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陸予一步一步地離開,於江江心裡還是有微微的痛感。
時光像一條長河,將陸予和她隔在河岸兩邊,遙遙相望,於江江一直在等待一艘渡船,能將她渡到陸予心裡去,可她怎麼等也等不到,七年了,她終於明白,這樣的渡船,也許從頭到尾都不存在吧。
眼眶澀澀的,看著前方的眼神有些空無。眼前那些五彩斑斕的東西漸漸開始失焦,還不等她眨眼,緊緊扣著她的那隻手突然放開了。她下意識正要回頭,一雙溫暖的手捂住了她的眼睛。
眼前驟然的漆黑讓她突然覺得內心一片平靜,也漸漸在這車來人往的街頭找到了些許安全感。
「別再用那麼悲傷的表情看著他了。如果你頻頻回顧,就會錯過沿途的風景。」
於江江輕輕地閉上了眼睛,輕輕嘆息:「不看他以後,就失去焦距了。」
段沉鬆開捂著於江江眼睛的手,將頭湊到她眼前,佔據了她全部的視線。段沉用一臉狡黠戲謔的表情看著她,嬉笑著說:「不看他,你可以看著我。」
第一次,於江江沒有吐槽他,而是鄭重其事地盯著他的眼睛,一字一頓地說:「我敢真的只看著你,你敢只看著我嗎?」
段沉被她嚴肅的表情所震懾,笑容凝結在嘴角,良久都沒有說話,只是用很錯愕和困惑的表情看著她。
最後是於江江忍不住笑出了聲:「瞧把你嚇的,怎麼可能只看著你?我又不想催吐減肥。」
兩人在街上遊盪了很久。從人潮洶湧到店鋪打烊。兩人靠著路邊已經關閉的店鋪櫥窗隨意地聊著天。
段沉從附近的超市買來啤酒,兩人一罐接一罐的喝,好不酣暢淋漓。
於江江和段沉從啤酒說到留學,從澳大利亞說到美國,從畢業說到工作。話題到最後遠到於江江已經扯不回來了。
相似的經歷讓於江江和段沉有很多共鳴,也很能互相理解。
於江江問段沉:「為什麼你要回國?」
段沉喝了一口啤酒,反問:「那你呢?」
「我啊?」於江江看著面前的空酒罐,苦笑著:「回來報效祖國唄。」
「我也是。」
「哈哈哈。」兩人笑了起來,都心知肚明沒有說實話,卻也懶得揭穿。
於江江想起陸予,又想起張晚情的事,感慨地說:「我有個客戶,姓張。和男朋友在一起十年,準備結婚了,結果被拐賣了,十年後,她回來了,想和從前的愛人結婚,結果那人已經另娶她人。噢,那個『男朋友』就是你認識的那位蘇先生。『他人』就是你師姐。」
段沉臉上沒有什麼波瀾,淡然地點點頭:「嗯,我知道。」
於江江覺得有些難過:「你怎麼什麼都知道呢?段沉?」
段沉安靜地坐在於江江身邊,眼神幽遠,也不知道在看哪裡,良久,他有些語重心長地說:「於江江,你最大的問題不是你不夠好,而是你太真實了,不管是對愛情還是對工作。」
「是么?」於江江低低地垂下頭去,她坐在櫥窗前的台階上,冰涼的大理石將啤酒涼得恰到好處,喝到胃裡一開始涼涼的,隨後酒精才開始從喉頭燒上腦袋。
於江江覺得眼前的一切都開始有些虛幻了。眨巴著眼睛,她突然好奇地問段沉:「你是怎麼認識喬恩恩的?」
段沉看了一眼於江江有些迷醉的眼睛,閃爍得和天上的星星一樣。夜風涼颼颼的,吹動她的額發,她有些嬰兒肥的臉頰上飄著酒精帶來的粉紅,看上去比任何時候都楚楚動人。
段沉想,他也許有點醉了吧?
