掐不住殷戈止,還掐不住你嗎?
以上是風月在葉玉卿眼裡看見的意思。
呵呵笑了兩聲,她眼淚汪汪地扭頭,看向殷戈止:「您也去嗎?」
放下筷子,殷戈止深深地看了葉御卿一眼,雙方眼神在空中碰撞,廝殺,一陣電閃雷鳴之後,葉御卿展扇而笑:「風月姑娘都去,殷殿下自然要去,不然珠兒鬧起性子來,也沒人能攔得住。」
咽了口唾沫,風月覺得,自己簡直就是一隻小蝦米,被太子殿下掛在魚鉤上,然後「哐哧」一聲被殷戈止咬進了嘴裡。
咬著鉤的殷戈止不情不願地道:「既然殿下都這麼說了,那就去吧。」
釣著魚的葉御卿笑得很歡,搖著扇子道:「如此,那你們就先回去準備準備吧。」
殷戈止起身,點了頭就往外走。
風月還在思考自己是不是要被吞到大魚肚子里了,腳步沒跟上,於是毫不意外地,就聽見太子殿下在她耳側道:「姑娘厲害,殷殿下似乎很是在意姑娘。」
耳後起了層顫慄,風月連忙搖頭:「殿下,奴家沒那麼有本事的,殷殿下最在意的還是易小姐。」
「哦?」看了前頭的人一眼,葉御卿眼神晦暗:「從何得知?」
「他自己說的。」風月真誠地道:「奴家兩個耳朵都聽見了,他說的他喜歡易小姐,但是喜歡歸喜歡,卻不知道怎麼討她歡心,所以相處不是很愉快。」
看她這模樣不像撒謊,葉御卿點了點頭,示意她跟上前頭的人。
風月立馬拎著裙子風風火火地沖了出去。
將軍府的東西,要偷可沒那麼簡單。太子給任務給得輕鬆,他們做起來卻是難如登天,鬼知道殷戈止是不是一時想不開了,竟然還答應。
回到使臣府,關上房門,風月一本正經地看著面前的人道:「您有什麼計劃嗎?」
「沒有。」殷戈止道:「臨時受命,毫無準備。」
「您可真是遇上麻煩了。」眯著眼睛笑了笑,風月在他面前站著,左右走了三個來回,得意地指著自己的鼻尖道:「不過還好,您還有奴家這樣的寶貝。」
寶貝?上下打量她幾眼,殷大皇子眼裡的嫌棄多得都要溢出來了。
挺直了腰桿,風月哼聲道:「奴家知道您厲害,不用人幫忙,也看不起奴家這樣的弱女子。但是殿下,要是奴家知道將軍府重要的東西的藏匿之所呢?」
眼眸微微一亮,殷戈止伸手將她拉到面前來:「你怎麼什麼都知道?」
「這是奴家的本事。」撇撇嘴,風月就勢往他膝蓋上一坐,力灌丹田,狠狠地壓下去!
然而這點力道根本不痛不癢,殷戈止理都沒理,捏著她肩膀就問:「在哪兒?」
「等去了再告訴您。」嫵媚一笑,風月掙開他,跟只蝴蝶似的撲騰兩下就沒了影兒。
殷戈止皺眉。
為什麼他都不知道的事情,她卻總是知道?難不成易大將軍也曾去過夢回樓?
想想也不可能,她在背後,定然是使了什麼厲害的手段。這樣的女人……
這樣的女人,懷抱卻出奇的溫暖,是不是很奇怪?
搖搖頭,他回神,喊了觀止來收拾點衣物,再準備些特殊的東西一併帶去將軍府。
傍晚,易將軍府。
易掌珠自然是不可能想跟風月聊什麼天的,奈何太子殿下坐在她面前,笑眯眯地道:「你向來大度善良,風月也已經出了那凄苦之地。到底是要伺候你殷哥哥的,你便留她在府上,教教規矩如何?」
「珠兒教她規矩,殷哥哥不會心疼?」易掌珠道:「易府上的嬤嬤,可都是出了名的嚴厲。」
葉御卿一頓,而後道:「隨意教教就可以了,不必那般認真。再說,你殷哥哥最近遭遇不少次暗算,本宮的意思,讓他在將軍府上躲躲,也能睡幾日安生覺。」
想起殷戈止,易掌珠撇嘴,猶豫半晌,點了點頭。
殷戈止這個人,從被父親帶回吳國開始就只同她說話的,下人丫鬟都知道他喜歡她,可是……也不知道是怎麼的,最近總覺得,他好像沒有那般喜歡自己了。
「主子。」見太子走了,點釵連忙出來道:「您不是看不順眼那風月很久了嗎?這可是個好機會啊!」
「嗯?」茫然地看她一眼,易掌珠問:「什麼好機會?」
「教訓她的好機會啊!」點釵道:「既然是太子要您教她規矩,您不如把她交給荀嬤嬤啊!」
荀嬤嬤?一聽這三個字,易掌珠就打了個寒顫,驚恐地看她一眼。
將軍府這種地方,就算她是易國如的掌上明珠,小時候學規矩也是一點都不敢懈怠的,當時還有別家的小姐跟她一起,在這個從宮裡出來的嬤嬤手底下學規矩,學了半年不到,個個出來都是端莊萬分,但……再也沒人想看一眼荀嬤嬤了!其手段狠戾,心腸歹毒,實在是恐怖至極!
