朝時尚且還好,手持笏板相互問候也不覺突兀,但早朝之外,女官是應當同旁的官員一樣行作揖禮?還是福身禮?
官場中一言一行都有數不清的眼睛看著,許嬌是未來的中宮,她怎麼做都不會有人不懂顧及天子顏面,但旁人看在眼裡,也會在心底拿捏妥與不妥。
沈凌說完,只見許嬌大方朝沈凌行了作揖禮。
作揖禮是男子的官禮,許嬌是根本沒有過要分開處之。
原本,眾人想著許嬌行作揖禮應當是違和的,但驚訝的是,許嬌一身氣場之下,這個作揖禮竟然連半分違和都沒有……
周遭心中紛紛感嘆,許嬌這是為日後的女官打了樣啊。
許嬌如此行禮,便是日後的女官都可如此行禮。
今日城門口送行,女官服也好,官場上的作揖禮也好,都奠定了日後女官的行為基礎,同旁的官員並無詫異……
送行結束,禁軍侍衛置好腳蹬。
許嬌沒有讓人攙扶,而是徑直踩著腳蹬上了馬車,在眾人目光中,禁軍開路,護送巡察使一行往梁城去。
沈凌雙手背負身後,臉上逐漸露出清淡笑容。
相爺永遠都是相爺……
陛下想給相爺正名,也想借相爺替日後的女官開路。
沒有人比相爺更合適。
南順的官場少則十年,多則幾十年,一定會變天……
巡察隊伍浩浩蕩蕩往梁城方向去,對許嬌來說,這又是一個新的開始。
作為女官的新開始。
今日之前,是因為天子和許驕讓她成了南順第一個女官,旁人沒有異議。
但從今日起,她的一言一行,將決定許嬌在朝中的位置,也將決定日後女官在南順的位置……
許嬌撩起簾櫳看向窗外,心中都是思緒。
晌午前,隊伍行至途中第一處涼茶鋪子。
離京時,沈凌帶了朝中官員來送,岑女士不方便同她一處。
但在涼茶鋪子處,許嬌環顧一圈,也沒見到岑女士。
「葡萄。」許嬌喚了一聲。
葡萄上前,許嬌一面端起茶杯,一面問,「我娘呢?」
葡萄道,「夫人在馬車裡。」
「她怎麼不下來?」許嬌意外,涼茶鋪子就是歇腳用的,這一路上都會是馬車往來,不在涼茶鋪子處歇腳,人會乏的。
葡萄悄聲道,「夫人說,大人去梁城巡察是正事,怕旁人看到不好。剛才夫人就下來過了,簡單用了杯茶,活動活動就重新上馬車了。就是方才大人同古將軍說話的時候,大人應當沒看見。」
許嬌方才是沒怎麼留意。
谷一泓是京中禁軍左前衛都統,京中禁軍的二號人物。
禁軍統領鍾宇譚跟著宋卿源去了濱江八城,宋卿源便讓谷一泓跟著她一道去梁城。谷一泓方才來尋她,是商議這趟去梁城的安排,再決定這一路的行徑速度和今晚的落腳點。
她是同谷一泓說越早到梁城越好。
谷一泓會意。
葡萄提起來,她才想起剛才這一幕。
其實時間不長,岑女士真是只喝了一杯茶,活動活動了就回了馬車。
許嬌心中內疚。
簡單用了些點心,又喝了兩杯茶水,同隨行的官吏說了一兩句話,許嬌讓葡萄尋店家打包了些點心帶上,而後才上了岑女士的馬車。
「你怎麼來了?」岑女士見馬車外,禁軍還在喂馬飲水,不像是立即出發的樣子。
許嬌道,「上來陪你啊,一上午都沒陪你,你又怕旁人看見,一直呆在馬車裡,我不來陪你,還讓你一個人悶著?」
許嬌言罷,讓葡萄遞了食盒上前。
她方才讓店家打包的一些點心,岑女士剛才匆忙,肯定沒好好用東西,許嬌給她夾了一枚糕點,輕聲道,「娘,我們這一路要趕著去梁城,所以路上的時間都很長,等到落腳處每日應當都很晚了,中午怎麼都要多用些吃食,怕到晚上還在路上,飢腸轆轆就真的只能啃乾糧了。」
許嬌一面說,一面給她夾了好幾種糕點。
岑女士也是心思通透的人,許嬌一說,她也明白其中輕重。
只是一面看著許嬌低頭給她夾著點心,說著話,一面看著許嬌身上這身正青色的官服,岑女士眸間帶著驕傲……
「怎麼了,岑女士?」許嬌忽然抬眸看她,盡收眼底。
岑女士道,「就是想起,這身正青色的巡察使官服,你爹也穿過,他若是能看見,肯定也為你驕傲。」
許嬌頓了頓,溫和笑道,「爹當然能看到啦~」
許嬌指了指天上,「爹一直看著呢!」
岑女士笑。
許嬌方才也惦記著岑女士,沒怎麼用東西,眼下也餓了,一起和岑女士一道用著點心。
岑女士一面夾著筷子,一面看她,又忍不住道,「阿嬌,巡察使可和相爺不一樣,相爺多在朝中,但巡察使要看到細節之處,不可大意了。」
岑女士提醒。
「呀~」許嬌佯裝意外,「看來岑女士這趟是下了功夫呀~」
岑女士好氣好笑,「是方才栗大人同我說的。」
栗炳昌?
