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叮叮番外【八】

    猜想是一回事, 親耳聽見是一回事。

    唐叮叮怎麼也沒想到他會直接戳破, 腦子驟然一片空白, 嗡嗡嗡地, 無法思考, 驚愕地抬頭, 眼睛圓瞪地看他, 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聲音：「你……」

    陸之行嗓音更沉：「我喜歡你，看不出來么？」

    既然都開了口了，就徹底把話說開, 陸之行不管她以前喜歡過那個人多久，心底是否惶恐，但在他這裡, 她就是一個招人疼的千金小姐, 只是一個小姑娘。

    論財力，他是比不上唐家, 甚至偶爾還有叛逆期, 但他想啊, 她最需要的也不是那些虛空的東西, 那些東西她生來就有, 缺什麼呢？

    給她一份純粹簡單的愛。

    這就足夠了。

    唐叮叮：「……」

    這句表白讓她徹底招架不住了, 耳根紅透，白凈的臉頰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漸漸變成粉色, 她微低著頭, 依然有些退縮，猶豫又小聲：「可是……我還沒想好。」

    「沒想好什麼？」

    陸之行不太意外，他也沒想過一開口就讓她答應什麼。

    不然，怎麼還叫「我在追你」呢？

    總歸是要耗心思和時間的。

    唐叮叮深吸了口氣，抬頭看他，男人眼底似乎總帶著一絲溫和包容，安撫她的不安，她想了想，認真說：「我之前沒想過這麼快就談戀愛，也不是因為以前喜歡的那個人的原因，我只是想好好工作，沉澱一下自己。畢竟，好不容易找到自己喜歡做的事情，也覺得自己還能做這麼多事情……」

    陸之想微笑：「還有呢？」

    這次，唐叮叮沉默了很久，才小聲說：「我不知道我喜不喜歡你……」

    或許有好感，但她不知道算不算喜歡。

    她的初吻是給了他。

    他是導演，她時常賄賂他，兩人共同相處了幾個月，他是個慵懶溫柔的紳士，很多時候不拘小節，隨意得很，但真的工作起來，又嚴苛得要命。

    「我承認我很欣賞你，你很優秀很有才華，我特別敬重你……」

    「可是我不知道算不算喜歡。」

    小姑娘老老實實地，又十分真誠，把自己的底牌都交出來。

    陸之行琢磨了一下，知道她並不是直接拒絕了他，她是真的困惑。他有些無奈，又有些欣慰，至少是欣賞他的不是？他笑了笑：「對我很有好感是不是？」

    唐叮叮看著他的眼睛，緩緩點頭。

    陸之行想了想，睨著她，又是一聲低問：「上次那個意外的吻，討厭么？」

    唐叮叮心跳跟過山車似的，到了刺激點，嗖地一下又快了，猛地想起那個畫面，以及男人嘴唇的觸覺也是軟的，她咬著唇，聲若蚊鳴：「不討厭，是意外……」

    這就夠了。

    陸之行直起身，那股壓迫力稍稍減輕，唐叮叮悄悄鬆了口氣，他也暗鬆了口氣，笑了，「別緊張，我不逼你，我今年三十二歲，比你大……八歲，但身體健康，基本沒有什麼不良嗜好，愛好么？就是拍電影。既然你對我有好感，或許還達不到喜歡得想跟我交往的程度，但是沒關係，我剛說了我是在追你，你可以慢慢考慮。」他頓了一下，輕笑著，「但是也別太久，如果可以的話，我肯定希望你的答案來得快一些。」

    「……」

    她心微微顫了一下，不知道說什麼好。

    顯然，陸之行的話也還沒有說完，他繼續說：「我給自己再拉點好感，我之前覺得自己跟你年齡差距有些大，你單純且活潑，其實有時候像個孩子，我想過……你大概跟年齡相當的男孩兒談戀愛或許會更好，或許比我浪漫，比我會玩兒，可以帶給你更多年輕人該有的朝氣。但是後來一想，某些東西可以學，你想玩的喜歡的我都可以試試，而且你也不一定就喜歡那些套路。」

