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廝已經離開了,王玉仙被聞訊來的妓女們圍住,對於綠意樓這種級別的青樓來說,女妓們色藝雙絕多是賣藝不賣身,唱舞器樂是最必備的技藝,所唱的歌曲最多的都是詩詞。
當然也不是什麼詩詞都會唱的,唱的都是膾炙人口的古人佳作,當然長安城中有名的才子們做的好詩詞她們也會唱,能將這些才子們詩詞唱好,對於她們的名氣也是助力。
「是裴家的少爺?」
「那位焉子少爺嗎?好詩詞書畫的十七歲三試連捷的小秀才嗎?」
「是他做的詩詞?」
「薛青?薛青又是誰?」
「這是什麼詩詞?明月幾時有」
「哎呀小蹄子們別亂扯。」王玉仙嗔怪道,將捲軸在手裡拿好,「管它什麼詩詞呢,這也不是詩詞的事,是你們揚名的機會焉子少爺是千金求唱演誰能被焉子少爺選中,肯定會得到裴家的助力待選花魁時就算得不了花魁,入選前十定然沒有問題。」
對於青樓女子來說,名氣地位就是她們的命運,女子們更是涌涌詢問。
「這詩我會讓教習譜曲編舞,現在已經七月半了,大家都打起精神來,雖然焉子少爺將詩詞送我們綠意樓來,但消息傳開其他青樓肯定也要參與相爭」王玉仙叉腰道,「說什麼你們也不能丟了臉面,最後讓其他家的姑娘奪了千金。」
女子們嬌聲應是,嘻嘻哈哈的笑鬧。
因為事關綠意樓的名聲,王玉仙特意點了那些當紅的姑娘們來單獨叮囑希望也在她們身上。
「首先要知道焉子少爺的喜好。」
「那焉子少爺很少涉足青樓」
「聽說那焉子少爺好花鳥常騎驢入山林也是極其古怪的少年人」
她們嘰嘰喳喳的議論著走開了,其他的妓女們也躍躍欲試準備討好教習琴師,就算不能奪魁,能露臉多少得些人氣也是極好的。
「春曉,你與江琴師要好,讓她幫你。」有人撞了撞春曉道。
春曉站在柱子邊似是出神,被一撞回過神。
「你呀一直半紅不紅的,始終差么一點機會,如果能得到裴家的助力,必然能出人頭地了。」那姑娘對她低語道。
春曉點點頭,握著這女子的手道:「多謝姐姐提醒,我必然要一試的我這就去給江琴師準備些禮物。」說罷走開。
她的小婢跟上,悄聲道:「春曉姐姐真去找江琴師么?」
春曉道:「江琴師脾氣好,這是好也不好能對我好也能對別人好,找她怕是不行。」
小婢一臉愁容道:「那如何是好。」跟隨的姑娘成名,做小婢的自然也能高人一等。
春曉握著手眼神閃動,道:「其實,有個人是關鍵。」
小婢愁眉苦臉道:「焉子少爺么那是自然,可是咱們可見不到」
春曉嘻一笑,道:「不是他,且是我認識的」嗯是認識的吧,反正她就當認識咯,「也許這次,是我的機會到了。」
一陣馬蹄亂響,再次打亂街上聚眾的議論,眾人看去見是郭大老爺一行人氣勢洶洶的過去了,神情比先前還要憤怒。
「碰了一鼻子灰了唄柳家什麼人家」
「小孩子打架,大人跟著鬧當然不好看」
直到回到家郭懷春耳邊似乎還柳家大老爺皮笑肉不笑的話,以及街上的指點取笑,他將手重重的拍在桌子上,道:「氣煞我也。」
坐在一旁的薛母崔氏抬眼,聲音沙啞無力道:「不要那麼大聲,吵到青子。」
郭懷春立刻垂手應聲是,向內里看了眼,神情悲憤道:「必須讓柳家受些教訓是我無能」
崔氏笑了笑,笑的有些苦澀,道:「是我們無能明明做的是正大光明的事,這麼多年卻如同過街老鼠一樣躲藏還要讓公主殿下如此受氣」
郭懷春道:「大人不要這樣說那些高高在上的一個個都違背倫常,臣服奸人膝下你們能救出殿下護著殿下性命已經不容易了」
崔氏道:「當初我們百人護駕,如今只剩下區區不到二十人為了掩藏行蹤,篤大人他們以身誘敵,不知道再見的時候還剩幾人或許再也見不到了」說到這裡又是一笑,「不過也不算白費功夫,取信了青霞先生他們,以及他們背後的重臣,比起我們這些武夫,他們更能取信於天下,就算我等都不在了,殿下將來也能重登大寶。」
郭懷春一驚道:「大人你們想做什麼?」
崔氏道:「我們打算滅了柳家滿門。」
這個面色憔悴嘴唇乾裂一副病歪歪模樣的婦人說出這句話,郭懷春色變,道:「大人三思啊。」
這色變不是覺得這婦人說失心瘋了說大話,而說的話也不是質問,而是肯定的勸阻,很顯然他認為這個婦人能辦到。
「那樣的話,你們也會暴露的」郭懷春接著道,「這時機不對」
崔氏道:「我們不會暴露,死人是不會暴露的我們會與他們同歸於盡。」
郭懷春駭然,喊了聲大人。
崔氏抬手制止他,道:「青霞先生說得對,跟著我們這些武夫,養她在市井之中,這種身份她永遠是被人瞧不起隨時能欺負的所以讓她跟著青霞先生吧,作為青霞先生的弟子有了更好更高的身份,只有身份才能讓殿下得到尊敬。」
郭懷春要說什麼,院子里響起暖暖的喊聲。
「少爺醒了。」
郭懷春只覺得眼一花,眼前的崔氏已經到了門口了,就好像身負輕功一般,事實上他知道她一點功夫都沒有…她殺人靠的不是功夫。
跑的如此快,只能是所謂的慈母神功吧到底是她一手帶大的孩子啊。
郭懷春眼神微酸澀,忙也跟了出去,薛青的屋子裡已經傳來崔氏喜極而泣的聲音。
「青子你醒了痛不痛的厲害想吃什麼娘在這裡你別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