許嬌意外,也咬了咬筷子。
栗炳昌自然不知道她是許驕,他應當是同岑女士說這一趟巡察使不易,要留意的細枝末節處很多,所以岑女士才會對她說起方才的那番話,是怕她沒留意。
看來,這栗炳昌也是個人精啊……
不過,這朝中除了早前趕鴨子上架的郭睿,幾個不是人精?
沈凌本就擅長官場上人情世故的拿捏,栗炳昌是他的學生,自然會依葫蘆畫瓢,有樣學樣。
思及此處,許嬌又聽岑女士道,「阿嬌,你以前是相爺,在朝中有底蘊,旁人都敬著你,也怕你,但眼下不同,不可任性了……」
岑女士雖然不在朝中,但早前從六子和敏薇口中沒少聽過許嬌在朝中訓斥官員的時候。
岑女士是擔心。
許嬌看著岑女士,認真道,「娘,要是真因為我是相爺而怕我的這幫人,也會因為我是未來的中宮而怕我;早前不因為我是相爺而怕我,只是因為認可,而尊重我的那幫人,即便我今日是許嬌,而不是許相,他們也會尊重我。」
岑女士微楞。
很會,岑女士心中也豁然開朗。
是了,她不在官場,又哪裡有阿嬌看得通透。
過往她總擔心阿嬌,怕阿嬌不懂適時而退,不懂和天子保持距離,不懂日後要承擔的後果,所以她總擔心;但其實,女兒心中一直清楚,也比她更深諳朝中之事。
關心則亂,她一直當阿嬌是孩子。但其實阿嬌在官場中這麼多年,甚至比她爹經歷的還要多,早就通透銳利,又哪裡會連瑣碎的小事都分不清楚。
是她多慮了。
岑女士笑,「好,你心中有數就好,娘不多說了。」
許嬌笑,「岑女士,你就放心吧。不過栗炳昌說的不錯,相爺和巡察使不同,但你女兒在蒼月的時候,做過郡守,撫恤過災後的百姓,跳過田坑,丈量過水渠……這次做巡察使,不是一頭抓瞎,你就放心吧,不信你問問葡萄?」
葡萄小雞啄米似的點頭,「是是是,大人可厲害了,當時朝郡換了好幾個郡守殿下都不滿意,大人去做了郡守,十座城池連軸轉,什麼都去看過,百姓都很喜歡大人,後來大人只要一去,什麼烤地瓜啊,老母雞啊,連送整條魚的都有……」
岑女士一面忍不住笑,一面其實難以想像,在災後人心惶惶的環境,她一個女子是怎麼做下來的?
