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江江覺得此刻的世界好寧靜,沒有喧囂之音,沒有蜩沸之鳴。她眼前清明,只能看到段沉那張好看的臉。
段沉穿著一件薄風衣外套,米灰的顏色很挑人,他穿起來既不會顯得輕慢也不會顯得過於沉悶,他雙手插在兜里,眯著眼睛微微笑著,用耐心哄小孩子的表情看著於江江。
「於江江,你為什麼總是覺得冷呢?」一語雙關,一下子戳中於江江的心事。
於江江一直沒哭也沒有什麼反應,可此刻,因為他的一句話,居然委屈得無以名狀,眼眶瞬間就紅了。她吸了吸鼻子說:「可能太愛漂亮,總是穿少衣服吧?」
段沉嘆了一口氣,將坐在馬路牙子上的於江江撈了起來,給她拍了拍衣裙上的灰,用一種寵溺孩子的口吻說:「那你以後每次冷的時候,都給我打電話把。」
於江江大笑:「你想得挺美啊!」
段沉閉著眼睛伸開雙臂,一臉就義的表情說:「放心,你想抱就抱,我不會反抗的。」
段沉帶著於江江去吃飯。他對北都所有衚衕巷弄那種接地氣的美食都很熟悉。總能帶於江江吃到很好吃的飯館。這也是為什麼於江江明明對他不那麼感冒卻總喜歡和他一起出去的原因。這大概就是一個吃貨的本能吧。
坐在一共就四張桌的小店裡,看著老闆熟練地抄著鍋忙活,於江江和段沉都掰開筷子摩拳擦掌等著美食上桌。
他們光鮮的穿著和油膩膩的店很是畫風不符,但兩人都不甚在意。想著馬上就有好吃的了,於江江心情大好,她眯著眼睛一臉滿足地說:「每次我覺得在這個城市待不下去的時候,我都會想這城市有這麼多好吃的東西,立刻就來了精神。」
段沉喝了口店裡供應的花紅茶,價格低廉味道清香的絕好涼茶,真是一如記憶中的味道。
「這個城市最好吃的就是我了,你要不要試試?」段沉不正經地看了於江江一眼,暗含秋波,右手還不懷好意地解了一顆領扣,他吞咽了一口茶,於江江看著段沉凸起的喉結上下滑動,他鎖骨處的凹槽若隱若現,這畫面引得於江江臉色一紅。
於江江有點不好意思地撇開臉,沒好氣地說:「回鍋飯我不喜歡吃,都不知道熱多少遍了。」
段沉聽她這麼說也不生氣,還順著她的話說:「越老越有味,q彈味美不粘牙。」
於江江白他一眼:「求您了,以後出門一定吃點葯好嗎!」
段沉看於江江那表情,忍不住大笑。
上齊了菜,兩人較勁一樣開始搶,於江江夾什麼段沉也夾什麼,於江江是個不服輸的性子,越搶越要贏,最後兩人吃個飯像打了場仗一樣。後背一兜子的汗。
付了錢,兩人踏著夜晚的微風漫步在街上,下班的人群或步履匆匆,或閑庭漫步,看人走路就能看出人的人生觀和生活態度。
馬路兩邊栽種著參天的法國梧桐,時近夏天,每一棵都長得綠意融融,茂密葳蕤,透過樹葉罅隙,斑斕的光點閃爍,點亮了這深沉的夜色。兩邊的街道商鋪雲集,噪雜卻又讓人覺得一切是井然有序的。
於江江沒有想到會在這樣的情形下遇到陸予。
彼時她走路太快,險些摔倒。段沉眼疾手快地拉了她一把。他那麼緊地抓著於江江的手,於江江也沒有立刻甩開,站穩身子,正準備調侃他,就看見了三米之外站在原地安靜看著他們的陸予。
被段沉抓著的手楞了一下,正準備收回,卻被段沉緊緊抓住。他輕巧地一轉,溫暖的大手瞬間與她十指緊扣。
「嗨。」於江江努力笑著,可她知道自己這一刻的笑容有多麼僵。
陸予楞了一下,他的視線始終落在於江江與段沉十指相扣的手上。剛才那畫面看在陸予眼裡,分明就是一對正情濃的情侶在街上打情罵俏。
讓他覺得最難過的是,兩人看上去是那麼般配。
「嗨。」陸予努力讓自己笑,違心的笑,一直是他擅長的表情。
「下班了?」於江江問。
陸予點了點頭:「嗯,過來買點東西。」
於江江咬了咬嘴唇,不知道能說什麼,良久只憋住一句:「那……你路上小心。」
陸予扯著嘴角笑著,還是一如從前的表情:「只是買個東西,有什麼好小心的。」
「小心……小偷。」
「嗯。」
陸予大約從來沒有想過有一天兩人會進行這樣的對話。可這不是他要的嗎?
