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城分局,會議室。
當視頻開始播放的那一剎那,所有人都徹底靜默下來。
畫面有些晃,應該是用手機拍的。可並不妨礙大家看清,周榮峰、何奇、謝棠茂還有張薇四人,出現在鏡頭裡。
環境很熟悉,正是白天刑警們去過的,周榮峰辦公室。不過畫面里,是晚上,並且只開了很暗的燈光,還有節奏勁爆的音樂聲。四人都坐在沙發旁,桌上放著幾瓶紅酒、白酒、洋酒……
周榮峰穿著件T恤,下頭還是西褲,端著酒杯,看著卻與白天那斯文生意人,判若兩人。他表情很傲慢地喝著酒,和其他人聊天,時而哈哈大笑,給人感覺非常狂。
何奇白天是個謹慎厲害的樣子,現在白襯衣,下身居然只穿了條內褲,露出白花花兩條腿,大概是因為飲多了酒,臉很紅。
謝茂棠約莫是和白天反差最大的一個人了。他身上穿著西裝,下身什麼都沒穿。他也在哈哈大笑,不停喝著白酒,表情看著猖狂又陰霾,眼眸中彷彿藏著無盡的慾望。
過了一會兒,謝茂棠一把從身旁扯起個女孩,原來旁邊還坐著個人。
她是全裸的。
所有刑警眼睛裡都快噴出羞憤的火來。女孩相貌姣好身材苗條,腳步踉蹌,臉上是不正常的紅暈,看著恍恍惚惚的,不是第二名受害者劉伊莎,是誰?
接下來,是一場不堪入目的狂歡。
女孩的頭顱被拎起,被灌了很多酒。身體還在機械地律動。她似乎已失去意識,眼眸微闔。
然後,就有人撒錢,大把大把的紅鈔,散落滿天,也落在女孩的軀體上。
旁邊的人都在笑:「哈哈!她還在抓錢,都折騰成這樣了,還曉得抓錢!」
「真賤!」
……
張薇也在旁邊端著酒杯笑,捏起一疊鈔票,往女孩已經意識渙散的臉上打。而畫面外眾人竟然看到女孩手握著皺皺巴巴的紙幣,緊抿的唇角微微上翹,似乎真的笑了。
……
意外,是在大家都沒注意時發生的。
謝棠茂提起女孩死狗般的身體,又想要折磨。也不知道劉伊莎突然怎麼了,開始掙扎,謝棠茂生氣了,一巴掌拍過去,劉伊莎爬起來要跑,旁邊的周榮峰冷著臉一推,力氣很大,女孩腳下又踩著什麼,一個打滑,頭重重撞到了旁邊的茶几上,發出一聲破裂的悶響。
……
何奇拎起女孩的長髮,看到一雙毫無生氣睜著的眼,還有頭部不斷湧出的鮮血,摸了摸她的鼻息。何奇一下子丟開劉伊莎,坐倒在地,顫聲道:「死了……她怎麼死了……這麼撞一下就死了?」
畫面就在這時,猛地晃了一下,然後中斷了。
懷城分局局長厲聲道:「馬上把視頻里這幾個人,全都抓回來!」
一道聲音插進來:「還有陳昭辭。」
所有人都看向殷逢,他說:「拍視頻的人,必須是他們極為信任的,並且應當也參與過誘導女孩的犯罪過程。我想就是他。」
——
本來尤明許這組人的「釣魚執法」並沒有過明路,但如今鐵證如山,哪裡還能有什麼顧忌。很快,視頻中的四個人,包括還在醫院養傷已無大礙的周榮峰,都被帶回警局。可警察們跑到陳昭辭的住所,卻發現他不在,還在繼續尋找。
警察們一拿出那視頻,那幾個人,統統都變了臉色。原本還只是矜貴體面的嫌疑人,如今個個如同被霜打蔫的茄子,無法再做任何招架。
周榮峰神色激動,連聲說:「意外!是意外!真的,我們只想和她玩玩,她自己也同意的,她想要免除債務,主動要陪我們睡覺。是她提出要玩激烈點的,對,是她提出的!我們幾個大老爺們兒,面對一個女大學生,一時迷了心竅!」
負責審訊他的許夢山冷笑道:「放屁!編,繼續編,輪~奸加故意殺人,還有侮辱毀壞屍體,你跑得掉?」
周榮峰的反應居然也很快:「不不不,不是故意殺人,是過失!真的是過失!我們哪裡知道她喝點酒,撞一下就死了!病……她一定本來身體就有問題!心臟病什麼的,或者早就受過什麼傷……一定是這樣!我們也沒有輪姦,她自願的啊……」
許夢山說:「你還是不是人?」
原本最為冷靜的何奇,也不冷靜了,額頭出了一層汗,嘴唇直哆嗦。他和周榮峰一樣,一口咬定女孩是意外死的,和他們沒關係。
但是當問到第一名受害者趙菲兒,何奇卻露出困惑驚訝的表情,不僅記不得這個女孩了,更是對她的死矢口否認。
「就這一次!」何奇白著臉說,「我們真的就只這一次,劉伊莎不知道怎麼就死了!以前玩過的,都是你情我願,沒有出過事。這個……趙菲兒長得這樣,我真的一點印象都沒有,肯定沒有玩過。」
「屍體呢?」尤明許問,「劉伊莎的屍體,你們怎麼處理的?」
何奇說:「是陳昭辭!那是陳昭辭乾的!他說交給他處理,我們都沒有插手!我不知情!真的不知情!」
尤明許一怔。
陳昭辭,居然是陳昭辭。
目前唯一在逃的團伙成員。
謝棠茂的反應最誇張,在審訊室里,直接給警察跪下了,又要來他那一套,聲淚俱下開始說自己的悔恨和盲從,以及對一切的不知情:「他們說是那個女孩自願的啊,我也是被他們說動了,一時鬼迷心竅,陪他們玩一玩……」
尤明許想到他在視頻里那副嘴臉,就感到極其噁心,吼道:「你他媽給我起來!老實交代!鐵證如山,你以為自己還能糊弄誰?」
謝棠茂還是哭哭啼啼,一臉悔恨,表情滴水不漏。
尤明許說:「你現在唯一的機會,就是老實交代:樊玲玲到底在哪裡?她要是出事,你們罪加一等,等著把牢底坐穿吧!」
謝棠茂愣了一下,斬釘截鐵地說:「這個我真不知道!我要知道,立刻報告你們!公司就那麼大個地方,我也犯嘀咕啊,人怎麼會不見呢?」
無論尤明許怎麼旁敲側擊,有關樊佳的下落,謝棠茂都是一臉茫然,欲哭無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