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球如同流星一般從兩個五陵社少年中間飛過。
張雙桐抬腳接住,身邊斜刺有白衫少年撞來,四周響起一陣驚呼,但張雙桐並沒有被撞倒,球也牢牢的在他的腳上就在少年撞來的時候,他將球挑起人也轉身,皮球越過他的頭頂穩穩的再次落在腳背上。
「好!」
場邊四周響起叫好聲。
平心而論這也算不上多精彩,往日看到的蹴鞠白打,球不離足足不離球是最基本的技藝,但在這種四面被人圍追堵截緊張的時候,再做出這種動作,就忍不住讓人叫好。
叫好聲未落,圍觀的人就又發出驚叫。
「小心啊!」
彩棚里的不少女孩子甚至咬住了扇子,有的瞪圓了眼,有的則乾脆伸手捂住眼。
場中的情形並不會因為大家看或者不看就改變,兩個少年撞向張雙桐,這一次因為距離太近張雙桐沒有避開,他一個踉蹌向前,但在最後一刻球被他高高的踢了出去。
一個早已等候的長樂社少年在奔跑中躍起,用胸口將飛來的球截住,同時帶著向前疾奔,他的身後五陵社少年們緊追不捨。
場邊叫聲雷動。
「快跑!跑快點!」
「這次要進球啊!我下注你們了!」
依舊是帶球跑動,踢球入門,但圍觀的人覺得比以前看起來令人激動興奮,大約是少年們快速緊張的追趕阻攔,以及兇狠的拼搶。
一個少年人從一旁猛地衝來,人倒地腳刁鑽的鏟來,四周響起叫聲,如今叫聲太雜了,已經分不清是圍觀的群眾還是自己的隊友,帶球的長樂社少年也有些慌神……從沒有這種環境下踢球。
「跳」有人在耳邊喊道。
帶球的長樂社少年下意識的跳起來,滑倒的五陵社少年撲空,二人旋即撞到一起,長樂社的少年倒地打個滾…雖然摔倒但因為沒有直接被鏟到腳上,所以並沒有受傷。
四周再次喊聲齊動,鼓噪的叫好的罵娘不堪入耳。
彩棚里的女孩子們有些皺眉,但也有些小興奮…這種場面她們也是第一次見呢,忍不住也跟著揮動手尖叫。
雖然兩人倒地,但球還在場中滾動,一個少年牢牢的帶著球飛奔,再看地上的兩個少年並無大礙的起身,比賽便沒有像先前那樣停止,所有人都還在奔跑追趕。
「又是這小子!」柳春陽喊道,帶著氣惱,「把他弄下去!」
不知從哪一刻起,有個人總是突然的冒出來,破壞了五陵社的進攻拼搶,一開始還覺得沒什麼,畢竟球場上嘛,但一次又一次,每次都是他,這就不得不讓人注意了。
「三次郎…這邊…」
有人大叫著。
隨著這聲大叫,皮球被高高踢起,越過兩個要阻攔的五陵社少年頭頂,落到了一個大個子長樂社少年腳下。
那個是楚明輝,柳春陽認得,是長樂社的老手,他們交手已經三年了並不陌生,只是這個新人…三次郎?這什麼鬼名字?西涼人嗎?
