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懸拎著換下的空煤氣壇,放在自己搭好的三輪車裡。放學的孩子們一個個湧上他的小攤。沈懸忙去了,也忘了去趕淡姜。淡姜儼然一副老闆娘的樣子,利索地收著錢,找著錢,把炸好的熱食用紙袋裝好再用塑料袋打包,細心地遞給孩子們。偶爾她會用很幸福很滿足的表情看著沈懸,但沈懸很忙,幾乎不曾抬頭,他看上去是個沉默的男人,從頭到尾一句話都不說。連「要不要辣椒」這種話都是淡姜在問。
「那男的長得挺好看的,個頭也高。可惜了,居然是個殘疾人。」周燦見於江江一直盯著那小攤販,也忍不住多看了兩眼。
「嗯。」於江江點頭:「我也沒想到。」
周燦看著於江江一臉複雜的神色,問她:「你是不是認識那個男的?」
於江江搖搖頭:「我認識那個女孩,北都大學的研究生,來我們公司報名免費的集體婚禮。沒想到在這碰到她。」
「北都大學的研究生?居然找了個擺攤的殘疾人?」周燦一臉難以置信:「難道說這個世界上還真有愛情啊?」
於江江若有所思地看著他們忙碌而幸福的身影,淡淡感慨:「也許是真的有吧。」
她推了推周燦:「走吧,找陸鑫要緊。」
和周燦兩人找到很晚。一臉找了近20間網吧。直到十點半兩人一無所獲,才決定回家。
周燦肚子餓,兩人就在路邊的麥當勞隨便買了點,從來不吃fast food的周燦眼都不眨得把套餐都吃完了,填飽了飢腸轆轆的肚子。
於江江心情很差,什麼都吃不下,就喝了幾口可樂。
周燦見此情形,忍不住嘆了口氣:「多少吃點,你這樣更沒力氣和我一起去找人。」
「如果……如果陸鑫出了什麼意外……我該怎麼面對陸予和阿姨呢?」於江江低頭垂眸,幾綹頭髮落下來,搭在她的臉側,光線投射下來的陰影將她的表情隱去,她難受地抓了抓自己的膝蓋:「陸予那麼辛苦地生活,供阿姨看病,供陸鑫讀書,陸鑫要是出了什麼事,陸予肯定要垮……」
周燦見於江江越想越多,眉頭微微皺了皺,她夠著手拍了拍於江江的肩膀,用故作輕鬆地口氣說:「你是不是電視劇看多了,一定會沒事的。陸鑫那麼大個孩子,個子又高人又壯,能出什麼事啊?拐賣也輪不到那麼大的男孩子。肯定是亂花了錢不敢回家,在哪藏起來了。」
「不是的,我有感覺,不是這樣……」於江江搖頭:「我昨天晚上做夢,夢到陸鑫滿臉都是血,一直對著我哭……是我害的……」
「越說越離譜了。」周燦忍不住罵她:「怎麼不說陸鑫託夢給你呢!」
「……」
於江江沒吃的麥當勞周燦給打包都帶回了家。於江江一直垂頭喪氣的,一個人傻傻靠著地鐵的車窗,也不說話。
地鐵車窗外又沒什麼風景,黑咕隆咚的,她就獃獃那麼看著外面,也不知道腦子裡在想什麼。
周燦想了想,用手機編輯了一條簡訊,給段沉發了過去。
兩人相對無言地下了地鐵,於江江神遊一般飄著刷卡出站,周燦跟在她身後,看著她跟個行屍走肉一樣悶悶不樂的。隱隱有些擔心。
兩人一出站,剛走上地面,一個熟悉的身影已經等在那裡。
晚十一點的地鐵站已經沒什麼人了,即使是熱鬧的北都也不喧嘩嘈雜。樹上有昆蟲窸窸窣窣的聲音,和時不時走過的汽車聲音交相輝映。
段沉那麼靜靜佇立在樹下,夏夜黑暗的光線讓於江江看不清段沉的五官,只覺他的側臉輪廓像拓印在金幣上的花樣,好看得有點不真實。
昏黃的路燈下,段沉聽到她們的腳步聲,轉過身來,就那麼十幾步的距離,卻讓人覺得好像許多年不見,有一種久別重逢的欣喜感,也有點近鄉情怯的羞赧感。
段沉微微偏著頭,對於江江招了招手,像一道密語一樣,只簡單地一個動作,已經足夠讓於江江敞開心懷。像小時候受了委屈憋著眼淚,一回到家看到父母就痛哭一氣的一刻一樣。於江江突然毫無徵兆地跑了過去。
她身上帶著一天的勞頓、僕僕的風塵,以及一腔的委屈衝進了段沉懷裡。
鼻子酸酸的,眼眶也澀澀的,於江江覺得自己有點想哭了。
段沉收了收手臂,將於江江收進懷裡。段沉身上香香的,體溫不冷不熱,是不會讓人難受的溫度。也是會讓於江江有安全感的溫度。
那麼熱的天氣,跑了一天的於江江能聞到自己身上難聞的汗味,她自己都覺得有點難聞,段沉卻一句話都沒說,還是把她抱得緊緊的。
「傻不傻,我又沒嫌你胖,你減什麼肥?」段沉的下巴摩挲著於江江的頭頂,他的聲音很溫柔地傳進於江江的耳朵。勾得於江江心裡痒痒的,眼角不自覺就擠了幾滴眼淚。
也不知道哪來的那麼多矯情,一天都好好的,一看到段沉就像受了什麼委屈一樣。
「沒減肥,我惹了事,吃不下。」於江江往段沉懷裡鑽了鑽:「陸予說得對,我根本不像個成年人。一個十八歲不到的孩子找我拿三萬,我居然就稀里糊塗的給了。」
段沉摸了摸於江江的頭髮,「不是成年人也沒事,找個監護人就行了。我挺樂意監護你的。以後誰要說你,都要先問問我這個監護人答不答應。」
