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媽媽是誰……很重要嗎?」段沉眸光中有困惑,他微微側頭,看著遠方,於江江猜不到他到底在想什麼。
她只覺得心裡憋屈得很,她不想問這樣的問題,明知會顯得很可悲,可她還是忍不住問出了口:「既然你覺得不重要,為什麼不能告訴我?」
於江江情緒紛亂,越想越覺得難過,也越說越收不住:「我對你簡直一無所知。不管是喬恩恩還是錢樂怡。哪一個都比我了解你。我一直都處在很被動的位置,你願意給我看到什麼,我就看到什麼。」
段沉嘴角動了動,一雙原本曖昧的桃花眼此刻古井無波,他冷冷投射過來的視線讓於江江覺得手心都有點發涼,他的眼神像是失望,也像是質問:「那你想要看到什麼?」
「你的心。」於江江幾乎是不假思索地回答。
段沉扯著嘴角笑了笑,他指著自己的胸口,說道:「它在這裡,你要怎麼看?」他鄙夷地勾了勾唇:「挖出來給你看,你才相信是真的嗎?」
他死死地抓著於江江的手,那麼強勢的力道幾乎要傷了她。推搡之間,於江江的眼淚落在了段沉的手臂上。那一瞬的灼燙讓段沉手上的動作僵了一下。於江江趁機收回了自己的手。
她狼狽地胡亂抹弄著自己的眼淚,「如果你所說的愛,是帶著那麼多秘密的。那麼這樣的愛也許並不適合我。我要的是唯一的、排他的。」她吸了吸鼻子,表情看上去可憐巴巴的,卻還是很固執地對段沉說:「我們做普通朋友真的很契合。彼此也不會也覺得膩煩。就這麼一直下去吧。」
於江江的話徹底點燃了段沉。於江江從來沒有見過段沉那樣生氣,他第一次用那樣駭人的表情瞪著於江江。明明沒有說話,卻比開口罵她還要讓她覺得害怕。
兩人就這麼悶不吭聲地對峙,心裡卻如熱岩噴發。
段沉的手機不合時宜地響了起來。手機鈴聲和震動的聲音從他口袋中傳來,一陣一陣,他一直森冷著面孔,隱忍不發。
於江江抿了抿唇,讓乾涸的嘴唇濕潤了一些,「接吧……可能有什麼重要的事……」
段沉拿出手機,看也沒看,一手摜到了地上。
「啪——」手機應聲落地,瞬間四分五裂,碎片飛濺。打在路邊的路燈上,發出鐺鐺的聲音。把於江江嚇了一跳,幾乎是本能地往後逃了一步。
她皺著眉,忍不住斥責他:「你瘋了嗎?」
「喬恩恩會知道是因為她去找了喬恩恩,錢樂怡會知道,是因為錢樂怡和我一起長大。我從來沒有主動和別人說起過誰是我媽。對誰都是一樣的。」段沉似是自嘲一樣說:「我不想接受她的資助,我想自己成功。這就是我的夢想。我放棄這個項目,是因為我還會有更多的項目。你們不是我,憑什麼自以為是和我談我的夢想?」
段沉眉間愁緒一片,他眼中流露出的孤單讓人心疼,「我以前一直覺得你和她們不一樣。於江江,你究竟知不知道,站在你面前的我,到底是誰?」
段沉看著於江江。也許他還想說什麼,可他最終什麼都沒有說。只是失望地轉身,背影落寞地離開。
路燈璀璨,點燃了夜幕的深沉。段沉的背影在街面上時明時暗,於江江看著他的影子時而拉長,時而消失。心裡有點空落落的。像有人用快刀把她胸腔里一直跳動的心臟挖走了。挖得時候是麻木的,那種五臟俱焚的疼痛感是從胸腔里已經空蕩蕩才開始的。
於江江喉頭有點哽,帶著明顯的哭腔,委屈和遺憾像潮水一樣,將她的理智、原則全都淹沒。她知道女孩應該在男人面前留有高傲的姿態,不然在感情里二人的關係就會失衡,可是這一刻,她只想誠實地表達自己的內心,什麼博弈什麼狩獵她都忘了。她大聲地對著段沉的背影喊著:「我想要的那個人,和我有一樣的夢想,走一樣的路,看一樣的世事變遷。我把你當做我想要的那個人,以為我們的未來會一起走。我想知道你的過去將來,我錯了嗎?」
段沉緩慢的腳步停了停,他聽於江江一字一句說完,良久,他只淡淡說了一句:「我想要給你的是我人生剩下的五六十年。我和你一起走過的路,都會成為我人生的過去。我以為,過去,應該是一起走過去的意思。」
