苜蓿給嚇得一抖,連忙抱著荷葉坐到外間的床榻邊去,一點一點地吃著雞肉和飯,邊吃還邊回頭打量她。
季曼狼吞虎咽地吃著,一點吃相都沒有,臉上沾著飯粒,手裡拿著雞腿,活脫脫一個土匪。感覺到苜蓿的目光,便抬頭凶神惡煞地看了她一眼:「老實吃東西!」
苜蓿抖了抖,連忙回頭不敢再看。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總覺得現在的主子比以前溫柔了不少,但是凶起來,又還是跟以前一個模樣。
吃完雞和飯,季曼才覺得人生滿足了一點,將殘局交給苜蓿收拾,自己躺回去睡了。
在這個陌生的世界的第一個晚上,季曼毫不意外地夢見了聶桑榆。
這可憐又可恨的女人慘白著臉飄在她的夢裡,幽幽地道:「你是來替我完成心愿的,完成心愿,送我輪迴,你就可以回去了。」
季曼恨不得一腳給她踹過去,笨死了的女二,自己作死了自己,還要她來更改結局?
「幫你,我有什麼好處?」
聶桑榆獃獃地看著她,道:「不幫我,你沒辦法回去。」
季曼:「」
意思就是,她就是被抓來免費打工的,達不到目的,她就不能回她美好的現代,而要一直留在這裡?
深呼吸,再深呼吸,季曼覺得人不能和鬼計較,只能壓好了脾氣問她:「你的心愿是什麼啊?」
聶桑榆不發一言,一個轉身,影子竟然漸漸淡了。
走了?
季曼瞠目結舌,不帶這樣玩的吧?沒有告訴她什麼心愿,要她怎麼去完成啊?
第二天醒來,季曼頂著兩個黑眼圈坐在桌邊。苜蓿從外頭端了一碗稀飯和一碟鹹菜進來,關上門,低聲道:「主子,侯爺下令您要繼續在思過閣中思過一月,所以不用去給新夫人請安了。」
季曼點點頭,不請安還省事些,她現在還沒想明白是誰在婚禮上要害她呢。再什麼也不知道地過去,吃虧的一定是自己。
「這是早飯?」低頭看了看碗里的白粥,小小的一碗,還不夠塞牙縫的。幸好她昨天去偷雞了。
苜蓿慚愧地低下頭:「她們說奴婢今日去得晚了,只剩這麼點兒主子您將就用些。」
季曼倒是不餓,擺手道:「你吃吧,我昨天吃太飽了。呆在屋子裡又不做什麼,暫時不會餓。」
苜蓿回頭看了看牆角放著的一堆東西,小聲地道:「主子您還有刺繡沒有完成呢,那東西費神,您還是先吃點。奴婢中午早點去廚房等著,再給您多拿些回來。」
刺繡?季曼茫然:「什麼刺繡?」
「侯爺吩咐的,您在思過期間,要綉兩百張手帕出來給府里的人用。」苜蓿小聲道:「侯爺說府里不養閑人。」
季曼一拍腦門想起來了,這個聶桑榆沒別的本事,就是刺繡一絕,繡的東西栩栩如生,還得過皇上誇獎。敢情陌玉侯這是廢物利用,壓榨勞動力呢?
「我現在綉了多少張了?」
「回主子,一張還未綉。」苜蓿老實回答:「您上次不是說,府里沒人配用您繡的帕子,所以一直擱置著」
季曼嘴角抽了抽:「那不綉會怎樣?」
苜蓿奇怪地看她一眼:「柳嬤嬤上次說過了,不綉帕子,每天就只能吃早飯和午飯,晚飯是沒有份的。」
前頭一個月,聶桑榆就是打死不綉帕子,吃的東西太差,她也不吃,整天哭哭啼啼的,把自己餓成了現在這個皮包骨頭。
季曼翻了個白眼,能賺一頓晚飯的事情,幹嘛不做?
可是現在問題來了,她不會刺繡啊。
苜蓿見她一直盯著角落裡放著的繃子和綉架,便過去將東西都拿了過來。旁邊的麻布袋子里還有兩百張白白凈凈的帕子,未著花紋。彩色的線一大堆,針棚上也密密麻麻扎著針。
季曼試著拿起繡花針,苜蓿幫她將帕子放在了繃子里,有些意外地看著她:「主子要綉么?」
「嗯」季曼還在思考該怎麼綉,自己的手卻突然一抖,接著就熟練地往帕子上落下第一針,接著起了個鴛鴦的頭子,針腳壓得極好。
手還是自己的手,費的也還是自己的力氣,也可以自己讓它停下來。但是季曼發現,這手竟然天生會刺繡。
或者說,聶桑榆還在她的身體里,這身體還有對刺繡的本能反應。
倔強得寧願餓死也不願刺繡的聶桑榆,現在竟然肯幫她刺繡了?季曼覺得有些不可思議,不過這樣正好,好好綉帕子,就不怕挨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