戌時,房門被人敲響。懷玉戒備地將門打開一條縫,見外頭的不是江深,才鬆了口氣。
江玄瑾目光不善地看著她:「約好的事情,殿下也能忘?」
懷玉乾笑:「出了點事,並非我有意爽約。」
「什麼事?」
為難地往身後看了一眼,懷玉道:「女兒家的事情,也不好同君上細說。」
與她親近的女兒家,也就徐初釀了。江玄瑾想起今日看見的場景,上前壓了壓門。
「哎,這兩日應該沒什麼要事,議事就延後吧?」懷玉抵著門不松。
江玄瑾睨她一眼:「不議事。」
「不議事你進來幹什麼?」懷玉叨咕,「避嫌!」
還知道這個詞兒呢?江玄瑾氣極反笑,抱著胳膊看著她:「你與陸景行在一起,怎麼就不避嫌?」
「那不一樣。」懷玉道,「陸景行又沒娶媳婦兒,他要是娶了,我也避。」
這話聽著莫名舒心,江玄瑾神色和緩,朝她勾了勾手指:「出來。」
猶豫了片刻,李懷玉跨出門檻,將房門合了個嚴實。
「想不想幫她一把?」江玄瑾問。
懷玉挑眉:「人家的家務事,怎麼好意思插手?」
「您還有不好意思的時候?」他輕嗤。
李懷玉一噎,想想也是哦,自個兒反正是不要臉的,若是能做點什麼讓初釀開心些,那也挺好。
於是她問:「君上有何高見?」
江玄瑾勾唇,將她帶回自己的房間,扣上了門。
「二哥對二嫂未必無情,只是他從小混賬慣了,身邊少不了美人。」慢條斯理地插shàng mén栓,他道,「二嫂向來不爭,堂堂正室,總是被侍妾壓到頭上。」
懷玉聽得眉頭緊皺:「江深也不管?」
江玄瑾搖頭:「他院子里的美人,個個都是寶貝。」
眯了眯眼,懷玉語氣沉了:「這種風流鬼,真是糟蹋了初釀。」
「殿下想幫她,有兩條路。」坐到她身邊,他道,「一條是教她手段,讓她除掉侍妾,一人獨佔恩寵。」
「另一條,便是讓二哥給出休書來。」
這話一出來,懷玉咋舌看向他:「你也贊同他們和離?」
江玄瑾搖頭:「只是說出路子,讓殿下決斷。」
她該怎麼決斷?這是初釀的終身大事啊。懷玉很是苦悶地撐著下巴想著:「我對他們也不算太了解,要不你再跟我多說點兒?」
「好。」眼波微動,江玄瑾頷首。
屋子裡很暖和,還燃著梵香,枕頭被單都換了自己帶的,看起來很乾凈。這人輕聲說著江深以前的事,聲音繚繞,聽得她沒一會兒就打了個長長的呵欠。
「凳子有些硬,殿下可以去床邊坐坐。」江玄瑾甚是禮貌地道。
那床看起來就很軟,李懷玉也沒跟他客氣,過去就摸了摸,然後坐下,舒服地挪了挪屁股,繼續聽他說。
半個時辰之後,江玄瑾住了嘴。
床邊的人半靠在他的枕頭上,沉沉地睡了過去,睫毛合在眼下,一動也不動了。
唇角勾起,他終於起身,像黃昏收網的漁夫,把落網的笨魚身子擺正,替她蓋上了被子。
江玄瑾一點也不喜歡客棧的房間,一開始就沒打算在這裡入睡。手邊還有不少紫陽各地送來的文書,他坐在床邊安靜地翻閱,聽著熟悉的呼吸聲,心情甚好。
江二公子完全不知道自己被親弟弟賣了,他坐在孤鸞的房間里,沒像以往那般伸手抱她,只盯著某處發獃。
