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噢耶。」男孩連走著幾步路,身子都有點晃,帶著點張狂的流氣。顧天成下了車,幫他把自行車摺疊好,也放在車頂上。
男孩一屁股坐進后座,舒服地長嘆口氣。車繼續往黑暗的前方開。
剛開始一會兒,也沒人說話。男孩「啪啪啪」在手機上打著字,發語音。尤明許聽到他跟好幾個人說,自己終於搭上車了,還是帥哥美女云云。完全不避諱本尊們就坐在前面。
過了一會兒,男孩往前面一趴,自報家門:「我叫明韜,今年大四,馬上畢業。所以來西藏走一趟圓夢之旅。我已經走三天了。」
「尤明許。」
「顧天成。」
明韜又看看他倆,笑了,說:「果然不是男女朋友,你倆相處看起來不像噯。」
沒想到顧天成這回答話了,問:「男女朋友……看起來應該是怎麼樣?」
明韜答:「親密一點咯,我和我女朋友出來,她幾乎都掛我身上的。很黏。不過這位姐姐看起來,性格可能要酷一點。但也不該是這樣,你看她雖然坐在你邊上,身體是微微往外側偏的,和你保持著距離。你們倆這一陣的眼神交流也不太多,講過幾句話彼此也很客氣,有問有答一板一眼。所以,你們肯定不是男女朋友。不會是**吧?」
顧天成:「……」
尤明許:「……」
明韜似乎覺得自己說了個很好笑的笑話,哈哈大笑起來。並且笑得頗為誇張。然後突然剎住,恢復弔兒郎當表情。
尤明許想,這個人,還真喜歡演。
她說:「這麼看來,你的觀察力還挺強的?」
明韜嘿嘿一笑說:「豈止是強。實話告訴你們,我對心理學和行為分析也是小有建樹。行為分析你們懂不懂?就是犯罪心理里的一種方法,美劇《犯罪心理》看過沒?就是呢,通過你們的行為,去推導出結論。我研究過好幾部劇,還看過好多國外的連環殺手案例。我經常分析身邊的人,還有路上遇到的人,我覺得很有意思。」
尤明許微笑不語。
顧天成卻淡淡地說:「你說那個犯罪什麼心理,我確實不懂。美劇我也不愛看。不過,我看也沒你說的那麼神。你一開始猜我們是男女朋友,後來又猜……」他頓了頓:「我們是那種關係,還分析一大堆。其實你剛才只要看到,車頂上只有一輛自行車,再看底座高度,就知道那是女生騎的。如果我們是男女朋友或提前認識約好的朋友,一塊出遊,又怎麼會只帶一輛自行車?」
明韜瞪大眼。
尤明許也看一眼顧天成,輕聲說:「可以啊……跟福爾摩斯似的。」
顧天成淡笑:「有那麼誇張嗎?正常推斷而已。」
明韜的身子卻往前一擠,雙手作揖:「大神,受我一拜!」
這下連顧天成都被他逗笑了,從後視鏡里看這活潑搞笑的男生一眼。明韜又對尤明許說:「原來你也是搭車的,同是天涯淪落人,握個手。」他伸出手,尤明許不想和他握手,一轉頭,又看到他劉海後的眼睛,似笑非笑閃著光。她把他的手一拍,說:「不必客套,好好坐著。」
明韜笑,又打量了幾眼她的樣貌身材,往後靠著,雙腿也輕輕抖著,很愜意的樣子。
前方,還是沒有看到人煙。有那麼一兩座小房子,但是黑燈瞎火,老舊破敗,應當是廢棄的民居。
車一直向前。
三人都靜了一會兒,於是廣播電台的音樂聲,就格外有存在感。
明韜忽然說:「聽這個幹什麼,聽聽新聞啊。最近有個連環殺手,一直在公路上流竄,見一個殺一個,你們聽說沒有?」
車廂內靜了一會兒。
尤明許的語氣有點緊張:「什麼連環殺手,我沒聽說過,怎麼回事?」
顧天成也說:「沒聽說,說說看。」
明韜居然有點得意地笑了,說:「這你們都不知道?幸好你們遇到了我吧。也是,新聞里只報過一點消息,很低調。但情況我是一清二楚——」他的語氣驟然低沉幾分,慢慢地在他們耳邊說:「那個殺手,在湖南湘城殺了兩個人,警方沒有抓到,連他是男是女是老是少都不知道,厲害吧?他又逃到了西藏,沿著公路,連殺兩個。你們可能要問,怎麼知道都是他殺的呢?
因為這種連環殺手,都是有標記行為的。警方也一定是通過他的某些相同行為,判斷是同一人所為,併案調查了。他殺的都是年輕漂亮的女孩。像尤小姐這樣。」
卻見尤明許沒有露出什麼害怕神色,倒是顧天成,說:「別嚇她。」
明韜掃一眼他倆,嘀咕道:「還挺曖昧的啊?不過,你們想想,是不是挺帶感的?我們在這條路上旅行,那個連環殺手,說不定也在同一個方向。搞不好你們路上還遇到過。喂,尤小姐,怕不怕?」
這下連尤明許都覺得這人有點討嫌了,她不答反問:「你怕不怕?」
明韜淡淡一笑:「我當然不怕。我還盼著能遇到連環殺手呢,反正他殺的是年輕女孩,不會殺我。可惜這一路走來,一個像他的人,都沒有遇到過。」
顧天成問:「你知道他長什麼樣?」
明韜答:「我當然不知道。但是我了解連環殺手。我遇上了,一定能認出來。我會用他的行為證據進行分析。」
顧天成笑了,轉頭說:「那你看我像不像?」
明韜一愣,還沒答話,尤明許也轉過來,嘴角的笑淡淡的:「不是說不知是男是女嗎?明韜,還有我,像不像?」
兩張好看的臉,同樣似笑非笑看著明韜,眼神都有點看不透。明韜呆了好一會兒,忽然擊掌大笑起來,說:「有趣、有趣!一輛車,三個陌生人,既不知道,會不會遇到連環殺手,也不知道連環殺手是不是在我們當中。喂,我也一樣哦。我說了那麼多連環殺手的消息,你們看我,像不像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