「……」一起走過去,走到哪裡都不算盡頭,不到死亡就沒有終點。亡命之徒的愛情觀,卻也是最契合於江江的愛情觀。
於江江不記得那天她是怎麼走過去的。
隱隱中似乎有一種力量吸引著她。遠遠的段沉像解不開的宇宙黑洞一樣,將她吸了進去,她只是本能地向他跑去。
月光盈盈,紅塵斑斕,於江江覺得每一步都跑得那麼踏實。她像一顆被發出去的子彈,此去,便無法回頭。
她是「撞」到段沉背上才停下來的,像只八爪魚,她緊緊地抱著他的腰。完全不顧女孩的矜持。
她有一種奇怪的錯覺。不能讓他走,今天如果放他走了,他們就再也不能一起走了。
「你別走。」於江江瓮聲瓮氣地把臉埋在段沉緊實寬厚的背後,軟弱地祈求:「別從我的生命里消失了,我一個人害怕。」
段沉就這麼任由於江江抱著,沒有動,也沒有說話,他的呼吸有條不紊,體溫溫暖怡人,也有點熱。
空氣中那些緊張凝結的分子漸漸舒展。兩顆原本護得死死的心,終於在此刻開始卸下防備,漸漸靠近。不再抵抗命運,不再迷信歷練。只是循著自己的心,走在時間的尖刀上。過一天是一天,不死就是賺了。
良久,他噗嗤笑了一聲,彷彿兩人不曾爭執:「別咒我,我還不想死。我這麼逆天的人,誰消失了我也不可能消失。」
「……」
段沉剛送於江江到家,掉頭回家。路上想給她打個電話,結果想起來自己一氣之下把電話給砸了。
至於那會他為什麼砸電話,回想起來,大概是不砸電話他就要忍不住砸她了。她說出「普通朋友」四個字的時候,他真的很想上去掐著她的脖子問問她,有那個普通朋友像他這麼掏心掏肺?
一路回來於江江臉紅撲撲的像個蘋果,一貫大大咧咧的女孩子第一次全程含羞,話都不說。段沉見她樣子有趣,時不時伸手要去握她的手,都被她粗魯地打開。
段沉第一次在一個女人面前說起自己的家世,那是他一貫逃避的話題:「我沒有爸爸。我是個私生子。段曼云為了離開大山,勾引了到山裡支教的老師。然後有了我。結果最後她知道那個老師根本不打算回城,就和他拜了。至於我,大概是月份太大了打不掉吧,不然她不可能會要我。」
段沉輕描淡寫,像在描述別人的故事一樣說起自己的身世。用的字眼全是涼薄冷情,十足不堪的。他形容自己就像再形容一件不受歡迎的垃圾。於江江聽了兩句就覺得聽不下去。
「不要這麼說自己。」她想了想,安慰他道:「禍害也有禍害存在的意義。」
段沉被她逗得直笑:「也許吧。我就是我,存在即合理。」
「段總……就是你媽媽……我總覺得不是這樣。一個女人年紀輕輕帶著孩子,怎麼可能沒有愛,如果完全沒有,她大可把你丟給男人,甚至根本不管你的。」
段沉自嘲地一笑:「是的,我該感激她對待親生兒子還有幾分人性。」
「……」於江江被他這副明明在乎的要死卻裝作無所謂的樣子急得抓耳撓腮:「你就不能不這麼說自己嗎?」
「哈哈。」段沉笑著:「別為我難過。我從來沒覺得難過。」
「你騙誰?」
「騙我自己。」段沉一字一頓地說。
段曼雲的成功,把段沉從一個風/騷交際花的私生子變成了一個女人心往神馳的高富帥。
段曼雲曾優雅地端著酒杯,以看破紅塵的口吻對他說:「你要知道,這個世界上有錢的人才有自尊和人格,才能睥睨這個世界。你現在能成為上等人,都是錢。」
段沉對此不屑一顧。那年他還在校園裡,揣著30美元離家出走,在外流浪。見識過各式各樣的風景,也遇到過各種各樣的人。
有好人、有壞人,都是鮮活的人,有不同的個性、經歷和想法。
一個多月後,他糙得完全如同一個流浪漢一樣回家。渾身灰土,衣服破舊。風餐露宿的生活讓段曼雲嗤之以鼻。
可她不會知道,最美的風景,都在段沉的腦子裡。
段沉對她說:「錢是這個世界上最不值錢的東西。」
