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鬼醫畢生所求,便是人們的敬仰讚許。哪怕他自己依舊是個庸醫,借用的醫術也不過是魔的力量而已,可他依舊可以沉浸在這種虛幻里不可自拔。
但是現在,這個姑娘居然清冷不屑地看著自己,就彷彿看著溝渠里的臭水。
這鄙夷斜看自己的眼神,彷彿是姐姐在瞪著蠢笨無能害死爹爹的他……
這一刻,他因為心虛而恐懼,哭得淚流滿面,一瞬間便被打回原形,重新變回以前不自信的樣子。
「求求你,讓我給你治病吧,我一定會用心,絕對不會再醫死人……」
小筱看著他那癲狂反覆的樣子,忍不住暗嘆一聲:這身上的病痛固然難治,可現在看來,最難治的卻是人之心。
依著她看,最需要救治的是這個借魔上身,滿足自己無妄虛榮心的庸醫才對!
不過那鬼醫哭了一陣,突然想起了什麼,抬頭狡黠笑道:「不對,你不敢殺我!這世上除了我,可沒人能治好你的胳膊,嘖嘖,天罰之傷啊,看來你也不是什麼好人,何必在我面前裝聖人?」
小筱也笑眯眯地湊近了些,同時用劍緊緊抵住他的脖子道:「是嗎?若真這樣,我寧可自斷手臂,也不需要你這樣狠毒之人來醫治!」
說完,她揮動寶劍,便要刺入少年的鬼宮穴,一旦刺中,附身在他身上的魔只能被迫剝離。
可就在這時,這處鬼巷屋院的大門被人猛地撞開了。
一大群人手持刀劍闖入了院子中。
小筱轉頭一看,呦,還都是老熟人呢!
只見四大派的人馬,再次齊聚洛邑的小巷子。
那為首的正是烏木峰的長須長老,一看到魏劫和崔小筱時,立刻皺著長眉道:「怎麼又是你們?你們在此作甚?難道……外面的人都是你們殺的?」
小筱連忙指了指她劍下的少年:「您搞錯了,這位才是罪魁禍首!」
原來三大派接到了凌雲閣的書信,說是探查到洛邑城裡有古怪,每次中元節時,會有邪魔在菜市口大開殺戒。
恰好去年時,烏木峰的一個弟子的親人前來問醫,也成了受害者。只是當時不明所以,不知為何他會倒在洛邑的街頭。
現在看了凌雲閣的書信,那弟子便在眾長老面前哭訴,懇求同門查明真相。如此降妖除魔之事,自然是四大派的本分。
這一次,四大派集齊了討伐邪魔的大軍,算準了時間,趕著過來一探究竟。
結果一到這裡,便發現了此處似乎有魔的氣息,更有一條城中沒有的「十九里」。
可沒想到,當他們沿著屍橫遍野的巷子闖進來時,卻發現了魏劫和他那個符宗的師父崔小筱。
上次耆老山四大派跟這二人鬧得很不愉快,沒想到這次又是與他們遇上了。
當聽到崔小筱說兇手是她用劍逼迫的少年時,長老狐疑地皺起了眉頭。
現在那少年一臉病容,骨瘦如柴,面無人色又淚水漣漣,怎麼看都不像能殺人的樣子。
再說那鬼醫,一看有人闖入,立刻失聲叫道:「救命!我被這兩個人脅迫入了院子,他們說請鬼醫看病,需要活人祭奠……他們……他們要拿我做貢品啊!」
聽了這話,妙仙山的幾個弟子立刻怒喊道:「魏劫!你這妖孽,居然如此狠毒,你跟你的師父簡直是狼狽為奸!」
有人一帶頭,另外的人也紛紛起鬨,一時間群情激奮,似乎要立刻將這符宗師徒二人擒拿住了。那辱罵人的話也是越說越過分。
魏劫總是漫不經心的弔兒郎當樣,可是小筱如今倒是知道他一些細微的表情代表什麼了。
比如現在,當他眉眼是彎的,可右嘴的嘴角先翹起來時,看著像是在笑,其實是真的生氣了!