而此時場邊叫聲四起,視線里楚明輝狂奔,大約是被衝撞的太多了,他也變的兇狠起來,對著前方阻攔的五陵少年們狠狠的撞過去,小蠻牛一般硬生生的在歡呼聲中撞開了三個少年,抬腳將球踢出竹門中。
歡呼聲雷動。
這氣氛也感染了楚明輝,他舉著手嗷嗷的也沖場邊的觀眾大叫著回應。
喝彩聲更是震天。
坐在彩棚里的老爺們也有幾個忍不住攥住拳頭叫了聲好,叫完之後又有些慚愧,倒好似進了賭場雜戲館了,不就是一個進球嗎?這竹門也不是那高懸的風流眼,這少年的蹴鞠也沒有屢過飛鳥上的高超技藝,為什麼看的如此激動。
球場邊的計數牌子上變動,黑白馬上要追平。
郭寶兒拍著手。
「哈,哈。」她道,看向一旁坐著的柳五兒,「看來柳小姐你好事將近。」
柳五兒笑了笑。
「還早呢。」她道,搖著扇子云淡風輕。
郭寶兒撇撇嘴,看向場中,隨著場邊的歡呼聲,場中的比賽又開始了。
柳春陽啐了口,看著互相揮手笑著的長樂社少年,視線落在那位安靜的始終站在邊緣的少年身上…倒不是他故意站到角落,那是他的位置。
「幹掉那個…三次郎。」柳春陽對身邊的少年們道。
少年們點點頭散開了。
………
「啊啊啊,子清子清子清拿到球了…」
站在場邊的張攆攥著拳頭跺腳臉紅脖子粗的喊著,這讓旁邊的人都有些看不下去。
「只要在場上都會拿到球的。」同伴們安撫道,「你的子清並不特殊。」
張攆毫不理會。
「能上場的都特殊!」他道,神情激動眼不眨一下盯著場上的薛青,忽的又張大嘴叫了聲,讓周圍的人嚇了一跳。
「小心啊啊啊!」張攆攥著拳頭喊道。
…奔跑中的薛青身前身後都有白衫綠褲少年圍過來,而在他身後的少年更是狠狠的抬腳…
彩棚下場邊的觀眾看得清楚都發出叫聲。
…砰的一聲…
人倒在地上發出一聲叫。
膽小的女孩子從手指縫裡看去,卻見那個被圍著的少年還站在原地,而那個滑來抬腳的五陵少年卻倒在地上…他的腳鏟在皮球上,而不是別人的腿腳上。
…球似乎也被彈了出去,張雙桐正飛奔而過,肩頭一抗,球向前落地人跟著疾奔而去。
「…娘的,人傷了你們還跑…」柳春陽氣急罵道。
但張雙桐跑的太快,其他人忍不住跟上去,這邊沒有了球便沒有了關注,一眨眼人都跑開了,只剩下那個倒在地上的少年抱著腿哀嚎。
柳春陽無奈的只得帶著少年們繼續圍追阻攔。
「…你瞎了眼了啊往哪裡踢…」他路過那倒地的少年氣急罵道。
少年抱著腿腳臉色慘白,奇怪啊他明明踢的是腿啊,他也不知道怎麼就變成了球了啊,而且球哪有那麼大的力氣,竟然將他的腿撞的要斷了…
身邊的人都跑開了只剩下他孤零零的躺著,暫時沒人顧得上理會他了,還好張雙桐的球最終被阻止,沒有踢入門洞…一局了事,這少年才被抬下去,場邊等候的大夫上前查看,示意換人吧。
這讓柳春陽又罵了聲娘,竟然又傷了一個,莫非是先前說的那句話不吉利?
…就是比人,我們就是多得是,一個比一個的摔,最後贏的也是我們…
但現在關鍵是他的人還在摔,而對方的人卻沒有。
這樣摔下去可不行。
「那個三次郎,有問題。」一個少年忽的說道。
柳春陽杏眼閃動,是啊,這麼說來,三個摔傷的人都是因為在對上這個三次郎的時候…哪有那麼多巧合。
這小子…
柳春陽看向那邊聚集的長樂社少年們,那個三次郎個頭小擠在其中恍惚不見。
「換人。」他擺擺手示意,帶著恨恨,「我們一定要贏這場。」
否則傷了這麼多人他們五陵社就成笑話了,更何況還有知府大人親自在看。
少年們自然也明白神情鄭重的齊聲應聲抬腳要上場。
柳春陽又停頓一下。
「小心那個,三次郎。」他道。
不過是片刻,從幹掉那個三次郎就變成了小心…這變化夠大的,少年們對視一眼心中幾分悸動。
而在另一邊看著神情激動的少年們,張蓮塘神情鄭重。
「我們一定要贏這場。」他道。
五陵社此次來勢兇猛如果不能贏,長樂社少年們的氣勢就會受到打擊,那以後要想再與五陵社論高下就更難了。
少年們此時的神情已經並非先前那麼堅定了…雖然沒有人再受傷但拼的太辛苦了,這樣下去能贏嗎?
「我要換人。」張蓮塘接著說道。
站在一旁的郭子安和另外兩人都上前一步。
「我沒事了…」郭子安還喊道。
但張蓮塘卻看向了薛青。
「三次郎。」他道,「從現在起,你來替我做球頭。」
咿…在場的人都愣住了,轉頭看向站在後方的薛青。
薛青道:「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