把風月交給她,好像的確是個不錯的主意,也不能算她故意刁難啊,畢竟自己都是從這位嬤嬤手底下學出來的。
敲定了這件事,易掌珠飛快地就通知了當年一起學規矩的三個小姐妹來府上看熱鬧。
於是第二天,風月跟在殷戈止後頭踏進將軍府的時候,就看見四朵水嫩嫩的花排成一排,站在門口朝殷戈止笑得燦爛極了。
看也沒看她們,殷戈止徑直走到易掌珠面前,低頭對她道:「打擾了。」
其餘三個姑娘一陣低呼,捧臉的捧臉,揉帕子的揉帕子,就易掌珠還算鎮定,笑道:「殷哥哥這邊請。」
殷戈止抬腳就走,風月背著包袱想跟上,卻被旁邊的人搶了先。三個大屁股往她面前一橫,很是端莊地將她擠到了後頭去,順帶還給了她六道不是很友善的目光。
風月咋舌,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衣裳,今兒穿得挺良家婦女的啊,哪兒又得罪人了不成?
殷戈止顯然是不會回頭管她的,風月就老老實實地跟著走。前頭三位姑娘也沒有特意為難她,只嘀
嘀咕咕地說著話,時不時看一眼前頭高大的男人,雙頰飛紅。時不時又扭頭看一眼後頭的她,意味深長。
抓抓下巴,風月算是看懂了,這仨應該是易掌珠的朋友,並且對殷戈止很是崇拜,看著他的眼睛都冒星星的。
「殷殿下這張臉當真是好看啊……」鵝黃色裙子的姑娘感嘆道:「我以為徐家公子已經夠俊朗了,誰知道天外有天!」
「你可當心點吧!」旁邊粉色長裙的姑娘擠了她一下,笑道:「這話傳到徐公子耳朵里,你這未過門的媳婦也不用過門了,直接扣個七出之條!」
綠色裙子的姑娘搖頭:「若詞,你別擠兌懷夢,你說說,你家給你訂的夫婿,可有這殷殿下半分好看?」
宋若詞不說話了,看著前頭殷戈止的背影,長長地嘆了口氣。
的確是殷殿下最好看,可是,除了易掌珠,誰都那麼好的命能陪在他身邊啊?
想到這裡,宋若詞就回頭看了風月一眼,皺了皺眉,小聲嘀咕:「也不知道徐家從哪裡弄來的這麼個丫頭,瞧著就不正經。」
風月微笑,開口道:「青樓弄來的。」
啥?三個人都是一頓,瞬間就不往前走了,紛紛上來圍住她,一個個眼睛睜得圓圓的:「青樓?」
「是啊。」風月一本正經地點頭:「奴家在青樓里做生意,被殷大皇子點了很多回台。大概是功夫不錯,殿下很是喜歡,所以徐家少爺就贖了奴家,當個人情送給他了。」
深閨里的小姐,哪裡聽過這麼沒羞沒臊的話,當下一個個就漲紅了臉,吞吞吐吐了半晌才有人罵出聲來:「你竟然是那種地方來的!」
「那種地方怎麼了?」風月眨眼:「很多男人去啊,饒是外頭衣冠楚楚的貴家公子,到了青樓也會露出禽獸的真面目,不是很有趣嗎?」
她說得太理直氣壯了,以至於三家小姐都找不到話來反駁!
現在當妓子的人,都這麼理直氣壯的?
喘了兩口氣,宋若詞皺眉問:「你叫什麼名字?」
「奴家風月。」
風月?皺了皺眉,宋若詞冷哼:「還真是人如其名,一身風塵味兒。」
「過獎。」微微一笑,風月頷首行禮:「您也是人如其名,十分有詩詞雅韻之氣。」
被她噎得瞪眼,宋若詞惱怒地道:「你別太得意了,等會就讓你跟著荀嬤嬤去學規矩!」
「多謝。」風月點頭。
看她這一臉無畏,孟長姜同情地搖頭:「你定然不知道荀嬤嬤是什麼人。」
「小心脫層皮!」馮懷夢跟著嚇唬:「咱們這些個有身份的姑娘,都免不得做半年噩夢,對你,她可更不會仁慈!」
眨眨眼,風月看了看她們臉上那種恐嚇的神色,後知後覺地驚慌了一下:「是嗎?」
「哼,到時候你就知道了。」指了指前頭走遠了的易掌珠和殷戈止,宋若詞道:「殷殿下可不會救你,瞧瞧,有掌珠在,他連你沒跟上去都不知道!」