孤鸞問:「公子有心事?」
江深一頓,回神笑道:「我的心事不全是你?」
孤鸞淺笑,纏著他的脖頸往他臉上輕輕一吻,又識趣地鬆手,乖巧地看著他。
這樣體貼又懂事的美人,江深是最喜歡的,但今日,他沒誇她,倒是問了一句:「孤鸞,我若在你面前同催雪親近,你會不高興嗎?」
孤鸞怔愣,一雙翦水秋瞳里光色動人:「妾身能陪在公子身邊已經知足,怎會因此事不高興?」
「那……」江深垂眸,「要是你不高興了,會是因為什麼?」
孤鸞笑著搖頭:「公子不必擔心,妾身不會拈酸吃醋,惹公子煩憂。」
是拈酸吃醋?江深疑惑瞧著自己的指尖。
那單薄的身子輕輕顫抖著,像暮色下將死的蜉蝣,他輕碰一下,她連瞳孔都緊縮。
他向來不喜歡女人吃醋鬧事,但徐初釀那模樣,竟看得他心疼。
當真是心疼了,像是細密的針,攪著微澀的水,扎得人眼皮都泛酸。
撐著桌沿慢慢起身,江深抬步要走。
孤鸞一愣,柔聲問:「公子還要去尋夫人么?」
「……沒。」江深想了想,「我去給老太爺請安。」
這麼晚了,老太爺都該歇息了,他請什麼安?孤鸞娥眉輕蹙,微搖螓首:「這地方有些陌生,妾身實在有些害怕……」
說著,伸手就輕輕拉住了他的衣袖:「您陪陪妾身,可好?」
江深有些猶豫,孤鸞便又大度地道:「您要是實在想念夫人,那不如妾身去幫您說說話,女兒家之間,話總是要好說些。」
「誰想念她?」江深聽得黑了臉,「都說了是去給老太爺請安。」
孤鸞被他吼得驚了驚,眼睫一眨,有水光冒出來。
察覺自己有些失態,江深伸手按了按眉心:「罷了,時候也不早了,睡吧。」
「好。」孤鸞垂眸,拭了淚水,服侍他更衣歇息。
徐初釀一個人坐在屋子裡,猶自在發獃。
她這個人真的特別好哄,每次江深傷著她了,只要輕柔地哄哄她,她就會當什麼也沒發生過一般,完全不記仇。
老太爺曾誇過她這性子,說溫柔賢淑,是個大家閨秀。
可這種性子,似乎反而慣壞了他,反正知道她好哄,所以一次又一次,傷了她,再道歉,江深完全沒有心疼過。
孤鸞和催雪都是寶,只有她這個姿色平庸的人,是根草。
低啞地笑出聲,徐初釀深吸一口氣,抹了臉上的淚水。
他不珍惜她,她怎麼也要自己珍惜自己。命是爹娘給的,總不能耗在他身上。
正想著呢,門就被敲了敲。
懷玉回來了?她眼眸一亮,連忙上去捏著門沿一拉——
「客官。」夥計一邊笑一邊往房內打量,端著水往裡頭走,「有客官吩咐,給您送盆水來洗漱。咱們這兒晚上蚊蟲多,這兒還有一盤香,驅蚊的,您放床邊。」
初釀點頭:「有勞了。」
夥計笑著把帕子往肩上一搭:「您有吩咐再喊,小的就先告退了。」
送他出去,徐初釀合shàng mén,覺得有點奇怪,但又說不上是哪兒奇怪。
盤香染出來的煙霧泛白,她聞了一會兒覺得頭暈,乾脆掐滅,撐著眼皮繼續等懷玉。
兩炷香之後,門又被人敲響了。
徐初釀聽見了那「咚咚」的聲音,但不知為何,她眼皮子重得很,身子也乏力,嘴張了半晌,就是吐不出話來。
糟了!
