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月瞬間就覺得腰身一緊,被人勒得差點沒喘過氣!
「殿下!」咳嗽兩聲,風月哭笑不得:「不是不怕嗎?您輕點啊!」
臉上表情紋絲未動,殷戈止手臂僵硬,語氣平靜:「你怕而已。」
「是是是,奴家怕。」風月點頭:「那殿下握著奴家的手吧?」
抿緊了唇,殷戈止伸手,找到她的手,緩緩地十指相扣。
堂堂大皇子的手,握過寒鐵長戟,灑過敵人熱血,現在一片冰涼,還輕輕發抖!
實在憋不住了,風月仰頭大笑:「哈哈哈——」
背後一寒,殷戈止狠狠地捏了她一把:「笑什麼?!」
「奴家……奴家沒笑啊哈哈哈……」樂不可支,風月直打滾兒,努力想給他留點面子,但是打雷天氣里的殷戈止實在是太可愛了,像沒了刺的刺蝟,軟綿綿的,還要嚇唬人!
黑了半張臉,殷戈止咬牙切齒地道:「閉嘴!」
「好。」伸手把自己的嘴捏成個鴨子嘴殼,風月收住了笑聲,一本正經地嘟囔:「不笑了,奴家保證!」
結果話沒落音,又是一道響雷,嚇得殷大皇子微微一抖,身子瞬間僵硬如鐵。
「噗哈哈哈——」捏著嘴也不管用了,風月知道必定大禍臨頭,但是,這是在沒法忍著不笑啊!於是一不做二不休,趁著這人還沒反應過來,掙脫開他就往床下跑。
「你給我回來!」床上的人一聲怒喝。
風月邊躲邊擦眼淚:「奴家……奴家緩緩再回去,免得被您給掐死了!」
殷戈止磨牙,身子發冷,不得動彈,心裡只想把風月掐在手裡,掐成一隻青蛙!
「咔啦——」雷聲不斷,他閉眼,緊緊抓著枕頭,努力讓自己入睡。
有些弱點是天生的,真的不是他能選擇的,要是可以的話,他願意用自己五成的武功,換上天讓他不怕打雷!
正想著呢,突然覺得身上一暖。
殷戈止滿是戾氣地睜眼,就看見風月穿著小肚兜,笑得很是溫柔地趴在他身上。
體溫從她**的肌膚穿透他的衣裳傳到他的心口,眉頭突然就鬆了松。
「您很冷嗎?」她笑得奸詐地問。
殷戈止很想說不冷,堂堂七尺男兒,怎麼能對個女人低頭?可是……她身上當真是很暖和啊,暖得他微微眯起眼睛,手摟著她,壓根捨不得放開。
風月笑得瀲灧,手往他衣襟里伸,摸著他冰涼的胸膛,乾脆就將人腰帶解了,敞開衣裳,整個身子覆上去。
溫暖瞬間傳遍四肢,殷戈止睜眼看著她,突然覺得心口裡的東西跳得厲害。
大概是被冷著了,一受到溫暖,就亟不可待地跳動了起來吧。他想,留著這人在院子里也不錯,至少這種天氣,可以給他暖暖身子。
外頭的雷聲好像沒那麼大了,殷戈止伸手,按著她的腰肢,輕輕地舒了口氣。
這一晚上,兩人當真是什麼都沒做,就這麼抱著睡了一個踏實覺。殷戈止甚至做了個夢,夢見那不知
名姓的人抱著他,怪聲怪氣地安慰:「別怕啊,打雷沒什麼的,抱著我就好了。」
夢裡滿是芬芳的香氣,以至於他睡得極好,算是一年多以來最好的一次。
第二天睜開眼,眼前映入的就是風月那一雙眨巴眨巴著的大眼睛。
迷茫了一會兒才想起昨晚發生了什麼,殷大皇子臉色瞬間變得很難看!