許嬌很容易察覺岑女士的心思,連忙打斷了葡萄,繼續道,「對了,娘,還是方才說的,今晚要很晚才能到落腳之處,稍後要是再到涼茶鋪子處,下來多用些東西,多歇腳。」
「知曉了。」岑女士應聲,「你去忙你的正事吧,別擔心娘。」
許嬌點頭,「那我讓葡萄陪你。」
「好啊!我最喜歡和夫人一起了!」葡萄這張嘴,絕對討長輩歡喜。
正好這一路不帶停的,岑女士也不會無趣了。
……
許嬌下了馬車,見周遭都在準備了。
許嬌踩著腳蹬回了自己馬車,隊伍陸續準備上路,栗炳昌來了馬車外,「許大人。」
許嬌撩起車窗上的簾櫳,看向栗炳昌。
栗炳昌拱手,「下官有事尋大人商議,不知大人是否方便?」
「方便。」許嬌幹練。
栗炳昌意外。
上了馬車,栗炳昌和許嬌對坐,「方才聽古將軍說,大人想直接去梁城,吩咐路上越快越好,等從梁城折回,再巡察中途的州郡?」
許嬌頷首,「是。」
栗炳昌想了想,深吸一口氣,還是道,「下官是覺得先去梁城巡察,再折回其他州郡,可能會多耗費時日;不如沿路去梁城的時候,就將周圍的州郡巡察了,這也是慣來巡察的路線,下官不知大人是否有特殊考量,所以特意來問大人一聲。」
栗炳昌極會說話。
他是覺得許嬌此舉耗時耗力不妥,但許嬌才是巡察使,這次離京,沈相又讓他跟著許嬌,他是應當敬重和聽許嬌的。
但許嬌這回直奔梁城去,他是擔心許嬌並未多做思量,而是想先至梁城,做秀給旁人看;等去過梁城,回來的路上,其餘該巡察的州郡就走馬觀花,馬虎了事了。
栗炳昌是沈凌的學生,本身又極富責任感,他要問清楚才能寬心。
許嬌猜得到栗炳昌的心思。
沈凌信任她,是因為沈凌跟過她很久,知曉她的行事風格;但栗炳昌未必。
她又是女官,栗炳昌心裡,同旁的官吏都是一樣的,對女官是不信賴的,這原本就有很長的路要走。
許嬌不急不躁,緩緩道,「栗大人的顧慮我明白,我會這麼考慮基於三點,也同沈相商議過的,他可能還沒來得及告訴你。」
許嬌言罷,從一側的捲軸中找出了附近的地圖,直接攤開。
栗炳昌微訝,沒想到她直接就攤開了捲軸,三點理由就說了出來。
「第一,看歷史,這百餘年來,發生水患的頻率和破壞程度做對比,梁城的頻率和破壞性是最高的,所以無論從哪裡出發,越早到梁城越好。」
「其二,這沿路的地圖和工事圖我都看過了,旁的地方工事都已經完成,但梁城的是最後關頭,首要要保證的是梁城工事的安全,將輻射和影響周圍所有州郡。」
許嬌指尖畫了個圈。
「最後,對比各處的人口,經濟,駐軍,還有對周圍的影響,梁城的重要程度都要高於沿路的其他州郡,所以要先去解決重要緊急的事,這也是主要矛盾,梁城安穩了,這周遭的州郡都安穩;周遭的州郡再安穩,梁城若是有問題,全都岌岌可危。」
許嬌看向栗炳昌,栗炳昌愣住。
許嬌習慣性環臂,溫和笑道,「汛期將至,雖然地方已經做了排查,但是巡察使要按照最有風險的地方開始排查走,逐一減少風險,所以,要先去梁城。」
栗炳昌是臨出行前一日才被沈凌臨時調去梁城的,他並不清楚梁城周遭的情況,所以許嬌一將地圖攤開,也佐以地圖說明,栗炳昌便清楚了。
但栗炳昌意外的是,他也好,旁人的朝中官吏也好,多少都是帶著偏見看許嬌的,以為天子讓許嬌去做梁城巡察使是為了讓民間對許嬌多頌德,所以即便沈相讓他好好跟著許嬌,他也會懷疑……
因為,女嬌是女官。
但若是今日來這裡的人是沈相,旁人不會問……
栗炳昌臉紅,「是下官思慮不周,大人對梁城附近熟悉。」
無論如何,他是巡察副使,即便是臨時,也應當熟悉這些資料的,他大意了。
許嬌卻給了他台階下,「我熟悉,是因為我爹曾是梁城的巡察副使,所以我哥留了很多資料,我看了不少。」
栗炳昌臉色微微緩和。
許嬌沒說謊,儘管早前抱抱龍不讓她碰梁城,但不表示她沒多做功課,她對梁城工事的熟悉超過朝中很多人,這次出行前,又找沈凌詢問過很多,沈凌也給了她不少資料,所以她心中很清楚。
栗炳昌在朝中順風順水太多了,沈凌讓他跟著她,是想借她的手鞭策。
許嬌心知肚明,繼續道,「梁城最大的問題是江河改道,百餘年來,改道過一次,但是按照兩百餘年周期,改道過三次。在兩百餘年前,梁城不叫梁城,還叫濟郡,所以你若是要查資料,超過兩百年的,要查濟郡。」
栗炳昌頷首。