小筱一看這四大派的人果然還是沒什麼長進,在作死的道路上一直策馬奔騰。
按照二百年前原來的軌跡,這些人本來應該過些日子才來到洛邑城,去圍堵魏劫的女魅生母,然後再與魏劫激戰一場。
可是現在,他們卻是早早來了洛邑城,又在這鬼巷裡遭遇了,這跟以前的軌跡大不相同。
就是不知又是哪裡出了岔子。
不過四大派誤會符宗弟子獻祭活人,這樣辱沒師門的黑鍋可不能背!
想到這,小筱不再遲疑,提劍便照著那謊話連篇的少年的鬼宮處刺去。
與天斗的寶石浸滿了天罰能量,當劍芒刺入穴位的一刻,猶如天罰上身。
那少年鬼醫立刻撐不住了,兩眼一番的同時,雙手揚起紅色塵粉,妄圖最後一搏。
那原本白皙的臉竟然呈現出骷髏的猙獰,然後臉上迅速呈現出道道皺紋,一下子從青蔥少年變成了核桃皮樣的老叟。
明眼人都能看出,這是人魔分離的徵兆,這少年看來被魔附身的年頭不短啊!
以至於宿主在分離之後,少年立刻衰老了起來,嗚咽著哭喊:「不……不要拋棄我……我不要變回庸醫,我會幫你殺更多的人!我不甘心……」
哭喊到最後,他終於嗚咽著咽氣了。而從他流血鼻孔里逃逸出一隻蜘蛛樣的蟲子。
那蟲子從鼻孔出來後,如氣吹一樣變得像拳頭大小,還頂著一張披頭散髮的臉。
那魔迅速掃望了一圈。突然目露狂喜,毫不遲疑地奔向魏劫,嘴裡還狂喜地嚷著:「竟然有這般適合成魔的身體,快,我會助你完成心愿……」
而魏劫只定定站在那裡,絲毫沒有躲閃之意。
眼看那魔蜘蛛甩出了魔絲快要挨近魏劫時,崔小筱眼疾手快,一劍劈去,將那大蜘蛛斬為了兩段。
而就在小筱斬殺了那魔時,她手臂上一直不能癒合的淋漓傷口,似乎一下子變好了許多……
看來斬妖除魔,算是功德一件,似乎抵消了天罰之怒,讓她的傷口好了不少。
這附身魔死的那一刻,他幻化出來的這條巷子也突然幻滅消失不見了。
眾人此時又閃回洛邑城東的菜市街口,四周都是關門歇業的店鋪。
地上橫躺著之前自相殘殺的捕獵者,還有那個鬼醫的乾癟屍體。
而四大派的弟子中,有不少人吸入了方才鬼醫臨死前揚起的紅色魔塵,此時毒性發作,一時間殺氣畢露,居然追砍起了同門。
幸好各大派領隊的長老見多識廣,按住了他們的宮守穴,將他們點倒在地。
這下子小筱不必說什麼,事實便明晃晃地打在那四大派的臉上。
那四大派的髒水都憋在的嗓子眼裡,一時不知該往哪裡噴去。
烏木峰的長老率先回過神來,清了清嗓子道:「降妖除魔之事,不可獨自逞強,若是你們符宗事先跟我們四大派打招呼,就會避免無畏的誤會!」
小筱收起了自己的長劍,微微揚起下巴恍然道:「原來如此,老先生,我與徒兒受教了!」
那長老本來是沒話找話地自圓場子,誰知這符宗的小姑娘也不鬧,只嬉笑著順著話說了下來,倒是讓人沒法再不要臉苛責下去。
說起來,人家師徒降魔衛道,並無不妥之處,倒是他們先犯下了口舌孽障,將人家師徒平白無故地痛罵了一頓。
就在這時,如前世軌跡一樣,巡夜的更夫路過,看到滿地的屍體,還有一群帶刀之人,嚇得慌忙敲起了銅鑼。
於是一大群兵卒呼啦啦擁來,將這些人圍得是水泄不通。
此時午夜剛落,他們的熙攘喧嘩在空蕩蕩的街頭迴響。
在夜幕的掩護下,立在一處高樓屋頂的白衣男子將小筱他們方才的話盡收耳中,而小筱手握的那把上古寶劍也映入了他的眼帘。
這把劍……不正是「與天斗」嗎?本該是魏劫的佩劍,怎麼會落入到崔小筱的手中?