    「總之，跟我在一起，我肯定會照顧好你。」

    男人一句一句，敲在唐叮叮的心尖上，她聽過不少表白，不否認其中有很喜歡她的男生，但沒有哪個人的表白如此溫柔，讓她心動放鬆，毫無負擔。

    她眼眶忽然泛紅，更是無措。

    陸之行手指動了動，終究抬手，做了一個他一直很想做的事情——揉了揉小肥羊的腦袋。

    這個外號挺可愛。

    陸之行說完一長串的話，垂眼看她，微笑：「是不是該給我一句回應？」

    ……是。

    唐叮叮抬頭看他，黑白分明的眼睛明亮不已，她認真說：「我會認真考慮的。」

    陸之行失笑：「好，我送你出去？」

    兩人一起走出包廂，唐叮叮還是把口罩和帽子戴了起來，走到餐廳門口，就看見唐家司機開的車停在門前了，陸之行低頭看她，「回去吧。」

    在她走之前，他最後說了一句話。

    那句話在唐叮叮回到家後，依舊在腦子裡旋轉。

    臨睡前。

    依舊在轉。

    她走下台階之前，他低頭靠近她，輕輕說一句：

    「叮叮，好好工作跟談戀愛不衝突的。」

    ……

    那天之後，劇組又開始進入宣傳期，錄製節目，接受訪談等等，在那些時日里，陸之行確實沒逼唐叮叮，兩人跟以前的相處方式差不多。

    只是，唐叮叮能明顯感覺到，陸之行徹底放開了，對她好。

    當然，在人前還是會收斂一些。

    不過，熟悉的人多多少少看得出倪端。

    比如，敏感如唐馨。

    她是最早發現的。

    某天在某個城市錄製完節目，陸之行跟唐叮叮走在一排，他手抄在褲兜里，有些慵懶。趁著沒人注意，從褲兜里摸出三顆牛軋糖，輕輕放在她的外套口袋裡。

    唐叮叮心忽然漏了半拍，抬頭看他，陸之行笑了聲，「早點休息。」

    這一幕，正好被唐馨看見了，她跟著她進房間，從她外套里摸出幾顆糖，笑眯眯地問：「陸導演往你口袋裡塞糖，什麼意思？別跟我說他也賄賂你。」

    唐叮叮臉紅，覺得陸導演有點把她當小孩子哄了。

    她硬抗：「我以前送給他很多，他吃不完。」

    唐馨：「哦。」

    唐叮叮：「……」

    她看著未來嫂子的眼睛，有點扛不住了，轉身坐在床上，摸著那幾顆糖，小聲說：「陸導演說喜歡我，在追我。」

    唐馨不算太意外，但眼睛還是亮了一下，走過去：「那你呢？怎麼想？」

    「我不知道……」唐叮叮之前一直沒跟別人說過，現在被唐馨抓住了，索性都倒出來，「我覺得對他有好感，但是我不確定算不算喜歡，不敢輕易邁出一步。」

    這種感覺唐馨了解，她說：「你喜歡霍辰東喜歡了很多年，就算你現在不想他了，不喜歡他了，也有個過渡期，這個時期你可能對感情沒那麼敏感熱烈，但不妨礙你對一個人有好感，甚至是喜歡。」

    她點了點她的臉頰，總結：「你是膽子小啊，小肥羊。」

    不敢輕易嘗試。

    這是病了。

    或許對於唐叮叮來說，陸之行那樣的男人才是良配呢？

    唐馨表態：「我投陸導一票。」

    唐叮叮：「……」

    她低頭看著那幾顆糖，有些出神。

    她真的只是膽子小？

    另一邊，老馮也看出了點倪端，跟著陸之行回房間，樂呵呵地問：「你老實說，你是不是喜歡上叮叮了？我看你現在對人關心程度已經超出任何人了。」

    陸之行看了他一眼，倒了杯水，慢悠悠地喝著，愣是沒答。

    老馮急了，「你就別跟我裝了，是不是？不是的話，我再給你做個煤……」

    這話夠刺激。

    陸之行怕了他了，放下杯子，有些無奈地笑笑：「是，我是喜歡叮叮，在追著，你別亂給我張揚，裝瞎就行。」

    老馮：「……」

    神他媽裝瞎啊。

    時間過的飛快，很快就到了電影上映日期，12月25日。

    首映當天是在北京時光影城，那天去了很多媒體和記者，唐叮叮作為女主角，肯定是站在宣傳第一線的。室內溫度正好，唐叮叮穿著白色禮服，雅緻大方，左邊站的是彭州，右邊是陸之行。

