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情失意讓於江江變得更加珍惜這份工作,她越發覺得自己不能失業,事業是她現在唯一的救命稻草,要是沒了,她可就真的game over了。
因為這層原因,近來她在公司表現得格外小心翼翼。對主管言聽計從,諂媚阿諛,就差沒給他跪地叫祖宗。即便如此,主管仍然看她非常不順眼,變本加厲地使喚她,大約是想讓她知難而退,早日辭職。誰知於江江正是個不怎麼會看眼色的主兒,依然心安理得地賴在公司。
周五是正忙的時候,周末他們組有12場婚禮,有4場於江江要去幫忙,大家都忙得焦頭爛額,太多準備工作要做,偏偏於江江的閨蜜周燦女大王蒞臨北都,點名讓於江江接駕。雖然於江江在電話里把她痛罵了一頓,但她還是不敢不去接的,十幾年的朋友了,這點良知和人性還是尚存的。
忙到下午六點半,好不容易搞定,可以下班了,一行人坐著公司的班車準備回去,走了一半主管發現掉了一份策劃書在酒店,大家都不太想回去拿,主管說話的時候沒有一個人敢吭聲。
於江江正在和周燦發簡訊,這女人此刻逛街逛得正嗨,也忘了時間,這會才招了計程車往約好的地方趕。以北都下班時段的堵法,周燦最起碼要遲到兩小時以上。
於江江氣急敗壞,正待發作,主管就叫了她的名字。
「於江江,你事最少,你回去拿,拿了你先帶回去,明天再帶過來。」
於江江滿臉錯愕:「拿什麼?」
主管怒不可遏:「於江江!你到底有沒有聽我說話!」
「……」
從班車上灰溜溜被趕下來,於江江看了一眼半黑不黑的天空,再瞅了一眼路牌,忍不住嘆了一口氣。
文藝青年們無比渴望的「說走就走的旅程」,對她來說還真是so easy。
那酒店雖然離和周燦約定的地方很遠,但是勝在不遠有條高速直通,於江江打了個出租,倒是很快就到了。離約定時間還早了十分鐘。想想周燦還要好久才來,於江江準備先進去坐著。
這是一家非常幽靜並且很小資的咖啡廳,白領消費檔次,一杯咖啡近百元,但勝在壞境清幽,甜點美味,尤其每周五,會特別供應很正宗的英式下午茶。兩人本來是奔著下午茶來的,最後卻只能「傍晚茶」了。
這地方還是當初和喬恩恩聊天的時候,她推薦的。情調氛圍都剛剛好,說是以前經常和男朋友去喝咖啡,一坐就是一下午,好不愜意。
於江江想著周燦這人還挺喜歡這些文藝的小地方,就定了這兒。
蹬著高跟鞋,帶著滿身的疲憊,於江江推開了咖啡廳的門。吊著水晶海豚的風鈴輕輕碰撞,發出清脆悅耳的聲音,彷彿能解去滿身的乏累。於江江剛要往裡走,左肩就被一個穿著白色連身裙的女人撞了一下。於江江下意識地回頭望,正準備飈髒話,就發現撞她的人竟是喬恩恩。
喬恩恩披散著快要及腰的捲髮,容貌秀麗,白皙的臉頰因為情緒激動變得紅撲撲,眼眶中積滿了強忍的眼淚。她也回頭看了於江江一眼。還不等於江江反應,喬恩恩已經掩面離開了。
連狼狽離開的背影都那麼美,跟拍電影似的。
於江江正在猶豫要不要追過去安慰,一轉頭,就看見了坐在不遠處那個一身白衣的男人——人渣段沉。
感情是這貨把大美人給弄哭了,殺千刀的。於江江的正義感瞬間爆棚,三步並作兩步地跨過去,氣勢洶洶地一掌拍在段沉面前的桌上。
「我說你怎麼回事啊?怎麼就是陰魂不散呢?弄砸了人家的婚禮還不夠是不是?你到底要把人弄哭幾回啊?」
段沉大約是沒想到會半路殺出個程咬金,看著於江江,愣了一下。隨即眉頭皺了皺,似是在思索的樣子。
段沉是那種眼角眉梢都帶點劇情的男人,眼神銳利,不笑的時候也像在對人放電,笑起來微微帶點邪氣,輪廓稜角分明,是很討女生喜歡的那種長相。
但於江江對他這種人完全欣賞不起來,在她眼裡,段沉已經和神經病划上了等號。
於江江見他沒反應,以為他已經被自己震懾住,吞了口口水,換了語氣說:「你放棄吧,唐先生已經結婚了,他沒有選你,不就已經說明他愛的是喬小姐嗎?」
段沉左邊眉毛跳了跳,對於江江說:「你吃多了嗎?」
於江江下意識誠實地回答:「我還沒吃呢。」
話音剛落,耳邊就傳來段沉噗嗤的笑聲。於江江這才意識到自己自己這回答有多傻。
段沉唇際帶著戲謔的微笑,他淡定自若地從名片夾里拿出一張做工精緻的名片遞給於江江。
於江江仔細看了兩眼,這才發現他名字上面的抬頭是:職業分手策劃。
艾瑪,這都什麼玄幻玩意兒?