這男子正是秦凌霄,他作為二百年後這把古劍最後的主人,一時間也是驚怒極了!
其實魏劫造訪鬼醫的這一節,本就在他的意料之中。
雖然原本軌跡里,他這時並沒有拜魏劫為師,也不在洛邑城。
可秦凌霄清楚記得唐有術曾經跟他講過,魏劫在耆老山斷臂之後,就是來到洛邑城裡找鬼醫診治的。而且那鬼醫靈驗得很,魏劫一人看病歸來後,他的斷臂就痊癒了。
雖然後來聽說,那鬼醫似乎也被魏劫殺了,以後再也沒有出現過。
可中間的過程怎樣,唐有術也不知道。
不過魏劫在洛邑城犯下兇案的事情,卻是千真萬確的,雖然魏劫事後得了璨王的賞識,得以逃脫屠戮罪責。
可是秦凌霄當時聽到唐有術無意中講這段時,卻是咬碎銀牙,覺得魏劫殺人如麻,罪孽滔天。
若是他當時在洛邑城,絕不叫這惡魔逃脫了罪責!
早早離開了塗雲山的秦凌霄,並不知道小筱替魏糾受了大半天罰的事情。
他離開了狐山,便回到了凌雲閣,一邊藉著靈泉之力凝練成丹,一邊推斷出魏糾只要受了天罰,還是會如之前的軌跡那樣,來到洛邑求醫。
在他看來,魏劫為了獲得唯一的診治資格而動手殺人,再正常不過了。
可是這次,魏劫可就沒有那麼幸運,能像之前那一樣,得了權貴庇佑,不用背負殺人罪名。
只有世人早早看清這籍籍無名小子的蛇蠍心腸,才能與他一起,將這廝斬草除根!
於是秦凌霄施了手段,故意泄露了這鬼醫的機密,提前糾集了四大派的人早早來到洛邑城。就是為了能趕在魏劫斷臂被接之前,堵住斷臂未愈的殺人惡魔。
可是為何這一切又亂了套?本該接受治病的魏劫,如今卻成了弄傷了手臂的崔小筱。
而且他們居然沒有讓鬼醫治病,那崔小筱更是用寶劍逼得鬼醫顯出了魔形,暴露了鬼醫設圈套殺害求醫者的事實,然後當著四大派的面,親自斬殺了那罪魁禍首!
這……豈不是跟原來的軌跡大相逕庭?
看著那烏木峰的長老又稀里糊塗地做起了和事老,秦凌霄心裡一陣的氣急!
該死的崔小筱!一定又是她在搗亂!她難道是想要扶持魏劫成為名揚天下的俠士?