他要他心裡的小公主永遠過著公主一般的生活,會有一個王子來給她幸福。她會永遠不知民間疾苦,永遠高高在上,永遠無憂無慮。他希望她過那樣的生活。不讓俗世困苦沾染她單純的世界。
他自認是自持的人,可在她面前,他總一次又一次丟盔棄甲。
幾年前,她選擇出國,她遠離他的世界。他告訴自己,這是最好的結局,可看到她那樣哭著離開,他還是心痛如絞。
隔著車窗,他忍不住說出心裡話:「於江江,你要回來。」
你回來,讓我好好愛你。
他想這樣說,可他最終沒有這樣的勇氣。
高中三年,於江江就像水一樣,在陸予的生活里無孔不入。不管他怎麼拒絕她都依然在那裡。他從來不曾回應過她,也沒有責怪過她。從最初的莫名,到最後的習慣。喜歡她就是個不知不覺地過程。
高二有一次學校派陸予去參加演講比賽。要求他穿白襯衫黑西褲和皮鞋。老師覺得這是最基本的配備他不可能沒有。可他就偏偏沒有。
他沒有對任何人說這件事,可於江江卻偏偏就是知道了。她偷偷按照他的尺碼給他買了一整套,都是名牌的。那總價錢對於一個貧窮的高中生來說,儼然事天價。
陸予覺得難堪,這難堪不是來自對於江江的討厭,恰恰相反的是,這難堪,是來自於對她的喜歡。
陸予最終還是沒有穿那套白衫黑褲,他穿著已經被他洗的很舊的校服去參加了那次演講比賽,以縝密的思維、精彩的演講和完美的臨場反應贏得了全市第一名。拿獎拍照的那一刻,他腰板挺得很直。
陸予從來沒有對於江江發過脾氣。唯一一次是她生日,她跟蹤到他家裡來,他一下樓,正看見她善良地在幫他媽媽推三輪車。
那一刻,他感覺自己像被扒光了丟在摩肩接踵的人群里,沒有秘密,非常羞恥。不安全感像洪水一樣把他吞滅了,自卑將他壓抑的那些焦躁和不滿全部點燃,他全然爆發了出來,即使是用克制的口吻,仍然狠狠地傷害了於江江。
她不會懂,他只是害怕,害怕她會因為這一切怯步,害怕她會因此從他的世界裡消失。人都是如此,越是珍視的人,越是在她面前膽怯。
於江江出國,她的父母找到了他。
那麼和善有禮的一對父母。沒有給他任何難堪,像全天下所有的父母一樣。一顆心都撲在自己孩子身上。
於江江的媽媽打量著陸予,半晌說:「你是個好孩子,我女兒眼光好,聽說你考了北都大學?」
陸予緊張得抓著自己膝蓋,不卑不亢地點頭:「是的,阿姨。」
於江江的爸爸笑著,慈祥地拍著他地肩背,問他:「你喜歡我的女兒嗎?」
陸予愣了一下,耳朵有點紅。他眼神倔強,即使什麼都不說。於江江的爸爸還是瞭然於心。
他抿著唇,鄭重其事地對陸予說:「娶我的女兒沒有標準。只要你認為你有資格了,你就來吧。」
……
這麼多年,陸予一直急切地想要成功,可欲速則不達,拔苗不能助長。他始終只能在淺顯的層面獲得一些成就。要想在這個物慾橫流的北都生活下去,他還遠遠不夠,他連自己都照顧不好,何談照顧於江江?
於江江的愛情很簡單,只想一時。可他是男人,他要想的是一世。
得知於江江到北都的時候,他荒唐地接受了同來北漂的女同事的追求。他想,有這個擋箭牌的話,於江江應該就會知難而退了吧。
不能給她好的生活,至少不耽誤她吧?
可是至今日,陸予明白,一切都錯了。可他卻回不了頭了。
無意得知一切來龍去脈的女同事沒有生氣也沒有憤怒,涵養那樣好的一個女人。她和他分手的時候冷靜而平和地對他說:「陸予,總有一天你會成功的,對於這一點,我深信不疑。可我也相信,成功的代價,是永失所愛。陸予,不是每一種愛情都只要靠物質支撐。你太過小看女人。」
失去於江江,親手將她推到另一個男人身邊,這並不是他想要看到的結局。
當一切真的發生,他才發現這一點,是不是有點晚?
公司最近投資了一個全新的科研項目。大中華區老總親自啟動的項目,總投資十億,目前只融資五億,全公司都在為資金的不足焦頭爛額。大中華區老總承諾誰把融資做成,獎勵現金一百萬,北都福利房一套。
即使是這樣優厚的獎金,也沒有一個人敢去揭榜。五億,這個數字太大,如果完不成,損失的巨大,是誰也承擔不起的。誰也不願意以失業為前提去做項目。這代價太大。
陸予是全公司唯一一個立下軍令狀的人。年紀輕輕的他用前途賭了這麼一次機會。
老總見到陸予的那一刻一點都不意外,彷彿他早就猜到陸予一定會來一樣。
老總是個老美,用一口調侃式的美式英語問陸予:「如果做成了,你準備拿獎金做什麼?」
陸予微笑著,無比認真地說:「向喜歡了七年的女孩求婚。」
如果,他還有這個機會的話。
作者有話要說:很多讀者不理解為什麼陸予會這樣,其實有時候人的自卑是在內心的。
和然哥短暫分手的時候,我曾和一個家境不如我的男孩子在一起一個月。
那個男孩子總想在我面前維持形象。
因為我花錢不算數,所以不知道出去吃了幾頓飯已經吃掉了他的生活費。他堅持要付錢,不肯讓我請客,沒錢了找人借錢。後來我知道這件事,他感到非常難堪。我也非常不解。
因為我和然哥在一起的時候這窮逼沒錢了都直接把空錢包丟我身上買單的時候還裝大爺說我錢包在你身上你去付錢啊!
後來我朋友告訴我:那個男孩子要面子,其實他下意識有點自卑,怕被你發現這些事,怕你知道他沒錢了。而然哥很坦然接受他就是個窮逼,所以不會覺得怎麼。
這就是每個人對自卑的表現不同的。從我們來看,陸予已經很優秀。可陸予自己卻始終覺得配不上江江。因為這種自卑已經到了骨子裡了。
不要急~不要老是說段沉形象不鮮明。。。
戲份的安排是一步步的~~別急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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