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嬋不贊同的道:「他可是驅逐了西北韃虜的大將軍啊,爹說,大宗開世以來,將韃子趕的這般徹底的,成將軍是第一個,而且,他才二十一的年紀。」
寒雁若有所思的看了鄧嬋一眼,見她說起那位成將軍便神采飛揚,打趣道:「你倒知道的這般清楚,莫不是春心動了?」
鄧嬋一愣,頓時滿面通紅,一副惱羞成怒的模樣,拿手去推寒雁:「盡知道胡說!誰教你這般膽大,說的這是什麼話!」
寒雁笑著求饒,兩個說笑了一陣,鄧嬋才道:「說起來這次宮宴,咱們可是能見著許多大人物呢。那成將軍是一個,還有其他的。」
「其他的?」寒雁隨口問。
庄仕洋與她感情淡薄,別提跟她講朝中事宜,平日家常都不與她多說。鄧嬋卻是鄧尚書的掌上明珠,許多朝野之事,不是重要的,也願意當樂事告訴鄧嬋。聽見寒雁這麼一問,鄧嬋頓時拉著她道:「這京城中的大人物,若是年輕的,如今當屬玄清王,衛王世子,赫連家小少爺,成將軍,還有首富江玉樓。」
聽見衛如風的名字,寒雁心中一頓,隨即苦笑,在世人眼中,衛如風的確是一位不可多得的青年才俊,可是這位青年才俊,上一世賜給了她一杯毒酒。
鄧嬋沒注意到寒雁的神情,還在繼續道:「江玉樓今日是看不見了,他是商戶,自然不能進宮。不過其他幾位,今兒個我們都能遇見。」
寒雁一頓,都能遇見,也就是說,今日的宮宴,她又要見到衛如風?想到這裡,不禁心亂如麻。
「成將軍你也知道,我不用說,赫連家的小少爺,據說生的傾國傾城,是比女人還要美上三分。不過名聲嘛,倒是不怎麼樣?」
寒雁聽著鄧嬋的話,想起之前那位美艷的紅衣男子,那一張嫵媚風流的臉,的確當得起國色天香四字,登時就忍不住想發笑。
鄧嬋見寒雁笑了,以為自她對自己的話有興趣,頓時興緻更加高漲:「那衛王世子呢,叫衛如風,是個溫和的,品貌皆是上品,更重要的是待人和氣謙遜,是堂堂正正的君子呢。」
君子?寒雁默默扯了扯嘴角,不知該用什麼表情迎合鄧嬋的話。
「不過這風頭最盛的,卻是玄清王!」鄧嬋已經換上一種欽慕的語氣:「這位玄清王十四歲便披甲上陣,聽說還是成將軍的師父。你想,成將軍已經是那般勇猛,那玄清王不是更厲害。爹爹說過,這玄清王居朝中重臣地位,皇上尚且要看他幾分顏色。而且,他容貌雖不及赫連煜,風姿卻是更勝一籌,這京里見過他的女兒無不傾倒,只是可惜。」說道這裡,鄧嬋的聲音低下去:「聽說是個斷袖!」
寒雁吃了一驚,然後「撲哧」一聲笑出來。
鄧嬋一愣:「你笑什麼?」
寒雁搖搖頭:「我只是想,你說的他既然那般好,真有那毛病,倒是可惜了。」
鄧嬋撇撇嘴:「可不是嘛。」
寒雁卻在心裡計較起來,這京里風頭最盛的幾個,衛如風、赫連煜、江玉樓她都見過了,倒是對另外兩位有些好奇起來。
就在這時,聽到門口太監尖著嗓子長長的一聲:「皇上駕到……」
下意識的轉過頭,寒雁一眼便見著一襲明黃的龍袍尊貴華麗,身後跟著數位大臣,緩步而來。
皇上駕到,在座各位紛紛行禮,皇上示意平身後,便帶著男眷大臣們在另一邊坐下。
兩道長長的豐盛席面,男女眷分開而坐,中間用一到晶瑩剔透的琉璃牡丹座子若有若無的隔了開。帝後並排高坐龍椅,接下來依次是正一品至從五品官員及家眷。
男眷們那邊一落座,女眷們這廂便安靜了下來。之前熱鬧的氣氛蕩然無存,貴夫人們不自覺的放輕了交談的聲音,舉手投足之間刻意的表現出優雅的一面,小姐們則紅了臉低著頭,一邊又忍不住朝男眷席上看去。
男女七歲大防,若不是此次宮宴特殊,這些小姐們平日里是沒有這般機會見到這麼多外男的。年齡到了的,懂得自己母親的意思,也就悄悄的打量起或許會成為自己夫君的那人來。
寒雁心中只覺無味,抬眼見著明哥兒隔著遠遠的桌面飛快的朝她眨了眨眼,心下衣寬,霎時間便朝他綻開了一個笑容。
只是那笑才剛浮上臉頰,便遇到另一道古怪的目光。順著那目光一看,寒雁不禁一愣,是他?
赫連煜本來是萬般不想進宮來赴這勞什子晚宴的,只不過架不住父母的訓斥,又聽聞傅雲夕和成磊也會過來,這才勉強答應了。
不過自從一落席,女眷那邊便不斷傳來各種各樣的目光,直直往他身上撲來,粘的緊緊地。這目光他並不陌生,無非是愛慕與驚艷。那些個平日里溫婉柔和的閨閣千金,此刻看他的目光就像餓狼看一塊鮮美的肥肉,令他既不快又厭惡。
他撇過頭,正巧看見女眷那邊的一個小姑娘對他露出一個笑容,登時就有些發怔。
那小丫頭雖然笑的可愛,他心中卻只覺得厭煩,想是又一個愛慕他容貌的,不由得鄙夷的回了一眼。
寒雁正看著那邊那個絕美的紅衣男子發愣,心道這赫連煜不會認出她來了,結果就看見赫連煜看著她,眼中明明白白的散發著對她的厭煩。
寒雁先是莫名其妙,接著又覺得不可思議,再注意到自己周圍的千金小姐們,都若有若無的把目光投向那邊,微微思索一下,心中便明白了幾分。怕是赫連煜,也將自己當成了那些愛慕他的女子之一了。可是方才自己是對明哥兒笑,他還真是會自作多情!
赫連煜的容貌,的確是極好的。美艷的不似凡間人,一個男子,卻能媚的渾然天成,似妖似仙,又像是遊戲人間的精魅,普通的女兒家,見著他的一個淺笑,怕是就被迷得找不著北了。事實也的確如此,這赫連煜想必也是花叢老手,在女子之事上沒失過手,這才自負如斯。
只是他卻不知道,對面的寒雁,經過上一世的教訓後,便深知一個道理。那便是,看一個人是不能看表面的。那麵皮生的美的,內里許是生的醜陋。那麵皮醜陋的,或許真是不那麼可怕。衛如風看著那般溫和翩翩,君子無雙,卻也能眼睜睜看著自己新婚妻子的死去。這世上,麵皮能代表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