搜索,情侶會做的幾件事。
白天么么噠,晚上啪啪啪……
盧晚晚在一瞬間關上了電腦,畫面實在是太太太不和諧啦!她的臉頰一片緋紅,仔細看了看確定寢室其他幾個人還沒醒,她才稍微鬆了一口氣。
她換好了衣服,躡手躡腳地出門,在開門的一瞬間聽到另外三個人異口同聲地說了一句:「夜不歸宿的話你死定了!」
「怎麼可能!」盧晚晚拍了拍胸口,趕緊出門了。
早上八點,任初已經在女生寢室門口等她了,穿著亮黑色的羽絨服,下面配了一條牛仔褲,白色板鞋。他沒開車,手裡提著保溫杯。今天這個打扮,跟他以往的風格大相徑庭。
所以,乍一看,盧晚晚愣了一下。
「怎麼了?」
「你今天跟平常有點不太一樣。」
「哪裡不一樣?」
盧晚晚仔細回憶過去,再打量現在的他,得出結論:「你以前出門穿得跟個男明星似的!」
「現在呢?」
「像個學長了。」
任初笑了笑,把保溫杯遞給她:「趁熱喝。」
「我們去哪兒?」
「到了你就知道了。」任初說完還衝她眨了下眼睛,酥得盧晚晚徹底繳械投降,跟著他一直走。
「到了。」任初說道。
盧晚晚抬頭一看,圖書館?
在盧晚晚的狐疑中,任初給她找了幾本參考書以及模擬試卷。
「下周你考試吧?」
「嗯。」
「你沒考過第一名吧?」
「呃……」盧晚晚有點心塞,她心理素質差,外加有毒,這些年從來都是平時成績好,考試成績一落千丈。
任初溫柔地摸著她的頭說:「想考第一名嗎?」
盧晚晚瘋狂點頭:「做夢都想!」
「那我幫你考個第一名好不好?」
「還有這種操作?」
任初「嗯」了一聲:「我是誰?」
「學習好的惡霸!」
公共課部分,根據自己多年來的考試經驗,任初總結了一下必考的部分,俗稱考點;專業課部分,任初參考了歷年來的試卷,進行押題。
有生之年,她第一次感受到,被一個學霸寵愛是什麼感覺。她已經預見到了,這一場期末考試,她可以躺贏。
從圖書館出來,外面正下著雪。
任初走在前面,盧晚晚跟著他,他下了三級台階後,定下來轉身,朝她伸出手來。
「我不會摔倒的。」她說。
「給你暖手的。」他說著握住了她的手,十指相扣。
盧晚晚低著頭笑了起來,跟在他後面歡呼雀躍。他的手很暖,掌心裡像是有一顆太陽。
他們就這麼一路牽著手去食堂吃飯,任初點了四個菜,端著餐盤在餐廳里找位置。他有點後悔這個點來食堂了,人滿為患。他們走了一圈,發現有幾張桌子都只坐了兩三個人。
「要不,我們換個地方吃?」盧晚晚提議。
「不用,等一下。」
因為任初一直站在過道上,原本坐在這兒吃飯的女生突然站了起來,端著自己的餐盤,走到隔壁那桌的男生面前問:「我可以坐在這裡嗎?」
男生瞥了一眼任初,又看了看女生,同意了。
任初笑了:「謝謝。」
女生看也不敢看任初一眼,埋頭說:「學長別客氣。」
「你看,有位置了。」任初對盧晚晚說。
果然是個惡霸啊!盧晚晚嚴肅道:「你以後在學校里,能不能和顏悅色一點?尤其是對女生,不要那麼凶。你難道沒有發現,大家都怕你嗎?」
「我發現了,但是我為什麼要對她們和顏悅色?我只對你一個人和顏悅色不就好了?」
「唔……」她覺得心裡好暖好暖,可到底是沒什麼經驗,害羞得不要不要的,低下頭用力扒飯,以此來掩飾自己的慌張。
任初笑了笑,身體前傾,微微歪了下頭,看著努力吃飯的盧晚晚,突然大聲叫了她的名字。
「啊?」盧晚晚被嚇了一跳,本能地抬頭。在抬頭的一瞬間,她碰到了任初的唇。她觸電一樣閃開了,完全沒料到,對方會離自己那麼近!她剛才好像是親到他了?怎麼辦?怎麼辦?盧晚晚恨不得一頭撞死在桌角上,怎麼就這麼冒失呢?