艱難地睜眼看了看床邊那早已熄滅的香,她心下知道不妙,可別說動彈了,她想不完全暈過去,都得耗費極多的力氣。
門拴著,被人推開了一條縫,有細小的鉤子從門外伸進來勾著木栓,輕輕一抬就把門推開了。方才那送香的夥計進來,看她一眼,低聲問旁邊的人:「是她吧?」
旁邊那人疑惑地道:「瞧著怎麼有點怪……但是這房間沒錯,先帶走。」
夥計應了一聲,上來就要拽她胳膊。
徐初釀嚇傻了,抬手想甩開他,但不管她在心裡多用力,手上就是一點動作也做不出來。
身子掉下床,半闔著的眼只能看見這兩個人的靴子,天旋地轉間,她的額頭磕上了旁邊的凳子腿,一陣疼痛終於讓她清醒了些。
「救……救命!」徐初釀努力喊,可出口的聲音如同蚊吶。
「這人竟然還醒著!」夥計嚇了一跳,左右看了看,像是想找個東西再把她打暈。
完蛋了。徐初釀閉眼,已經不敢再看。
然而,等了一會兒,預料中的疼痛也沒落下來,方才還凶神惡煞的夥計,不知為何突然就噤了聲。
徐初釀一愣,費力地掀開眼皮,就見赤金站在她身側,一柄長刀橫在那夥計的胳膊之下,只要他再往下動一動,便可見血。
「打呀?」清弦靠在門口,笑嘻嘻地道,「別怕嘛,不就一條胳膊?打人要緊。」
就梧推了清弦一把,進來先將徐初釀扶起來,看了看她額頭上腫起的包,臉色瞬間有些難看。
「完了。」他喃喃,「你們想法子去給殿下交代吧。」
本就知道這店不太妥當,大家都留著心眼,客棧里送來的香是不點的,除了赤金做的飯菜,別的東西他們也都沒碰。要是這店家不動手,今晚也就這麼過去了,可一旦動手,他們就不會佔到便宜。
黑吃黑嘛,大家都有經驗,方才聽見動靜,也還按捺了一下,打算抓個正著之後再說。
結果就這一下,江徐氏傷著了。
赤金一腳將那夥計踹開,扯了床帳上的掛繩,將他手腳都綁了。清弦動作也快,操起凳子就砸在旁邊那人的後頸上。
「別打死了。」就梧一邊把江徐氏扶到床邊,一邊道,「留給殿下問話。」
那夥計見勢不對,朝著窗口外頭就喊了一聲:「風緊,扯……」
「扯你奶奶個腿兒!」清弦一凳子砸過去,「還想跑呢?做夢!」
樓下歇著的那幾個面首,早就把進房的人都收拾了。這會兒也就江家那邊不知道狀況,他們這頭已經開始四處搜羅,看這客棧里藏了多少贓銀寶貝。
動作之利索,流程之熟練,看得下頭那掌柜的目瞪口呆。
「兄弟哪條道上的?」掌柜的這麼問了一句。
幾個人相互看了一眼,很有默契地學著長公主的樣子叉腰:「京都小霸王李丹陽,聽過沒?」
掌柜的驚恐地搖頭。
「那你以後可記住了。」白皚語重心長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不然會吃很大的虧!」
說著,把他的藏銀箱從櫃檯後頭抱了出來,數數銀票,全揣進懷裡。
徐初釀心有餘悸地半躺著,mí yào的餘力讓她睜不開眼,但她就是不敢入睡,撐得臉色發青。
「二夫人睡吧。」赤金站在她五步開外的地方,拱手道,「在下在門外守著。」
說罷,轉身出去,替她帶上了門。
外頭走廊的燈籠亮著,光映在門上,照出他的剪影來,徐初釀看著,終於放了心,閉眼便昏睡過去。
就梧挨個去敲門請安,江深被吵醒,不耐煩地問:「怎麼回事?」
看他一眼,就梧拱手道:「二夫人的屋子裡入了賊,在下特來詢問,看其他地方有無麻煩。」
一個激靈清醒過來,江深擰眉,扒開他就往外走。
遇賊了?徐初釀是個膽小如鼠的人,他大聲說話都能嚇著她,見賊人進屋,還不得嚇死?