許嬌再次環臂,「大凡江河改道都是最危險的,所以,我們要提前去看梁城外的江河水道,看若是江河改道,當地是否有準備要怎麼保住工事,疏散百姓,而不是當地官員讓看什麼便看什麼,所以,梁城的時間不會短。」
栗炳昌唏噓,「下官先讓人去這幾處勘察,大人到之前,先查探一輪。」
栗炳昌終於明白為何沈相讓他多跟著許嬌了。
許嬌微笑著點了點頭,又道,「還有這些冊子,都是梁城呈上來的,有沒有做過改動,什麼時候的改動,如今的人口,駐軍是否都是這個數量,在去梁城前都要弄清楚了才有的放矢。抓大放小,但再小的地方,當清楚的時候都要清楚。」
栗炳昌額頭冒出冷汗,忽然覺得面對的不是許嬌,而是一個官場老手,甚至比肩於沈相的老手,栗炳昌拱手道,「下官明白了,大人可還有什麼要吩咐的?」
「有。」許嬌笑了笑。
栗炳昌看她:「……」
許嬌問,「這一路,資料帶了嗎?」
「帶了。」栗炳昌應聲。
許嬌點頭,「好,我要以梁城為中心,這次巡察的所有州郡四百年內所有的水患和洪峰發生的月份,影響,損失,要簡單,直觀,明了的,明白了?」
栗炳昌微微愣住,而後點頭。
許嬌笑道,「去吧,三天內給我。」
「。是」栗炳昌後背都濕透,但應得果斷。
待得出了馬車,栗炳昌喉間輕咽,額頭還有些許冷汗。
許大人好像有些嚴厲,而且,分明一句重話都沒說,卻似是比沈相的氣場和威壓還要大些。
應當是個眼中容不得沙子的人。
馬虎不得……
栗炳昌心中唏噓。
栗炳昌下了馬車,大監才湊上前來,「相爺嚇倒栗大人,還在冒冷汗呢~」
許嬌低頭看著捲軸,輕聲道,「沈凌把他送我這裡來,就是覺得他太順了,要磨礪磨礪,他是工部出來的人,自然對他的要求要高些,熟悉梁城的來龍去脈,對他有好處。」
大監笑,「相爺說的是,但栗大人三日內能做完嗎」
許嬌眼睛一轉,又眨了眨,「大監你真的什麼都懂!三日他做不完,做完了也不是我要的,這張圖,他得反覆做到我們到梁城的時候。」
大監嘆道,「栗大人是不知曉相爺的脾氣。」
許嬌笑了笑,從一側的冊子翻出一卷捲軸來,遞給大監。
大監慢慢碾開,驚奇道,「喲,這不是……」
許嬌看著上面的橫縱坐標,還有氣泡圖,沉聲道,「早前就做好了,讓他做只是讓他知曉事事都要落到實處,磨一磨他也好,什麼做成這幅模樣了,什麼時候完事兒。」
大監頭疼,「那有的做了。」
許嬌托腮笑了笑,大監也跟著笑起來,「長平大人也是這麼過來的。」
想起齊長平,許嬌也嘆道,「長平可厲害多了,長平是能沈凌媲美的人,栗炳昌,還需再看看。」
大監頷首。
許嬌言罷,沒有再提栗炳昌的事情了,這一路她要做的事情還很多。其實六月中下旬到梁城都已經有些晚了,六月中下旬是針對地方已經嚴格自查的情況,但真正有沒有,誰都不知道。
許久不在朝中,她都已不清楚梁城這批官吏的秉性,還要再看看。
宋卿源讓她來梁城,是因為梁城還關係到富陽,入水的交通樞紐,運河馬上要通了,要保證所有順暢,梁城是關鍵。
她要做的事情很多,十餘日也不過眨眼就過,她不敢懈怠。
「陛下,許大人出發了。」小田子入了馬車,躬身朝宋卿源道。
「好。」宋卿源一面看著摺子,一面應聲。
小田子又道,「沈相臨時調整了巡察副使同許大人一道。」
「誰?」宋卿源沒有抬頭,只問了聲。
「栗炳昌,栗大人。」
宋卿源抬眸,「栗炳昌?」
小田子笑道,「是。」
宋卿源正好看完一本冊子,一面將冊子放在已閱的一處,一面笑道,「沈凌這是想借許嬌的手打磨他自己的徒弟,行,栗炳昌這些年也太順風順水了,讓他受受挫也好。」
相比於栗炳昌,宋卿源又問,「是谷一泓一道跟去的嗎?」
小田子應是。
「好。」宋卿源放心了,「還有旁的事嗎?」
小田子繼續低頭道,「惠王已經在返程中了,邵大人已經讓人給魏將軍送了消息,等陛下和鍾統領抵達濱城後,魏將軍就換防回京,讓魏將軍提前做準備。」
「好。」宋卿源再次應聲。
小田子退了出去,宋卿源這才撩起簾櫳,看了看窗外。
六月中旬了,等他這趟會盟回來,就大婚了。
宋卿源嘴角微微勾了勾。
作者有話要說: 國際慣例,周末紅包,記得按爪,欠大家的兩章,這兩天會陸續補,么么噠
以下是這周感謝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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