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我想在唐域喜歡我的時候再表白, 哪怕一點點的喜歡。

    ——《小富婆日記》

    唐馨在那一瞬間, 覺得天都要塌了。

    她腦子一片空白, 像是藏在黑暗中三天三夜, 卻猛地被人拽出來, 一下子撕掉身上的全副武裝, 再迫使她仰頭看向亮堂堂的白熾燈。

    亮得她天旋地轉, 頭昏目眩。

    天崩地裂也不過如此了。

    ——堪稱慘烈。

    她十分後悔，當初怎麼沒把高助理直接滅口了呢？

    她、她她她要怎麼圓回去？

    神啊，讓她原地消失吧！

    電梯里詭異的安靜, 三人臉色更是變幻莫測，唐馨臉色白了又紅，唐域神色莫測, 垂眸睨了她一陣, 感覺她身體都變得僵硬了，才瞥向一臉正直的高恆, 心裡突然有些複雜。

    從在健身會所那一晚, 唐馨跟他說過那翻話之後, 他就覺得這姑娘好像有些不對勁兒, 今天他就碰了一下她的臉, 而她看他的目光直白又羞澀。

    他要是再看不出點兒什麼, 就是傻子了。

    不過，她給高恆送早餐又是怎麼回事？

    唐域怕是誤會，所以想問清楚高恆再判斷, 卻沒想到高恆會這麼直接了當, 真是正直到地心了。

    他目光在小姑娘紅透的薄薄的耳垂上，半眯了眼，叫她：「唐馨。」話一出口，才發現嗓子有些啞，他咳了聲。

    叮——

    正好，電梯門開了，負二層。

    唐馨猛地回過神來，腦子還是嗡嗡嗡的，卻已經迅速想好對策，回頭看向唐域，鎮定笑道：「我上次不就是想蹭一下你的新車嗎？我就是沒坐過邁巴赫，想試一下而已。」

    高恆目瞪口呆：「……」

    這樣也能圓？他下意識看向唐總。

    唐域皺了皺眉，眼尾變得更狹長，垂眸睨著面前笑盈盈的小姑娘。

    沒人出去，電梯門緩緩關起，高恆連忙伸手擋住，電梯門又慢慢打開。唐域往外瞥了眼，漫不經心地勾了下唇：「是么？」他再看她一眼，邁步走出去，「那就走吧。」

    她沒動。

    唐域走了兩步，微微撇過頭，餘光對著她，眉梢微挑：「不是要坐邁巴赫？」

    高恆看向唐馨，微笑道：「唐小姐，您先出去。」

    唐馨面無表情地看他一眼，優雅地走出去，「是啊，那就麻煩唐總啦。」唐域沒再看她，長腿散漫地邁著步，唐馨望著男人瀟洒的背影，悄悄深吸了口氣。

    走到車前，唐域回頭看她，挑眉：「你開？」

    唐馨現在手心都是汗，她看了看四周，發現害人不淺的高助理已經溜之大吉了。她直接走到副駕駛，拉開車門，手扶在上面笑眯眯地看他：「我不想當司機了，可以嗎？」

    唐域沒說什麼，繞過車頭上了駕駛室，車啟動後，手搭在方向盤上，偏頭看向乖乖坐好繫上安全帶的姑娘。

    車遲遲沒開。

    唐馨終於頂不住，轉頭看他，對上他那雙漆黑狹長的眼。

    他漫不經心又探究的眼神，讓她覺得萬分煎熬。

    終於，在她快熬不住的時候，唐域把車開出去了，開出地庫後，他目視前方：「你要去哪兒？」

    唐馨啊了聲：「就在你家前面的路口停下就好了。」她轉頭看他一眼，想了想說，「明燭回來了，《反恐》不是過幾天開機嗎？她要跟組幾個月，我們晚上聚一下。」

    《反恐》拍攝地點在哥利亞，拍攝期100天，劇組開機唐域肯定要到現場，他懶洋洋地靠在座椅上，聞言點了下頭：「嗯，4月6日開機。」

    唐馨一直在看他的表情，發現她提起明燭的時候，他臉上也看不出什麼情緒，她哦了聲。

    這時間已經不怎麼堵了，不過十分鐘就到了路口，唐域把車靠在邊上，轉頭看向她：「明天下午記得過來，爭取在我出國前把選題定下來。」

    唐馨下了車，站在車門外笑眯眯地揮手：「好的唐總，唐總再見。」

    說完，輕快地轉身走了。

    唐域看著她的纖細的背影沒入人流，有幾分出神，覺得唐馨要是真喜歡他，不是一件好事，有點兒麻煩……

    這時候已經七點半了，唐馨遲了差不多半小時，明燭跟尤歡已經把菜點上了。她一走進餐廳，尤歡就抬手揮了揮，示意她：這邊。

    唐馨快步走過去，一坐下就端起水杯灌了幾口，然後虛脫似的倒進沙發里拍拍胸口：「嚇死我了，以後我要是做了時光影業的老闆娘，我一定……一定扣高助理的獎金！」

    明燭坐在對面，聞言笑了，問：「怎麼了？」

    唐馨歪頭，往裡面挪了挪，整個人靠在尤歡身上，滿臉憤憤地把事情說了一遍，還說：「唐域這麼難搞就算了，連助理都這麼欺負人！白吃我的早餐了！」