    主持人笑：「聽說這部電影只有一場吻戲，還是八個機位的，叮叮第一次拍電影就貢獻了熒屏初吻，當時拍的時候，有沒有發生什麼有趣尷尬的事情？」

    唐叮叮：「……」

    有趣的事情沒有。

    意外尷尬倒是有……

    拍吻戲之前，先跟導演親上了。

    那個吻猝不及防被主持人提起，唐叮叮一時之間懵了，垂著的右手忽然被人輕輕碰了一下，像是觸在她心尖上似的，連帶著心也跟著顫。

    耳邊，是陸之行面對媒體時一貫懶散調侃的聲音：「拍攝是正常拍攝，彭州不用說了，演技都得到大家的認可了，叮叮也很努力，他們都是很專業的演員。關於吻戲……」

    他也想起那個意外的吻，以及那場吻戲。

    牙關咬了一下。

    繼續笑道：「大家看電影就知道了。」

    他之前停頓了那一秒，唐叮叮心臟都快跳出來了，她強裝鎮定，笑著看主持人：「對，大家看電影就知道啦，我……我犧牲很大了。」

    她話音一落。

    全場爆笑，大家都被她逗樂了。

    彭州打了個趣：「對不起，佔了點便宜……」

    唐叮叮更窘了，忙說：「專業，這是專業。」

    大家更樂了。

    電影正式放映的時候，唐叮叮身旁依舊坐著陸之行，因為唐馨跟唐域坐在另外一排了。電影陸之行已經看過很多次了，他有些百無聊賴地靠著，目光在屏幕和身旁的小姑娘身上流轉。

    唐叮叮專註看電影的同時，也能感覺到身旁那道炙熱的目光。

    首映結束，唐叮叮看向身旁的陸之行，小聲說：「陸導，謝謝你剛才的解圍。」

    陸之行挑眉：「解圍算不上，那件事也因我而起，叮叮你忘了？」

    唐叮叮：「……」

    沒忘！

    但是她當初真的以為就那樣翻篇了……

    她猛地想起「八個機位」，那天攝影機好像是開著的，那豈不是全部拍下來了嗎？會忘記全是因為劇組風平浪靜，沒有人指指點點，也沒人議論……

    後來，她想了想，大概是陸之行壓下去。

    那……那視頻呢？

    唐叮叮唇微張，有些茫然地看向陸之行，聲音比剛才更小：「陸導，我想問……」

    話未說完，有人喊了聲：「陸導。」

    陸之行應了聲，沒有馬上過去，低頭看她：「你想問什麼？」

    唐叮叮忽然問不出口了，小聲說：「沒事了，你先去忙吧。」

    這件事暫且擱著了。

    因為今晚，唐域要跟唐馨求婚，唐叮叮是早上才知道的，她也得去幫忙做準備……她也很好奇，更多的是興奮，到底是什麼樣的求婚彩蛋。

    當彩蛋播放完畢的時候，唐叮叮眼睛已經有些紅了。

    她跟尤歡和大家站在一起，圍觀了那場浪漫的求婚，看著哥哥在唐馨面前跪下，又笑又哭，覺得哥哥跟唐馨大概是此刻全世界最幸福的一對。

    尤歡擦擦她的臉，笑了：「乖乖，哭什麼？」

    唐叮叮：「我高興。」

    尤歡：「羨慕么？羨慕的話，讓你的陸導演也給你拍一個，他是導演，拍出來不一定比這個差。」

    唐叮叮臉一熱，哭都忘了。

    一轉頭，就看見不知何時出現在旁邊的陸之行，他眼底含笑，正垂眸看她，也不知道有沒有聽見……不僅陸之行，老馮他們也都在。

    轟轟烈烈的一場求婚。

    與此同時，《做一個夢給你》書再次再版，書封是電影海報，唐叮叮繼續轉發贈書1000本，當然這次她沒有再傻兮兮地慢慢拷貝地址，有工作室的工作人員安排。

    等電影所有的宣傳站都走了一遍，已經快到了年關了，唐叮叮得了假期，正在家擼貓的時候，陸之行發來消息：「叮叮，來我家做客么？老馮和唐馨他們也一起來。」

    唐叮叮看著手機，回了個：「好。」

    那天，她照樣打扮精緻，第一次去了他家。

    陸之行打開家門，看到她俏生生地站在門外，笑了，「進來吧。」他接過她手裡的東西，「給我帶的禮物？」

    「嗯……」

    唐叮叮有點不好意思，腦袋往裡面探，一個人影都沒有，但聞到了香味兒。

    陸之行把新買的粉色拖鞋放在她面前：「先進來，他們還沒到，你來早了。」

    不是說六點嗎？

    她只提前了五分鐘……

    而且唐馨五分鐘之前還跟她說了，她已經到樓下了。

    陸之行低頭看看她的禮物，笑了，又是糖。

    他等會兒要是帶她去看看他送給她的那些糖，還剩下一大半，不知道會是什麼表情。

    唐叮叮跟在他身後，打量他的家，跟她哥哥家面積差不多，兩三百平米大平層，男人獨居，品味比較偏藝術感，各種陸之行從世界各地淘來的收藏品和藝術品。

    還有各種老CD和拍攝儀器，看起來都挺值錢的。

    屬於……小偷要是能偷到這家來，那就能發大財了。

    餐廳長桌上擱著兩個火鍋，咕嚕咕嚕冒著熱氣，桌上放著各種火鍋食材，陸之行還炒了幾個菜，格外豐富。他回頭看向唐叮叮，發出邀請：「要不要去別的房間看看？」

    唐叮叮覺得他家很有意思，眼睛微亮：「可以嗎？」

    陸之行看著她，懶聲笑：「你想做什麼都可以。」

    唐叮叮臉一紅，低下頭小聲說：「不能這麼隨便的。」

    陸之行失笑，轉身走過去，他有個收藏屋，「裡面是我收集的各種CD和老電影光碟，世界各地的，你想得到的我這裡幾乎都有，有興趣的話……」他手抄在褲兜里，回頭看她，「歡迎來我家觀影。」

