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如常

晨光變成了金黃色灑落天地，黃沙道城變得嘈雜而喧鬧，一群群青衫出現在街道上。

「快開始了..」

「今天考什麼？」

圍觀的閑人們也早早的湧上街道看著君子試的考生，與昨日不同，考生們穿的不再是統一的祭祀禮服，穿著自己的衣衫各不相同輕鬆隨意，身上手裡也多拿了很多樂器。

今日考樂科，樂與禮同屬，禮需要樂相配，不過現在樂更多是君子修身養性技藝，這次君子試樂科設置四項，琴棋歌舞。

客棧里一個紅袍少年翩翩下樓，身後背著古琴腰裡懸掛著笛子扇子…..

「雙桐少爺，你今日更像一個狂生了。」龐安笑道，慢悠悠的走下來，他只參加一項，下棋，「我棋藝平平，就是湊個熱鬧，樂科不落空好歹有個分數就好…等看雙桐少爺你奪目。」

張雙桐四項全部參加，聞言叉腰仰頭大笑：「我來這君子試就指望這一天活呢。」大笑又看向樓上，拔高聲音，「三次郎..」

樓上一間屋門打開，薛青走出來，一面低頭理了理衣衫，抬頭一笑：「來了。」

張雙桐道：「你快點啊…別遲到啊。」

薛青笑著走下樓，龐安看她雙手空空，道：「青子少爺你今日參加哪一項？」

薛青道：「看看再說。」

看看再說是什麼意思？龐安瞪眼，難道還沒想好？正瞪眼那邊裴焉子也來了，竟然也是兩手空空。

「焉子少爺也是看看再說？」他忍不住道。

裴焉子道：「不啊，我四項全參加。」看了眼張雙桐，「樂器什麼的官府都有，隨便用一個就好。」

隨便用一個就好嗎？這種考試不是用自己的樂器嗎？多少人攜帶的都是名琴吶，真是名士自風流隨手拈來這般輕鬆嗎？龐安咂咂舌，那邊林秀才等人也出來了。

「走了走了，早點去佔個好位置抽個好籤。」張雙桐揮著袖子招呼。

龐安點頭：「這次千萬不要跟西涼人分一起。」

張雙桐哈了一聲：「為什麼不？就要跟他們分一起…誰怕誰。」

林秀才在後道：「不要多話了，快些走。」

一眾人說說笑笑與其他考生一起向外而去，郭子安站在二樓上，看著那個少年人混雜其中如常….其實她的腳步明顯緩慢，臉上的笑意也似是凝固….隨便考一考就快回來吧，郭子安轉頭蹬蹬下樓。

「齊大叔，齊大叔。」

客棧後院的車馬棚里正和一群車夫蹲著說笑的齊嗖站起來，看著郭子安喊著奔來。

「跟我上街買點東西….」

齊嗖笑呵呵的應聲是：「..要給家裡人買些禮物嗎？」

郭子安嗯了聲，齊嗖牽馬車，對一旁的車夫們笑：「你們要不要買些什麼？」

車夫們笑著擺手：「哪有那個閑錢..」

沒有再多話齊嗖牽著馬車走出來，郭子安坐上去，借著傾身對齊嗖低語：「老東門…雜貨鋪子..鐵條在一個竹簍里…..你們處理下。」

齊嗖笑著應聲是：「子安少爺你坐裡面吧。」垂頭牽馬掩了眼裡閃過的驚憂。

人都向官衙那邊涌去看熱鬧，街上顯得有些冷清，郭子安的馬車暢通無阻很快就到了老東門前，郭子安下車隨著店夥計的招呼進了鋪子，齊嗖站在門外等候，一面饒有興趣的翻看牆邊堆著的竹簍籮筐….

郭子安拎著買好的東西走出來，看到齊嗖已經坐到了車上。

「好了嗎少爺？」他問道，跳下馬車。

二人坐車回到客棧，剛到客棧門口就見一隊官兵奔來，門前站著的說笑閑談的幾個男人立刻被圍住。

「你們什麼人？」

「考生啊…」

「號牌..」

「幹什麼啊..真是的…早上不是查過了嗎？」

吵吵鬧鬧中幾個男人還是拿出了號牌，但官兵卻並沒有就此罷休，而是審視著他們：「你們為什麼不去考試？」

幾個男人有些惱羞。

「….不想去怎麼了？」

「..我們不擅長樂科怎麼了？..丟人嗎？」

「…說了可以自己選擇的，你們想幹啥？」

話音未落就被官兵們推著向內：「奉命檢查是否藏匿盜搶…把衣服脫了。」

脫衣服！客棧內頓時一片叫嚷，但幾個文弱書生哪裡抵得過官兵們到底被壓著進去了….坐在車上的郭子安手心裡全是汗，所以這就是她說的不參加考試更不好嗎？可怕….昨晚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你們！」官兵們也看向郭子安的馬車，圍上來同樣詢問。

郭子安下了車，和齊嗖一起被查號牌，也被要求帶進去脫衣搜查…郭子安沒有拒絕向內走去，回頭見馬車也被圍起來，幾個官兵里里外外的查看，將郭子安買的東西也拆開…。

「好了，進去吧。」官兵查看一番擺手放行。

郭子安收回視線邁進客棧，齊嗖牽馬拉車先向後院…馬車咯噔越過門坎，如果有人俯身在下仔細看的話，馬車底木板上多嵌了一鐵條如同加固。

…..

…..

搜查還在繼續，一隊官兵來到一間客棧前，領頭的官兵立刻就要衝進去，但卻被人一把揪住。

「昏了你的頭。」首領官兵低聲喝道，「不長眼看看這是哪裡。」

這是哪裡？被打了一巴掌的官兵瞪眼去看，客棧里腳步聲響走出一群白袍少年，身後都背著古琴，他們面如玉風姿翩翩炫目……是西涼人，官兵忙恍然退後。

門前的官兵們沒有再停留匆匆的跑過去了。

「什麼事呢？」一個西涼少年有些好奇的看著過去的官兵，再聽四周的嘈雜喧嘩。

「跟考試無關的都跟我們無關。」另一個少年道，「不用理會。」

索盛玄點頭，道：「專心考試就好。」想到什麼又扭頭看婢女，「七娘回來了嗎？」

一個婢女應聲是：「天不亮的時候回來了..」又眼睛彎彎一笑，「七娘說了，今日會去看殿下你們考試。」

索盛玄臉上綻開笑，看向遠處街上涌涌而行的考生，再看向官衙所在，道：「我們必不讓七娘心血空付。」又神情鄭重，「尤其是長安府的考生，我們不會再上當。」

婢女道：「七娘說大家專心考試便是，其餘的事…」微微一笑，「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