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漸漸散去,一隊十七八人兵馬從中疾馳而出,宛如撕開了最後一層幕布,青光鋪照大地。
為首的一人將手裡的火把熄滅。
他大聲說:「前方有個茶館,不僅有茶還有吃食,裡面還有個茶西施,她做的蒸餅很好吃,大家到那邊歇息休整。」
身後的兵馬們齊聲呼喝,聽到這個,一身的疲憊都開始卸去,氣氛變得活躍。
「鍾爺,你有十幾年沒來京城了吧?那地方還在不在?」有人喊道,「別讓咱們白歡喜一場。」
鍾長榮回頭看那小子一眼,哈哈一笑:「世事多變,但又常常一成不變,就算那茶館不在了,大家也渴不死!怕什麼,繼續趕路就是。」
「這不是你給了大家希望嘛。」「鍾爺,到時候你得請客。」兵丁們紛紛嚷著。
這些都是他一手帶出來的兵,跟他熟悉的沒大沒小,鍾長榮也不以為怪。
他將馬鞭一揚:「來,你們只要有一個能越過我,我請你們去京城最好的酒樓,喝一頓酒。」
伴著他話音落,身後怪叫連連,馬蹄飛揚,原本疲憊的兵士們宛如剛出圈的羊群撒歡而去。
鍾長榮大笑,喊聲小兔崽子們,揚鞭催馬追了上去。
晨光照亮大地,大鍋燒開的水騰起霧氣,讓茶棚里如仙境。
「兵爺,你們的茶。」一個年老的婦人兩手拎著兩個茶壺過來,沙啞聲音招呼。
看這老婦顫巍巍的模樣,兵士們忙起身,爭搶去接「阿婆,我們自己來。」
老婦人笑呵呵將茶壺遞給他們:「等著啊,我去給你們煮麵。」
看這老婦人顫巍巍走開了,兵士們都看向鍾長榮。
「鍾爺,這就是你說的西施?」
「鍾爺,你的口味真獨特。」
「大家別這麼說,西施也有老的時候。」
兵士們嘻嘻低笑,鍾長榮瞪了他們一眼:「別胡說八道,明顯是換人了。」
他環視一眼四周,茶館還是那個老樣子,主人卻變了,不知道那對小夫妻哪裡去了,這大概就是物是人非吧。
這個茶館臨著大路,客人不少,不多時就坐滿了,充斥著天南海北的口音。
幾個兵士忍不住好奇的打量,被鍾長榮低聲制止。
「臨近京城,人多眼雜,大家都謹慎些。」他說,「這裡不比邊郡,可以肆意行事,尤其是咱們是將軍的人。」
兵士們忙坐好收回視線。
一個兵士忍不住壓低聲音說:「頭兒,聽說當年將軍在京城可風光了——」
鍾長榮神情黯然一刻:「那都是過去的事了,十幾年了,早就沒人記得將軍了——」
他的話音落,身後一桌說笑的人們陡然拔高了聲音。
「——這就是她贏了,三皇子都邀請她參加文會了——」
這話引得四周的更多的喧嘩,其他桌的客人們也紛紛詢問「真的?真的贏了?」「怎麼可能她一個小女子。」
被這麼多人詢問,先前說話的人更得意了:「當然贏了,中山王世子親自代表三皇子去送的請帖。」
四周的喧嘩更盛「厲害啊。」「這些小女子們。」「這次文會有熱鬧可看了。」
四周熱鬧,鍾長榮一桌人寂然無聲,兵士們安靜的喝茶,眼睛滴溜溜的到處看,豎著耳朵聽這些在邊郡很少聽過的人和事,三皇子,中山王世子,文會——
三皇子那可是皇子,人人都能隨意談論啊,果然京城和邊郡不一樣,在邊郡談論最多的不過是郡守的大兒子。
而且聽聽人家做的什麼事,文會啊,邊郡可沒有這種東西,只有郡守大兒子,大將軍侄子們的鬧會——吃吃喝喝,飲酒作樂,然後以打架結束。
還有女子們——
太厲害了,太熱鬧了,果然是天子腳下。
兵士們興奮地聽著陌生的話題,直到一個名字鑽進耳內。
「——楚岺啊。」
楚岺?這個名字有點熟,兵士們愣了愣,不過天下同名同姓的人多了是,京城那麼多人,不奇怪。
適才鐘頭兒說了,十幾年了,物是人非,京城早就沒有人知道將軍了。
他們看到鐘頭兒渾不在意淡然的吃面,吸溜吸溜一口吞下去半碗。
於是大家也都繼續豎著耳朵喝茶的喝茶吃面的吃面。
「——當然不一般,那可是衛將軍楚岺,想當年他可比這些小女子們鬧的動靜大——」
噗嗤一聲,吸溜半碗面的鐘長榮被嗆住了,要咳嗽也咳嗽不出來,口鼻噴出湯麵,桌子上的兵士們反應快,抱著自己的碗躲開了。
這動靜讓四周的人們看過來,見一個中年刀疤臉吃的一頭一臉,有人失笑有人鄙夷有人害怕刀疤移開了視線——一看就是邊郡來的兵,沒見過世面,吃個加了蛋的面都稀罕成這樣。
諸人不再理會,繼續說笑。
鍾長榮扯過一個兵士的袖子擦了臉:「小兔崽了們躲的倒是快。」
兵士們又是笑又是驚訝,重新湊過來聚在一起,低聲問:「頭兒,他們說的是,將軍吧?」
叫楚岺的人多得是,莫非天下恰好也有衛將軍叫楚岺?
