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進門便做出一首詩,這無疑是亮山門,此時此刻薛青名字以及這首詩應該已經傳遍了介園,並將向外傳去。
端午節初次作詩是少年賭氣,事後薛青絕口不提,也並沒有到處結社作詩,更到了雙園面對宗周乾脆拒絕了作詩,這一次如此浮誇高調很是意外。
薛青道:「有嗎?一直如此吧,狀元公觸景生情作兩首詩詞不奇怪吧。」
論起浮誇高調,宣告自己要考狀元更勝一籌,再說到蹴鞠,那一句我三次就會了也是夠囂張的,這樣想來還真是一直如此,張蓮塘笑了笑,沒有再說話。
薛青想了想,道:「蓮塘哥不用擔心,我自有分寸。」
張蓮塘看她一眼,這次真笑了,道:「我知道你做事自有分寸,只是你的分寸有些超出常人所想像。」
比如為鄰家小妹打聽選宮女的種種事,按常理最多認為他不舍青梅,去探望一下,誰想到他竟然敢把人偷出來。
薛青道:「哪有那是湊巧了。」
張蓮塘用扇子敲了下她的頭,道:「我以為你這次不會來,你現在一做事我都有些害怕。」
薛青哈哈笑了,道:「那我還上學啊,你害怕什麼?」
張蓮塘沒有說話看著她笑了笑。
楚明輝探頭過來,看看張蓮塘又看看薛青,道:「你們在說什麼悄悄話?笑的這樣開心?」
張蓮塘道:「在說薛青今晚能做幾首詩。」
楚明輝道:「真無趣十五是賞燈的,做什麼詩啊干啊的。」
薛青一笑起身道:「那我們去賞燈。」
暖暖求之不得高興的連連點頭,薛青握著木拐走到裴焉子身前,裴焉子已經寫完了,見她低頭看,便將筆遞過來道:「你來?」
薛青道:「這詩詞不適合狂草。」
裴焉子笑了笑,看了眼她垂在身側的右手,道:「去玩吧。」
薛青施禮道謝,與其他的少年們打了個招呼。
「去看看燈逛逛景,期待青子少爺再有佳作。」
「記得半個時辰後看歌舞,青子少爺你的佳作呢,一定要選出一位最佳。」
少年們笑這叮囑,薛青應聲是和楚明輝張蓮塘張雙桐離開了大廳。
而此時的介園裡正如張蓮塘所說,到處都在提起薛青的名字,來人都知道今次介園燈會主要是因為薛青寫了一首詞,裴焉子許下重金請女妓們唱演,雖然說少年紈絝做的荒唐事,但裴家的大人們沒有反對,可見是默許了。
「那個薛青嘩眾取眾根本就不可信。」
一道小曲橋上幾人正在飲酒賞燈,自然免不了提及這個薛青,便有人恨聲不悅道。
「可是那端午節的競渡歌委實不錯。」也有人道,「林秀才你不是也誇讚。」
林秀才道:「我誇讚的是詩。」
便有人笑道:「那就是說真是買來的詩詞。」
這種說法一直都存在且在雙園宗周宴請之後更多,正說笑著,有人走來舉著一張紙道:「來來,有一首好詩。」
今晚是燈會,也是詩會,觀燈賞月觸景生情自然要做些詩詞記之,往年長安城燈會上都是如此,如同端午節龍舟一樣,酒家官府都會提前邀請文人秀才來作詩,雖然裴家的介園燈會並沒有刻意要求大家如此,但邀請來的都是文人墨客,自然要行風雅之事。
有詩作出來很正常。
「今日倒快啊這是第一首吧」
「快念來聽聽不知是誰」
來人已經大聲念出來,聽罷在場的人都點頭讚歎果然好詩,林秀才更是要伸手去拿那張紙來細看,來人已經念到了落款,郭府,薛青。
林秀才的手頓時停下,哼了聲一甩袖收回,在場的人也都愣了下。
「又是薛青?」
「是啊,說是一下車未進門就作出一首。」
「那這又是買的?」
議論紛紛中有琴聲鼓樂傳來,散布與介園各處的人向聲音所在處看去。
「歌舞開始了。」大家紛紛招呼,「去聽聽到底寫的多好。」
林秀才道:「寧願觀燈。」
旁人笑著挽住他,道:「不如觀美人。」
因為城中沒有大燈會,裴家的燈會更吸引人,是紅姐兒證明自己身份地位,也是新人博名氣的機會,所以來介園的都是色藝俱佳的美人。
「高香香是與林秀才你同來的吧香香姑娘歌藝了得此次當得千金。」
林秀才面上些許得意,又一臉不屑,道:「唱那種詩詞得了頭籌又有什麼榮光的。」話雖然如此說還是跟隨眾人邁步向歌舞所在而去。
歌聲樂聲隨風回蕩傳遍介園,站在臨水的亭台上也能看到園中的人向一個方向聚集,張蓮塘將掛在亭腳的一盞燈拎起,道:「去,看看你去。」
薛青道:「這話說的,我就在這裡,隨便看。」
張蓮塘哈哈笑,果然舉燈到耳邊,照著薛青看過來,月下朦朧的青衫少年面容頓時清晰。
「明月幾時有,把酒問青天不知天上宮闕是何年」
歌聲從水面隨風送來,聲音清麗婉轉,頓時讓四周的景緻都變的空靈。
張蓮塘側耳,道:「果然好詞。」
薛青失笑,伸出一根手指擺了擺道:「才一句」
張蓮塘道:「話不在多。」說罷對薛青抬手指在唇邊噓了聲,認真聽,手裡的燈還舉在耳邊。
薛青看著被燈照亮的少年人面容笑了笑,亭下楚明輝和暖暖不知道看到了什麼燈大呼小叫,而張雙桐則跟著歌聲也唱起來,合著水面歌聲一起在耳邊縈繞。
「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晴圓缺此事古難全」
介園有高戲台,戲台四周沒有燈一片黑暗,獨戲台上燈光一點,照著長袖舞動聲音婉轉的女子,恍若月宮嫦娥一般,此景看的人要鼓掌叫好,而這歌聲又讓人啞然無聲,唯恐驚擾了天上人。
整個介園一片安靜,所有人都看向台上,心曠神怡。
好詞啊。
「果然當得起千金。」有人喃喃道。
林秀才亦是失神,這要是買的話怎麼也要千金吧。
四周聽唱的人怎麼樣心潮澎湃,怎麼樣讚歎這首詞的好,在後台屋子裡等候上場的女子們也有些驚訝沒想到第一個登台的女子就讓整個介園震動的安靜無聲,心裡都不自覺有些緊張後悔。
第一個登台自來是不利的,因為觀眾的心神還沒有凝聚,只是沒想到這首詞竟然如此好,一瞬間就驚艷眾人。
小婢從窗縫收回視線,低聲道:「姐姐,還不如答應媽媽你第一個上場呢第一個反而被記住了,接下來大家都沒什麼新奇了。」
春曉正對著鏡子攏頭,嘻嘻一笑道:「錯了,我這個啊,只要不第一個上場,不管是排在中間還是最後都是極好的。」說罷看向一旁,「樂亭少爺,是不是?」
坐在牆邊不起眼的角落裡調琴的樂亭抬起頭,含笑點點頭,道:「是。」
春曉莫名的差點脫口而出是我好還是他好,幸好反應快咬住口,看著鏡子里的自己失笑,她怎麼要跟一個男人爭風吃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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