任初忍著笑意,伸手把她臉頰上的飯粒給抹去了。
「好好吃飯,想什麼呢?」
「哦……」盧晚晚只管低著頭,活脫脫像一個傻子,任初這種有經驗的老司機,會不會鄙視自己?她要不要也裝作很有經驗的樣子?
「辣眼睛!」
說這話的是汪彧楊,他和范毅端著餐盤從他們面前路過,口氣十分幽怨。走了幾步,倆人又回來坐下了。
「不是辣眼睛嗎?」任初說。
汪彧楊撇撇嘴說:「沒位置呀!」
范毅也說:「你倆不秀恩愛可以嗎?不要虐狗!」
汪彧楊翻了個白眼:「只有你一個單身狗好嗎?我有女朋友。」
「聽說你女朋友回去集訓了。」任初丟下這一句之後,汪彧楊徹底萎靡不振了。
昨天看完聖誕晚會,聞沫就回去了,並且短時間內不會回來,她和汪彧楊再一次回到了網戀的狀態,隔著一部手機,相互思念著對方。
「我過陣子,跟交流團一起去德國,我爸媽也在那兒。走的時候,你們不必送我。」汪彧楊笑了笑,掏出了一個信封推到盧晚晚面前,「晚晚,我想對你說的,都寫在這裡了,謝謝你。」
任初的目光落在那個信封上,如果眼神有溫度,這會兒已經把那封信給燒成灰燼了。
「吃飽了,走了!」
汪彧楊的離開同他來時一樣,悄無聲息,卻讓人永遠記住了那個笑容。而後幾天,盧晚晚再也沒有見過汪彧楊,如他所說,他不喜離別,索性不要告別。
任初將目光又投向了超級電燈泡范毅的臉上,范毅趕緊吃了幾口飯說:「真沒別的地方了,你再忍忍!」
「汪彧楊寫的什麼?」任初表面上波瀾不驚,實際上內心一片翻騰,如果那小子敢寫什麼不該寫的,他一定讓那小子飛不了德國。
信封沒有封上,裡面只有一張信紙,上面有一串數字、一串字母,下面寫著一句話:這是我《消消樂》的ID和密碼,晚晚記得幫我過關。
盧晚晚:「……」
從食堂出來,任初還一直牽著盧晚晚的手,一路上都在被人圍觀。盧晚晚還有點不適應,任初倒是沒什麼反應的樣子。她聽到了許多竊竊私語,大部分是說——
「天哪,竟然牽手了,之前一直澄清是在做戲嗎?」
「怎麼看都不般配呀!」
「是呀,哪裡有關愛好啊。」
「大二的關愛才是真美女,這個盧晚晚,嘖嘖,整的吧。」
「之前關愛可是跟任初一對兒的,這個大一新生橫刀奪愛,好卑鄙哦!」
「……」
盧晚晚瞬間停住了腳步,看向了任初,問:「關愛是誰?」
任初擺出了一張問號臉。
盧晚晚嘖嘖兩聲:「看來是你的爛桃花,果然是口碑不好呀!流言四起的感覺我很不喜歡!」
「那你有解決的辦法嗎?」
「當然有了!」盧晚晚眨了眨眼睛。「任初!」她突然大聲叫了他的名字。
「怎麼了?」他問。
盧晚晚大聲說:「你喜歡我嗎?」
任初的嘴角積滿了笑,點了點頭,也大聲說:「我喜歡你。」
盧晚晚一個箭步上前,摟住任初的脖子,然後飛快地在他嘴唇上親了一下。動作一氣呵成,讓圍觀群眾徹底呆愣。
盧晚晚看了一圈大家的反應,滿意地點了點頭說:「行了,走吧!」
直到出了校門,盧晚晚才鬆了一口氣,剛才她的確是裝模作樣,現在心裡忐忑得要死。任初卻還是很淡定的一張臉,這讓盧晚晚更加緊張起來。果然是,社會我任初,人狠話不多啊!她也不能太弱了。
此時此刻,她非常想上網搜一搜,如何才能假裝不是第一次談戀愛約會的樣子?