鍾長榮握著筷子,這一次沒有再往嘴裡扒麵條,眼神也驚疑不定。
四周的聲音替他做了回答。
「——衛將軍楚岺,你們沒聽過啊?都忘記了嗎?當年第一次見陛下,就把陛下從馬上驚下來了。」
「哈哈哈,說起來真是莽啊,所以說,現在的他女兒做出這種事一點都不奇怪。」
「不過楚岺莽勇得了陛下歡心,小小年紀就領兵為將。」
「但楚岺也是真有本事,戰功赫赫,如果不是他,西涼王哪裡會俯首稱臣,年年送貢品。」
聽著一聲一聲的楚岺楚岺,再聽那些發生的事,確定無疑,千真萬確,就是說的他們的將軍,他的大哥,衛將軍楚岺。
鍾長榮咬著筷子,臉上的刀疤都在跳,眼睛瞪圓,不是物是人非嗎?茶館的主人都換了,怎麼京城還是到處談論楚岺?
他幾乎以為時光倒流,自己又回到了十幾年前!
真是見鬼了!
……
……
不止京城外路邊的茶棚,很多距離京城還很遠的地方,也都在講述京城的新鮮事。
進入中原,隨便一座小城,都比邊郡繁華熱鬧,酒樓茶肆繁多精美。
這座城內最華麗的一座酒樓里客人來來往往,其中一桌人最多,有老有少,像是一家子,奶奶爺爺兒子孫子齊全,但看起來又覺得哪裡不對。
這一大家子穿著打扮極其富貴,穿的都是城內最時興的樣式,布料也極好,帶金釵銀鐲珍珠,連個七八歲的小男童都掛著一個沉甸甸的金圈——
身後站著的僕從也都穿著打扮華麗。
這是有錢人,很有錢的人。
「不知道哪個鄉下來的土財主。」店夥計跟一個熟客低聲閑聊,對那邊努努嘴,「一進城就問最好的鋪子裁衣金銀器行,然後一家子湧進去了買了幾箱子,一口氣都穿戴身上了。」
「這是做什麼,窮家富路嗎?」熟客不解,「這一行老的老小的小,就不怕露富被人劫了?」
店夥計笑著搖頭:「誰知道呢,可能在鄉下安穩習慣了,什麼都不怕。」
他們說話,看到那桌上的一個年輕女孩子招手。
店夥計忙丟開熟客高聲應聲「客官,來了。」急急奔過去。
這鄉下人出手也很闊綽,好好伺候能得不少賞錢。
嗨,君九齡。
君九齡是我第一本賣出影視版權的,對於我來說,意義非凡。
雖然我知道大家對改編影視有不同的看法,但無可否認,影視是力度最強的傳播。
當然,從文字變成影畫是一個很大的挑戰,所以,在播出之前我也是很忐忑,但很榮幸遇到了一個很好的公司,高總很真誠,編劇師良很了解網文,導演謝澤執掌過年代劇,青春劇,以及網文改編的扶搖,他們在影視需求和原著的交接上,做到了最大的還原。
今天八點開播後我看了三集,跟原著必然是不可能完全相同的,但當我看到退婚,節奏立刻就起來了。
這是跟不同的觀感,我知道,對於讀者來說,必然有很多不適,但我希望大家儘力看一眼,說到這裡,想到宣布定檔的時候,我忐忑的搜了一下,看到有人說,是希行啊,我小時候看她的書哎,竟然播齣電視劇了,我會去看一眼,當時,眼就有些酸澀,就感覺青春沒有白過,留下了痕迹。
朋友們,不管喜歡還是不喜歡,期待不期待,請看一眼吧,當年看過君九齡的朋友們,你們還記得我們當時那章沖榜第一的求票宣言嗎?我用了納蘭性德的詩:
德也狂生耳!偶然間、淄塵京國,烏衣門第。
有酒惟澆趙州土,誰會成生此意?不信道、遂成知己。
青眼高歌俱未老,向尊前、拭盡英雄淚。
君不見,月如水。共君此夜須沉醉。
且由他、娥眉謠諑,古今同忌。
身世悠悠何足問,冷笑置之而已!
尋思起、從頭翻悔。一日心期千劫在,後身緣恐結他生里。
然諾重,君須記!
君九齡已經完結四年了,我希望更多的人認識它,希望認識它的人,記它久一些,再久一些。
感謝製作方的所有努力,感謝導演和演員們,感謝幕後的工作人員,雖然按道理說,這部劇我是一個完全的旁觀者,輪不到我感謝,但今天我看了,還是要說一聲感謝。
今晚看著屏幕上會動的那些人,看著熟悉的名字,熟悉的詞句,很多回憶湧上心頭,忍不住想說一句,我懷念你們,那些陪伴著君九齡走過的你們,很多人還在繼續看希行,很多人已經長大有了其他的口味喜好,但你們的記憶里還會有君九齡三個字,君九齡何其榮幸,希行何其榮幸。
在此,向大家鞠躬感謝。
我愛你們,感謝你們,成就了君九齡這本書,成就了希行這個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