段曼雲諷刺地看了他一眼:「你擁有它,才覺得它不值錢,段沉,你這叫有恃無恐。」
說不上和段曼雲有什麼母子情。大部分時間他們都在針鋒相對。可段沉就是偏偏對段曼雲的話很上心。
當年喬恩恩離他而去,搭上比他成熟比他有錢的唐易軒。段曼雲嘲笑他:「沒有錢,憑你哪裡留得住什麼愛情?」
段沉在最受傷的時候問喬恩恩:「如果我沒有錢,你還會愛我嗎?」
當年的喬恩恩沒有回答。她無比憂傷地看了他一眼,毫不猶豫地離開了他。
今天段沉想起這個問題,仍然好奇著答案,他眼睛看著擋風玻璃外車水馬龍的馬路,注意力卻不著痕迹地停在於江江身上。
他微笑著,裝作很無所謂地問於江江:「如果我沒有錢,你會愛我嗎?」
於江江挑了挑眉,用一臉酷酷的表情說:「當然不會。我就是看上你有錢了,這點覺悟你沒有嗎?」
段沉握著方向盤,開玩笑地說:「看來你會很愛我。段曼雲就我一個兒子,以後她的都是我的。我很有錢,毋庸置疑。」
於江江摩拳擦掌:「我就等著和你一起坐吃山空,醉生夢死了!」
到了她家。於江江下了車,走了好遠又突然折回來。段沉看著她一臉詫異。
趴在車窗上,於江江對他說:「我追求的是很極致的愛情。錢能買到的,就是我不屑要的。」
於江江很酷地離開,踩著蹩腳的高跟鞋。
可段沉卻覺得她的背影讓他驚艷。
他想,愛上這個女人一定是有理由的。這理由他的心先發現了,隨後,才是他。
*****
於江江以很快的速度進了樓棟,上了電梯。她趴在陽台的落地玻璃上,眼巴巴地望著樓下的段沉。
段沉的車就停在小區門口,於江江一眼就可以看到的地方。他在那停了近十分鐘才走。
兩人不過分別幾分鐘,於江江就覺得好像幾個世紀那麼久。
於江江不知道這是不是熱戀病。
開完會參加完宴會的周燦一身酒氣地進了房間。一巴掌拍在於江江屁股上:「偷窺什麼呢?」
於江江一回頭,周燦身上的酒氣就衝上她的鼻腔,她嗆得差點給吐出來:「你這個女酒鬼,出差到底出多久,怎麼還不回去?」
周燦像一灘泥一樣癱在床上,用小可憐的表情說:「你嫌棄我……」
於江江白她一眼:「快去洗澡。臭死了。」
「你以前喝多了吐我床上我都沒打你呢。」周燦怨婦一樣說著:「我不過在你家多待了幾天……你就這樣了……欺負我沒男人罩著,欺負我是嗎?」
於江江無語望蒼天。這女人一喝多了,最可怕的事情就是碎碎念,不能讓她打開話匣子,不然祖國上下五千年,她能從古說到今。
於江江給她脫了鞋子。她臉上一臉化妝品,於江江把弄髒了床,去盥洗室拿了卸妝棉,想想還不夠,又熱了一塊毛巾。
弄了半天,她手忙腳亂地把東西都端進房裡。還沒喊她,她已經像彈簧一樣彈了起來。
「過來洗臉。」於江江沒好氣地說。
周燦臉上哪還有什麼醉意,整個人看上去清醒得不得了,她一臉嚴肅地看著於江江,很認真地問她:「三萬塊錢那個事,你是不是沒有告訴陸予?」
於江江見她提起來,模稜兩可地略略帶過:「你不說我都忘了。」
周燦背挺得直直的,像在宣布希么噩耗一樣,面如土灰:「陸予剛給你打電話,我接的。陸鑫已經不見一個星期了。他懷疑陸鑫出事了……」
作者有話要說:今天提前更了,因為一會兒要和然哥一起去送一個朋友去機場。。。
陸予最後的戲份了。。各位喜歡他的,討厭他的。。都。。。諒解一下吧。。。
馬上會進新的案子~~么么噠~~~
ps最近123言情都不太平。涉黃涉黑涉紅都不行。我個人感覺我的文應該沒問題。但是如果有,希望能私信或者在我文下告訴我。
而不是去網警那投訴我tat
別把我弄到牢里去了。。謝謝各位。。。
【感謝投雷的各位,你們的喜愛我收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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