「剛才很熟練。」任初回憶了一下,點評道。
盧晚晚大手一揮:「這算什麼!我又不是新手。」
「嗯,下午沒課,你想去哪兒?」
「看電影吧!」
「好,那咱們等公交車去吧。」
「哎?」盧晚晚有點納悶,任初很反常啊!
兩個人在寒風中等了十來分鐘,瑟瑟發抖,任初不斷給盧晚晚暖手,最後實在忍不了了,回去取車了。把切諾基的暖風打開以後,兩個人才算徹底活過來了。
趁著任初開車,盧晚晚飛速上網搜了一下,找到了一個帖子——「情侶必做的100件事」。
牽手、吃飯、接吻……嗯,他們都做了,接下來是一起看一部唯美愛情文藝片。
電影院人不算多,盧晚晚他們看的這個廳,直到開場了,都還只有他們兩個。
這片子是盧晚晚選的,她有點忐忑:「不會是部爛片吧,怎麼除了我們,都沒人看?」
任初:「評價蠻高的。」
盧晚晚吐槽:「那該不會是包場吧?太土了!」
任初:「……」
包場這種行為真的很土嗎?
電影看了三分之一,盧晚晚偷偷地打了個哈欠,伸了個懶腰,旁邊的任初慢悠悠地睜開眼睛問:「結束了嗎?」
「你該不會睡著了吧?」
「你呢?」
「我要是沒跟你說話,估計也睡著了。」
兩個人相視一笑,果然理科生不太適合看這種愛情文藝片。電影的邏輯錯誤太多,裡面的一些情節,從物理學的角度解釋不清楚。他們大失所望,好在只有他們在看,聊天也沒什麼影響。
「你英語成績一般,我看過你的卷子,聽力拖後腿了。」任初突然說。
「唔……」這一點盧晚晚承認,她寫和看還可以,一到了聽,整個人就蒙了。對於任初是怎麼看到自己試卷的,她也沒什麼驚訝的,畢竟任初在Z大可是傳奇人物一樣的存在。
「從現在開始,我同聲翻譯,你自己配著中文對白聽。」任初說完,就開始在她耳邊中譯英。
任初的語速不快,聲音好聽,盧晚晚第一次覺得,聽力也沒有那麼難了。漸漸地,她竟然能夠自動忽略音響里的中文對白,只聽任初的英文翻譯,然後自己再翻譯成中文。
一場電影下來,她感覺聽力提高了不少。
「等我一下。」任初說完出去了一趟,他找到電影院的經理,包了這個放映廳一下午,安排了幾部英文電影。
「這一次,你來翻譯成中文,有錯誤我會糾正你。」電影開始了,任初說道。
兩個人戴上3D眼鏡,自動忽略了下面的中文字幕,然後開始同聲翻譯。
「復仇者聯盟……」盧晚晚開始快速地翻譯,起初有點磕磕巴巴,好多詞也不對,任初耐心地指出來,並且在超級英雄打鬥的時候,快速給她講解。盧晚晚仔細地聽著,再開口的時候,底氣就足了很多,聲音也大了不少。
一部英文電影這麼訓練下來,盧晚晚覺得自己快能去字幕組當翻譯了。任初不愧是著名學霸,他的學習方法,事半功倍。
足足練習了兩部電影,兩個人一點也感覺不到累,反倒是比之前剛開始看電影的時候精神多了。他們從電影院出來的時候,神清氣爽。
而他們走後,進來打掃衛生的服務員在對視了一眼之後,同時說了句:「這倆神經病啊!有這麼看電影的嗎?」
回到車上,任初並沒有馬上開車。
盧晚晚問:「接下來去哪裡?」
「一般情侶都會去的地方。」
「遊樂場?」盧晚晚試探性地問,她記得帖子里是這麼寫的。
任初先是愣了一下。
難道猜錯了?盧晚晚有點懷疑自己了,但是為了面子,她還是堅定地說:「怎麼,你不知道嗎?」
「我當然知道是去遊樂場,只是有點驚訝,你竟然猜到了。」
盧晚晚乾笑了幾聲說:「畢竟,我也不是第一次談戀愛,不是第一次約會,也很有經驗的!」
「嗯,我也是有經驗的。」
兩個人到達遊樂場之後,才發現遊樂場的人很少,許多項目都因為天氣太寒冷沒開,能玩的寥寥無幾。
