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六道泉山社學裡喧囂無比,七八個學生奔跑其間,手中揚著幾張紙。
「君子試的名單公布了!」
「長安府參加君子試的名單公布了!」
這聲音讓眾多學子從四面圍攏,好奇激動緊張,就連不關心君子試的也不由豎耳傾聽。
「長安府分配了二十名額。。」
紙上寫的密密麻麻名字被逐一念出來,大多數是都是大家耳熟能詳的文人,比如林秀才,比如……
「薛青!」
「三次郎!」
伴著這喊聲視線亂看,很快就看到了站在人群外的薛青,見大家看來薛青擺擺手。
「恭喜青子少爺啊。」
有恭喜祝賀,當然也有質疑。
「竟然選了薛青……」
「案首嘛。」
「案首才可惜啊,就算到時候中不了進士,秀才應該能考上呢。。何必去冒險。」
低低竊竊嘈雜,有羨慕的也有可惜的,名單繼續在念:「裴禽。」
這個名字讓大家再次一陣騷動,薛青也有些意外,裴焉子已經是秀才了,今年要考舉人,青霞先生說絕沒有問題,那樣必然能參加會試,就算進士不成舉人無憂啊,何必去走君子試。
這便議論未結束,那邊又喊出一個名字:「柳謁。」
四周安靜一刻,旋即嘩然。
薛青一時沒反應過來是誰,張蓮塘正走過來,笑道:「春陽少爺。」
竟然。。薛青有些意外,而學生們已經嚷成一片。
「他會什麼啊……」
「君子六藝與他有什麼關係……」
「知府眼瞎了啊。」
「舞弊……徇私……」
喧鬧引來了教習,如今教習對學生們聚眾聲音大很是敏感,立刻前來驅散,聽到學生們的質問,倒是有個教習解釋。
「蹴鞠也是六藝中一種,春陽少爺所以才入選了。」
但這讓並沒有說服學生們。
「蹴鞠,他是輸家,要選也該是薛青。」
這一點或許早有預料,教習面不改色道:「薛青入選了書藝嘛,蹴鞠就讓給春陽少爺了。」
這什麼邏輯!學生們吵鬧。
「這是選定的名單,又沒有考試,舞弊什麼!」
「這本不是以日常讀書來定的,選的是各有所長。」
「你們不服去跟春陽少爺比啊。」
吵吵鬧鬧紛紛,也正如教習所說這本不是按照日常讀書來定的,君子試的時間推遲了,府試卻沒有變,下個月就開始了,去跟柳春陽比這個還不如多寫幾篇文,名單繼續念下去,贊同的或者質疑的也繼續,直到名單念完。
薛青有些驚訝的看張蓮塘:「怎麼沒有你?」名單里反倒有張雙桐,論起才學張蓮塘要更好一點吧。
張蓮塘道:「說了不以讀書定的啊。」一面轉身走開。
薛青跟上去沒有說話。
張蓮塘道:「好吧,祖父是問過我要不要去,聽說你去後,我便不去了。」
學生們現在拿到的是公布的名單,而名單上的人其實都已經提前知道了,比如薛青,當然她沒有去詢問名單還有誰,她之所以入選有她自己知道的原因,而作為長安四大族的張氏想要讓家中子弟參加也並不是什麼難事,看看柳春陽就知道了。
薛青側頭看他,笑了,道:「明智。」
張蓮塘哈哈笑了,道:「是啊,有青子少爺在,誰人還能相爭。」
薛青笑而不語。
張蓮塘看她一眼,道:「你如果實在不想去,跟知府大人說一說,應該沒問題,他之所以選中你也是因為你的詩才,畢竟被王相爺稱讚,這次的君子試又是王相爺牽頭主持的。」
他前一句說對了,其他的都不是的,薛青對他點點頭,道:「機遇與風險並存,認真想一想我讀書時間太短,還是試試旁門左道吧,畢竟我這麼聰慧,用在這方面應該更厲害。」
張蓮塘哈哈笑,道:「三次郎一出,誰人能敵。」
……
……
此時柳家得知自己入選的柳春陽比社學的學生們還要震驚。
「祖父,怎麼會選上我啊。」他忍不住跑來問。
柳老太爺轉著手裡的金球,道:「還能為什麼,當然是拿錢換來的。」
柳五兒親自將一碗茶湯捧來,點頭道:「好多好多錢呢……祖父買通的是京城的關係,才定下你的名字,哥哥,你要爭氣啊。」
竟然是拿錢買來的,柳春陽惶惶:「我去了也贏不了啊,我什麼都不會啊,我給柳家掙不了臉面,丟臉極有可能啊。」
柳老太爺嗯了聲道:「沒指望你爭臉面,你只要跟著薛青就行。」
跟著薛青?柳春陽愕然。
柳五兒在一旁道:「哥哥,這人的感情都是相處來的,薛少爺一去那麼久,免得情分淡了,你與他一同參加君子試是同窗同甘共苦啊。」
薛青哪裡需要我跟他同甘共苦啊,柳春陽淚目,那可是個妖怪,你們什麼都不懂。
妖怪薛青確定了參加君子試便不用再跟隨周先生學習了,被周先生叮囑祝福幾句便回到了知知堂。
四褐先生蹲在門口跟暖暖玩抓羊拐,贏了一大把蜜豆糖得意洋洋,看到薛青回來還帶著幾分不情願結束了比賽。
「你是我先生,秘密不瞞著你,我這次去黃沙道不是參加什麼君子試,而是找玉璽。」薛青與他低聲說道,「先生你準備一下。」
四褐先生眨眼道:「我準備什麼?」
薛青道:「當然是找玉璽了,這趟行程必然危險的很。」
四褐先生道:「關我什麼事,我不去的。」
薛青道:「你為什麼不去?」
四褐先生道:「我為什麼要去?我只是教你科舉的先生,別的事我可不管。」
薛青瞪眼道:「你不去我怎麼去!送死啊。」
四褐先生嗬了聲亦是瞪眼,道:「你答應的那麼痛快決然,是因為打算讓我去送死啊?」
薛青道:「當然啊,你這個高高手當然不會死啦,先生,要相信自己。」
四褐先生呸了聲,道:「別做夢了,我才沒那麼傻,反正你也會過關,等你入選會試科舉的時候咱們再見吧。」說罷轉身負手晃晃悠悠而去。
…….
…….
郭家的馬車停在路邊,但車前等候的卻不是郭子謙,一身灰色衣衫如同管事的篤垂手而立,幾分散漫的眼忽的眯起來看向一個方向,視線里一個老頭搖搖晃晃枯瘦,似乎一陣風能吹倒,篤抬腳邁步走去。
街上的人並不多,老頭跟大家似乎很熟悉,一邊走一邊打招呼說笑,這邊停停那邊站站,篤漸漸的跟上來,有人與他擦肩,篤微微側身再抬頭視線里已經不見了那老頭的身影,他眼角的餘光可是一直看著那邊……竟然跟丟了,篤站在街邊神情驚訝,這真是二十多年沒有過的事了,旋即又凝神,所以就是這個老頭吧,那個被薛青掩藏不肯說出的師父。
看起來是個隱藏與市井的高手,不知是何來歷,篤沒有去向街邊的人打聽,對於這等高手來說,能擺到表面的身份都是假的。
不知什麼時候出現在篤後方的四褐先生看著站在那裡的男人哼了聲,果然來打探,算是給薛青交代了,能讓你看到我一個背影,轉身拂袖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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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回程,輾轉一天,一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