順著於江江的話匣子,段沉回想著三年前遇到喬恩恩的情景。
那是一場很普通的朋友聚會。段沉剛剛畢業回國,留學時候的朋友找了機會就要聚一聚,當時除了他,每個朋友都帶了一個女孩過來,喬恩恩是其中一個。
段沉對自己這些酒肉朋友的脾性也很了解,自然對那些女孩沒什麼好印象。正常聚會他不是在被灌酒,就是在自斟自酌。
聚會散場,大家都抱著各自的妞準備再找地方續攤。段沉對後半段的行程總是興趣缺缺,找了個理由準備走人。
喝了酒不能開車,一個人走到會所外面等出租。還沒出去就碰到了自己的朋友和一個長發的女孩在角落裡爭執。
段沉原本沒怎麼在意,徑直準備走人,誰知角落裡,他的朋友居然「啪」地一巴掌,直接打在了那女孩臉上。
其實段沉不算是個憐香惜玉的人,可是那一刻,他卻鬼使神差地出了面。
他笑嘻嘻地走了過去,插在朋友和那女孩中間,用一貫玩世不恭地口吻說:「女人是拿來疼的,這是幹什麼呢?」
朋友滿眼怒火,嘴裡髒話連連:「給臉不要臉,拿了錢就老實辦事,在我面前演什麼戲?當我第一天出來玩兒?」
那女孩被打了,還是不卑不亢,從包里拿出三千塊,遞給段沉的朋友,她用非常嚴肅的表情說:「莎莎她不是賣的,我現在把你給她的錢還給你,酒我也陪你喝了,至於這一巴掌,就當賠罪。」
說完,她轉身就走了。真是揮揮手,不帶走一片雲彩。
那是段沉第一次見到喬恩恩,那時候她還是電影學院的學生,懷揣著一顆星夢在這個城市闖蕩。她生活的是一個很複雜也很浮躁的圈子,年輕漂亮的女孩在北都這個飄渺浮華的大都市裡迷失了自己。很多都走入了歧途,只有她,一門心思上課,是個戲痴,除了演員夢,沒有別的了。
劇情的發展俗氣得狠,段沉就是被這樣瘦瘦弱弱還給朋友強出頭的喬恩恩吸引了,花花公子的招數樣樣使遍,才把高高在上的懸崖之花給採擷了下來。
三年,他精心地呵護著她。這期間,他被雷厲風行的母親封殺到屢屢失業處處碰壁,不管多困難的時候,他也從來沒有虧待過她。
他不喜歡她當演員,她為了他放棄了追求了十幾年的夢想。他們約定好等她畢業就結婚。然後……然後她畢業了,決定嫁給別人。
至今段沉都想不通為什麼,可如今,他也不想去想了。一切,總歸是已經塵埃落定。
「朋友的朋友,就認識了。」最後,段沉只用這麼一句簡單的話,一筆帶過了和喬恩恩的相識。
「好俗!」於江江大笑,隨後撇了撇嘴,說:「不過我好像更俗,陸予是我的同學。」
「認識的時候都很平淡,分開的時候才有點存在感,不是悲壯,就是狼狽。」
於江江難以置信地打量著段沉,驚訝地說:「我最近越來越覺得你有點文青范兒了。」
段沉笑:「那是,這年頭沒點文藝細胞不敢出來泡妞。」
「也不是吧。主要還是看臉。」於江江說:「除了臉再就是誠意吧。每天甩個幾千萬給我shopping的話,我也覺得能接受。」
段沉白了於江江一眼,嘲諷她:「冥幣嗎?」
「嗯。」於江江坦然接受,回敬:「燒給你用的。」
「我們能正常說話超過三句嗎?」
「不能。」
「行,那以後和你說話就只說三句吧。」
舉著最後一罐啤酒,於江江一個人不停地往前走著。酒精開始在她體內極度膨脹和發酵,她腦內的細胞正在被一步一步麻痹著,意識飄忽。
這條街真的好長,長到好像沒有盡頭一樣。於江江像誤闖仙境的愛麗絲,屏著一口氣,害怕卻又好奇地向前。
眼前越來越模糊了,四周忽明忽暗,風吹動花樹,葉瓣相碰,發出沙沙的聲音,溫柔得像戀人的絮語。
有那麼一瞬間,眼前的場景好像時空轉換了。不是北都的商業街市,而是江北的煙雨,老舊的街巷,逼仄的巷弄,青瓦紅牆,飛燕回巢,又是一年如昨的□□。
她還只是過去那個單純活潑的少女,這一切都好像只是一個長長的夢,只要她醒來,她又會回到高中的教室里。
她走得好累、好遠,可她始終沒能走回北都的那個放學的傍晚。
她疲憊地停下來,靠在路邊的櫥窗上。睜著一雙已經重得有些抬不起的眼睛。她看見了櫥窗里精緻的婚紗。
於江江靠著的slow down在國內的第一家直營店,還尚在裝修,沒有正式開始營業。整個櫥窗里只有一件樣品,孤單、奢華也很精緻。於江江看得有些悸動。
slow down是美籍華裔設計師段曼雲創立的品牌,在世界時尚圈有著舉足輕重的地位,她設計的婚紗是女人的夢想,也是婚姻里的一項奢侈品。
於江江貪婪地看著那件婚紗,她痴痴地笑著,然後回過頭來,看著站在她不遠處,一路跟著她的段沉。
「真漂亮。」於江江由衷地感慨:「誰給我買一條slow down,我立刻嫁給他。」
也不等段沉說話。她突然頑皮地一笑,神秘兮兮地問段沉:「段沉,」她溫存地喊他的名字:「你看過嗎?」
於江江臉貼著櫥窗的玻璃,不知道是她喝醉了,還是眼睛真的花了。
反著光的玻璃如鏡,她身後的段沉突然從地上抬起了一塊很大的石英石,那是人家裝修留在那壓板子的,還沒來得及收。
「讓開。」段沉說。
於江江腦子一片空白,想也沒想就走開了。
風拂動她的頭髮,發梢掃弄得她的下巴有點癢。
耳邊是空曠中有些虛無飄渺的聲音。只聽段沉說:「我14歲的時候就看過了。」
「哐當——」隨後,是石英石打破櫥窗所發出的震耳發聵的聲音,像一記鳴鐘,狠狠地敲在了於江江心上。
作者有話要說:給沒有看過天若有情的妹子一點解釋。
天若有情裡面劉德華帶著吳倩蓮砸了路邊的一個婚紗店,搶了婚紗,騎著摩托跑了。
ps,這一章我真的不想再看到那些學理科的在這給我分析櫥窗是什麼玻璃什麼石頭打得碎打不碎的。。。
。還讓不讓人看言情小說and寫言情小說了。。。
我已經寫了石英石了。。。。已經是我知道很硬的石頭超過很多玻璃的硬度了。。。求放過。。。。。
tat看完還是撒個花吧好嗎!好嗎!!積分都不想要了嗎!!
【感謝各位壕】么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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