他們沉默了大概有五分鐘,然後同時開口:「你該不會是第一次約會吧?!」
然後兩人又同時點了點頭。
所以,一整天,兩個人都在假裝有經驗?難怪,她覺得行程安排如此眼熟,他們兩個看的很可能是同一個帖子。
盧晚晚抿著唇笑了起來,她的心情無比好,她怎麼都沒有想到,口碑那麼差的任初,竟然也是第一次跟女孩約會。看起來那麼有經驗的他,也會手忙腳亂地查攻略。他們的第一次約會,都獻給了對方,如此美好。
「來都來了,做個紀念品吧。」盧晚晚提議。
他們牽著手在遊樂場的工藝小鎮逛了一圈,最終選擇了一家雕刻館。一人一根木頭,在老師的教導下,進行根雕。
盧晚晚到底是學過糕點製作的人,這種手工對她來說並非難事,只需要更加認真就好。對喜歡運動的任初來說就難了許多,兩個人全身心投入,期間也沒有過多的對話,時光彷彿靜止,夕陽籠罩下,畫面唯美又和諧。
直到夜幕降臨,他們才各自完成了作品,分別裝進了錦盒裡,送給對方。他們默契地沒有立刻打開來看,而是小心翼翼地收好了。
「餓不餓?」任初問。
盧晚晚點了下頭。
「去『明天』。」
已經有一陣子沒有去「明天」這家私房菜館吃飯了,老闆又新增了不少的古董擺設。任初訂了最大的那間包房,是他們偶遇的那一間。他們心照不宣,盧晚晚看著那面單面鏡突然說:「任初,你能不能在鏡子那邊對我笑一下?就像我當初對你笑的那樣。」
任初推門出去,在單面鏡的那一頭,他只能看到鏡子里的自己。盧晚晚在鏡子的這一頭,注視著他。在他看不見的地方,盧晚晚用手指畫下了一個心。恰巧在這顆心的正中央,是任初的一張笑臉。
他嘴角揚起,露出了潔白的牙齒,眼睛微微地彎著,沖著鏡子眨了下眼睛,一如當初盧晚晚那樣眨眼。這一瞬間,畫面定格,歲月靜好。
玻璃門打開,任初擁抱了她。
「晚晚……」就在他準備深情告白的時候,他卻發現懷裡的盧晚晚正拿著手機,屏幕上是他們學校的論壇。
「你在幹嗎?」任初問。
盧晚晚側著臉貼在他的胸口上,整個人就像沒骨頭一樣,掛在他身上,手指飛快地打字,並且附帶一張照片。
照片是她剛才拍的,從側面的角度,剛好能看到任初對盧晚晚拋媚眼,盧晚晚一臉正氣,配文是:學霸校草任初對盧晚晚笑靨如花,盧晚晚雖然表情冰冷,可是嘴角上揚。
任初:「……」
盧晚晚嘿嘿地傻笑,然後明目張胆地點了下發布按鈕,在他們倆的緋聞帖里,回了個帖。
當初,就是因為她對著鏡子笑了一下,被人拍到了發到論壇里,才引發了一連串緋聞。現如今,風水輪流轉了。
沒幾分鐘,就有人回帖了,個別吃瓜群眾還抱著僥倖心理,覺得是盧晚晚P的圖。盧晚晚覺得不公平,當初她的照片出來,怎麼就沒人維護她說是P圖呢?
「怎麼?」任初捏了下盧晚晚的臉,「變包子了?」
「你粉絲好多啊!」盧晚晚撇了撇嘴。
任初笑了笑,用自己的賬號登錄了學校論壇,找到剛才盧晚晚的回帖,又跟著回了一帖:從始至終,都是我追求的盧晚晚。
緊跟著,學校論壇炸鍋了,少女心碎了一地。
任初想了一下說:「學校好像還有個校草評選,你記得上真身給我投票。我當初可是給你投了票的。」
她怎麼會忘記,那次的投票,成了他們倆緋聞的實錘。曾經盧晚晚是很懊惱這個投票的,但是現在看起來,她應該感激這個比賽。
她又刷新了一次論壇,發現已經癱瘓了,計算機系的學長正在搶修。修好後,管理員唐洛掛了一個告示:禁止毫無意義的灌水。
唐洛這個名字她有點印象,是用雪球砸了自己的那個男生,害得她被二師兄孟西白好一頓嘲笑,還提醒她小心來著。那時候說的那個名字好像是叫關愛?
