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宇一愣,笑出了聲。看一眼尤明許,他自然也知道,那是邢幾復的千金。可那不就更有意思了嗎?
「行,還是你們湖南人會玩。」雷宇放下匕首。
他們的對話,周圍人都聽得一清二楚。羅羽轉身走向尤明許,嘴角掛著玩味的笑。尤明許全身冰冷,僵硬如木偶,看著他一步步走近。餘光卻瞥見他身後的戰友們,生死一線。
地上原本被人踢來踢去的景平,突然以手撐地,差點就讓他爬了起來。他猛地吼道:「不」那聲音嘶啞破碎,像是從肺腑深處爆出來。旁邊的匪徒都嚇了一跳,沒想到人到了這個份上,還能有力氣。有人連忙一腳踩在他背上,把他踩趴下了。又有人狠狠甩了他一肘,把他甩得撞倒在地。可他也不知道哪來的力氣,還在拚命掙扎,脖子僵直抬起,望著尤明許的方向。
尤明許看到這一幕只感覺到全身彷彿都被山頂細細的風,割得發疼。她吼道:「景平你別動!」旁邊的匪徒們卻爆發出一陣笑聲。
羅羽已走到她面前,「呵」地笑了一聲,一把將她打橫抱起。
不遠處,一個人突然掙脫匪徒們的控制,直直朝尤明許的方向跑來。但是才跑到半路,就被人摁得死死的,臉被踩在地上。許夢山紅著眼,大罵道:「羅羽你還是不是人?你敢動她!敢動她我死也不會放過你!」
羅羽抱著尤明許轉身,臉上掛著淫~盪的笑,答道:「我本來就不是人啊。先別殺這個警察,讓他也看著,聽著,我怎麼上她。」
周圍的匪徒們爆發出一陣狂笑,雷宇和孫元也看得頗有興緻。在他們眼裡,羅羽實在太有性格,大事當前,居然還要玩邢幾復的女兒。夠狂,也夠壞。和這樣的人合作,才能真的把毒品生意做得更大。像邢幾復那樣保守的、膽小的老東西,他們早就不想合作了。
黃瓏和郭飛嶸與這事無關,只是冷冷看著,擔心著即將赴約的邢幾復。邢琰君失聲喊道:「羅羽!你別動她!」但是根本無人搭理,羅羽看都沒看他。
尤明許沒有掙扎。
兩條命在他們手裡。
羅羽低頭看著她,眸光幽幽。於是他看到,到了這個關頭,懷裡的女人居然還笑了一下,是那種非常嘲諷,非常鄙夷的笑。彷彿接下來將要發生的一切,生死福禍,都和她沒有關係。
然後她抬起沉默的眼,看著悠悠藍天。
羅羽就感覺到心臟部位這麼疼了一下,用只有兩個人能聽到的聲音問:「你不怕嗎?」
她答:「不怕。」
羅羽低下頭,在她額角親了一下,她偏頭避開。他的神色變得漠然,示意一名手下打開車門,將她丟了進去,自己也上車,車門重重關上。
車外的匪徒們笑得更歡,有的甚至想要湊過去,看裡頭的情形。然而只見羅羽手一拉,就把後排的黑色隔簾全都拉下。然而車裡傳來動靜,車子搖晃,有人在掙扎,女人的呵斥聲,還有被捂住嘴發出的模糊聲音。
所有的匪徒,眼神都變得赤~裸,變得有些心猿意馬,連雷宇都挑了挑眉。畢竟一個頂級老大的女兒,誰不想玩,還長得那麼美!陳元說:「羅羽還真是個會享福的。」
雷宇說:「他連邢幾復的女兒都玩了,是真的投靠我們。」
陳元笑笑點頭。
車子一直在震動,赤~裸~裸的,在所有人眼前,昭示著一場狂暴又邪惡的性~愛。
山嶺上一時寂靜,風吹過每個人的臉,冰冷刺骨。
景平躺在地上沒動。他們已經不打他了,他也一丁點都動不了了。那輛車上的動靜,隱隱約約傳來。他努力睜開快要睜不開的眼,看著頭頂的藍天,藍天上流雲,與雲南的景色,有幾分相似。他一下子就流下了眼淚。當警察以來,除了頭幾年,他已經很久沒有掉過眼淚。
他想,那是他一見鍾情的姑娘,是他的生死同袍。可他沒有保護好她,讓她落入了匪徒的手中。她是為了他才任由羅羽擺布的,本來他現在喉管已經被人割斷了。她可真是傻,死則死矣,她卻要為他搶這短暫的生機。
景平閉上眼,眼淚滾滾而下,落入身下的青草地里。這是他最怕的事。他不怕死,不怕痛,不怕被冤枉,不怕旁人不理解。只怕自己珍視的那些人,因為自己的牽連,落入犯罪分子手中。所以這些年,他一直孑然一身,父母遠離,親朋不知。因為他真的不知道這樣的一天,什麼時候會到來。
現在它到來了。
他抓過多少窮凶極惡的毒販,總是站在成堆的毒品前沉默。現在他卻無能為力,看著她被人折磨。
他難受,難受得生不如死。
可他還不能死。
如果說剛剛被雷宇羞辱折磨時,他心知這次只怕難逃,萌生過求速死的念頭。現在,卻再也不肯死了。
他要帶著那個姑娘回去。他只要還有一口氣,就要抓這些毒販。
他的命還在。她救了他的命。他怎麼能死?
他還要繼續做警察,掃黑除惡,守住正義和良知,同她一起。
此時同景平一樣淚流滿面的,還有另一個人。
許夢山還被人踩在腳下,渾身的力氣卻像被抽走了,四肢癱著,緊緊閉上眼。可那車上的動靜,還是斷續傳進耳朵里。他的心頭梗得彷彿在流血,他想我已經失去樊佳了,難道今天連尤明許也要失去?那是他最好的兄弟,現在在被畜生糟蹋,只為了保他和景平的命。許夢山只感到痛不欲生,臉埋在泥土裡,發出悶悶的低嚎。
他突然就想到了殷逢。
殷逢!
你為什麼還沒出現?你為什麼沒能找到這裡來?你不是每一次,都把她護得好好的?為什麼這一次,你沒有趕來?
殷逢,你知不知道,那裡正在發生什麼?你的阿許,她也許已經在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