段沉一句話把於江江勾得破涕為笑,一直鬱悶的心情輕鬆了些許。她捶了捶段沉的胸口,嗔怪他:「胡說什麼,都什麼時候了還開玩笑。」
「會沒事的,天大的事情我都能解決,你只要躲在我懷裡就好了。」段沉安慰著於江江,一下一下拍著她的背,他的手好像有一種神奇的力量,能瞬間讓於江江安靜下來。
「先去吃飯,吃飽了什麼都好說。」
「吃飽了也沒用。我做出這種事,誰知道了都得揍我。」
段沉聳了聳肩,一臉輕鬆:「吃飽了人結實了,挨揍也沒那麼疼了。」
「……」這小子,歪理謬論倒是挺多,可偏偏就讓人覺得好像有幾分荒誕的道理。
兩人膩歪完了,於江江才想起一起回來的周燦,猛一回頭,哪還有周燦的影子。她已經很識趣地先回了家。於江江想到自己那些幼稚不顧旁人的舉動,立刻有些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
兩人在於江江家小區附近的小館子吃飯。也不知是不是屋漏偏逢連夜雨、人倒霉起來喝涼水都塞牙縫。吃飯吃得好好的,吃到一半店裡突然跳了閘沒電了。男老闆火急火燎修電去了,女老闆不緊不慢地給兩人桌上點了兩根蠟燭。
「沒想到隨便吃一頓都能有燭光晚餐。」段沉扯著嘴角笑了笑。樂觀極了。
白胖的蠟燭燃著微弱暈黃的火光,燭火在黑暗裡靜靜吞吐,段沉的臉龐被映照得格外令人目眩神迷。於江江獃獃看著他,只覺得他此刻的笑容讓人沉淪。
四周完全的黑暗引起的幾分不適感都因為段沉這麼一句自嘲煙消雲散。於江江拿著筷子很專註地吃著飯,一整天什麼都沒吃,這一動筷才勾起饞蟲。一連吃了三碗飯。
兩人一直在聊天,聊天的話題跨度很廣,到最後於江江都不記得到底和他說了什麼。
男老闆折騰了許久,終於換好了燒壞的保險絲,店裡重新恢復了光明。
於江江看了一眼燒得歪七扭八的蠟燭,有些無奈地:「什麼都不用想的時間真的好短暫。」
段沉見她有些沮喪,夾了點菜到她碗里,和她說:「我會找人幫忙問問的。一個十八歲的孩子不可能憑空消失。」段沉想了想說:「你們有沒有問過他身邊的人,他最近有沒有認識什麼新朋友?」
段沉若有所思,想了一會兒說:「我一警察朋友說最近一個傳銷團伙在北都流竄發展下線。專門對年輕人下手。會不會和這事有關?」
……
段沉一句隨口的猜測一下子點醒了陸予和正在偵辦此案的民警。從陸鑫新認識的人里,一下子就發現了可疑人物。
通過陸鑫的社交賬號,警察調出了幾個人,逐一排查,審問,最後大致得出陸鑫可能被傳銷團伙帶去了巴城的結論。
北都警方立刻聯絡了巴城的警方。線索不多,巴城警方雖然引起重視,但總歸沒有那麼快。
警察一再安慰陸予,但陸予心急如焚,不肯等。當夜就買了機票要去巴城,於江江擔心,也買了同班的機票。
兩人經過了幾天漫無目的的搜索,這會兒同在候機大廳坐著。不論是精神還是生理上都疲憊至極。此去毫無目標,巴城之大,確不是靠著兩人四條腿就可以找到一個人的。
可陸予還是選擇了親自去一趟巴城。一貫理智的陸予面對親生弟弟的問題也一樣失了穩重和理性的思考。其實明明知道去了巴城也可能找不到人,但隱隱總在想著,人若真在巴城,待在那兒總比在北都多一份希望。
時間已經到了晚上十一點,候機大廳坐著的人們都是一副昏昏欲睡的樣子。於江江除了個包什麼行李都沒帶,靠坐在椅子上打瞌睡,等著擺渡車來把大家帶走。
陸予見她實在辛苦,開口勸她:「你回去吧,也沒有線索,你去有什麼用?」
「那你去又有什麼用?」於江江反問。
陸予輕嘆了一口氣,很悵然也很無助地說:「明知道沒用還是想去,任何一個可能都不能放過。」
於江江眨了眨眼,堅定地回答:「我也一樣。」
陸予臉色不好,這件事從發生到今天,他大約已經很久沒有好好睡過。整個人神態看上去很是疲憊,甚至有幾分病態。這樣的他沒有了以往的淡定和坦然。
陸予看著於江江許久,才用略帶沙啞的聲音說:「如果陸鑫出了什麼事……我不知道該怎麼接受,怎麼向我媽交待,也不知道……以後該怎麼面對你……」
作者有話要說:今天真的很倒霉。淘寶登不進去,非要驗證我國內的手機qaq
買的東西郵費還沒付款qaq蛋疼弄了一晚上。。關鍵是弄了一晚上還沒弄好依然不能登陸qaq
本來就急火攻心,智齒還發炎了,好疼(╯‵□′)╯︵┻━┻
忍著瞌睡寫文,實在寫不了多少。這一章先過個渡吧tat
求安慰!!!求撒花!!
【感謝各位的厚愛qaq好溫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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