「關愛,跟你很熟嗎?」
「沒印象。」
夜幕深沉,任初送盧晚晚到女生寢室樓下,在她手機里定了三個提醒,分別是:起床提醒、吃飯提醒、想我提醒……
「下周我要比賽,明天開始要集訓了,可能陪不了你。」
「我好好複習,考個好成績。哪天比賽,我去給你加油!」
「你不要來。」
「為什麼?」
「看見你我可能會移不開目光,就看不到球了。」
盧晚晚紅了臉,咳嗽了一聲說:「那你拿了冠軍,我給你慶功!」
「嗯,你好好考試,別緊張。卷子比我好對付多了,你放輕鬆。」任初摸了摸盧晚晚的頭。
她用力地「嗯」了一聲又問:「你去比賽的話是不是沒時間複習了?你也得考試呢。」
「我不需要複習,反正是第一名,考多少分沒差。」
盧晚晚:「……」有點嫉妒是怎麼回事?
回到寢室,劉心怡和肖瀟都很詫異:「乖乖,羊入虎口,竟然還能脫險回來!」
盧晚晚沖她們做了個鬼臉。
「跟任初約會的感覺怎麼樣呀?」肖瀟問。
盧晚晚仔細回憶了一下,給了一個非常中肯的評價:「與君約次會,勝讀十年書!」
「這麼神奇?!」劉心怡驚呼。
盧晚晚「嗯」了一聲:「期末考試提高三五十分不成問題。」說完,她迫不及待地拆開了任初給自己的那個盒子,裡面是一塊心形的木牌,上面刻著他們的名字,剛勁有力的筆鋒,一看就出自任初之手。
任初也嘗試了根雕,奈何難度太大,所以最後製作了一塊告白牌子給她。
劉心怡瞥了一眼笑得像個傻子一樣的盧晚晚,說:「你手上的這個蘿蔔……」
肖瀟反駁了她:「你什麼眼神,這明明是一個西瓜。」
盧晚晚狐疑地望著她們說:「你們難道看不出這是一個愛心嗎?」
劉心怡:「……」
肖瀟:「……」
顧橋就是在這個時候回來的,盧晚晚趕緊拿給她看:「顧橋顧橋,你看這是不是愛心。」
顧橋點了一下頭,人卻沒有做停留,也沒有看,直接去了衛生間。她的神情有些凝重,眼睛更是通紅,好像是哭過了。
「顧橋有心事?」肖瀟問。
盧晚晚收起了她和任初的信物:「你們先睡,我守著她。」
過了一個多小時,顧橋出來了,上床直接睡覺,盧晚晚躺在她的旁邊,輕輕地抱著她。她了解顧橋,這是一個無比堅強的姑娘,只願意與人分享快樂,悲傷要自己慢慢消化,從來不與旁人訴說。
「顧橋,我在呢。」她輕聲說。
顧橋沒有回應,可是盧晚晚知道她聽見了。
男生寢室高級公寓里,任初的桌子上擺著一個木雕,他看得出神,唇邊始終帶著笑意,眼睛裡也全是愛慕。
范毅洗完澡出來,看見這麼一番場景,直接嚇了一跳。
「你中邪啦?」范毅說。
任初沒理他。范毅走到任初跟前,看了眼任初桌子上的那個木雕,差點尖叫出來,他拍了拍胸口說:「大半夜的,你對著個木頭骷髏笑得那麼開心幹什麼?你變態啊?!」
任初笑著搖了搖頭:「盧晚晚送的。臨床系的就是不一樣,你看這頭蓋骨雕刻得多逼真,很多細節……」
范毅趕緊躲開了,這倆神經病!他感覺到,自己當初用任初的賬號給盧晚晚投票是個錯誤!