    明燭：「……」

    她跟唐馨幾乎是同時間進時光影業的，高恆是唐域親自招的助理，這麼幾年，公司里誰不知道他忠心耿耿？她默了幾秒，帶著笑意說：「一頓早餐你就想收買人家？」

    尤歡也笑，低頭看她：「就是，是我我也不幹啊。」

    唐馨不服：「那我還得給他一張卡嗎？」

    尤歡煞有其事地點頭：「說不準，要不你試試？說不定他能幫你把唐總搞到手。」

    唐馨：「……」

    她直起身，抓起筷子夾了塊紅燒肉，咬了一口，「算了，我現在是看透了，只要唐域表現出不喜歡我，下次我再上樓，他保准能把我攔在門口。」

    尤歡看了她一眼，「你就沒想過表白？」

    唐馨咬著筷子，垂下眼，長長的睫毛顫了幾下，低聲說：「我沒有勝算，我怕說了會破壞現狀，也不知道破壞現狀後，我們的關係會變成什麼樣……十八線小編劇和身價過億的老闆？」

    一切回到水平線嗎？

    她不敢冒險，她想啊，哪怕感覺唐域有一點點喜歡她，她就敢說出口。

    「你這長相可不是十八線。」尤歡捏她的臉。

    這話中聽，唐馨笑了。

    這時，明燭把一個紅本放到桌上。

    唐馨和尤歡看了一眼，同時：「卧槽！領證了？」

    尤歡拿過來翻了一下，嘖了聲，看向明燭：「動作可真快。」

    「快嗎？還好吧。」明燭不以為然，「早晚的事情。」

    唐馨也把那紅色本本拿過來看了看，也嘖了幾聲，說：「陸隊長動作挺迅速的啊。」她把本子還回去給明燭，笑嘻嘻地，「這樣我就放心啦，唐域徹底沒機會了。」

    明燭：「……」

    她白了她一眼，「說什麼呢，本來也沒機會。」她頓了頓，「而且，本來我也沒覺得唐域多喜歡我。」

    喜歡的人追求過閨蜜，這話題放在知乎和豆瓣就跟綠貼似的引得網友八卦之魂燃燒，熱議紛紛。以前唐馨還在那邊匿名發過幾個帖子，每個帖子都回復好幾百上千，很多人佩服她的勇氣，說追過閨蜜的男人要不得，也動不得，尷尬。

    但唐馨跟明燭關係太好了，高中到現在，差不多十年的好朋友，也不可能因為一個男人就影響了，更何況明燭從來就不喜歡唐域。

    唐馨給明燭夾了塊肉，哼了聲：「不說他了，一個豬頭有什麼好說的。下次讓陸隊長請客吃飯才行，悶不吭聲就把你拐跑了。」

    尤歡點頭：「就是。」

    明燭笑笑：「好，等他放假。」

    吃完飯，三人從餐廳出來，在門口碰上從包廂出來的一行人，他們剛聚完餐，為首的高大男人看過來，儒雅一笑：「唐馨，明燭，好巧啊，在這裡碰見你們。」

    唐馨和明燭同時看過去，認出對方，她笑了笑：「陸導演，好久不見。」

    陸之行是圈裡出名的青年導演，年紀不過三十歲，已經拿了好幾個獎了，唐馨和明燭因為一個項目跟他認識，沒合作成，所以不算熟悉。他看看她，又是一笑：「之前在沙漠拍電影，信號不好，這會兒剛回來。」

    唐馨瞭然：「哦，殺青啦？恭喜啊。」

    「對。」陸之行指指身後一行人，「回來後聚個餐。」

    原來是這樣。

    一群人一塊走出餐廳，唐馨沖人揮揮手：「先走啦。」

    陸之行嘴角勾了勾：「有機會再見。」

    離開後，明燭看向唐馨：「我覺得，你的劇本如果給陸之行的話，也許能拍好。」

    唐馨不太在意地說：「算了吧，他哪有檔期啊！」

    說得也是。

    ……

    唐域回到家，應付了晚飯就去健身會所了。

    正訓練得大汗淋漓的時候，霍辰東的電話打了過來，他抄起毛巾隨手擦擦汗，拿著手機走到窗邊，因為出了汗，T恤緊貼身體，肌肉線條清晰可見，「怎麼？」

    霍辰東說了一下馬來西亞影城開業的事情，完了隨口問：「失戀這股勁兒還沒緩過來？還傷心呢？」

    唐域冷笑了聲：「這話題不談，我們還能聊兩句。」

    霍辰東笑了聲：「行，不談，不過我之前就說過了，你這樣是追不到人的，我聽說……」

    「聽說什麼？」唐域單手擰開瓶蓋，仰頭灌了幾口。

    「你不是都失戀了嗎？唐馨對你也沒什麼用處了，她現在在你那邊依舊來去自如的，你是不是追不到閨蜜，往她身上下手了？」

    「……」

    「其實我覺得，那姑娘更可愛，有趣。」霍辰東真誠建議，「追不到明燭，你不如把她收了吧。」

    唐域手上一頓，放下水瓶，皺眉道：「做不出這種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