幾步走到那房間門口,江深抬頭,就看見了持著刀的赤金。
「煩請留步。」赤金攔了他。
江深上下打量他兩眼,嗤笑:「你是什麼東西?攔我?」
赤金拱手:「奉命行事,請江二公子體諒。」
「奉命?」江深眯眼,「裡頭是我夫人,你奉旨又如何?」
赤金沉默不語,身子擋在門前,半步也不讓。
客棧里的人陸陸續續都被驚醒,白璇璣聽見了消息,立馬去了江玄瑾的房門口。
「君上!君上!」
江玄瑾一頓,第一反應就是捂了床上李懷玉的耳朵。
「二xiǎo jiě切勿喧嘩。」乘虛過來了,皺眉拱手,「君上要休息。」
白璇璣焦急地道:「都說這客棧里鬧賊,我總得問問君上是否無礙。」
「二xiǎo jiě多慮。」乘虛道,「君上並無大礙。」
「你沒進去看怎麼知道?」白璇璣不依不饒。
聒噪的聲音接連不斷,李懷玉睡得那麼沉都被吵醒了,不悅地睜開眼,就看見江玄瑾黑著臉坐在床邊,而自己正恬不知恥地佔著人家的床。
「哎,我怎麼又睡著了?」飛快地掀開被子下床穿鞋,看看他明顯生氣了的神色,懷玉尷尬地道,「不好意思啊,不是故意的。」
她哪裡知道江玄瑾在氣別的?只慶幸紫陽君教養不錯,被她氣成這樣也沒把她扔出去。
江玄瑾起身,上前打開了房門。
白璇璣嚇了一跳,隨即又看著他道:「君上,妾身很擔心您!」
被她這自稱聽得眉心一跳,江玄瑾道:「煩請二xiǎo jiě自重。」
白璇璣抿唇,裝作沒聽懂一般,道:「妾身衣著有些不整,也是心系君上,情急之下未曾顧及。君上若是覺得妾身輕浮,那妾身就先回去更衣。」
說罷一行禮,扭頭就走。
江玄瑾看著她的背影,眼神微涼。
懷玉從他背後冒出來,疑惑地問:「出什麼事兒了?」
乘虛拱手答:「說是店裡進了賊……」
「這荒郊野外的,去哪兒來賊啊?只能是店家黑心!」方才還有些睏倦,一聽這話,李懷玉清醒了,提著裙子就往外走,「收網了收網了!」
她走得很快,江玄瑾跟了兩步就停了步子,看著她飛一般地消失在走廊拐角。
與其說是趕著去看熱鬧,不如說像在逃。
懷玉的確是在逃啊,她覺得自己情緒不太對勁。不就是一句「妾身」么?以前是她自己不願意這麼自稱的,現在覺得膈應幹什麼?
太彆扭了,快別想這事兒了。
心裡罵了自己兩句,李懷玉回到房間門口,就見四下已經亂成了一團。
江深抓著赤金,不知為何就打在了一起,旁邊有兩個嬌滴滴的姑娘在勸,就梧他們倒是站在旁邊看熱鬧,時不時嘀咕一句:「攻下盤啊。」
嘴角一抽,懷玉上去就給了他們一腳:「還不快拉開?」
就梧清弦一驚,立馬換上一副勸架的模樣,上前一左一右地把人隔開。
江深臉上掛了彩,被就梧抓住還啐了赤金一口:「真以為兔子急了不會咬人?」
赤金面無表情地答:「咬了也不疼。」
「你!」
懷玉聽得好笑,扯著江深的衣領把他送回那兩個侍妾手裡扶著,然後道:「二公子才高八斗,一向以筆墨橫行天下,今日怎麼也做起了粗俗的打鬥之事?」
江深指了指赤金:「他攔我的路。」
「是嗎?」懷玉湊過去看了看赤金,見他傷得不多,拍著他的肩膀就笑,「好樣的!」
江深:「……」
「初釀怎麼樣了?」她問。
幾個人相互看了兩眼,把赤金推了上來,赤金抿唇,低聲道:「中了mí yào,在昏睡,頭上磕了一下,別的沒有大礙。」