在緊張的複習和訓練之中,盧晚晚結束了考試,任初也結束了比賽。
就如同任初說的那樣,考試真的沒什麼可緊張的,卷子也沒有多兇殘,她多年來的考試綜合征,似乎在遇見任初之後痊癒了,她預感到自己這次應該考了一個不錯的成績。
任初也不出意外地拿到了省級大學生乒乓球比賽的冠軍,因為實力最強的那個對手,在預賽的時候已經被他淘汰了。
當天晚上,任初和盧晚晚決定,先去「明天」吃飯,再去「愛樂」唱K,邀請了整個乒乓球隊的隊員和盧晚晚的好友們。
吃飯的時候,任初做了一個正式的介紹,這是他上大學以後,第一次公開女友,實際上也是他的第一個女朋友,儘管,誰也不相信他。
盧晚晚更不用說,前面暗戀過的人最後都成了自己的男閨蜜。
對於這個飯局,大家也沒有表現出驚訝,因為在大傢伙的眼中,這倆人早就是一對兒了。
吃過飯,一行人去「愛樂」唱K,仍然選擇了最大的包房。
當包房門打開的那一瞬間,有兩個身影衝到了點歌台前,一個是盧晚晚,另一個是宋榮榮。
當前奏響起的時候,眾人感覺不妙;當宋榮榮開口唱了一句之後,眾人面如死灰;當盧晚晚開口之後,眾人生不如死。
肖瀟和劉心怡更是全程捂住了胸口,盧晚晚和宋榮榮合唱了一曲回來,發現室友面色不好。
「你們倆怎麼了?」盧晚晚問道。
「辣耳朵。」肖瀟回道。
「那幹嗎捂胸口?」
「怕死。」
盧晚晚哼了一聲,繼續去點歌了。她和宋榮榮唱得十分開心,她們選的歌風格不同,但是唱出來卻都是一樣的,沒有音調,且撕心裂肺。
五首魔音穿耳之後,范毅坐到了任初的身旁說:「你唱一首好不好?」
此時,任初正全神貫注地聽盧晚晚唱歌,時不時還要晃動一下沙錘和鈴鼓,給盧晚晚打著節奏,儘管盧晚晚從來沒跟上過節奏。
任初眉目含笑,眼睛一刻也沒有從盧晚晚身上移開,問范毅:「為什麼?」
「你先別看盧晚晚,你看看我們,救救我們好不好?要受不了了!」
「晚晚唱歌很好聽。」
他竟然說盧晚晚唱歌好聽?范毅覺得,這個世界開始玄幻了。范毅在心裡盤算著,是威逼還是利誘一下任初,才能結束大家的痛苦。
「任初!唱歌?」盧晚晚突然扭頭說了一句。
范毅哼了一聲說:「他不唱!」
「好呀,你想唱什麼我陪你。」任初搖著尾巴過去了,看得范毅目瞪口呆,果然萬年單身狗有了女朋友之後,是沒有人性的。
聽到任初要唱歌了,大家都鬆了一口氣。
「合唱吧。」任初說,「你喜歡什麼歌,我應該都會。」
「《東京不太熱》,我想唱這個。」
他們很默契地分好了詞,一人一句,一句天堂,一句地獄。
硬碟里的女神下了又刪
去年夏天后就沒聊過天
一盞一盞街燈烘焙了夜
只有手中煙在寂寞地渲染
人太多大部分是漫無目的地走
聽著歌想念一個人心痛也不說
悄悄看外邊的情侶曖昧牽著手
你也牽過手是左手牽右手
叮叮噹噹QQ響起會是誰呢NaYo
會是她嗎NaYo什麼事呢Ayo
假裝正經幫她把問題都擺平NaYo
不多聊了NaYo去吃飯了Ayo
明明心裡很喜歡卻保持著距離
怕被傷害就偽裝出高冷的表情
以為這樣總有一天她會接近你
直到有天看見她和別人在一起
……
任初的歌聲好像有魔力,他帶著盧晚晚唱了一段之後,她的歌聲好像有節奏和音調了。盧晚晚自己都沒發現這一變化,但是在場的觀眾全都心照不宣,他們希望,任初能多教教盧晚晚,這樣大家都少受苦。
一曲唱罷,評分不低,盧晚晚更加高興。
宋榮榮接過麥克風,搖了搖頭說:「剛才唱的那首,沒有你的風格了。」
盧晚晚倒是沒在意,她從台上下來,坐到了沙發上。顧橋一個人捧著手機,正在打字,屏幕的光映照著她的臉,竟然已經淚流滿面。
盧晚晚頓時嚇了一跳,抽了幾張紙巾給她。
「顧橋,你怎麼了?」
顧橋搖了搖頭,她沒想到會被人看見,趕緊抹了一把眼淚,然後笑著說:「歌詞太感人了,我去洗把臉。」
劉心怡和肖瀟這時候轉過頭來,瞧見了這一幕,也愣了一下:「不是吧,晚晚,你把顧橋都唱哭了,太難聽了!」
「才沒有,挺好聽的。」顧橋說完狼狽地從包房逃走了。