    還有個影音室。

    唐叮叮眼睛亮晶晶的，看他的目光帶了那麼一絲崇拜，是女人看男人的崇拜。

    「好……」

    「真的會來？」

    「……」

    唐叮叮節節敗退，心跳驀地快了，幸好陸之行手機響了，他笑著看她一眼，接通：「什麼？來不了？」

    老馮笑嘻嘻：「我們不去了，給你創造個好機會，好好把握。但是呢，要注意個度，人家姑娘第一次去你家，別禽獸做禽獸事，規矩點兒……」

    規矩你妹啊！

    陸之行在心裡罵，掛了電話。

    那邊，唐叮叮微信響了。

    唐馨：「小肥羊，你哥哥生氣了，我哄哄他，你呢，跟陸導演好好吃飯。」

    唐叮叮：「……」

    她抬頭看陸之行：「我嫂子說不來了……」

    原因，哥哥需要哄？？？

    這個原因她說不出口。

    陸之行放下手，有些無奈地解釋：「老馮他們也不來了，這件事……你應該猜到怎麼回事了吧？他們故意給我們騰空間的。」

    唐叮叮：「……」

    兩人沉默了一會兒，陸之行開口：「先吃飯，嗯？」

    唐叮叮：「嗯……」

    還能怎麼樣？她還能直接走了不成……

    面對八人分的晚餐，兩人都有些無奈，陸之行坐在她對面，心裡反倒輕鬆了，看著她懶聲笑：「別緊張，不會吃了你的，吃完了我送你回去。」

    唐叮叮看著他，帶著幾分求饒的意味，「導演，吃飯。」

    他笑，好，吃飯。

    「現在還早，吃完飯可以給你看點東西，我以前拍的。」

    「好……」

    吃完飯，陸之行給唐叮叮倒了杯果汁。

    唐叮叮有點撐了，只喝了半杯，放在桌上。

    陸之行說：「喝不完就放著，沒事兒，晚點我再收拾。」

    陸之行把人帶進他的影音室，影音室通著主卧，要從主卧進去……唐叮叮悄悄看了一眼男人的卧室，乾淨簡練，床很大，深灰色床單，被子疊得整整齊齊。

    影音室里燈光很暗，唐叮叮坐在陸之行旁邊，陸之行長腿敞著，弓著背，按著滑鼠點開一個文件夾，目光略過某一個文件，頓了一下。

    他先播放了一個他大學時期拍攝的短篇。

    輕喜劇。

    唐叮叮看得很認真，還小聲問：「是你之前在辦公室給我展現的那些嗎？」

    她一直記得，他在辦公室向她展現他所有的作品，說服她演女主角的場景，那時候他念電影台詞，非常……非常……如果真的要用一個詞形容。

    唐叮叮覺得，應該是：性感。

    「嗯，你如果感興趣，都可以看。」

    陸之行懶洋洋地靠著椅背，側頭望她。

    唐叮叮緊張地捏著手指，含糊說了聲好，陸之行連著給她放了三個短片，他就坐在她身旁，聞到她身上淡淡的香味兒，心底微微躁動。

    九點，三個短片全部播完。

    陸之行的把一個短片打開，還沒點開播放，但封面畫面很熟悉，是……唐叮叮瞪大眼睛，心跳快得不行，她倏地轉頭看他，「導演，這是……」

    那個八個機位的吻！！！