眼看著街市上的官兵越聚越多,秦凌霄知道自己下去也是於事無補,只是氣憤地握拳,給凌雲閣的弟子發了撤回的信號後,便轉身離開了高樓。
而就在這時,那些官兵們也聽了眾人的解釋,他們看到了那鬼醫乾癟的屍體,實在是恐怖可憎。
城裡年年都會發生兇案,卻毫無線索,官兵們早就懷疑鬼魅作祟,現在看著一個個道骨仙風的仙修齊聚,再看那面目可憎的屍體,這話也就讓人信了三成。
那烏木峰門下弟子眾多,有些就在洛邑城營生,竟還有與領隊官兵認識的,這麼兩廂接洽交涉下來,便容易多了。
不過那些官兵不敢妄做決斷,只能將人暫且扣住,然後上稟給璨王。
這次倒是如前世軌跡一樣,生□□結交異士的璨王聽說了以後,當下問明了斬魔之人為誰,便有請符宗二位斬魔人魏劫和崔小筱入王府一敘。
當然,璨王也盛情邀請了四大派同往。
不過四大派的中的凌雲閣的弟子一向走的是纖塵不染的路數,以少閣主有令,讓他們即刻覆命為由,施施然離去了。
至於其他的三大派,倒是欣然應約被王爺引為座上賓,請入王府吃酒。
此時過了午夜,再過幾個時辰就要天亮了,可是看那璨王的樣子似乎一夜未眠,甚至禮賢下士,親自到門口迎接。
因為那魔是小筱斬殺,所以璨王聽了那官兵的引薦後,不由得上下打量起這位仙姑俠女來。
只是這位俠女看著實在太年輕,配著那一雙大眼溫柔含笑的時候,竟是一股纖弱溫婉的感覺,實在想像不出她那纖細的胳膊揮劍斬魔的樣子。
倒是她身旁的那個高大英俊的不羈男子,看著長臂遒勁,一雙紫眸透著隱隱精光,甚至帶著一股子迫人的氣場……
打量著魏劫那淡淡紫色的眼眸,璨王笑得愈加和氣。
而小筱行禮之後,也抬頭打量了一下這位年輕的王爺。
這位當今陛下愛寵的弟弟璨王,看起來三十不到,溫文儒雅,帶著一臉皇家貴氣,言談舉止倒是平易近人得很。
他盛讚了小筱和四大門派的俠心義膽,為洛邑城的百姓除害,所以他要替全城百姓大擺宴席,酬謝眾異士!
那魔是崔小筱斬殺的,這等榮耀也該盡歸符宗師徒。
可是小筱發現,除了修為丹田的那一點氣,這嘴皮上的功夫也深奧著呢。
三大門派里,那烏木峰的圓滑長老講起故事最是繪聲繪色。
只見他攥著一把長須,道骨仙風,將他門下弟子這幾年含辛茹苦在洛邑城裡遍布眼線,查詢鬼巷的辛酸細細講述了一遍,聽得璨王連連讚許點頭,又親自敬酒。
就連小筱這位事主都恍惚覺得,自己能僥倖殺死那鬼醫,都是烏木峰上下辛苦鋪墊的功勞。
於是吃上幾杯酒的功夫,小筱這種名不見經傳的小派宗主的風頭,很快就被其他三大派給壓沒了。
那個烏木峰的長老倒是很熱心俗務,喜歡與權貴結交,跟璨王聊得很是投緣,還贈送給了璨王兩顆自己剛剛練好的金丹。
修真四大派的名聲響亮,門下名揚四海的俠士諸多,璨王也樂於結交,與他們推杯換盞,一時氣氛融洽。
小筱不必跟權貴應酬,其實是很舒心的,她在鬼巷熬了一夜,其實也很餓了。
王府的宴席,,滿是珍饈美味,可不是平日隨便就能吃到的。
就在她拿起筷子準備夾菜的時候,身旁的魏劫又在桌子下踹她的腿。
小筱在衛家長記性了,徒兒一踹,她立刻放下了筷子,轉眼看向了魏劫。
她突然想起,方才璨王敬酒的時候,遞給她的酒杯,也都被魏劫攔了下來。
不過魏劫的借口很得體,說是師父的手臂還沒有痊癒,不可沾染酒類。難道……他看出這桌酒菜有不妥之處?