「我去看一下。」盧晚晚說完也起身走了,跟在顧橋的身後。顧橋出了KTV的大門,沒有去洗手間,而是蹲在一個燈光照射不到的角落,然後小聲地抽泣著。她在壓抑著自己,害怕被別人發現秘密,彷彿那個秘密是洪水猛獸一樣,讓她害怕,讓她顫抖。
哭了好一會兒之後,顧橋站起身,再次從黑暗裡走出的時候,她沖盧晚晚笑了一下,彷彿又是那個元氣滿滿的顧橋。
「什麼都別問,我不知道該怎麼說。」
「扛不住的時候,記得有我。」
「謝謝,晚晚,你永遠都是我的好朋友。」
盧晚晚擁抱了顧橋,她沒發現,顧橋已經這麼瘦了。她想知道,顧橋的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麼,能夠讓堅強的她如此無助。
任初叫了幾輛車,把同學們都安全地送回了學校。他喝了酒,照舊是盧晚晚開車。
今天校門關得很早,大概是因為考完試,很多學生都放假回家了,學校里沒什麼人。任初的車開不進去了,門衛也不在。他們只好下車步行,路燈下的影子重疊在一起,搖搖晃晃,影影綽綽。
「哪天回家,我開車送你。」
「千萬不要!」
「為什麼?」
「你太招搖了,我爸媽不喜歡太招搖的。」
任初笑了笑,伸手將她攬在懷裡,微微弓著身軀,將下巴擱在了她的肩膀上,整個人恨不得嵌入她的身體里去。
「那我陪你坐大巴。」
「送女朋友回家,這算情侶必做的事嗎?」
「算吧。」
盧晚晚掃了一眼,忽然看見旁邊停著一輛自行車。
「離寢室還有很遠呢,你累不累?」
「嗯?」
「做點情侶必做的事。」盧晚晚眨了下眼睛,然後奔向了那輛自行車,抬腿就坐了上去。
「做什麼?」任初問。
「騎單車呀!你沒看過偶像劇嗎?」盧晚晚拍了拍后座,「上來,我載你!」
任初:「……」
「愣著幹嗎,你又不會騎車。」
任初咬了咬牙,跨坐在了盧晚晚的自行車后座上。
盧晚晚蹬了幾下,自行車沒動。她回頭看了一眼,皺了皺眉說:「你能不能把腳抬起來?」
任初極其不情願地抬起了腿,奈何他的腿太長,普通抬腿根本沒有效果,他只好高抬腿。
「你確定騎車回去是個好建議?」
「走回去多累啊!」盧晚晚十分自信,「你沒騎過自行車你不知道,這個是力學的原理,很省力氣的。」
說完,她就開始玩命蹬腳踏板,漸漸地滿頭大汗,她感覺后座上載著的不是任初,是孫悟空當初背著的那座山。怎麼會這麼重?現在後悔還來得及嗎?盧晚晚有點想哭,自己立的flag,哭著也要騎下去。
任初更是苦不堪言,他人生中第一次恨自己腿太長。
第二天,兩個人十分默契地下不了床了,一個是抬腿累的,一個是蹬車累的。
但是都給對方發了條微信說:親愛的,今天有事情要處理,先不見面了吧。
對方都欣然同意了。
和汪彧楊一樣,劉心怡也選擇了不要道別,彷彿只要不是親自送別,她們就像沒有分開一樣。
直到那天下午,劉心怡的床鋪空了,聽說有新的室友搬進來,她們才真正緩過神來,劉心怡離開了,也許是一年,也許是兩年,曾經形影不離的日子,一去不返了。
同樣走的還有梁夏,不同的是梁夏走的那天,她約了安嘉先和盧晚晚見一面。在學校南門商業街那個鮮為人知的咖啡廳里,梁夏坐在鞦韆上,一下一下地盪著。
盧晚晚遲到了,在她進門的那一刻,梁夏眉飛色舞地笑了,戳了戳安嘉先說:「給錢!我就說她會遲到吧!」
安嘉先無奈地笑了,掏出錢夾來,遞給梁夏:「你隨意好了。」
「發生什麼事?」盧晚晚一頭霧水,一邊解圍巾一邊問。
「名副其實的盧晚晚,遲到是必然,我們剛才打了個賭。」梁夏眨了下眼睛,莞爾一笑。
一瞬間讓盧晚晚想起了高中的時候,他們三個人經常約在學校外面的小店裡,通常自己都是遲到的那一個,他們兩個每次都會打賭。安嘉先每次都輸,她有時候懷疑安嘉先是不是智商有問題,現在想想,安嘉先肯定是故意輸的。
「喝點什麼?」安嘉先問。
「喝酒!」梁夏搶著說,「為我送別,要喝酒。」
服務員給他們每個人都上了一杯雞尾酒,給盧晚晚的那一杯有些與眾不同,是個大杯……
她看著這一大杯酒,狐疑地望著服務員,服務員十分羞澀地說:「同學,那天在洗手間救人的是你吧?多虧了你,不然我們店就慘了,為了感謝你,所以……嗯,你喝吧,可以續杯。」
盧晚晚有點哭笑不得,可是她一點也不喜歡喝酒啊!