風月反應極快,推開他就滾下床,捂著腦袋道:「哎呀哎呀,昨晚的雷聲嚇死奴家了!幸好有殿下在!」
這虛假的笑意,浮誇的語氣,怎麼看都有點找死的味道。殷戈止冷笑,撐著床弦就要下來,卻聽得外頭觀止道:「主子起身了?那奴才進來了。」
瞳孔猛地一縮,殷戈止飛快地伸手,撈起地上那不要臉的只穿著肚兜的人,狠狠往被子里一塞。
觀止推門進來,端著水道:「風月姑娘買的石燈可真不錯,昨兒那麼大的風雨,一個都沒倒。」
「你下次進來,先敲門。」打斷他的話,殷大殿下不悅地道:「橫衝直撞的像什麼樣子!」
被自家主子吼得一個激靈,觀止一拍腦門想起來這院子里還有人,連忙低頭道:「屬下知錯!」
「行了,出去。」
「是。」
水盆放在架子上了,殷戈止沒好氣地道:「起來洗臉。」
扒拉下被子,露出一雙滴溜溜亂轉的眼睛,風月嘿嘿笑了兩聲,伸手撿了地上的衣裳就想穿。
「你臟不臟啊?」有潔癖的大爺不舒坦了:「扔地上了還穿?」
委屈地扁嘴,風月道:「奴家沒帶別的裙子來啊!」
嫌棄地看她一眼,殷戈止披了衣裳起身,打開柜子就扔了一套袍子給她:「先穿著,等會讓靈殊給你送來。」
接著袍子看了看,風月嘆息,老老實實地換上。只是她這身板跟殷戈止那身材差太多了,袖子長了好大一截,衣擺也拖在地上,無奈之下,只能攏了袖子,將衣擺撈起來抱在懷裡,露出一雙細長的腿。
殷戈止眯眼。
外頭時辰還早,今日沒什麼事,他覺得可以就在屋子裡待著,不用出門了。
冷府。
冷嚴一大早就收到一封信,本是不怎麼在意地打開,卻被裡頭寫的東西嚇得臉色發白。
周臻善失蹤,朝里不少人說是畏罪潛逃,但到底沒人有證據,於是護城軍統領的職位還給他留著。他也抱著一絲僥倖,希望周大人能回來理一理這混亂的局面,給他指條出路。
誰知道,李勛竟然說,周大人是畏罪潛逃了,罪證都在殷戈止手裡,他也被抓了起來,希望他去營救,不然,他知道的事情,會全部成為呈堂證供,落在殷戈止的手裡。
怎麼會這樣?!
李勛是周大人的人,他依稀知道,但周大人難不成把秘密都告訴他了?不至於吧,他算個什麼東西?
心思百轉,冷嚴定了定神,立馬起身去找人。
斷弦在李勛的床頭坐了一晚上,時而哭泣,時而淺笑,嚇得李勛一夜未眠,
完全崩潰,眼神瞧著都有些痴傻了。
他說:「我錯了,我知道錯了,我不該害死你。可是你死都死了,為什麼不放過我?」
斷弦微笑:「知錯就有用,那律法何為?」
「律法……」喃喃念了兩聲,李勛失笑:「律法是管百姓用的,還能管到我頭上?你死無對證,除非你自己動手把我殺了,不然誰能定我的罪?」
看了一眼外頭的天色,斷弦起身,朝他笑了笑:「我也想親手殺了你,但是有人跟我說,不能輕賤自己的性命。與其殺了你去抵命,不如等著看你死就可以了。」
眼神微動,李勛有點高興:「你不殺我了?」
「臟手。」朝他露出一個詭異的笑,斷弦道:「我等著給你收屍。」
她不殺他,他怎麼可能會死?!李勛笑得臉都扭曲了,眼神戒備地看著她,看她緩緩離開了這房間,有種劫後餘生的狂喜。
然而,這種狂喜只持續了一炷香的時間,就在他大聲喊著自己院子里的女人來救自己的時候,一個黑衣人從天而降,扛著他就飛出了院子。
尚未癒合的四肢這麼一掰扯,痛得他大叫,然而那人並未理會,帶著他到了他府邸後頭的小巷,一把將他扔在角落。
疼得嚎哭,李勛睜眼看了看面前的人,不由地又是一陣狂喜:「大人!」
冷嚴悲憫地看著他,問:「你沒事吧?」
「幸好大人相救,幸好大人相救啊!」李勛抖著聲音道:「卑職要被他們害死了……要死了……」
「別怕。」冷嚴和善地道:「你先告訴我,你知道些什麼?」
微微一愣,李勛很是茫然地看著他:「什麼?」
「你不是說,知道些東西,要是落在殷戈止的手裡,會成為呈堂證供?」冷嚴皺眉。
「我……」腦子裡一團漿糊,李勛「我」了半天也沒說出什麼有用的東西來。冷嚴不耐煩了,就問了一句:「你跟殷戈止說過什麼嗎?」
「沒有啊!」李勛想搖頭,可頭剛一轉,脖子上就是一涼。
「沒有就好。」鬆了口氣,冷嚴笑了笑,揮手讓旁邊的人收了長劍:「那你去死吧,別留著當禍患了。」
眼睛陡然睜得很大,李勛怔愣地看著前頭的人,他們冷漠地轉身,走得頭也不回。
為什麼啊?他想不明白,為什麼要殺了他啊?
不敢呼吸,他一時半會兒也沒死,就這麼怔愣地看著前方。
有廉價的繡鞋踩在了巷子的石板路上,李勛抬了抬眼睛,就看見「小琴」沖他笑道:「下地獄去吧,十八層,少一層都不行!」
像是詛咒一般,他覺得渾身疼痛極了,聽著這話,終於是扭曲著身子倒在地上,掙扎一番之後,咽了氣。
鮮血遍地,紅了斷弦的眼,她站在巷子口沒走,看著那骯髒的屍體,身子突然覺得很輕。抬頭看了看澄清的天空,她咧嘴,跪下來朝著西面拜了幾拜。
「琴兒,大仇已報,好生輪迴。來生,別找我這種沒用的人當姐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