「我就聽過結婚策劃,宣傳策劃,分手策劃?這什麼新鮮職業?」
「替人說離婚,說分手,替人送分手禮物,替人報/復前任。」
於江江見他這麼理直氣壯地說這些,不由翻了個白眼:「安定醫院(精神病院)真該給你開個入院綠色通道。你難道不知道你破壞喬恩恩婚禮那些行為是違法的嗎?」
段沉挑了挑眉,滿不在乎地聳聳肩,好整以暇地看了一眼於江江:「你可以叫喬恩恩去報警。」
「你……」
段沉無心與於江江計較,起身準備走人,剛走兩步,又回過頭來對於江江說:「忘了告訴你,我從業以來做得第一個單子就是喬恩恩的婚禮。謝謝你的提醒,以後在形式上,我會多加改進,爭取不做違法的事。」說完,壞壞地扯著嘴角笑了笑。
「你丫有病吧!」
段沉撇了撇嘴角:「一直有病,你有葯嗎?」他沉默了兩秒,說:「談婚論嫁的女朋友突然閃電嫁給別人,不是有病真沒辦法相信。」
「……」
段沉走後的幾分鐘於江江都在思索最後他悵然若失的一句話,很突然的,於江江腦海里拼湊出了一些故事片段,結合喬恩恩之前的話。
怪不得喬恩恩不肯報警,怪不得她哭著跑出來,看來他們之間大概是發生了一些於江江不知道的事。
那唐易軒呢?回想那個眉目溫和的男人,於江江突然有了一些同情。大約是他和陸予一個類型的原因吧?她心裡的天平更傾向於這個溫柔的男人。
她輕嘆了一口氣,心想都是別人的故事,也不關她什麼事。正準備尋座位坐下,就看見剛才段沉坐過的桌上有個男式錢包。黑色的長錢包,名牌的。於江江想也沒想拿起錢包趕緊追了出去。但願段沉還沒有走遠。
她剛衝出去,就看見段沉開著車正在調頭。不知道是不是和段沉的車有仇,每次和他見面,一定要上演追車,於江江都覺得這劇情有點膩了。
跑了近百米,正當於江江要放棄的時候。段沉的車突然停了下來。
他就是這麼囂張一個人,在這種要塞的路口,居然直接倒行幾十米。
黑色轎車停在了於江江眼前,車窗降下,段沉笑眯眯地對於江江說:「看你追得辛苦,就為你停一下車,不過我還是要告訴你,我不喜歡太主動的女孩。」
氣喘吁吁的於江江忍不住翻了個白眼,把錢包遞給他:「你掉了這個。」
段沉接過錢包,看了一眼,臉色立刻沉了下去。還不等於江江再說話,他已經一個遠投,快而准地把錢包丟進了路邊的垃圾桶。
「謝了。」段沉冷冰冰地和她道謝。
也不等她回應,直接關了車窗,倏地把車開走了。
一切都發生的太快,於江江目瞪口呆地站在站在原地,吸著他留下的尾氣。
和周燦會合以後,於江江忍不住一直在吐槽。
「我他/媽從來沒見過這麼月經不調的玩意兒?你說他是不是吸煤氣長大的?他爹媽生出這麼個反人類的玩意兒,怎麼能不向這個社會道歉呢?」
周燦挖著摩卡冰淇淋,一直應付地點著頭。
「居然被你這種奇葩這麼編排,我要是他早就拿根速食麵自殺了,怎麼還有臉活著?」
於江江這下可不服氣了,也忘了要吐槽段沉的事:「我怎麼奇葩了我?」
周燦怒了努嘴,上下打量著於江江,嘖嘖說:「長時間不戀愛,就變態了,你就是真實寫照。」
於江江乜她一眼:「我這是寧缺毋濫,你懂什麼?」
周燦不屑切了一聲:「我看你就是死守陸予。」
「嗨,人有女朋友了,以後甭開這種玩笑了。」於江江聽到陸予的名字,心底還是有些觸動。這觸動讓她感到有些許尷尬。
周燦瞪大眼睛,難以置信地說:「說什麼笑話呢?陸予這人渣,說要你一定回來,感情就是要在你面前秀恩愛?多大仇啊這是?」
於江江苦澀地扯了扯嘴角,回想那晚上發生的一切,回想這些年,不由有些欷歔:「誰說不是呢?」
周燦燦義憤填膺:「我不管啊於江江,我警告你,陸予結婚你絕對不準隨份子啊!這傢伙真的是欺人太甚!」
於江江喉頭有些哽,還在努力裝作無所謂:「肯定不隨,你放心,窮狗哪有這閑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