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攆殺宗周?
四褐先生被著一句說的也怔了怔,呸了聲,道:「鬼都知道,大晚上的不要開玩笑那邊查出來說殺宗周的不是那個什麼方七八嗯,那就對了,怎麼也不可能是那種莫名其妙的人」
大晚上的不要嚇人剛才真是嚇了一跳,還好她沉穩大氣泰山崩於面前色不變只是紙上的字被墨染了一點薛青忍不住笑了。
四褐先生道:「你笑什麼笑。」
薛青將筆放下,道:「就算不是方七八,也不能隨便懷疑別人啊,也要合情合理。」
四褐先生撇撇嘴,道:「你還真要跟著熱鬧了嫌犯不一定是親自殺人的人嘛,或許認識呢。」
嗯,還真是認識,薛青心道,道:「那就查啊,總關著算怎麼回事。」
四褐先生挖了挖耳朵,道:「吵死了,白天聽社學裡的學生們嘮叨,現在你也啰嗦你說」他看向薛青,目光落在她的肩頭,「那個刺傷你的刺客會不會就是真正的兇手?」
薛青坐直了身子,道:「有可能,我說呢,我這麼厲害,不可能隨意一個」
她的話沒說完四褐先生就擺手,道:「停停,我說錯了,你當我什麼都沒說快些背書,功課差這麼多還補不回來。」
薛青低頭翻書道:「一直在背啊,先生啊,我現在上午要聽課,晚上要讀書,只有下午能睡覺,真是沒有人比我更用功了我都忘了我的傷才好呢。」
四褐先生哦了聲,道:「你不說我也忘了,你的傷好的差不多了,功夫也該補上了上半夜讀書,下半夜練功。」
薛青停下手抬起頭看向四褐先生,道:「先生。」
四褐先生看她,這般鄭重的神情有些嚇人:「什麼?討價還價就算了,我是先生我我有道理我說了算。」
薛青道:「宗周大人是不是你殺的?」
四褐先生呸了聲,道:「什麼亂七八糟的」
薛青道:「你這麼厲害,又這麼狠心,殺他不成問題吧。」
「我殺他當然沒問題」四褐先生道,又反應過來什麼哦了聲,瞪眼,「你是在說我心狠手辣嗎?就因為多安排了你的功課?」
薛青笑了笑低下頭繼續看書,一面道:「沒有啊,我可沒說。」
四褐先生呸了聲,用戒尺敲著几案,道:「快讀快讀,一心二用不要用在鬥嘴上。」
「是講道理呢。」
「閉嘴。」
草堂里拌嘴幾句漸漸陷入安靜,門窗緊閉還掛上了席子遮擋住了內里的光亮外露,四褐先生拿著戒尺轉來轉去,站在了她的背後,看著三盞燈下少年端坐一手翻書一手寫字,口中還在默念
是啊,她的傷才好,卻比正常人的功課要多得多,然而也只是開玩笑的說兩句,從來沒有半點懈怠,自律的不像個孩子,窮人的孩子早當家嗎?從這一點上來說,跟生下來就要當皇帝的孩子也沒什麼區別,都是不得不背負責任,只不過那孩子那時候是一遍哭一遍學。
四褐先生的嘴角浮現一絲笑,笑又漸漸的消散,孩子總會長大的,尤其是當皇帝的孩子,長大的更快
他轉過身慢慢的向後踱步避免了自己的神情被薛青看到,同時他也看不到薛青抬頭微微轉回頭看他,神情亦是複雜。
四褐先生認得宗周,薛青心道,若不然不會那麼肯定的輕鬆的說出殺他沒有問題,很顯然他了解甚至熟悉宗周。
那麼宗周到來的時候他說去探親,是借口故意離開嗎?
借故離開是要殺宗周嗎?很顯然並沒有,如不然用不著自己出手了,那就是怕被宗周發現認出來?宗周是皇城內宮裡的太監,跟他熟悉的人會是什麼人?
一個跟皇宮裡的太監熟悉的人跑來當自己的先生,莫非薛青手握緊了筆,心猛地亂跳,她其實是某個皇親國戚的私生女?甚至,皇帝的私生女她可是看過這種網路小說的。
當後來薛青知道真相的時候回想起這一刻只想改編一首歌,我曾經那麼接近真相。
雙園的大廳里燈火通明,一聲輕響廖承將茶杯放到了桌子上。
「府尊大人要過問哪個嫌犯?」他問道。
李光遠道:「社學的學生,張攆,不知兩位大人對嫌犯的審問進度如何?」
廖承哦了聲,道:「暫且不問了。」
李光遠愣了下,似乎有些意外道:「不問了?什麼意思?」
段山道:「因為真正兇徒還在逃,為了不放過任何一個同黨,在沒有抓到真正的兇手之前,這些嫌犯我們會全部帶去京城。」
帶去京城?全部?
李光遠愕然道:「這不好吧?」
廖承笑了道:「李大人,難道捉拿兇徒不好嗎?」
李光遠皺眉道:「廖大人不要說笑,你知道我是什麼意思,如此眾多嫌犯怎麼能都帶去京城?」
段山將一塊令牌啪的放在桌子上,道:「奉命。」
這令牌是朝議後三司給予的,如同尚方寶劍一般查案全權負責,李光遠面色鐵青,道:「這件事非同小可,二位大人還是三思。」
廖承點頭道:「思過了,多謝府尊大人。」
這似笑非笑的態度,李光遠一陣氣悶,忍著脾氣道:「且說這個張攆,他是個學生,就在青霞先生的社學裡讀書,他的妹妹張穗被宗大人選上,說來也巧,宗大人遇害那日他恰好在雙園附近就被抓了。」
段山道:「所以,抓他有什麼不對嗎?」
李光遠道:「沒有說抓的不對,這還是我的官兵們抓的,人也是我投入大牢的,只是現在社學的學生們為他不平,青霞先生也希望能儘快核查一下,是清白是有罪好有個定論。」
廖承哎呦一聲,道:「府尊大人的意思是,學生們要鬧事?」
李知府道:「不是鬧事,是學生要為他們的同學張攆請願。」
廖承笑了,道:「那還是鬧事啊讀書人的鬧事就不叫鬧事了?學生們真有意思。」
段山道:「我們現在正在追兇,人手精力有限,這麼多嫌犯不可能說查就查清楚,府尊大人必然也查過不少案子,知道這一點吧。」
被一個太監一個酷吏嘲笑,李光遠臉色很是難看,道:「我不僅查過案子,我還要管轄一方,要體恤民情,要穩定民心,二位大人,這個張攆是個學生,簡單易查,如果方便的話,還請先查他,早出定論,免得引起不必要的麻煩,影響了追查真兇。」
廖承依舊在笑,段山倒是點點頭,道:「多謝大人提醒,我們知道了。」
李光遠再也沒心情面對這二人起身離開了,廖承和段山起身相送,看著李光遠消失在夜色里。
廖承笑道:「讀書人,讀書人鬧事就叫請願?讀書真好啊。」
段山喚身邊的侍衛:「將那個張攆給我帶來。」
廖承咦了聲,皺眉道:「你真要查這個張攆啊。」
段山道:「查啊,怎麼不查?都驚動知府和青霞先生來說情了,我當然要看看這是個什麼人物如此重要。」
說到這裡又喚住要走的侍衛。
「還有,他的妹妹是被選上的,那麼把他的親眷四鄰也都給我好好的查。」
侍衛應聲是轉身大步而去。
廖承哈哈笑了,道:「對哦查嘛,咱家倒要看看,查一個學生,能有什麼不必要的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