竟還傷著了?懷玉瞪眼,刨開他們就往裡頭走。
徐初釀還睡著,神色已經恢復常態,只額上腫了一個包,看著有些狼狽。
懷玉盯了一會兒,去行李里翻了藥膏出來塞進赤金手裡,然後朝就梧等人勾手:「跟我來。」
八個面首開路,京都小霸王李丹陽氣勢洶洶地朝樓下殺了過去。
江玄瑾趕到的時候,關押人的柴房裡已經是一片鬼哭狼嚎。
「姑奶奶!姑奶奶!咱們也只是混口飯吃啊!」鼻青臉腫的夥計連連求饒,「您這一行人一看就有大來頭,咱們本是不敢動手的,可有人砸大價錢,非逼著咱們shā rén越貨!」
「哦?」李懷玉翹著二郎腿晃悠,「shā rén,就只動我房間里的人?」
夥計道:「咱們不認得您啊姑奶奶!是這個人!是他點名要『白珠璣』。」
懷玉瞧了瞧,伸手就想把那還昏迷不醒的大漢翻過來,結果手沒伸到,便被人擋開了。
「宮裡的人。」江玄瑾淡聲道。
驚訝地看他一眼,又看了看地上這沒什麼特徵的大漢,懷玉好奇:「你怎麼知道的?」
江玄瑾用關愛傻子的目光關愛著她:「除了宮裡人,誰會跟白珠璣過不去?」
這兩日路趕得順,他們還真就放鬆了些,以為在紫陽境內,皇帝的手伸不了那麼長,結果還是防不勝防。
懷玉搖頭:「那完蛋了,他知道我跟你在一路,你造反的嫌疑是洗不清了。」
給她一個冷漠的眼神,江玄瑾將她拽出了柴房,轉頭吩咐乘虛:「收拾乾淨。」
「是。」乘虛拱手。
見他引著自己走的又是去他房間的方向,懷玉遲疑地道:「做什麼?」
江玄瑾瞥了瞥天色:「還有一個時辰,你再睡會兒。」
懷玉很想說,她自己的房間也能睡啊。但想想初釀還在,於是道:「讓就梧和清弦擠擠,我睡他們那邊也行。」
腳步一頓,江玄瑾回了頭:「他們的床比我的舒服?」
「倒不是這個……」懷玉聳肩,「您那兒不太方便。」
鬼知道睡到什麼「妾身」又會冒出來。
定定地看了看她,江玄瑾道:「我要去看二哥,你在房裡睡,沒什麼不方便的。」
說罷,步子一轉就往另一個方向而去。
懷玉站在原地看著他的背影,覺得這人好像變了些,雖然還是口不對心的,但似乎溫柔了不少。
這一夜除了李懷玉,沒人休息好。第二天天一亮眾人就動身,急急忙忙地離開這家客棧。
徐初釀醒來的時候,孤鸞就在床邊候著。
「夫人。」她面無表情地道,「您就算有再大的氣,也沒道理當眾讓公子下不來台。」
茫然地看了看她,徐初釀聲音沙啞:「我何時讓他下不來台?」
「分明是公子的正室,卻在別人的房間里睡,還讓外姓男子守著?」孤鸞皺眉,「公子大度忍讓,您就覺得理所應當?」
徐初釀平靜地聽著,然後問她:「以你之見,我該如何?」
孤鸞答:「去同公子請罪,他現在還未用早膳。」
這位夫人一向好拿捏,她屢次冒犯,也不見她著急紅眼,更是不會告狀,所以孤鸞在她面前,架子一向端得高。
只是,聽了她的話,徐初釀沒有像以前一般應著,反而是撐起身斜靠在軟枕上,輕輕地笑:
「燕雀於鴻鵠眼前比劃,翅膀怕是不夠長。」
孤鸞一愣,不解:「什麼意思?」
「誇你呢。」初釀頷首,「多謝你的好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