魏劫沖著她笑,彷彿在誇讚師父孺子可教,卻並不解釋。
就在這時,璨王突然關切道:「崔女俠,為何一直不動筷,難道是飯菜不合胃口?」
小筱連忙笑道:「王府佳肴豈會不美?只是在下與徒兒正值辟榖練氣的階段,不敢沾染飯食,還望王爺莫怪。」
她覺得既然已經澄清了自己不是殺人妖魔的事實,再在這裡觥籌交錯也無意義,便借口自己手臂還有些傷,很是疲累了,要早早告辭回去休息了。
璨王看她袖子上的確還沾著血,也不多挽留,但是酬金卻不可不拿。
所以,在小筱婉拒了在王府休息後,璨王便讓侍衛帶著成箱的金銀,送二位俠士歸去。
小筱吃慣了徒子徒孫的軟飯,難得今日自己賺了金銀,也沒客氣,謝過璨王之後,便與魏劫出了王府。
不過當他們穿過長廊,朝著王府大門而去的時候,小筱瞥見在不遠處的高樓上,似乎有人在朝他們望來。
當她扭頭看過去時,那月下高樓里,似乎裙擺飄動,有個女子拖著長長裙擺入了樓中。
那女子的背影綽約,讓人一看就移不開眼,似乎就是那日酒樓下,看到的那位遮面的女子。
小筱立刻將目光移向了魏劫。他也在看那處高樓,目光清冷,嘴唇抿得很緊。
不過他很快回神,低頭對小筱道:「走吧,你徒孫他們還在等我們呢。」
小筱點了點頭,沒有說話。
她疑心那女子就是那日唱出撩撥人心魂的歌女,更是懷疑她就是魏劫的生母女魅思陵。
上次就是她前往酒樓給璨王獻唱,現在她又是出現在王府的高樓里,儼然已經是王爺的紅顏知己了。
不過她若真是思陵,壓根不會是因為屈從璨王的權勢而棲身於他,肯定別有用心。
想到女魅對四大派滿腹的仇恨,小筱忍不住回頭看著燈火通明的廳堂。
這一世,四大派早早就來到了洛邑城,現在三大派的長老都在跟王爺飲酒。
那女魅對四大派恨之入骨,該不會現在做什麼手腳吧?
魏劫不讓她吃酒席上的飯菜,難道都被思陵動了手腳?
而魏劫方才目光深沉……是他認出了那女子就是他的母親?
想到原軌跡的種種,若是女魅最終與四大派遭遇,最後不幸身亡,那麼魏劫豈不是就要陷入到血海深仇,對四大派大開殺戮?
可是若真是這般,她應該高興才對,畢竟只有這樣,脫序的一切才可以重回正軌,而她才可功成身退。
可是小筱發現自己的心裡好像壓了塊石頭,怎麼也高興不起來。
回來的一路上,小筱一直都沒有說話,她身旁的男人也似乎有心事,只陪著她沉默地走。
當回到客棧門口的時候,小筱突然不想進去了。她轉頭問魏劫:「你……餓不餓?」
魏劫點了點頭,開口道:「這時候店鋪沒有開門,我去廚房找些吃的。」
等他拎著從客棧廚房裡順出來的小酒罈,還有一碗鹵牛肉出來後,便帶著她躍上了客棧屋頂,跟小筱在月下吃起了宵夜。
其實小筱不說,魏劫也知道她餓了。
回來的路上,魏劫就聽到辟榖仙師的肚子咕咕叫了幾次,都快趕上打鳴的公雞了。
小筱拿起鹵牛肉,狠狠咬上一大口後,才問:「方才在王府時,你為何踹我的腿?難道是璨王的飯菜里有毒?」
誰知魏劫卻挑眉搖頭,說:「……我只是怕你吃相不雅,嚇到王爺。」
聽到這種荒誕走板的說辭,小筱瞪著大眼,鼓起腮幫子里的牛肉都吞不下去了。
魏劫看到小筱難得困窘的模樣,頓時爽朗大笑,可惜他還沒笑完,小筱已經惡狠狠吞咽下嘴裡的牛肉,然後就著他的手,將他手裡的那份牛肉又咬了一大口。
壞東西!害得她少吃了一頓珍饈美味!他以為這麼損她,她就不吃了?
魏劫怕她噎著,笑著給她倒了一盞酒。
今夜發生了太多事,不過這小姑娘面對那入魔鬼醫時,霸氣十足地說她寧可斷臂也不會讓他醫時,還真讓魏劫刮目相看了一下。
所以玩笑之後,他隨口道:「以前總是聽你說,符宗的宗義便是降妖斬魔,沒想到你這個小小宗主事到臨頭,竟然很有樣子,倒是比四大派那些沽名釣譽之輩要強。」
小筱飲幹了一杯酒,歪著頭道:「那我就當你在誇我了。」
魏劫的笑意漸退,紫眸微微眯起,靜靜地看著她,突然低沉道:「那若有一日……我入了魔,師父你是不是也會毫不猶豫,揮劍除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