    「對，是那個意外，我……沒刪，不過你放心，只有我這裡有。」他解釋到這裡，微微頓了頓，目光在昏暗的屏幕映襯下，格外溫柔黑亮，他看向她，嗓音低沉，「我捨不得刪，一直留著。」

    「現在，主動權交給你。」

    「你可以刪除，我沒有備份，這是獨一份。」

    唐叮叮：「……」

    她已經呆了，說不出任何一個字。

    陸之行低頭，微微靠近，氣息浮在她頭頂，「或者，叮叮，給我一個答案，可以嗎？」

    唐叮叮心砰砰砰地跳，抬頭看他，望進他漆黑深邃的眼底，裡面倒影著小小的她，陸之行終究沒忍住，逼了她一回，笑著問：「叮叮，刪掉還是保留？」

    「做一個選擇，嗯？」

    刪掉，代表什麼？

    保留，代表什麼？

    唐叮叮知道，她顫著手，去碰那個滑鼠。

    陸之行下顎綳著，手指搭在膝蓋上，攥緊了一下，終究沒有阻止，他別過臉，直到——屏幕忽然跳動，聲音響起，他不可思議地抬頭看她。

    小姑娘面色緋紅，專註地看著屏幕。

    幾分鐘的視頻播放完畢，她重新回憶了這些日子跟陸之行相處的細節，想他表白時的溫柔真誠……滑鼠放在上面，始終選擇不了刪除。

    她鬆開手的那一瞬間。

    陸之行的心也跟著鬆了。

    唐叮叮轉頭看他，聲音輕輕地：「我不刪，留著做紀念，可以嗎？」

    陸之行鬆散地低笑，抬手在她腦袋上輕輕一揉，似乎覺得這樣還不夠，他低頭靠近她，兩人呼吸相融，清晰可聞，她的氣息瞬間急促了一下，卻沒後退。

    他手按在她腰上，吻上她的唇，很深的一個吻，跟上次那次意外完全不一樣，溫柔又熾烈。

    唐叮叮嘴唇微顫，心尖酥軟，她心想，原來真正的吻是這樣的……

    她心動不已，卻覺得一切都很安寧，令人眷戀。

    這個吻很長，幾分鐘後，陸之行才放過氣喘吁吁的她，低聲笑：「剛才被嚇死了。」

    唐叮叮靠著他懷裡，聽著他強而有力的心跳聲，紅著臉笑：「我沒嚇你。」

    陸之行把人抱起來，放在腿上，唐叮叮手抵在他胸前，小聲說：「我們現在是男女朋友了吧？」

    「當然。」陸之行笑了，「你現在想反悔，我也不同意了。」

    「……沒想。」

    「乖。」

    「……」

    她放軟身體，靠到他懷裡，又想起一個問題，「我們剛確立關係，就這麼抱，會不會太快了？」

    陸之行問：「那你願意嗎？」

    唐叮叮：「……」

    她願意的。

    既然願意，何必在意世俗，在意世間那些條條框框。

    陸之行揉揉她的腦袋，低頭又去尋她的唇，唐叮叮的手被他放在脖子上，影音室屏幕的燈亮著，又暗下。

    也沒人去管。

    晚上十點半，陸之行拿起車鑰匙，準備送她回家，忽然又想起什麼，從桌上拿了兩顆糖塞進她手心，唐叮叮唇很潤，小聲嘀咕：「導演，我會蛀牙的……」

    「不會，回去好好刷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