梁夏忍不住笑了起來,嘖嘖兩聲:「晚晚真是走到哪裡都有人喜歡呀!那我也就放心了!」
「要不,我替你喝?」安嘉先說。
盧晚晚微微愣了一下,她下意識地去看梁夏。梁夏輕輕地拍了一下安嘉先的手:「你很能喝嗎?你們兩個的酒量,半斤八兩好不好?我來!」
梁夏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梁夏,你少喝點。」安嘉先按住了梁夏去端第二杯酒的手,卻被梁夏給推開了,她又喝了一杯,再去端盧晚晚酒杯的時候,盧晚晚先她一步端了起來,皺著眉喝了一大口。
梁夏攤了攤手:「其實我挺能喝的,你們倆不知道而已。我爸工作經常調動,我從小跟著他,換了好幾所學校,去了好幾個城市。喝酒這個本事,是跟初中那夥同學練的,就是你們口中的差生。嗯,我也是差生。」
「吊車尾怎麼能跟學霸在一起嗎?安嘉先你說對嗎?」
「我不是學霸。」
「學霸只能和學霸在一起,所以你看盧晚晚和任初在一起啦!恭喜恭喜!」
「你們正式在一起了?」安嘉先問。
盧晚晚點了下頭,大方地承認了。
「他對你好嗎?」
「很好呀!」
「要是哪天他欺負你,我……」
「他不會的。」盧晚晚打斷他,這個學校里恐怕沒有人相信,任初只是表面上長得有點凶而已,實際上是一個很樂於助人的人。
「放心吧,晚晚很能打的,不會被欺負的。」梁夏的眼睛望著盧晚晚,很平和,像她們第一次見面那樣。
他們說起了很多高中時代的事情,互相揭老底,都在極力地找回當初的感覺,卻都知道時光過去了就再也回不去了。那條叫作背叛的裂縫,已經將他們分開了。
「我明天的飛機,安嘉先,你要記得想我。」梁夏擁抱了安嘉先,她抱得很緊很緊,不捨得分開。
「一年而已,德國而已,我有空就去看你。」安嘉先輕輕地拍著她的背,哄著她說,「我等著你。」
「安嘉先,我喜歡你。」
「我也是。」
梁夏鬆開手,笑嘻嘻地看著安嘉先:「你去幫我打車。」
安嘉先穿上外套出門,這裡的確不好打車。
梁夏張開雙臂,擁抱了盧晚晚,在她耳邊說:「晚晚,過去的一切,我會都忘記,忘記你出現過,忘記我背叛過你,忘記你傷害過我。我不會再回來了,幫我照顧好安嘉先,別告訴他。他這個人,時間久了,會忘記的,不會痛。」
盧晚晚萬分震驚,她想要看著梁夏的眼睛,聽梁夏再說一次,梁夏卻緊緊地抱著她。窗外安嘉先沖她們招了招手,梁夏抓起背包快速跑了,到門口的時候,她沖盧晚晚露出一個笑容來:「再見了!」
「再見。」
很久以後,盧晚晚才知道,那些年說過的再見,其實有一層含義是再也不見,她果然再也沒有見到過梁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